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高兴太早

　　第十五章

　　自沈培焕走后，陈杨清心里就不安稳。

　　刘妈看她靠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忧心忡忡的样子，忍不住向前：“小姐，要不要给你泡杯安神茶？”

　　“不了，喝了茶晚上又睡不着了。”陈杨清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直起腰，叹了口气，说，“给我热杯牛奶吧。”

　　刘妈找到遥控器，把客厅的温度调高两度，才走去厨房，热好牛奶出来时却没看见人，端着牛奶去找人。

　　二楼主卧的门开着，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刘妈放轻脚步走进去，一眼便看见坐在床沿的陈杨清，正仰起头吃药。

　　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小药瓶。刘妈心里一急，小跑到床沿，第一时间拧开药瓶，里面白色小药片只剩三粒了。

　　“小姐……”刘妈大骇，“医生说了这药副作用太大，您怎么又吃了。”

　　陈杨清有心悸的毛病，床头柜里有常备药，这段时间情况好转，刘妈便把药给收起来了。

　　刘妈收起来时，药瓶里还有七粒，转眼就被陈杨清吃了四粒，是平常两次的剂量。

　　陈杨清靠在床头对刘妈摆摆手：“我心里有数，不碍事，刘妈你去休息吧。”

　　刘妈怎能依，陈杨清虽闭着眼睛，脸色却精神不济，讲几句话就开始轻喘。在床沿坐在，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刘妈眼里很是心疼。

　　陈杨清还没嫁人时，刘妈就跟在她身边，这一晃快三十年。两人情同姐妹，刘妈知晓他每一次的情绪变化，这一刻恨不得替她承受所有的难过。

　　“还是担心小少爷？月月不是跟过去了吗，小少爷是个好孩子，做什么事都计较着分寸，小姐你就别想太多了。”

　　陈杨清睁开眼睛，复又闭上，喃喃道：“是我错了。”

　　刘妈道：“小姐喝完牛奶再睡吧。”

　　-

　　手机被随手扔在沙发，来电时，带起一阵颤动，管月伸直脚踝，冷不防碰到正在震动的手机，冰冰凉凉地贴在肌肤上，酥麻入骨，像是一道电流侵入全身。

　　管月身体轻颤了颤，双臂用力推着男人的胸膛，撇过脸急促喘`息。情不自禁收回脚，不小心蹭到他灼烫的大腿。

　　沈培焕微微撑起身子，脸上又被酒精熏染的暗红，双眸像是燃了一团火，幽幽睇着身下的女人，嗓音低哑到极致：“怎么了？”

　　管月的上衣被撩到腰部以上，露出蕾丝bra边缘。楼层极高，窗户没关，晚风吹进室内，夹杂着一丝寒意。

　　忍不住瑟缩了下肩膀，抬手推他肩膀：“手机响了，去接。”双颊因接吻而缺氧，变得艳红，澄亮的眼睛沁了水雾般潋滟。

　　沈培焕顿住，凝神看了她片刻，撑起胳膊起身，坐在沙发另一头。

　　管月整理好衣服，也从沙发上坐起来。

　　黑色手机开启新一轮震动，沈培焕拿过手机垂眸看了眼，将手机调了静音之后丢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靠，深邃的视线对上管月：

　　“做吗？”

　　管月上一秒还在想这么晚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闻言一愣，双目睁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她不是傻子，他所说的“做”不可能是做饭的“做”，如果刚才不是手机响了，说不定他们现在都已经……

　　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抹酸涩，如果换做另一个女人，他也会这样提议吗？

　　“我……”她转身对着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她也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产生幻想，会把他对自己的每一次无微不至放大无数倍，试图尝到甜蜜的滋味。

　　在她沉默的间隙，沈培焕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骨指修长，掌纹清晰可见。管月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下意识想，她也曾体会过这只手的温度。

　　天上的星子，遥远而明亮，窗外的夜景，璀璨辉煌。夜风吹动白色的纱幔，像是翩翩起舞的舞者。

　　风调皮地撩起耳边的头发。

　　明明心里是抗拒的，可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一样，慢慢将手放到他掌心。

　　她站起来，由着男人牵着她走向浴室，听见他说：“先去洗澡。”

