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作者:天竺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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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门外,我在屋内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传来完颜羽的声音道:“阮新,我哥他来了,说是找你有事。”

      沈轻竹看着她,低声问:“郡主的哥哥?”

      阮新擦了擦泪,点点头,整理了下衣衫,开了门。见完颜羽正等在门口,因还没到时辰,说不得话,便只能手脚乱比划着问她人在哪。

      沈轻竹也走出门跟她同去。

      院外,郭朝仍旧穿着金朝的服饰,如雪后的松树一般挺直地站在那,见阮新出来了,便笑道:“新妹。”

      阮新微微笑着走过去,郭朝见她穿的不是很多,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来,递到她手心里。

      “你走的太过匆忙,这枚玉佩忘记了。”

      阮新打开锦盒,见里面躺着之前沈轻竹在大理时给的那枚流光玉佩,便冲他笑了笑,又顺势作了个揖,只是依旧不讲话。

      郭朝见她不说话,有些微愣,以为她是见到自己不开心,便微皱着眉道:“新妹,我不是有意跟着你们来的,只是去你住的地方看了看,想吃你做的糕点,没想到意外发现你没带玉佩,我担心你回头找不到会着急,便自作主张给你送了来。你...你别生气。”

      阮新看他会错了意,忙摇头。她见郭朝还是一脸茫然和失落,便拉了完颜羽过来,叫她解释。

      完颜羽还没开口,沈轻竹便走过来,一把拦住她,轻声道:“多谢这位少侠,阮阮现下身体有恙,暂不能开口说话。”

      郭朝看了看他,气质清冷,却占有欲极强的在自己面前紧紧搂着阮新,想了想便知道眼前的人定是新妹爱着的人。

      他微微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只是,新妹她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想必你也知道吧?”

      沈轻竹淡淡道:“这个问题,还不用少侠操心。”

      “用不用别人操心,也要看你用了几分心力。若让自己爱的人时时刻刻都在受折磨,这份操心还是要有的。”

      沈轻竹看了他一眼,还想说什么,衣袖被阮新拉住了。他低头看着她微微摇头,便作罢。

      完颜羽也适宜地打哈哈道:“今天这么晚了,大家也好不容易相聚,不如明日再说吧。”

      站在一旁的裴言过来握住完颜羽的手道:“也是,这么晚了,先休息吧。”

      完颜羽拉着阮新的手朝屋内走去,沈轻竹轻声道:“阮阮,你好好睡,明日白谷主他们定会找出法子来的。”

      阮新深深望着他,点点头。

      裴言领着郭朝去了别处院子,刚抬脚没走几步,郭朝却停下回头对沈轻竹说道:“你既那么喜欢她,日后别再让她受了委屈。”

      沈轻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道:“你未知其中些许缘由,从何说起这话来。”

      “缘由万万种,可她只有一个。”

      沈轻竹不再看他,朝着另一个方向缓慢走去。

      郭朝见他走路时右腿还有些微微不适,便问裴言:“他的腿曾经受过伤?”

      裴言叹道:“十二年前被人弄断了,还中了蛊。这一两年才刚刚有些起色。”

      “断...断了?”郭朝讶道:“那他如今还能站起来?”

      裴言道:“是啊,其实最开始时我师父曾说过,他的腿受伤多年,即便用了断续膏也不一定会恢复如初,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慢慢好起来了。”

      “他一定付出了我们不知道的辛苦吧。”郭朝叹道。

      裴言望着沈轻竹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恩了一句,轻飘飘地道:“他和新儿,两个人都是有苦绝不向对方说一句的人。”

      郭朝垂下眸,不再言语,只跟着他慢慢走着。

      翌日,白枫与白堇,裴言三人碰到了钱大夫和他师兄,五个人在房里研究了一上午,最终决定尝试一下新法子,不过要再过两日。

      中午时分,阮新正在厨房忙着烧饭,完颜羽奔过来,怀里抱着一筐豆腐和新鲜的血。她火急火燎地把东西放下,又奔到外面去,过了一会又抱了一大堆东西进来。

      阮新见她跑来跑去,便问道:“郡主,你这在哪买的啊?怎么这么多?”

      完颜羽搬了最后一趟,回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道:“哪是我买的?是你家相公买的!他一大早找不到人,就使唤我去搬。”

      阮新忙从灶前走来,拿着帕子给她擦汗,安慰道:“我说怎么一上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怎么能让你去搬东西呢?等下你见了他就帮我骂骂他。”

      完颜羽哼道:“我早骂过他了,嘿嘿,不过他就当没听见,也不管也不生气。”

      阮新憋着笑道:“你骂他什么了?”

