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作者:天竺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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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一出,妹子心凉


      四月底的汴京着实热,望水楼里已有不少人都着单衣,沈轻阮被人拍了肩膀后,尴尬坐了回去,她没敢回头,就坐在那硬着嘴说:“我没逃账,我只是想去催店小二给我倒一杯茶水来。”

      “哦?”

      沈轻阮皱着眉头,又道:“今日这菜烧的咸了些,我不喝茶水腹内难过,我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来沈家妹妹倒是心肠好啊,没钱了也要硬撑场面。”

      这声音,沈轻阮再熟悉不过,就是这个登徒浪子摸了她,还在她哥哥面前装好人,她气的回头去望,果然,这个家伙一脸坏笑站在她身后,一身月白色长袍,布料一看就很华丽,腰间还坠着一方玉佩,这玉在屋内都有一股暗光,想来也是珍品。

      莫问转了个身坐在她旁边,往前凑了凑问道:“沈家妹妹是不是出门忘记带钱了?我这刚好还有一些,不如先借你一点应应急?”

      沈轻阮不屑道:“我才不会要你的钱......”话还没说完,店小二就走过来,他拿着小册子笑着问沈轻阮:“客官,这边共三两银子,请问您怎么结账啊?”

      沈轻阮问道:“你们这有几种结账啊?”

      店小二道:“除了通用现银,银票,名贵首饰我们也是收的。”

      沈轻阮摸了摸头上的那枚发簪,虽说值不了很多钱,可应付这顿饭还是绰绰有余的。她摘下递给店小二道:“我先押这簪子在这,等我改日再来赎回。”

      店小二拿着簪子道:“还请客官稍等片刻,我去拿给掌柜的看一眼。”

      沈轻阮坐在那,仔细想了想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思来想去,好像除了这枚簪子,还真没有了。

      她再一次懊恼,为什么出来时不多带一些银两!

      少顷,店小二过来,笑着说:“姑娘,簪子我家掌柜的收了,算下来还多了不少,掌柜的说请姑娘晚上就住在这,算是抵消这多余的钱,不知姑娘可在别家客栈订了房?”

      沈轻阮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笑嘻嘻地道:“就住在这儿吧。”

      店小二应声回去回话,莫问扬扬眉看着沈轻阮道:“我这钱如此烫手吗?沈家妹妹居然要押那上好的簪子也不要我的钱?”

      沈轻阮白了他一眼道:“你不光银子烫手,你整个人都烫手。”

      莫问忽地笑起来,他拍拍掌道:“沈家妹妹,你这生起气来比平日里更好看,不然晚上我也住这吧,正好和你做个伴。”

      沈轻阮扭过头看他,皱着眉道:“你这人怎么听不出好赖话?这汴京城这么大地方,除了这,你不能住在别家客栈?”

      莫问笑道:“不知为何,跟着沈家妹妹,我有一种温馨感。”

      沈轻阮不再理他,店小二已走过来领她去三楼客房,莫问在身后轻轻说了句,“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沈轻竹要你离开吗?”

      只这一句,沈轻阮像是被定了身般动弹不得,她回转身定定地看向他:“你知道?”

      莫问也站起身,走向她,离得很近,几乎贴近她的耳朵,他低声道:“你以为沈轻竹叫我去离山岛是做什么?”

      午后的汴京城,到处都是小摊,沈轻阮依旧一身男装走在前面,莫问跟在身后,她在石板路上走了好一会儿,路边的摊贩都冲她吆喝,有卖糖人的,有卖糖葫芦的,还有金银首饰,风筝,小吃,茶叶。

      沈轻阮干脆从第一个摊贩就买起来,先买了两根糖人,又要了两根糖葫芦,什么金链子银手镯耳环佩饰都买了一双,小吃买了拿不下就丢给身后的莫问,风筝也买了一个,茶叶更是买了二十几包。

      莫问哭笑不得:“沈家妹妹,你这是把茶叶当饭后点心了吧?”

      沈轻阮道:“我自小便爱吃茶,这些还不够我几日里的量呢,怎么?你心疼了?”

      莫问摇摇头,坚定地看着她:“只要沈家妹妹开心,哪怕包了这条街,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轻阮被他逗的笑了一下,立马又严肃起来,继续往前走着,买着。

      两人从下午转到了傍晚,莫问已经雇了一辆马车跟在身后装着买的东西,两个人走在前,马车紧跟其后,沿着汴京城的护城河绕起弯来。

      天边晚霞还没落,沈轻阮站在桥上,她看着远方轻问道:“你是说,我哥哥为了与昆仑开战,不得已才支走我?”