　　“培培，你也喜欢我吗？”

　　“……”

　　“我觉得只有相互喜欢的人才可以做这种事。”

　　“……”

　　他沉默得不像他，她聒噪得也不像以前。

　　主卧床的size很大，深色的床单裹在身上，衬托女人瓷肌如玉。

　　管月的手指紧张的攥着床单，莹白的小脸贴在床单，不敢看他，呼吸间两人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让她慢慢静下心。

　　沈培焕摆正她的脸，眸中横添一抹欲`色，喑哑着嗓子问她：“怕不怕？”

　　管月垂下眼帘，不小心看到他紧致结实的腹肌，唇瓣快要被咬出血来：“你别问了……”

　　“不舒服记得叫停。”

　　……

　　黑色窗帘拉得严密，房间里的温度逐渐攀升，心跳像要跳出身体……灯光如旧，长夜似火。

　　-

　　翌日早上十点，管月醒来，房间里光线很暗，室内装饰也很陌生，脑袋当机了两秒，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

　　身体又酸又胀，尤其是胳膊，她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撑起身体。身上并非不着一物，低头看了眼身上宽大的白色衬衫，翻身下床。

　　忍着身体的不适，管月走出卧室，紧接着空气里飘来一阵诱人的饭香。扯了扯只遮住大腿`根的衣摆，循着香味找到厨房，从睁眼就没见到的男人正站在灶台前，拿着勺子往碗里盛东西。

　　他背对自己站着，穿着灰色的家居服，窗外光线很足，笼罩在他的身上，多了一层浅淡的光晕。
　　抿了一口汤像是在尝食物的咸淡，然后就看见他关火，盖上锅盖。

　　管月扶着门框，眼眶发热。

　　记得离开时，他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想吃什么只要张张嘴，刘妈就会做好端到桌子上。他本来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七年不见，他已经能够站在厨房里，娴熟地做早餐了。

　　她好遗憾，这些年没能陪在他身边，见证他一点一滴的变化。

　　管月趁沈培焕转身之前，小跑过去从后一把抱住他的腰，小脸贴在宽厚又温暖的脊背，安然地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柔软的身体，男人身体登时僵住，待独属于女人身上的香气缭绕在周围，他转脸看向她，喉咙动了动：“你醒了？”

　　说着从消毒柜里拿出两副碗筷，熟练地盛粥。

　　转过身：“你最喜欢的海鲜瘦肉粥，先去洗漱，卫生间的壁柜里有新的牙刷。”

　　管月松开他，浅浅笑了一下，嘴角两个梨窝若隐若现。沈培焕拍拍她的脑袋，温声催促：“快去。”

　　“知道啦。”管月吐吐舌头，心满意足地跑走了。

　　沈培焕的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丫上，下意识皱眉，放好碗筷，找到拖鞋追过去。

　　到了主卧洗手间，管月正在刷牙，见他进来，睁大了眼睛。她嘴里都是白色的泡沫，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的像个瓷娃娃，呆萌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洗手台上原本放牙刷的位置空空如也，沈培焕的目光定格在她手里的牙刷上，湛黑的柄身将她的手腕衬得更加雪白，眸色一暗，顿了两秒，蹲下身把拖鞋放到她脚边，嗓音有如隐忍至极的沙哑：“把鞋穿上。”

　　管月低头乖乖穿上新拖鞋，拖鞋模仿小兔子的造型，颜色粉粉嫩嫩，可爱不已，尤其是一双兔耳朵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码数正好。

　　她眼睛一亮：“好可爱的拖鞋，你什么时候买的？”

　　沈培焕默了默，抬手欲触碰她的脸，管月怕他沾到牙膏沫，下意识偏了下头，男人的手指僵在半空。

　　“我在刷牙呢。”她解释。

　　沈培焕睨了她一眼，拇指指腹抚上她的眼角，放下时手上沾了一小粒不明物体。

　　管月脸噌的一下红透，她居然没有发现眼睛上有眼屎，几乎是立刻转过身，不好意思再看他，可忍不住偷偷从旁边的镜子里瞄一眼。

　　小孩子一样的行径。沈培焕失笑，嘴角牵了牵，眉目清隽安然，笑容如沐春风。

　　管月看愣了，心底灌入甜蜜。她忽然想起来：“我没找到新牙刷，所以就用了你的。”

