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响曲线

　　整个年彻底过完，永恒旅行团也正式散团，他们坐着飞机飞回天南海北，这几个要命智障也回了ELC，除了这四个人，一起回来的还有李时光。

　　两个人就坐在录音棚外客厅沙发上，朱群飞一直在吵吵：“狗贼李时间，你吃饭了吗？”

　　“我叫李时光。”

　　“哦，所以你吃饭了没嘛？”朱群飞对李时光的反驳置之不理，只管说自己的。

　　李时光一本正经回答：“还没。”

　　朱群飞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长发，骄傲道：“那，你吃屎吧！哈哈哈哈哈哈！”

　　路过客厅要去找别寒的唐墨砚翻了个白眼：妈的智障。

　　朱群飞的精神世界鲜有人能理解，但或许这也算是他能成为一个艺术家的原因。

　　唐墨砚进去的时候别寒刚接完一个电话。

　　“怎么样？”唐墨砚问，他四周看了看，发现唐灼见不在，“唐灼见今天没来？”

　　“嗯，开学报道去了。”

　　“真可怜，还要上课，人家都还在上课，你也下得去手。”唐墨砚惋惜加鄙夷，“那魏清那边说怎么样？韩阿姨呢？”

　　别寒在他的椅子上坐下，从根本上忽略了一切好像是在骂他的话。他打开邮箱里已经发过来了的一系列资料，淡淡道：“魏清那里还在谈，等他这两天忙完了出来见面再说，我妈那里问题不大。”

　　唐墨砚长叹气：“做工作室倒是不难，我们几个还都能各司其职，制作生产方面不是难题，都不用依赖接收的歌。”

　　“嗯。”别寒微微点头，“他本来就是唱作歌手，都让他自己来吧。”

　　唐墨砚在他身后沙发上坐下：“所以是做独立工作室？独立厂牌？还是？”

　　“挂名工作室，他现在没能力自己做独立工作室，只能是作为依附ELC名下的小型艺人工作室，唱片制作宣发可以自给自足，经纪人方面我还要问一下我妈，其余的合作等跟魏清见面再说。”别寒打开邮箱附件，大概扫了几眼然后关掉，大多是关于经济公司、唱片公司和厂牌一些相关事宜的。他就算是要塞一个艺人去一个顶级公司甚至都不难，难的是如何在独立和合作间找一个平衡点。

　　唐墨砚整个人懒懒地，觉得这张沙发太舒服，一坐下就想躺下，于是干脆躺下了，刚刚结束了旅游，浪的心都还没有收回来。

　　“那确定ELC以后就走这条路了吗？”唐墨砚问。

　　这是一个关于ELC未来永恒的话题，不过目前能在唐灼见身上找到突破口，倒也是遂愿。

　　“你觉得呢？”别寒反问他，“ELC不是我一个人的ELC，你们的想法？”

　　唐墨砚想了想，道：“你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跟马一商量过了，他这个人挺随心的，而且他很信任你，他觉得只要是你决定的就一定是好的，至于朱群飞嘛，那二傻子还不知道呢。”

　　“卧槽为啥要骂我二傻子？”朱群飞推门而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在骂他的。

　　唐墨砚抬眼，不屑一顾。

　　别寒见他俩都过来了，正好，他说到：“在商量一件事。”

　　“啥事儿啊？”

　　“打算把ELC往唱片公司发展。”别寒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不过还不完善，还有很长路要走，我的想法是，做一个我们自己的模式，发展的过程中保留ELC原本的宗旨。”

　　“哦……”朱群飞似懂非懂，想了想，突然两眼放光，“意思就是我写的歌以后有人唱了？”

　　“这事你得跟唐灼见商量，这家伙打算签唐灼见呢，人家也是个唱作歌手。”唐墨砚在一旁说。

　　“唐灼见？没问题啊！都是自家铁哥们儿！他好我也好！”朱群飞拍拍胸，大公无私。

　　朱群飞跟唐灼见某些程度上很像，都想让自己的作品被人广知，只是唐灼见表达得很明确甚至有一种执念，朱群飞就随意多了，在作品和兄弟里，他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兄弟。

