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生存法则

　　时空穿越，起死回生。

　　今晚未免太过疯狂。

　　苏唯坐在椅子上没动，过了一会儿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自骨髓上爬的冷意。她把蜡烛端起，靠得更近了些，才感觉自己的身体有几分回暖的迹象。

　　【当你走到这张谈判桌前，就只会有一种结果。】

　　对于宿命论，苏唯从来都是持观望态度的。原因无他，对于身处困境的那些人来说，相信自己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命中注定，那未免太过残忍、太过绝望了。可是现在，当苏唯回味过来小泉红子这句话的含义时，她却不由得心生几分无力和茫然。

　　她意识到，自己始终没有真正关注未来的小泉红子，这“未来”两字有多重的分量。

　　如果她来自所谓的未来，如果她真的这般重视所谓的因果，那么结局已经注定，未来即是过去，苏唯在这张谈判桌上没有任何的决定权。

　　她走上了一张网，踏上的第一步就已经落入身不由己的陷阱，而那个时候的她还无由可知。

　　这难道就是那个女人口口声声的因果吗？

　　究竟是未来决定过去，还是过去决定未来？

　　那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无可避免地再次滋生，她突然很好奇，如果自己现在立刻自我了断，这个任人宰割的混蛋未来是否也会随之断裂、消失。

　　冷静下来，苏唯。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苏唯闭上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过于混乱和仓促，她必须好好想想，仔细想想。

　　首先，小泉红子和她的话中欺骗的成分应该很低，甚至没有。一是没有必要，二是小泉红子说的这些话必须具备可信度，她需要让苏唯相信这次的合作目标是双赢。

　　直到亲眼看到这位魔女小姐在面前消失，苏唯才真正有几分相信她确实有其让库拉索活过来的能力。不赖她如此谨慎，只是这过于玄学的设定，实在是将她二十年来的世界观狠狠地摔在地上摩擦。

　　对比来看，组织科研组毕生拼命的目标竟像个笑话。

　　未来的小泉红子声称“命中注定的友人”，之所以是“命中注定”，苏唯几乎可以猜测，在自己余下的人生里本来不会和小泉红子产生任何交集，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变故，苏唯才有可能去找这个时间线上的小泉红子。而最为奇妙的是，也正是因为自己会去找小泉红子，才会有未来的她穿越回来的决定。

　　这本身就构成了一个无因无果的循环。

　　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并不是所谓被命运裹挟的人，甚至她自己也是努力促成这段循环关键所在。

　　本质上，苏唯自己也是赞同并且默许这个决定的人，如若和她原本的目的背道而驰，就算有所谓的因果在，她也绝对会和这命运抗争到底。

　　要知道，超能力者，尤其是这种能够运用类似时间转换器的能力的魔女，本身就是宿命论、因果论的坚实拥护者。

　　她差点就被绕进去了。

　　苏唯的头皮有些刺痛，似乎是被冰冷的空气冻得狠了，神经也一突一突的。她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站起身。

　　这团毛线的线头，在小泉红子刻意提及的“忘记”。

　　在坦诚的前提之下，这个情报显然是对方递给自己的第一把钥匙。她在试图叫醒在黑匣子里本该沉睡的人，试图改变她原本应该要去走的那条路。

　　忘记，苏唯的意识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清晰，她绝对绝对忘记了什么。而且这种忘记令她感到不寒而栗，如果没有这份来自未来的提醒，仅仅凭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意识到。

　　意识不到忘记，自然不会做出改变。那么这个命运的纹结的开始，只能是小泉红子。而她能够和自己见面的必要充分条件是……

　　苏唯的脚步顿了顿。

　　库拉索的死。

　　库拉索，真的已经死了吗？

　　苏唯突然又不确定起来，那些原本可以认为是冥冥之中的不幸的瞬间，一下子好像又变得不堪复查起来。她以为的顺理成章、功败垂成，难道真的没有一丝人为的痕迹吗？

　　她推开门，玻璃相撞发出声响。一个声音在说，现在还来得及，她还来得及返回去确认。

　　但是她停住了。

　　苏唯明明记得自己赶到的时候还是凌晨，天黑得彻底，不凭借着路灯连路都不太看得清的那种灰黑。而现在，天竟又隐隐约约地有些亮白，一丝天光在建筑的边角泄了出来，看起来明显是接近日出的时间了，而她和小泉红子的所谓谈判，绝对不会有几个小时。

