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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名
“女子？”
“你说赵公子是女子？”
“不会吧？那她一个女子是何来历？如何能拿到学籍？户籍又是怎么做的？”
“谁知道呢！你们是没看见，宫里的人走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亲娘嘞，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那这赵公子是谁？原本叫什么？”
“我去问了，他们一个都不说。”
“啧，瞒得那么严实，看来此人不简单啊。”
自从郭守燕那一声吼将书院众人吼来，看热闹的人在他们屋外围了一圈又一圈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屋内，陆世清看着郭守燕，无奈道：“她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陆悠鸣蹙眉，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大内消息如此灵通？我们这儿才发现，他们便已派人来探查了，还要召父亲您进宫问话。”
“这禁中……怕是要变天了。”
郭守燕坐在韩祈月的床榻边，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全然听不进去二人的言语：“她会好起来吗？”
陆悠鸣回道：“韩娘子毒发，钱太医算是保住了她的命，但是如此一来，官家势必会派人来查韩娘子的身世，倒是韩娘子怕是更加危险了。”
郭守燕抚了抚韩祈月的额头，方才失控，如今却是如同暴雨初歇后的湖面一般平静：“无妨，我会保护好她的。”
他起身要走，陆悠鸣将他拦下：“郭公子，我们知你心急，但如今切不可意气用事……”
“我要见一个人，”郭守燕扭头看向陆世清，“还请陆先生帮忙。”
陆世清眸光微闪：“谁？”
“明王殿下，赵伋。”
-
陆世清坐着马车驶进大内，郭守燕一身小厮装扮坐在他身边。
车外昏暗，只有灯笼微弱的光在马车车檐闪烁晃荡。宫人从他们车旁行过，颔首揣袖，寂寞无声。郭守燕朝外望了一眼，这是他第一次来禁中，本以为庙堂之上是风光无限，不承想如今到来，只觉得阴森可怖，浑身不自在。
“一会儿下车后，有位王内侍会接引你过去见明王殿下。”陆世清道。
郭守燕点点头，跟在陆世清身后下了马车。二人一齐走上台阶，一位内侍迎上来，笑道：“官家已经在里头了，陆先生请。这位公子还请随奴婢前往偏殿等候。”
郭守燕向陆世清行礼离开，跟着内侍走到半路却被一人拦下。他抬眼看去，来人年岁虽长，却也无斑驳皱眉在脸上，衣着颇为体面，指上还带这个玉扳指。
“王翁。”带路的内侍见着来人，赶忙行礼。
郭守燕瞥了他一眼，拱手拜见。
王内侍朝小宦官摆了摆手：“你，去膳房里瞧瞧贵妃娘娘要的荔枝香糕好了没有，一会儿送过来。”
小宦官有些为难，瞧了眼郭守燕，正要说话，被王内侍打断：“这位是……”
“陆先生身边的小厮，正要带去偏殿候着呢。”
王内侍了然：“行了，你快去膳房吧，人我帮你带过去。”
小宦官无有不从，小步跑着就走了。
王内侍朝着郭守燕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郭守燕连忙跟上，二人行至台下，又绕了三四处花丛，来到一处树木掩映的凉亭。
赵伋手负背，正站在亭中俯视着郭守燕。
王内侍没说话，走远几步望风，此地只余他们二人。
郭守燕上前，开门见山：“陆先生被召进宫中，祈月的身世瞒不住了。有人蓄意下毒，想杀人灭口。”
“你觉得是惠卿？”
“就是他！他做贼心虚，知道了祈月的存在，怕祈月揭露他从前的恶行，便想杀了她，好从此尘封他此前的所作所为，继续当他的宰辅！”
“没有那么简单。”赵伋声色沉敛，他眺望远方，思忖半晌后道，“惠卿没有那么愚笨。若是此时给韩祈月下毒，还是金人特有的毒，势必会成为韩家脱罪的一个契机。如今朝中局势对惠卿不利，他若是行错一步，必定会迎来满朝攻讦。不信他会那么傻。”
“那祈月中毒又是何解？难不成是另有他人，就是要针对惠卿？”
此言一出，二人神思瞬间明朗。
郭守燕震惊：“难不成还真是？”
赵伋点点头，另有思量：“惠卿虽势大，却决不能保证他的党羽，每一个都对他忠心耿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要瓦解他，需从内部下手。”
-
郭守燕随着陆世清出了宫，二人神色凝重，半晌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陆世清知郭守燕心力交瘁，率先开口道：“皇上知道了，韩娘子的身世。”
郭守燕听到此言，没说话。陆世清只当他怔忪无神，又带说话，却见郭守燕突然朝他跪下磕头，陆世清赶忙将他扶住：“孩子你这是做什么？”
“陆先生，守燕在此有事相求，还请先生听守燕说完。”
陆世清叹气：“从未见你这孩子如今的模样，你且起来再说罢！”
郭守燕起身，神色沉静严肃，不复往日嬉皮笑脸：“敢问陆先生，古往今来，立嫡立贤可有定论？”
“立嫡起始周天子，历代千年，是为名正言顺之事，若无此制，皇位纷争加剧内耗，于国不利，于民不利。”
“若是那嫡子不成器，为人所裹挟又该如何？”
陆世清沉默地看着郭守燕，神情为难，良久才道：“守燕，明王殿下究竟与你说了什么？”
“与明王殿下无关。陆先生，你此前说若是公子扶苏继位，秦怕不会二世而亡。此言，究竟是在肯定扶苏长子之位，还是他的贤能之名？若是胡亥为嫡长子，扶苏为幼子，那陆先生觉得，始皇又该如何抉择呢？
“如今奸佞当道，金人屡犯我境，是为内忧外患之际。如今奸佞无度，勾结金人，肆意残害大宋学子，如今是祈月，往后又知是何人？学生的父母兄长亲朋皆未能幸免，学生也不愿再置身事外，只是学生仰慕先生一生清流，特来与先生诉说心事。先生何去何从，皆随先生心意，学生无从干涉，不论先生作何决定，学生都尊重且敬重您。”
陆世清听完郭守燕这番话，面上虽是平静，但心中却是大为震惊。郭守燕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幼年时体弱多病，父母对待他的宽容造就了他浪荡风流、好玩不羁的性子，不问俗事，只管风月。可如今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带着他难以置信的沉稳，与他谈论着国朝大事，家国未来。
陆世清看着郭守燕的面庞，回过神来拍了拍他的肩，颇为欣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何让明王殿下名正言顺，你们可得好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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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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