　　“嗯。”

　　管月从小就爱喝刘妈煮的海鲜瘦肉皱，入口即化的鸡肉丝，新鲜肥美的虾尾，上面铺了一层海苔碎和黑芝麻，满分卖相。以前，她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喝刘妈做的粥。

　　据刘妈说这道粥是她自己独创的，外面绝对买不到，没想到沈培焕居然会做，而且味道和刘妈做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在刘妈那偷师学艺了？”

　　沈培焕瞥她一眼：“你又知道了？”

　　管月：？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如今和沈培焕的关系不一样了，他们做过这世界上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说他现在是自己的男人都不为过。所以她决定大方一点，原谅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不过，如果他要是从现在开始还不知悔改的话，她不介意进行亲自“调`教”，使他成为一个五好男友。

　　想到这里，管月发现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确定。

　　管月吃完一个溏心蛋，喝了半碗粥便饱了，她把碗筷推到一边，手臂交叠放在餐桌上，像小学生听课那样认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沈培焕被她看得也放下碗筷，往身后一靠，淡声问：“想说什么？”

　　“培培，”管月抿了抿唇，脸色几分严肃，“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吗？”

　　-

　　初尝禁`果的男女，从来经不住对方的诱惑，一整天几乎都在床上度过。

　　管月第三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世界和她昨晚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果然，快十一点了。

　　偌大的客厅，空洞，冰冷，晚风拂过她尚带汗意的身体，微凉。

　　从沙发上起来，去浴室洗澡，水温偏高，却很舒服。她站在花洒下，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从肩头一缕一缕滑落在脚边，心头仿佛有什么也跟水滴一样往下坠。

　　蓦地，身体被人从后抱住，她抹了一把脸然后睁眼，掰开他的手走出水帘，拿过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一种无声的疏离。

　　沈培焕静静看着她头也不回走出去，眯了眯眼。

　　洗完澡出来，管月已经躺在主卧的大床上睡着，当然仅是她以为的睡着。当男人上床之后身体朝她靠近，她便不由自主地往窗边挪动，远离他的触碰。

　　几次下来，她的身体已经紧紧贴着床沿。沈培焕的动作一僵，他怕自己要是再往她旁边动一下，她为了躲他不惜掉下去，所以他不再准备抱她，甚至往自己这一侧挪了挪。

　　本以为管月会移过来，五分钟过去了她仍然一动不动，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又或者她讨厌跟他的亲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隔了一道楚河。

　　第二天管月早早醒了，沈培焕还在睡，她刻意放轻动作，沈培焕还是醒了。

　　他看着管月穿上前天的衣服，蹙眉问：“去哪”

　　管月毫不避讳，淡淡道：“买避孕药。”

　　沈培焕一怔，快速下床追她至卧室门口，脸上闪过一丝悔色：“月月……”

　　管月声线很淡，看了他一眼：“我饿了，顺便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沈培焕的心脏骤然紧缩，明明想要抓住什么，却感觉他想抓住的都在一点点流失，他脸色很难看，心情在悔恨与坚持之间轮回。

　　“算了，我看着买吧。”管月挣开他的手，换好鞋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药店附近吃完早饭，管月先回了趟公寓，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只身前往4S店提车。

　　坐出租车去的，中途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地区显示的漓江。

　　“喂”她接起。

　　是徐临熠。之前在陈教授家里，管月曾和他交换过手机号码。

　　今天周末，徐临熠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空，想要请她吃饭，管月犹豫了一会，同意前往。

　　管月开车到徐临熠定的地点，多费了点时间停车。

　　她换了一件黑色修身小V领连衣裙，踩着一双粉色的系带高跟凉鞋，耳侧别了一个珍珠发卡，耀眼夺目。

　　沈培焕坐在车里，看她走进一家西餐厅，脸色红润一点没有她早上离开时的疲惫。

　　她为什么要特意换一套衣服，她准备来见谁

　　沈培焕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像是一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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