杜先生每天努力装穷

　　房子不大，两个女人在厨房，就没了男人的位置。

　　秦薇薇原以为倩倩不会做饭，结果在厨房里比她要熟练，摘菜，洗菜，切菜什么的都不在话下。等秦薇薇炒菜的时候，她站在一侧帮着递东西和秦薇薇聊天。

　　“姐姐，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秦薇薇是亲姐妹。

　　秦薇薇是独生子女，父母没有去世时，她想着要是有个妹妹，两姐妹可以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父母去世后，她想如果有个妹妹多好。这样好像失去父母这种痛苦的事就有人能和她一起分担，会让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

　　倩倩这么喊她，一点也不反感。

　　想到两人认识的经过，秦薇薇笑道：“他在垃圾桶里捡矿泉水瓶认识的。”

　　倩倩张大嘴巴问道：“这样也能认识？说来听听？感觉好浪漫。”

　　秦薇薇笑道：“浪漫什么啊，那时候他是个穷学生。我看他在垃圾桶里捡矿泉水瓶，上前跟他搭讪。”

　　倩倩：“然后你们就交往了？”

　　秦薇薇炒好了青菜，倩倩递上只盘子，秦薇薇把青菜盛到盘子里后，边洗锅边道：“哪里有这么快。说了两句话我就走了，第二天又看见他在垃圾桶前翻矿泉水瓶。我又上去和他搭讪，到了第三天，第四天，每天都能看见他。我就拿着我们寝室里空瓶子给他，后来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说到这倩倩插话问道：“姐夫完全看不出像穷人。”

　　秦薇薇往锅里放了些水，准备烧汤，盖上盖子道：“外表是看不出来，而且外表极其会骗人，你看元彬长得帅吧，贵公子的模样，父母都是农民。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就喜欢他这个人。”说到这，秦薇薇面露羞涩低下头道：“我跟你说的话，你别跟别人说。”

　　倩倩笑道：“不说，不说。所以后来你们毕业后就结婚？”

　　后来的事秦薇薇也不知道：“应该是的。”

　　倩倩问道：“姐姐，说说姐夫怎么向你求婚的？”

　　怎么求婚，她也不知道，总不能胡编乱造的跟她说吧，秦薇薇岔开话题道：“啊，水开了，蛤蜊给我。”

　　一抹精光从倩倩眼上划过，又迅速的恢复到乖巧的模样，递给秦薇薇蛤蜊。

　　两个女人在厨房忙活，杜峻和应宸站在阳台上说话，怕被女人听见，把门拉上。

　　应宸点上了根烟，双手搭在阳台拦杆上问道：“就这样？”

　　杜峻皱眉道：“把烟掐掉。”

　　应宸咯咯笑：“又没抽你家的烟。”接着大口抽了几口，扔掉烟蒂问道：“你就打算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杜峻目视眼方，除去高楼外再无其它。他的眼中似看到美丽的风景，闪烁着晶莹的光，“再生个孩子一辈子蛮好。”

　　应宸半开玩笑，半嘲笑道：“你就喜欢吊死在一颗树上，当年看到别的树上的风景就会发现，你的这棵只不过是普通的树，没什么值得留恋。”

　　杜峻道：“你是看多了风景，麻木了。看什么都提不起激情，就觉得平平，我就喜欢这颗树，胜过所有。”话锋一转道：“今晚上的饭，AA制，晚点我把清单发你，微信转我帐。”

　　应宸气得骂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么个人交朋友。

　　“爱钱爱到你这份上，也没几个人，我都不知道这几十年朋友怎么跟你做的。”

　　杜峻转身，站在阳台的角度，隐约可见厨房里的两个人有说有笑，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杜峻问道：“你新女朋友？”

　　应宸玩笑道：“怎么喜欢她这种类型的？你喜欢我让给你。”

　　杜峻冷哼声：“我是怕她跟我老婆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应宸道：“想太多，她在奢侈品店上班，不混我们圈子。而且，我又没跟她说过你有钱，能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应宸是个花心大萝卜，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就在秦薇薇住院前两天，杜峻跟他见面，他身边的是个大波浪，身材火爆的女人。

　　如应宸不能理解杜峻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一样，杜峻同样理解不了，应宸为什么总爱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跳来跳去都是树，也没见他跳上天。

　　这时，厨房那边传来秦薇薇喊吃饭的声音。

　　杜峻再次提醒应宸：“你女朋友要是在我老婆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绝交。”

　　‘绝交’这两个字，应宸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回，能当真才怪，口头敷衍道：“好好好，绝交，你老婆等着你吃饭，不过去可要生气。”

　　隔着玻璃门，杜峻望过去，秦薇薇站在餐桌前向他招手。

　　杜峻褪去冷若冰霜，换上温和带着木讷的表情拉开阳台门。

　　应宸摇头，杜峻莫不是被他老婆下了降头？面对他老婆像是换个人不说，装穷人蜗居到这地方。客厅还没家里的厕所大，住两天可以，住上一辈子。

　　啧啧……

　　应宸不敢想，换上浮夸的笑容跟在杜峻身后喊道：“哎呀，嫂子好能干，做出这么一大桌菜，辛苦了。”

　　餐桌上只有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离一大桌子差一大截。

　　言过其实的称赞就是恭维，秦薇薇尴尬笑道：“不辛苦。”