      莫问点点头。

      沈轻阮不太相信,她前阵子去昆仑还看到他们聚于一堂商讨武林盟主的事情,怎么就要开战了?

      莫问看她一脸迷茫,便道:“你可知你哥哥腿为何会断?”

      沈轻阮摇头,忽然,她眼眸望着莫问,道:“难道是昆仑?”

      莫问点头,道:“你哥哥找我不过是想要昆仑的地图,他早就打算一举灭了昆仑的老家伙,不过眼下时机还未成熟,若是哪一日定死了,便是双方决战血流成河。”

      沈轻阮回想起那晚沈轻竹对她说的那些话,字字泣血,句句流泪。
      不可能是假的。

      她问道:“昆仑为何要断了他的腿?”

      莫问看向远方河边的几只水鸟道:“沈轻竹早些年武功极高,年少轻狂总会有些许是非,那时,昆仑赵巍还不是掌门,不过是老掌门名下的三弟子。一日,沈轻竹外出送最新一批暗器,刚出岛还没到昆仑地界时,就看到昆仑老掌门的大弟子二弟子被杀,凶手被你哥哥当场抓获,是赵巍,可他有人证,定不了罪,却还是被老掌门废了半身武功。”

      沈轻阮道:“所以他恨?”

      莫问道:“算是吧,他当时已经不算年轻,武功底子也不是极佳,猛地被废了武功更是雪上加霜,他私下里各处求药医治,最终找到了黔山的海月教主。”

      沈轻阮这才想起,那日为何海月和赵巍看到沈轻竹时,眼里会隐藏杀机。

      沈轻阮道:“他后来当了掌门便去离山岛寻仇?”

      莫问道:“那夜,离山岛老岛主与妻儿正在院内赏月饮酒,谁料忽然岛上火焰连天,到处都是外人举着刀剑杀人,或许沈家命不该绝,留了沈轻竹的命。”

      沈轻阮不知那时的他一个人是怎么面对这从天而降的祸事,又是怎么面对自己的父母亲死在面前,还有他的小妹。

      沈轻阮低着头,扣着手指问道:“你......可知沈小妹?”

      莫问顿了顿,摇摇头。

      “那他的腿还有得救吗?”

      莫问忽地看向她,笑着问:“他真幸运,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沈轻阮垂下眼眸,心想她这个妹妹做的一点不称职,她想起之前留下的昆仑断续膏,便道:“我前阵子去昆仑拿了断续膏的药方,这个能治他的腿吗?”

      莫问转过身靠着桥栏道:“或许吧。”

      “或许是什么意思?”

      “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江湖密探,这种解药毒药的事,你应该去药王谷问。”

      “药王谷?”

      莫问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不是偷了金朝的金元丹吗?拿这个与断续膏一起用,或许他的腿还有七八成的恢复机会。”

      沈轻阮闷闷地回道:“可我回不了离山岛。”

      莫问道:“沈轻竹不过是做唱戏给你看,你现下回去也不打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先和我去一个地方。”

      “我为何要和你去?”

      莫问坏笑道:“你要不和我去,那昆仑的地图还有四分之一在我这,你看着办~”

      沈轻阮耸耸肩,气的扭头回了望水楼。

      晚上,沈轻阮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她有很久没闻到丹桂香了。

      翻来覆去滚了半天,沈轻阮还是爬起来穿了衣服从窗户飞出去,跃至屋顶吹风赏月。

      她正愁着叹着,忽然听见楼下传来悠扬的笛声,欲语还休,满腹凄凉。这个时辰还会有人和她一样睡不着?她灵活地打个滚,从屋顶翻至檐边,她轻轻揭开一块瓦片,透过屋内的光,她看到莫问正坐在屋内吹着笛。

      这人,居然还会吹笛子?

      正打算翻下去问问他,忽然身后一阵疾风刮过,她回身去望,一个男子站在她身后,一袭白衣长袍,趁着月色看去,那人面容清癯,身形笔挺如松,隐隐地一股内力充斥着四周。
      沈轻阮暗叹,这汴京城果然是高手隐藏之地啊。

      她还没开口,那人倒先问道:“你是谁?”

      沈轻阮刚想回答,顿了下,道:“你又是谁?”