      “我骂他指使人的笑面虎,还有横着走的大螃蟹,哈哈哈。”

      阮新笑道:“这也算骂?”

      完颜羽皱眉道:“怎么?你不心疼你家相公?还是觉得我骂的轻了?”

      阮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道:“不是相公......”

      “今天还不是,不过,再过段日子就是啦。”完颜羽捏了捏她的小脸,调戏道。

      两人正说笑着,门外郭朝进来了,他今日换了一身裴言送的衣服,看起来倒像中原人了。

      “说什么这么开心?”

      完颜羽道:“哥,我在拿阮新逗趣呢。”

      “怎么逗法?”郭朝走过来也坐在凳子上问道。

      阮新示意她别说,完颜羽便捂了嘴道:“阮新不让说,那我就不说啦。”

      郭朝看着阮新又奔去灶前忙碌着,便起身走过去道:“新妹,你这两日不是要好好休息吗?怎么又烧起饭来?”

      阮新往灶里添了点柴,笑道:“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自己烧一些,还能多吃点嘛。”

      郭朝道:“那我给你烧?”

      阮新拦住他,道:“别啦,你和郡主坐在那边就好,外面冷,屋里还暖和些。我把这个蒸饺蒸好了,也没菜啦。”

      “那好。”

      午饭大家一起来吃,阮新早早吃了点先回房,沈轻竹也没吃多少,便离座了。一桌子菜,就剩下裴言和完颜羽,白堇与江寅吃着。

      郭朝见沈轻竹离开,也跟着离席。

      沈轻竹走到丁香园,又走到阮新的房门外,他坐在门口,笑着说:“阮阮,你今日烧的菜真好吃。”

      阮新坐在屋内,看着他的身影被微弱的日光投射在门框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轮廓。她趴在桌子上,闻着面前的淡淡茶香,回道:“哥哥,你喜欢吃等以后回离山岛,每日做给你吃。”

      “这次,真的不会再反悔了吧。”他在门外轻声笑着,道。

      阮新道:“不会了。”

      沈轻竹端正地坐在门口,后背抵着门,他望着院子里,对她说自己这段时间把离山岛的房屋全部翻修了一遍,还重新修葺了入口亭,又把庄里的绸缎庄升级了一下,多请了好多绣娘来,眼下已经绣了不少新花样,就等着她回去,给她量身做新衣。

      “哥哥,院子里的花草都还好吗?”

      “都好。”

      “赵管家也好吗?平安喜乐,春夏秋冬都好吗?”

      “都好。”

      “你,最初见不到我的时候,还好吗?”阮新瞧着他的影子,愣愣地问道。

      沈轻竹沉默了片刻,柔声道:“有些不太好,可后来日子久了,我也慢慢习惯了。我想把岛上好好修缮一番,等你回来。你不管有什么原因,总归会有回来的一天,是吧。”

      “哥哥......”

      “你往常许久不见我,便说我不好好爱惜身体,这次,我极爱惜,我想,这具身体不止属于我,还属于你。”

      “哥哥...你如今全好了吗?”

      “心疼病,钱大夫说还要继续调理,不过这病自小便跟着我长大,如今能恢复这般好,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腿,只要不出问题,基本没什么大碍。”

      阮新不知为何流下泪来,她闷闷地道:“若是那次在扬州,不被黔山的人刺伤了腿,恐怕如今恢复的更好。”

      “我倒是感激那次。”

      “为什么?”

      “因为那一次,我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明白你的心。”

      “你...你怎么忽然说这些......”

      沈轻竹微微侧身,脸朝着门的方向,柔声问道:“阮阮,这次结束后,嫁给我好吗?”

      阮新愣在当场,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要娶自己了。

      沉默了有一会,沈轻竹坐在门外静静等着她的回复,半晌后,她在屋内低低地回道:“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

      “我怕蛊虫解不出。”

      “若是解不出,你便永远不见我了吗?”

      阮新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蛊虫如此厉害,若是拿要他的命和不能相见对比,她宁愿一辈子两人不见面。

      “阮阮。”沈轻竹轻轻唤她。

      阮新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不必怕,若这蛊虫当真解不出,我也定要娶你。不管你又要逃去哪,这次我不会放手。”

      “哥哥...你别傻!”