　　地方小，餐桌不大，有一面靠着墙，平时两人吃饭刚刚好，多出两个人。应宸和倩倩是客人，秦薇薇把两侧的位置让给他们，自己和杜峻挤在一侧。

　　杜峻长的高，人不胖也不壮，骨架在这，坐在椅子上占了桌子四分之三的位置，秦薇薇挤到了边缘。杜峻见状，端着饭碗站起来，拖出椅子道：“往这边坐。”

　　秦薇薇习惯让着别人，被挤到边上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杜峻特意让出位置，秦薇薇心头一暖，他比十年前体贴多了，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在她面前有种特意的讨好。尽管比以前贴心，像是隔了座城。

　　或许是自己失去了十年记忆，才会有这种感觉。

　　秦薇薇拉住他的衣角问道：“你站着吃呀？没挤着我，坐下。”

　　杜峻执拗的不肯坐下：“站着吃没事。”

　　他站着，秦薇薇不愿坐着，站起来道：“我也站着吃。”大有与杜峻共沉沦的味道。

　　应宸看两人互相推让，吃个饭都能吃出狗粮，给谁看了这是？抓住杜峻的衣角，给人扯到坐位上，正要开口。对面的倩倩小声道：“其实可以把桌子往外挪。”

　　是啊，怎么没想到？

　　秦薇薇不好意思笑道：“我把这个给忘了。”

　　拖出桌子，杜峻坐到里侧，这回谁也挤不着谁。

　　倩倩羡慕道：“你们真恩爱，姐姐，姐夫对你可真好。”

　　‘姐夫’这一词，杜峻听来一震，侧头看了眼倩倩再瞟向秦薇薇，见她对倩倩笑靥如花 ，低下头默默的吃饭。

　　应宸偷偷笑，杜峻这人有精神洁癖，像这种乱认亲戚的，放平时直接喷回去，谁是你‘姐夫’滚或者眼神杀，像这么平静的估计也只有在他老婆面前。

　　从小到大很少看到杜峻吃瘪，有这个机会不得利用。

　　应宸对倩倩道：“你姐夫对你姐姐是真好。”特意加重‘姐夫’两字，同时眼角不忘看杜峻的脸色。

　　果然黑成了锅底灰，哎哟，以后可要经常来吃饭，别说AA，一切他买单都愿意。

　　应宸心情好，吃了三大碗饭。而杜峻因为‘姐夫’两字，膈应的只吃了一碗。

　　妈蛋，一会给应宸饭菜清单时，以三倍的价格收取，不五倍。

　　吃过饭，时间不早，送走应宸他们，关上门杜薇薇松了口气，长叹一声道：“杜峻你朋友这人怎么跟个牛郎似的？”

　　杜峻还是第一次听到对应宸的这样的评价，问道：“你怎么觉得？”

　　两人走到餐桌前，秦薇薇收拾碗筷，杜峻制止道：“你刚出院，去沙发上看电视，我来收。”

　　怎么能让他一个人收？秦薇薇拿起碗筷，杜峻握住她的手腕道：“我来。”

　　他手掌宽厚，覆在秦薇薇手腕上，像是被钳子夹住，不得动弹，眼神却很真挚。

　　秦薇薇再坚持下去，真的就是矫情：“好。”坐到沙发上抱着抱枕看杜峻忙碌。

　　他做事井井有条，很快收拾干净餐桌，接着去厨房洗碗。半开放厨房，秦薇薇坐的位置能看到厨房里的一切。

　　秦薇薇伸长脖子问道：“杜峻，我跟你结婚后，你是不是经常洗碗。”

　　杜峻洗碗的手顿住，低声应道：“嗯。”

　　中午加现在，他总共也就洗了二次，应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

　　隔的远，秦薇薇看不见他脸上细微的表情，自是不知道他的心虚。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道：“你这个朋友啊，跟只孔雀似的，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看向他。吃饭的时候他对倩倩照顾有佳，可是吧，不像是真心，像是习惯使然。你说除了讨女人欢心的‘牛郎’外，还有什么人像他这样？”

　　今天并不是秦薇薇第一次见应宸，当年她第一次见应宸时，也说了差不多的话。

　　历史是惊人的相似。

　　杜峻忍俊不禁道：“他这个人，换女朋友像换衣服。估计是女朋友多了，什么都成了习惯。不过，跟他分手后的人，没一个说他坏话的。”

　　秦薇薇问道：“你怎么跟他认识的？”

　　杜峻早就想好了说词：“我们公司跟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工作上认识的。”

　　秦薇薇：“你们看起来好像认识了好多年。”

　　杜峻没想到秦薇薇会如此敏锐，顿了下道：“可不，从毕业到现在也有七年。”

　　七年确实不短，秦薇薇又咬了口苹果，拿起手机翻看□□。十年过去，她的□□号码和密码都没变，大学里的同学稍位熟识的头像都呈灰色，班级群里也没人发言。

　　秦薇薇有些累，放下手机对杜峻道：“我去洗澡了。”

　　秦薇薇拿着睡衣进了浴室，浴室和洗手间连在一起，干湿分离，里侧是马桶加淋浴房，外侧是洗漱台，中间由一道门隔开。

　　里侧放不了干净的睡衣，只能放到外侧以免淋湿衣服。

　　冲完澡秦薇薇直接拉开门，令她没想到的是，杜峻在门外洗漱台前洗脸。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

　　静谧中杜峻听到了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手里的毛巾‘啪’的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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