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如刀蝶如雪

作者:萧六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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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如刀


      花云栖回来的时候,只听见似有话语落地的声音,他把放置金针的皮袋子抛给薛半素,见薛半素果真未踏分毫,心下稍安:“阿嗔,刚刚你在说话么?”

      那两个护卫也总算完成了任务,将所要的药材都奉上了,其中一个还带了药僮过来。

      薛半素将那些金针一个个至于油灯的火苗上炙烤,连眼睛都不眨的,淡淡道:“尊主好像有些渴了,需要水喝。”

      见着藏在幔子里的花见嗔难耐着痛楚,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花云栖果真不做他想。

      。。。。。。

      经过花云栖的许可,薛半素正热火如荼地指挥着碧霄宫的弟子,如何为他制作药具,如何出谷置办药材。

      他写了一封长信,将所需要的数千种药材都写了出来,厚厚的一沓信笺上全是蝇头小字,不管是名贵的,还是寻常的,也不管是千金难买的,还是山间路旁随意可见的野草野花,只要是他想的起来,有时间写下来的,都写在了这封信上了。

      交出这封信的时候,他郑重其事地道:这就是他眼下所需要的药材了。寻常的药材铺恐怕集不齐,以他从医购药多年的经验,推荐去青州江氏开的仁德堂。

      。。。。。。

      如此一个大客户,德仁堂掌柜江雪桥亲迎,而那封信,果然进了江雪桥的手中,江雪桥甫一看见那封信就觉得眼熟,那字迹他可是谙熟于心的,便恭敬地多问了一句:“可是相面馆的情姑娘需要的药材?”

      那几个扮作行脚商人模样的,就是碧霄宫弟子了,根本不欲多说,只是冷冷答道:“不是。”

      见他们态度如此冷淡,又都是生人,带着这样一封眼熟的信,江雪桥就多留了个心眼,借着配货的功夫,想了个法子,将那些药材全数记了下来。

      药都配好了,银子是现结的,这一批药草价值可是不菲,等到那些人都出城了,这封被拓下来的信就到了薛情的手中。

      薛情将那封信完完整整地看了好几遍,翠羽般的娥眉轻蹙,旁的人是看不出来的,可是从小跟自己的弟弟玩了那么多回的套路,薛情自然知道,这是一封藏字信,按照规律将那几个字挑出来以后,却是:告苍良花开蝶谷。

      苍良?

      这偌大一个江湖,可真没有一个东西叫苍良的。

      薛情转念又想了想,再看到旁的一些提示,就明白了。

      最后,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辗转到了北海沧浪阁阁主沈鱼的耳中。

      彼时风光霁月的沧浪阁主,正抱着油光水滑,打着呼噜酣眠的肥猫小斑,在双琼岛的钓台上端坐,身后有白衣轻纱的侍女为他盈盈撑伞,挡了灼灼的天光,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睡得好觉,就算只是坐着钓鱼也快要打起了瞌睡,他望着那毫无动静的浮标,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眼睛望的是茫茫的沧海,心里想的却是一朵花开。

      沈鱼来到蝴蝶谷中的时候,落花如刀,嫣然似血,他望着满谷的蝶舞翩跹,纷纷扬扬,如同琼花。

      碧霄宫的弟子拦不住他,也根本不敢拦他。

      带领教众把守谷口的青玉还是那样少年的模样,面上的神情却再也不与少年人相符了,他不动声色地命人速去通传,才迎到沈鱼的面前,却是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阁主大人,鄙教有失远迎,阁主大人勿怪。”

      濯濯清姿,意态闲适的沈鱼笑了笑,那笑容里也有几分清逸的书卷韵味:“小生只是来见见碧霄宫之主,还请为小生带路。”

      他今日还是一袭青衫,腰间并未坠珠玉环佩,反而悬着一竿看似普普通通的竹箫。

      青玉不敢拖延,引着沈鱼去见花云栖,不知为何,他对沈鱼真是恭敬的很,旁的随行的一些低阶弟子并不知情,但是言语行动间,却也比往日更拘谨了几分。

      是在竹制的花厅里见的,蝴蝶谷处处皆是花树,云霞满目,那花厅外也有几株垂丝海棠,谷外已是深秋了,可谷内那几株海棠竟然未败,尚有三分艳色停在枝头。

      花云栖已在花厅等候了,沈鱼此来实在突然,他也摸不清所谓何事,见了他,起身尊敬地称了声:“沈阁主。”又吩咐手下奉茶,“这是都州所产的雀舌,谷雨前所采,茶清而回甘,我不如阁主懂茶,好茶应配名士,希望阁主喜欢。”

      沈鱼此来不是来喝茶的,也不是来寒暄的,闻言笑道:“尊主有心了,”可是那奉到手边几案上的茶是看也不看,轻飘飘地问了句:“见嗔呢?”

      花云栖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闻地一颤,心里一霎时就乱了几分,难道是已经走漏了消息,沈鱼突然来这谷中要人来的。

      可是谁······

      “他将一身内力全数度于了我,且知道了身世,心灰意冷之下,已经离去。”

      “你放他走了?”沈鱼的语气还是温和的,但那眸中暖色已经渐退了。

      花云栖敛了眉:“我虽不愿,但他本就有悠游江湖遍访名山之志,且他现在已经厌恨于我了----无奈也只能允了他。”

      却听沈鱼那以往令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冷冷地道:“你虽然是碧霄宫之主,却也骗不得我。”

      若来的是别人,花云栖是不会放人的,即使来的是当今皇帝,重兵围谷,他也能想尽办法将人藏起来。

      可是来的偏偏是沈鱼----该死的沈鱼。

      即使花云栖暗恨得四指都抠进了掌心,流出血来,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也不得不顺遂沈鱼的话语,将花见嗔交了出去。

      花见嗔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那些黄卷旧事里的利害关系,只能说他误打误撞,也可以说他交的这个朋友真是来头不小,身份成谜。

      相隔数月,就像隔了数个春秋,花见嗔神思有些昏聩,他这几日都是缠绵床榻,这寒毒之症,三分是装的,七分却是真的,也不知为何,或许是已近深秋,虽然谷内天气看起来无甚变化,但也有些莫名的凉意了。

      也或许是他真不愿与花云栖苟且,每每情绪起伏,就引动蛰伏的寒毒蠢蠢欲动起来。

      “阿嗔。”

      他听到花云栖轻唤了一声,这一声里莫名有些委屈,他一睁眼,却看到了沈鱼。

      他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错看了,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双秾丽的眼睛本是噙着潋滟的春水,蓦然睁大了,眼中氤氲的雾气好似要凝与长睫,似乎一眨眼间就要流出晶莹的泪来,这样灼灼的姿容里,就更透出一些绯艳来,这艳色里还有些弱不胜盈的情态----这样带着些微脆弱的姿态,是沈鱼从没有见过的。

      沈鱼像是魔障了似的,怔了一怔,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太快了,快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好像他稍不注意些,那颗心就要撑破肋骨,生生跳出来了。

      恍惚他站在海棠花树下,不敢伸手攀折那开得正盛的花,却有一朵,断了花骨,清风一抚,便盈盈落在他的掌心。

      好像柔腻的花瓣细细地触着他的肌肤,一瞬间他的掌心都痒了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好似平常地笑着道:“见嗔,小生来带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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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文章过半了,点题点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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