　　唐墨砚表示自己完全听别寒的，这么几年以来，几乎所有重大决定都是别寒在做，他也从来没让人失望过，对于这几个人来说，别寒的决定就是他们的决定。

　　耗费这么长时间都迟迟没有做出改变的ELC，因为唐灼见的出现而开始有了新一步的发展。

　　“ELC终于要有新的发展了吗？”朱群飞摩拳擦掌，眼里放光。

　　“嗯。”别寒应了一声，“之前就想过了……”

　　想过了，但还有一些不确定。

　　别寒算是成名、有很高知名度了，多少人冲着他而跟ELC有来往，冲着他而跟ELC其他几个人有合作，但依然不是长久之计，他也想ELC每个人走出去，别人都能知道他们分别是谁，而不是：别寒，很牛逼的录音混音师，ELC？除了别寒……其他几个人好像也很厉害？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ELC，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在那一年，ELC的名字刚刚植入他们心里的时候，别寒就告诉过他们，一定要拿出自己的作品，他们经手的作品一定是有别于世界上任何一种作品的，禁止千篇一律的想法，禁止模式化的程序，即使面对客户，即使要实现别人的东西，也要用自己的想法去实现，既然别人找上了他们，那就不会是来买他们的技术的，越往高层走，越是技术廉价而想法无价。

　　做一个独特而有意思的人，做一个精致的作品，商品不一定是作品，作品却一定能成为商品。

　　对此，几个人始终受用。

　　朱群飞坐不住，在这里走来走去来回踱步，看着别寒突然不说话，怕他是担心自己和其他人有异心，立刻拍拍胸脯道：“老大，不瞒你说，我也想别人提起我就能哼出一大堆我的歌，不过我愿意先跟着唐灼见！他本来就该上台的，我们这种做幕后的，什么时候不是做嘛？”

　　“哟呵？”唐墨砚又想嘲讽朱群飞，但最终憋回去了，算了，难得他脑子转得快一回。

　　别寒笑了笑：“所以？就这么定了？”

　　“定啊！搁着嘎哈呀？下崽儿呢？”朱群飞一锤定音，不愿意再让别寒犹豫。

　　别寒突然间竟然觉得放松了，朱群飞啊，唐墨砚啊，马一，虽然一个一个总在吵架总在闹事，智商也低得不行，但他们依然一起团结走到今天。

　　“唐灼见知道这事儿吗？”唐墨砚转头问，他觉得唐灼见命也忒好了，自己打死不想跟娱乐公司签合同，然后自己男朋友愿意为他成立个工作室来签他。

　　“没说，先别跟他说。”

　　“想给他惊喜？”

　　别寒嗤笑一声：“你猜让他签十年合同，所有收入一九成分，对他来说算不算个惊喜？”

　　唐墨砚嫌弃地看一眼别寒：“自家兄弟就没必要按这套规矩来了吧，第一年一九，第二年二八这样？”

　　别寒不为所动，他半开玩笑道：“ELC以后就要变唱片公司了，做到这一步算我潜规则他，大家都是工作，怎么不能按该有的比例分成了？”他摆摆手，“你不了解他，一上来给他五五他不一定高兴，他知道自己该得多少。”

　　“哟呵。”唐墨砚正想说其实唐灼见挺懂事的，就听别寒在那里接了一句：“毕竟同样姓唐，人家真知灼见，你只能给人家墨砚。”

　　“？？？？？”

　　“老子？操你妈？你还押个韵？？”

　　“求求你了，我特么收回我大半年前说的那句我们同样姓唐行不行啊？”

　　就因为多个月前说了句“同样姓唐”，现在他都后悔姓唐了。

　　不信邪的某墨砚拿出手机下了个星盘app，把别寒的生辰一套。

　　“卧槽你特么果然上升星座是天蝎座！”

　　“你和闻海山还有李时光都去吃屎吧！”

　　咦？李时光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脱口而出李时光？算了，不重要。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就因为同一个姓，被某个杠精怼了个底朝天，唐墨砚特别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阴沉着脸返回自己房间的时候，朱群飞也跟着出去了，接着唐墨砚就又听了一轮他和李时光的神仙对话。

　　“李时间呀！”朱群飞笑得灿烂，如果他不开口，是真的很帅的一枚小鲜肉，可惜了。

　　李时光危襟正坐纠正：“我叫李，时，光。”