      “阮阮,我不傻。”沈轻竹伸出手搭在门上,他透过模糊的门纱隐隐能瞧见里面坐着她,“若是一辈子见不到你,那才是傻。”

      阮新坐在屋内,无声地流着泪,她多想出去抱一抱他,哪怕自己这辈子说不了话也没关系。

      可她不能,只能一个坐在屋里,一个坐在外面。

      晚上,沈轻竹依旧坐在门口,他边与阮新说着话,边在门外做了个兔子灯笼。那灯笼极好看,他轻轻开了门,把兔子放进去,又掩上门。

      阮新小跑过去,拿起灯笼坐回凳子上。她捧在手里,四处瞧着,心里一喜,道:“哥哥,我倒不知你何时学会了这个手艺?”

      “其实,早就会了。”沈轻竹道:“前年你邀我去看萤火虫,去看皮影时,我见你十分喜欢这盏兔子灯,回了清风阁,我便找人教我。当时本想拿去给你看,可你后来便离开了。一直拖到今日,才算亲手做了一个给你。”

      “真好看。”阮新摸着灯笼,回道。

      “后山的迷林,你知道吧。”沈轻竹道。

      阮新嗯了一声,道:“怎么了?”

      “那里,我让人作了一处别院来,等到今年夏日,会有许多萤火虫,届时你可以坐在屋里面看他们,连灯都不用点。”

      “你,其实不用做这些。”阮新瞧着那兔子灯笼,精致小巧,手法极熟练,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工夫去练习。

      沈轻竹道:“为你做,我愿意。”

      “可我并无什么出色的地方,好比白姐姐医术高明,人美心善,好比郡主热情大方,管理有方。我不过是你羽翼下护着的不懂事的小丫头。”

      “胡话。”门外的沈轻竹轻声道:“你的好处比夏日的萤火虫还多,每一件都值得拿出来说上一天,怎么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哥哥你不必如此安慰我,我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有数的。”

      “我没有安慰,这是事实。”沈轻竹裹了裹外衣,转了身子道:“昨日,那郡主不还说你十分勇敢,白姑娘也说过你万分果断,千分美好。”

      他见阮新没接话,便又道:“你自小练武,所吃的苦头不比男子差,这百般的坚持和用心难道不是优点?你烧饭极佳,轻功极佳,美貌极佳,哪一样不是样样前头,如何被你说成了一点不出色?日后你不许再这么说,你比许多人都优秀万分,你最珍贵。”

      阮新捧着那兔子灯笼,慢慢走至门后,她摸着沈轻竹投在门框上的影子,眼角含泪,轻声道:“哥哥,我怎么就遇到你了呢。”

      “大概是,前世的福分。”

      “是呀,是福分。”阮新笑着流出泪来。

      过了两日,阮新这天一早上换好衣服,便随着白堇去了药房。

      沈轻竹站在门外,瞧着外面天色阴沉,多半一会要下起雨来,他手里捧着暖手炉,隐隐觉得右腿有些不适,可也只硬撑着站在那,直到三炷香后,白枫他们一行人出来。

      “怎么样?”

      白枫看着他,沉声道:“还是不行,看来,要去黔山寻那海月才能解。”

      郭朝在一旁问道:“这蛊虫当真如此厉害?”

      裴言点点头,“往日一些蛊虫再厉害,熬不过我师傅的三泡三蒸法,今日却不行。恐怕这蛊被海月施了什么别的东西。”

      白枫叹道:“若是我没猜错,恐怕海月养蛊的时候,喂了自己的血。故这蛊虫不如一般的蛊,能轻易引出来。”

      “既如此,那便去拘了海月来!”郭朝道。

      江寅插话道:“黔山如今与那些三教九流的小门派联合起来,大肆的在昆仑,华山与华阳宫等门派叫嚣。上次,轻竹派人与昆仑的丁掌门去了黔山寻人,人没找到,却被海月暗地里还阴了一把。看来,想去抓海月来,没以前那么简单。”

      “若是抓不来,那便引她自己现身。”沈轻竹道。

      “怎么说?”裴言道。

      沈轻竹望了望外面的天,“她不是一直想取昆仑的掌门之位吗,那就对江湖传出丁黎掌门重病在床的消息。”

      江寅道:“丁掌门愿意吗?”

      沈轻竹轻声道:“我与他自小一起习武,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枫道:“如果当真布下局来,届时恐是脱不了身。不止昆仑,药王谷与离山岛,都要在这场局里赢才行。”

      沈轻竹摸了摸手里的暖手炉,想着屋内的阮新,片刻道:“不管如何,一定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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