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钓

作者:天竺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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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暧昧


      夜里临安下了雨,那暴雨来的急,沈轻竹费力从马车内抱起阮新,又在小厮的帮助下从车里下来坐上轮椅,寒风扑面,雨点打在他们两人身上,十分地冷。

      小厮给了他一把伞,自己冒着雨去客栈后院安置马车。

      这一路走得心急,他简单帮阮新处理好伤口后,就一直用毯子紧紧把她裹住,可看她嘴唇越来越苍白,脸色也愈加潮红后,他知道要赶快去找一家客栈,寻个医生来诊断。

      所幸临安不算很偏僻的地方,他们住的那家客栈还有空房,沈轻竹抱着阮新在柜台前定了一晚,店小二见他俩身上都淋了雨,便主动要帮他。

      沈轻竹微微笑,一口回绝了,他望着怀里的阮新,肤白如雪,睡得正熟,便让店小二帮着去喊一位大夫来,自己单手推着轮椅,往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房走去。

      沈轻竹推开门,见脚底有个不高不矮地门槛,皱皱眉。他抱着阮新靠着一旁的门边,借力把阮新放在了轮椅上,自己撑着门站着,然后用力把轮椅往屋内拉,反复了两三次,总算进来了。

      屋内布置很简单,一桌两椅,一几一床,除此之外,仅剩一扇窗。沈轻竹扶着轮椅后背的把手,颤颤巍巍地把阮新推到了床边,自己先坐下,再去抱起阮新轻轻放在床上。

      路上赶的急,沈轻竹一口水都没喝。眼下忙完,他本以为身体会吃不消,却发觉除了胳膊有些疼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他继续坐回轮椅,推着去了桌边,倒了一杯茶先喝下,又倒了一杯,转到床边,一点点喂给昏迷的阮新。

      初秋的夜愈发冷,屋内没有火盆,沈轻竹渐渐觉得心口微疼,他把被子和毯子通通盖在阮新身上,自己着着湿透的衣衫坐在一边望着她。

      忽地,有人敲门,外面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说是大夫请来了。

      沈轻竹撑着劲,赶去开门。

      大夫进屋后,沈轻竹给了店小二一些钱代为答谢,店小二收到钱拱手道谢后出去顺手关了门。

      沈轻竹引着大夫朝里走,大夫仔细把了脉,道:“身体倒无大碍,就是留血过多,一时昏迷过去,等下我开个方子,你让店小二去跟我抓药,然后熬好了喂夫人喝下,过了今晚,明日就好。”

      沈轻竹刚想开口解释,见大夫已经提笔去写,便把话噎了回去。

      等店小二跟着大夫去取药后,沈轻竹坐在床边,他用热水泡了方巾,待到滚烫时才拿来给阮新敷额头。

      他见她睡得安稳,比方才在马车上好了许多,心里也宽慰不少。

      伸出的手控制不住地想去触碰她,他慢慢地摸到她的头发,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的唇。

      似乎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旁没有人陪着看着,只剩他们俩。

      他贪婪地握住她的手,甚至有过想把时间暂停在此刻的念头。

      他太想她了,他一直都想着她。

      不管是以前的沈轻阮,还是如今的阮新。

      他那些所谓的躲避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内心,用世人皆知的兄妹遮挡真正地爱意,他早就知道,早就明白,可一直不愿面对,他害怕,怕自己的小聪明知道原来亲爱的哥哥对自己是这份心思后,会永远地离开他。

      于是,他藏着,躲着,不敢去见她,不敢承认这份情意。

      直到他亲眼见到她死在自己面前,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没有家仇,没有恩怨,没有任何阻拦,他就是爱她,谁也无法阻止。

      可他偏偏,自己把所有的后路全砍断了。

      即便如此,她居然还会费劲全力救他?为什么?

      沈轻竹挺着背坐在那,屋内的烛火渐渐微弱,他透过昏暗的灯光望着她,眼角流下了泪。

      等店小二端药送来,沈轻竹已靠着椅背睡着,他听到声响睁开眼去看,见是店小二便点点头,他接过药碗,请店小二送一个火盆来,又加了点钱让他多备两套衣服,自己端着药去喂阮新。

      阮新似乎是闻到了药的苦味,皱着眉不想开口,沈轻竹见状,没了法子,只能一小口地喂着,可她就是不肯张嘴,一大碗眼看有大半都浪费了,沈轻竹叹了口气,只能用力捏住她的脸,把药慢慢倒入口中,总算喂得干净。

      夜深了,屋内放了火盆后,沈轻竹觉得暖和多了,他把店小二取来的两套衣服,从中选了一套深蓝色的布衣换了,上衣倒还好,下衣他花了一些功夫才穿戴整齐。

      不多时,沈轻竹打算靠着椅背慢慢睡去,刚闭上眼,就听到阮新打了一个喷嚏,他赶忙皱着眉去看,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热,阮新许是难受,她用手挠着身上的衣衫,口里嘟囔着,要脱掉。

      沈轻竹坐那思考了好一会,然后他闭上眼睛,掀开被子,一点点帮她把湿衣服脱下来,换了新衣服。

      他的手有些凉,换衣的中途不小心触碰了她滚烫的身体,手指蜷缩似虾米,惊得他一点都不敢动。

      好不容易换完,他又惊又吓地丝毫没了睡意,干脆守着她,望着换了衣服睡得香甜的阮新,唇边扬起笑容,他俯身替她拉好被子,就那样坐到天亮。

      次早,阮新睁开眼,她见睡得地方很陌生,登时坐起来,掀开被子后见身上的衣服也换了,立马抱着胸大喊。

      沈轻竹从外面推着轮椅进来,他紧张道:“怎么了?”