　　朱群飞点头：“哦，李时光砸缸？”

　　“那是司马光。”

　　朱群飞继续飘：“嗯！司马缸砸光？”

　　“是司马缸……操，司马光！”李时光破功。

　　朱群飞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墨砚走回自己房间，关门，望天，叹气，哎，有的人吧，智商真的挺捉急的，但他特别擅长把你的智商拉得跟他一样低，然后用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灵魂翻译官长叹一口气，唉怎么特么的遇上这么一群人，还有可能跟这么一群人走特么一辈子，想想就蛋疼。

　　另一边的院长办公室，氛围紧绷。

　　唐灼见和李识睿已经在这里僵持有一会儿了。唐灼见向院长提出了想要换专业老师的请求，但院长觉得可能是他俩有什么误会，便让他们当面谈谈。

　　起初唐灼见态度很好，他并不想再得罪这个老师了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李识睿一口咬定是唐灼见过于自负，看不上魔方国际，也看不上他这个老师，甚至看不上当今娱乐圈的发展现状。

　　他哪里想了那么多，本来只是按照内心做决定罢了，唐灼见否定过一次无果便不想再解释了。

　　可这涉及到毕业，又必须要解决。

　　“所以，你一定要换老师吗？”谭院长再一次向唐灼见确认，而他重重点头，毫无疑问，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谭院长看向李识睿，而李识睿否决了：“不，我觉得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谭院长严肃的目光在两人间飘了一会儿，一时间也没有拿出两人都满意的答复。

　　“我想想怎么处理，你们都先忙自己的去吧。”

　　唐灼见出来的时候还礼貌性地给李识睿说了一句“老师再见”，然后走掉了。

　　目送那道身影走远，李识睿愤恨，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袁董，我给您介绍那个学生……怎么样？有进展吗？”

　　刚刚开学，学校的人还不多，久别重逢的人气暂时还没能填充起整个学校的冷清，连教学楼旁边几棵光秃秃的树也彼此分离——冬天即将过去，春天还没来临。

　　李识睿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往外走，眉头紧锁着，走两步还停下来，扫了一眼旁边的花圃，惊愕道：“不可能，我教他两年多，他几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哦——他大一是谈过一个男朋友但是时间好像很短所以我断定他肯定是弯的这才……”

　　“袁董，这里面有误会，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让感情先于他的学业和事业，而且，这根本就没有任何兆头，他和他父母断绝关系是当着我的面的，他除了跟一两个狐朋狗友关系好，没有任何背景了，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不是，袁董，您听我说，我是真的觉得他这样的您一定会喜欢，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警告您……”

　　“等等！”

　　通话被掐断，李识睿拿下手机懊恼地跺地，他紧紧拽着手机一言不发，两只眼睛死死瞪着脚下这条石板路，片刻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走去。

　　袁伟易很生气，说李识睿送来的关于唐灼见的资料不完全害他差点被另一个人物盯上，生气之余也表示惋惜，他看了唐灼见的资料，也看过他的视频，他很喜欢唐灼见，喜欢他生人勿近的气质和眼神，更想看看那种清高的人最后被自己蹂躏的样子，被他绑着向他求饶的样子。从他有那样的想法开始，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唐灼见，想要占有他了。

　　对于他们来说，霸占一个人太容易了，操控一个人也太容易了，甚至是让一个人消失。他无所顾忌。

　　事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承担风险的同时还要承担求之不得的痛苦，这一切怒气全然撒在了李识睿身上。

　　袁伟易把李识睿从头骂到尾，并告诉他，这件事他已经向尹薛说明了。

　　操！李识睿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怒气冲天。

　　如果这一切毁于一旦，那全得益于唐灼见！到底是谁在帮他？！

　　李识睿联系到了唐灼见的前男友，最后被告知两个人早就没有联系了，对方还告诉他，就他的认知里，唐灼见身边没有那种所谓重量级人物，而且唐灼见的性格从来不会巴结谁，地位再高的人他不感兴趣他都不会主动献殷勤。

　　那就怪了，到底是有他不知道的事，还是袁伟易在撒谎？

　　他们已经发觉什么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李识睿背后突然冒冷汗。

　　其实他挺怕死的，但他愿意不要命，如果真相得以公开，黑暗得以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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