      那人轻笑一声,道:“有人要我照顾你。”

      沈轻阮想了想自己在汴京没有认识的人,这人肯定是夜里的采花贼,前几日公告板上还贴着通缉采花贼的告示,没想到啊,今日居然能让自己碰上。

      她嘿嘿笑了一声,慢慢起身,假装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道:“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是吗?”

      “当然!”沈轻阮说完宛如一枚利箭般冲向那人,她轻功卓绝,就像是瞬移似的,立马把那人转的头晕眼花,趁他慌神的片刻,掏出赤练剑一把把他按在屋顶上。

      “说!你为什么要当贼!”

      沈轻阮收回剑,从袖口掏出一枚从绣花针般细的长剑暗器,剑头抵着那人的脖颈,她站在一旁。方巾因为刚才出招的缘故不知掉哪去了,满头秀发一瞬滑了下来,在这月色下,衬得她恍若一朵白茉莉。

      那人定着看了她几眼,把她看毛了,剑头往前移了移,她拧着眉问道:“淫贼!把你的眼睛闭起来!快回答我姓甚名谁,不然我就抓你去衙门了!”

      那人呵呵笑了两下,趁沈轻阮愣神的一瞬间,弹走她的细剑,站起身移到她身后,用右手扣住了她的细嫩脖颈。

      他在她身后立着,近的几乎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毛发,她的皮肤吹弹可破,就像是夏日里白嫩的豆腐般,细嫩爽滑。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既已认定我是淫贼,还要我道什么名?”

      沈轻阮气极,她左手迅速伸出另一枚短的细剑,一把打掉他扣住脖子的右手,快速抽离开来,她使劲摸了摸脖子,一脸嫌弃道:“我今日不把你的手砍掉,我就不姓沈!”

      她执着剑冲向他,剑气凛冽,直中他面门,他也轻移步伐往后退,速速躲过剑气,猛一踩地,跃起上空不见了踪影。

      沈轻阮料想他轻功不敌自己,只是内力高了一些。她提着剑正欲去追,莫问忽然飞了上来,二话不说点了她穴道搂住就往旁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深夜里的离山岛。

      清风阁内,沈轻竹披着外衣坐在书桌旁,他定定地看着摊在桌上的文书与册子。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沈轻竹继续伏案看册,一身白色碎花衣衫的白堇端着药走进来,她随即关上门,笑意盈盈地往里面走来。

      “沈岛主。”

      沈轻竹抬头看了眼,笑着道:“白姑娘。”

      等白堇走近时,他忽然开口道:“断续膏可是明日就研制好了?”

      白堇笑道:“是。所以,今晚我特意熬了一些补气的汤药,提前固本,以防明日新药乱了身体的章法。”

      沈轻竹道:“有劳白姑娘了。”

      白堇把药碗放在书桌上,她手里拿着木盘站在那等,沈轻竹过了会抬头问道:“怎么?白姑娘还有事?”

      白堇道:“我想等沈岛主喝了药我再走。”

      沈轻竹道:“也好。”边抬手端着药碗一口饮尽。

      白堇收了药碗,却不离开,她看到沈轻竹身旁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椅子,她转到他身边,搬了那张椅子过来,然后坐下,问道:“沈岛主,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轻竹没有抬头,他正看着册上的支出,但嘴里还是应着道:“白姑娘请说。”

      白堇道:“沈岛主你的身体禁不起如此熬,纵然有许多事,白日里忙不完的,夜里还是要早些休息,不为自己,也为了身边的人。”

      沈轻竹那一瞬忽然想起那一夜沈轻阮给他看皮影,看灯,吃桂花糕,她也是这般恳切地求着自己。

      他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堇,轻声道:“白姑娘说的是,我等下便休息。”

      白堇这才起身端着药碗离开。

      她走后,沈轻竹望着她坐过的椅子,想起阮阮也曾这样坐在他身旁,看他批字,作画,审册子,还会与他一起喝最新鲜的笋尖汤。

      他放下手里的册子,起身把椅子放回原处。

      他披着外衣一步步往床边走去,床头的桌上还摆着一朵已干枯的丹桂,床幔上还有一个浅粉色小荷包,里面装着沈轻阮早早收集的桂花干,特意缝了荷包装着,挂在床边。

      他本以为自己对于她很过分严厉,可如今回想起来,大多都是他对她无意识地纵容和怜爱。

      他所有的冷漠都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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