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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野部落,狩猎联谊
半年后。
金朝的黄野部落里,正在准备一年一次的狩猎。
眼下已是腊月中旬的日子,漫天里都是风雪,清晨的山谷内,四处炊烟升起。
阮新裹着灰扑扑的厚外套,嘴里直呼白雾,她怀抱着一大摞干柴,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在她身后,紧跟着一个大汉,那汉字怀里也抱着一大摞柴。
两人一前一后走至一处帐篷前,阮新指了指门口的一个小棚,冲那汉子笑道:“多谢郭大哥,柴就放这吧。”
郭朝笑着把柴放在棚里,又转头对她说:“新妹,我看你这门口小棚委实小了,我等下去砍些树来,给你多围点地方。”
阮新笑着连连摆手,“别了,郭大哥,你上次帮我把暖炉修好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怎么又能让你麻烦。”
“没什么麻烦,你先回屋歇着,我回家去取斧子,等会上山砍树来。”郭朝说完让她赶紧进屋,自己转身就朝前面那排帐篷走去。
阮新喊了他几声,他只回头笑了笑,冲她摆摆手。
她把柴拢拢好,把小棚的门关起来,进了帐篷。
帐篷内不大,左边是床和梳妆台,因为没有隔间,她特意用木材做了一个简易的屏风,上面还随意画了几笔山水鸟兽,全是以前沈轻竹教她的一点小技能。
正中间是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右边也是隔出来的一间房,权当是厨房,日常烧火做饭都在这。厨房旁边还被她装了一块竹子做成的水管,每日里洗漱都在这取。
阮新脱掉厚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搓了搓手,进到里面把暖炉的炭添了些,又去烧水,收拾家务。
忙活至晌午时分,阮新正烧着火,便听见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她披着厚外套出去看,见郭朝正在扩围门口放柴的小棚。
阮新忙不好意思地说道:“郭大哥,真不用这么麻烦。你这样,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郭朝见她小脸通红,估计正忙着烧火做饭,心头不由一动,笑着道:“不妨事,你快进去吧,外面冷。”
等郭朝忙完,阮新午饭也烧好了。她请郭朝进来一同吃,他却极力推辞,阮新没办法只说:“那就进来喝杯茶,好吗?郭大哥,你要是再拒绝,以后我可不会让你与我一起去山上捡柴了。”
郭朝见她有些生气,这才点头答应进去。
两人坐在饭桌旁,阮新给他泡了一杯绿茶,茶叶细长,晃悠地浮在水里。
郭朝捧着茶杯,眼神无处安放,这是他第一次进到阮新家里来。
阮新倒以为他不习惯,便又去厨房端了些糕点来,一并连饭菜都端到桌上,郭朝一看,立马站起身摆手道:“新妹,你自己吃吧。我回家吃就行。”
“不用如此客气,郭大哥。你帮我围了棚子,我还不知如此感谢你,吃顿饭没什么的。”阮新一把拉住他,让他好好坐下,又递了双筷子给他。
阮新没烧什么好菜,一个炒扁豆,一个煎豆腐,还有两块烙饼和一小碟自己腌的咸菜萝卜丁。
郭朝是金朝人,自小便习惯了吃羊肉喝奶酥酒,他从未吃过外面的食物,可偏偏今日尝了,却十分喜欢她做的这些。
两人吃完,郭朝看了看碟子里剩的两块南瓜糕,踌躇了半天问道:“新妹,这糕点我能带回去吗?”
阮新听罢笑了笑,忙起身去取干净的纸来,一并包好递给他:“郭大哥,你别说带回去,就是让我再给你做都不妨事。”
“真的吗?”郭朝眼神闪烁道。
“当然。”
外面风渐渐停了,可雪还在下。
无穷尽的雪松树上挂满积雪,郭朝走出来不小心碰到几支,雪花簌簌地掉下来,倾洒在两人身上。
阮新披着厚外套一时间被冰的手足慌乱,外套掉到了地上,脸上和胸前都是雪。郭朝头上也是,他见她外套掉了,忙弯腰去捡,两人同步蹲下又起来,不免碰到了对方。
阮新个子虽不低,却比郭朝还矮了一个头的距离。
郭朝捡起外套,轻轻弹了弹上面沾着的雪,披在她肩上,他面对着她,双手环绕,似乎像是在拥抱她。
不知是什么想法,郭朝看着她清秀的脸庞,轻声道:“新妹,明日狩猎,你可愿与我一起?”
阮新微愣住,片刻后笑着道:“郭大哥,我不太会,你还是找别的姐姐去吧。”
“你会武功不是吗?”郭朝盯着她看。
阮新低下头,道:“会武功不一定会打猎......”
郭朝明白她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收回那不小心冒出的情意,轻声道:“外面冷,你快回屋去吧。”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大步离开。
阮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在金朝,每年的狩猎节又称情意节。凡是男女有意,只要在狩猎当日一同去打猎,便默认两人有情,半月后即可订婚。
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流落到金朝实属万般无奈之举。
自从那日她被海月中了心上人之蛊后,便离开了沈轻竹。本以为过段日子,她的哥哥便会像从前一样默默地回离山岛,不再四处寻她。
没想到,不管她去哪,总会被离山岛的人找到。为此,她一路上不得不与沈喜沈乐兵戎相见数次,可为了不让蛊虫进入沈轻竹的身体,她只能越走越远,最后跑到了金朝来。
望着这山谷中的一片雪白,阮新用冰冷的手弹了弹身上的雪,她刚想进屋时,却听见身后有人唤她:“新儿!”