      阮新见他也换了一身衣服,瞪着眼朝他喊道:“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沈轻竹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很不自在地道:“是。”

      “你!”阮新捂着胸口,登时羞的小脸通红。

      沈轻竹赶忙解释道:“昨夜这里实在找不到女子,我见你浑身滚烫,喝了药还是不行,便闭着眼给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绝无轻薄阮姑娘的意思。”

      阮新从床上下来,刚站起就觉得左腿无力,整个人直直地朝着前面跌去,沈轻竹赶忙奔过去扶住,她猛地跌入他怀中,似乎还能闻到淡淡地丹桂香气。

      阮新尴尬地无地自容,艰难地站起来,颇着腿一瘸一拐地走到外面,她见有茶壶,便倒了杯茶喝,沈轻竹也跟着出来道:“你的腿伤,我让大夫也看了,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多换几次药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阮新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站在那,心中直悔道,早知如此,就该跟黑衣人回扬州,瞎逞什么能!

      沈轻竹在她身后,见她不愿转身,只手里抱着茶杯杵在那,便知换衣的事情让她手足无措,可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缓解,两人一时间都保持沉默。

      过了会,门外传来敲门声,阮新立马放下茶杯,喊道:“我来开,我来开!”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笑意盈盈的店小二,他见人已经醒了,便道:“夫人已经醒了!看来昨夜的药还是有些效用的。这些早饭,方才官人让我去备的,趁着热,夫人赶快吃了。”

      阮新皱着眉转头去看沈轻竹,她望着他的眼神,这是什么意思?

      沈轻竹面上波澜不兴,点头道:“多谢,请放在桌上吧。”

      等店小二把饭菜放下出了门,阮新咳了一声坐在桌边道:“他......喊我......夫人?”

      “孤男寡女,人之常情。还望阮姑娘不要在意。”沈轻竹举筷吃着,一脸淡定地回道。

      阮新叹了口气,被噎的一句话都没法反驳,只得乖乖地端起碗吃早饭。

      早饭后,沈轻竹收拾了一下东西,和阮新两人结了账出了客栈。街上,小厮坐在马车前面,冲着阮新挥手,喊道:“新儿姑娘!”

      阮新也挥手示意,她见沈轻竹推着轮椅有些费劲,便走过去想帮他,却被他拒绝道:“阮姑娘,你的腿脚不便,先去车上坐着。我自己可以。”

      阮新撇撇嘴,见他如此坚持,便一拐一拐地朝马车奔去。

      等两人都上了车,小厮在前面问道:“新儿姑娘,咱们是在临安再转一转,还是说直接回扬州啊?”

      阮新坐在车内榻上,身上盖着薄毯,她见沈轻竹面色疲惫,便道:“去找一家好的客栈,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过几日等我伤养好了再回扬州。”

      “好嘞。”小厮扬鞭驾着马车往临安城内奔去。

      阮新忍不住去看他,见他安坐在一旁,居然点起炭炉,烧起水来,然后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阮新无奈,便也闭眼休憩。

      睡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厮在外面喊道:“新儿姑娘,咱们到了。”

      阮新皱皱眉,似乎刚刚睡着的样子,她起身掀开毯子,慢慢站起来朝着车外走去。走到一半想起来沈轻竹还在睡着,便回头去看,见他脸色苍白,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她俯身去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

      阮新喊小厮上来,帮她一起把沈轻竹抬下车,让他坐在轮椅上,自己瘸着腿进了客栈去定房间,一切安排妥以后,小厮自己驾车去安置了,她喊掌柜的帮她把人抬到房内。

      阮新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早间看他脸色难看,就知道他肯定是一夜没睡,估计是着了凉加上身体弱,一下子没抗住。

      她托掌柜的去请大夫来,又在房内放了两个火盆,一个靠近床边,一个放在客厅。

      掌柜的请来大夫后,那大夫一见阮新,顿时笑道:“哎?是夫人!怎么如此巧?”

      阮新愣在那,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夫人?”

      待大夫走到床边,一看昏倒的沈轻竹,便道:“昨夜是这位官人托店小二去寻我来为夫人看病,难道夫人不知道吗?”

      阮新尴尬笑了笑,眉头轻蹙道:“昨夜我还未醒,不太清楚......”

      大夫把了脉后,笑道:“夫人不必担心,你家夫君和你一样的症状,都是淋了雨导致的,不过这位官人身体本来就有点弱,可能要多吃几幅药才会好。我等下写了方子,夫人着人去取,熬了药尽快喂给你家夫君吃。”

      阮新讪讪地干笑,不好反驳,只得在一旁点头。

      等忙活完,已是晌午时分。阮新吃了点东西垫垫肚,见沈轻竹一副药喝下还是没反应,不由得有些急。

      她在客厅走来走去,一会过来看看他被子有没有盖好,一会过来摸摸他额头还烫不烫。就这样晃来走去,反复查看,磨了一下午,愣是把她的左腿走的疼起来才作罢。

      到了夜里,阮新趴在客厅的桌上睡着了,沈轻竹从床上起来,见轮椅不在附近,只得下床扶着旁边的床栏往外走。

      屋内没有掌灯,透过外面窗子进来的微弱月光,他悄悄走到客厅,见阮新正趴在那。他微微一笑,折回床边,拿了一件薄毯回来,盖在她身上。

      许是动静惊醒了她,阮新抬头看他,恍惚间,她喊了句:“哥哥,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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