　　最为重要的是，借着这缕微弱的光，苏唯看到了餐馆的玻璃门旁的倒影。她走过去，靠的近了，辨出那确是一个人斜倒在门边。

　　他的脸微微侧着，宛如安睡，透着一股不比寻常的沉静，惯来有神的紫灰色双眸如今紧闭着，隐匿在沉沉的浅色刘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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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你还是没动她。”

　　贝尔摩德点了杯卡慕，手里的杯子随着主人的晃动而发出冰块撞击的脆声。她惯来是喝烈酒的，偶尔尝试这种醇香果酒，只觉得有些乏味，“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卖朗姆的面子了？”

　　对波本和基尔毫不客气，而对本身疑点重重的卡慕网开一面，这可不是琴酒的作风。

　　琴酒咬着烟：“朗姆？不……这次是那位先生亲自下达的指令。”

　　贝尔摩德放下杯子，话里残存的几分怨气也被惊愕代替了，“先生？”

　　“就算是和他最为亲近的你，消息也这么落后么？”琴酒嗤笑道，“既然是他要的人，我没有动的道理。”

　　是boss的命令，而非朗姆，但里面未必没有朗姆的手脚。

　　贝尔摩德指尖在冰凉的杯壁上摩挲，“他终于发现了？”

　　话里指的是那位，但她的眼睛却笑盈盈地看向琴酒，而后者只是啧了一声，算是默认。

　　既是如此，在实验结果有突破前，他就不可能动她了。

　　“想来奇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围成员，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她感叹了一句，“只可惜……”

　　琴酒像是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笑了，“有时候，朗姆和那位先生的选择还真是如出一辙……哼。不过我可提醒你，如果你因为一些可笑的私人情感而栽了跟头，我可不会帮你收尸。”

　　“你放心好了。”贝尔摩德哼了一声，抬手将他的烟头掐灭了，“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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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拿了我家的钥匙？”

　　卡伯纳一回家就看到某个眼熟的孩子坐在沙发上，自己没给钥匙对方却能进来，想来也都知道是谁的手脚，他差点就被气笑了，“怎么，贝尔摩德是拒收，给我这边退货来了？”

　　北村音转过脸来，声音没什么起伏：“她出门了，最近的安全屋离这边都有几公里，相比起来，你家更近。”

　　卡伯纳：“……我家是你们的临时宿舍吗？”

　　不过眼前的北村音状态不太对劲，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今天出任务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身体猛然一颤，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卡伯纳挑了挑眉，“看样子八九不离十，又是你和卡慕的问题。”

　　“不要和我提她！”北村音几乎是条件反射，半失控地喊出声。

　　“这里没有窃听器，也没有别人。”卡伯纳双手抱胸，靠在了沙发上，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别那副样子了，带着面具很累的，我看着都累。”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肉眼可见地北村音的肩膀耷拉了下来。一点都不经试探，还好不在情报组，卡伯纳心里锐评一句，面上却不显，只是靠近了些，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过没关系，在他这里任何的放松或者懈怠，他都可以原谅。

　　人如果连别人对自己的依赖和善意都批判的话，未免太过苛刻了。

　　然后就看到北村音拽住了他的衣角，情节熟悉得让他环视刚认识这孩子的时候。然而她只是攥紧了，没有说话。

　　她的脸上一片空白，也可以说是面无表情，但是连肌肉都是僵硬的，他还发现，她的目光一直半聚焦地落在她的手上，就好像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这种状态可不常见，她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现在还是这样的话……该说还是苏唯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吗？

　　卡伯纳等了五分钟——连他都感叹自己的耐心——北村音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光是这样就足够了。这种内敛的表现倒不出意外，不过似乎跟着琴酒久了，到底学到了点皮毛。

　　“我报仇了。”

　　卡伯纳失去耐心的前一秒，北村音开口了。

　　他脸色微变，直起身沉声问：“什么情况？”

　　北村音似乎被他突然严肃的神色怔到了，一时间没来得及回话。

　　“卡慕还活着吗？”他又问。

　　她点了点头。

　　卡伯纳心里陡然一松，又靠了回去，不容置疑道：“把你今天晚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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