阮新转身去看,竟是裴言!
两人在异国相逢,不由两眼泪汪汪。阮新请他进去,边烤火边饮茶。
裴言打量了一下屋内,微笑道:“新儿,你居然会在这安家?”
阮新抿抿嘴,笑了笑道:“不过是暂住一段时间,”待看到他一身华丽昂贵的貂绒外套时,不由得点头称赞道:“裴大哥,倒是你这些日子都跑哪去啦?如今怎么会在金朝?”
裴言放下茶杯道:“从大理国离开后,我沿着北方一路前行,走了无数地方,看了许多美景,前段时间在金朝的围猎场救了一位小姐,她人好,留下我在这住几日。”
阮新喜道:“救了小姐?莫不是黄野部落的完颜羽郡主?”
“郡主?”裴言讶道。
阮新点点头,“这边只有贵族皇家才能去围猎场,前段时间正好在办,我听人说郡主受了伤被人救了,却不知道竟是裴大哥你。”
裴言道:“这倒奇怪,那位小姐也未曾与我说过这些。”
阮新笑道:“或许,是完颜羽郡主看上裴大哥你了呢?”
他喝了口茶,摇摇头道:“我一介寒衣,四处流浪,看上我有什么好。”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相遇便是缘,你救了她更是分,缘分都有了,其他都不算什么。”
裴言见她笑着,便问道:“你呢?新儿,如今可还好?”
阮新笑了笑,捧着茶杯取暖道:“挺好的。”
“你哥他?”
阮新靠近茶杯,让茶的热气扑上面来,愣了会才回道:“他也好。”
“我是说,你们如今怎样了?你为何孤身一人在这生活?”
“我...”阮新顿住,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裴大哥,你可能解蛊虫?”
裴言想了想道:“要看是什么种类,也不是所有的都能解,怎么了?你中蛊了吗?”
他说完似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阮新摆手道:“不是我,”说完又点点头:“呃,也算是我吧。”
“怎么说?”他看着她。
阮新放下杯子,叹口气道:“半年前,我被海月中了心上人之蛊,她说这蛊一遇上心爱的人便会钻入他体内,然后啃食他的心肺,我不得已,只能远离离山岛,跑到这边来。”
裴言惊道:“竟有这种蛊虫?”
阮新道:“我其实不太相信,可我又不敢冒险,万一,万一我一靠近哥哥,他就真的被蛊虫吃了心肺怎么办?”
裴言沉默了好一会,开口道:“这蛊以前我听师傅说过,但并未真正见过。破解之法恐怕还要回药王谷才能得知一二。”
阮新顿了片刻,摇摇头道:“我不能回去,他在各处都安插了人,药王谷也有。我怕我一回去,便见到了他。到时候蛊虫一进入他体内,就无法解了。”
裴言看着她,迟疑道:“现在蛊虫还在你身上,不如先从你这儿开始解?”
阮新微蹙着眉道:“有法子吗?”
裴言思考道:“以前我解过类似的蛊虫,或许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强制解蛊,可能会让你失去所有功力,以后你...武功可能没了......”裴言慢慢说道。
阮新却毫不在意道:“我没关系的,裴大哥,你帮我解掉吧。”
裴言面露一丝苦笑道:“新儿,你对他的情意如此之深吗?”
阮新微微笑着看他:“裴大哥,日后你也会遇到你十分心爱的人,为了她,哪怕命不要也可以。”
翌日,裴言领着阮新到完颜羽的帐篷内说明来意,完颜羽看了看阮新,迟疑片刻后点头同意。
不过却有个条件,要裴言和她一起参加狩猎节,结束后才能给阮新治病。
裴言不知道这个节的意义,以为只是简单狩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当日,两人齐齐换了狩猎装,分骑两匹马,在已清扫积雪的狩猎区组队打猎。
阮新穿着厚外套站在山谷围观区,旁边的人群嬉嬉闹闹,却丝毫感染不到她。
郭朝也没有参加,他在远处见到阮新一人看赛,便走过去,见她双肩微微抖动,从自己怀里掏出暖手炉塞在她手里。
“郭大哥?”阮新被他吓了一跳,喊道。
郭朝站在她身旁,望着远处一群人骑马打着猎,缓缓开口道:“早上与你一同的男人呢?”
“喔,那是我在中原的朋友。”阮新冲他笑了笑,回道。
郭朝看着她的笑,愣了几秒,缓过神后说道:“新妹,你以后多笑一笑。”
“什么?”
旁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阮新抬头去看,原来是完颜羽和裴言各捕获了一只野兔。
阮新不由得鼓起掌来,她想为裴言欢呼一下,想了想太高调了,不太合适,便作罢。
郭朝见她似乎很高兴,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你喜欢的人为何要让给郡主?”
“什么?”
郭朝指了指狩猎区,说道:“那个男人,你不是喜欢吗?”
阮新瞧了瞧裴言,轻声笑了笑,道:“郭大哥,这世间并非只有男女之情,也有兄妹,好友的情分。”
“那你对他是兄妹还是好友?”
“兄妹有一些,好友也有一些。”
郭朝见她对那人无男女情意,嘴角微扬道:“不管是什么,他今日既然答应与郡主一起狩猎,半月后总要订下婚约。”
“可他还不知道这场狩猎的真正含义...”阮新辩解道。
郭朝道:“等订婚时,他不就知道了?”
阮新望着远处完颜羽与裴言两人合作甚佳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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