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挫败
曲哲得不到周阮的回应，更比从前痛苦十分，他低声道：“阮阮，你说话啊。”
周阮把泪意咽回去，转过头来道：“我说什么？你都说我根本不爱你了。”
她想起什么，起身给曲哲鞠了一躬，道：“对，我代我爸向你道歉。那天他口无遮拦，伤了你的自尊心，是他不对。”
曲哲忙道：“你别这样，周阮，叔叔的话，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是吗？”周阮不信。
既然没放在心上，为什么考虑了这么久，最后的答案还是“分手”？
她凉凉的笑了笑，道：“你没受到伤害最好，否则我得多于心不安。”
这话太疏离了，曲哲心里不自在。
他望着周阮道：“阮阮，你别这样说话，不管怎么说，叔叔是长辈，他说的虽然刻薄，可也是事实。我，我没法反驳。
最起码，我现在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是对的，他是错的。他是你的父亲，一心一意都只为你的幸福着想，对我略有苛责，我可以理解。”
周阮眼神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他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不怪老周？
曲哲难堪的笑了笑，别了眼道：“我只是，只是一直在想，我可能，确实高攀不起你。以前我认为，如果你真的全心全意的爱我，哪怕我们有漫长的路要走，我都能无所畏惧的走下去。可如果，如果你并不爱我，那我……我又何必耽误你？”
周阮在心里盘算了老半天。
曲哲这话似是而非，像是在表达他爱她，为了这份爱，他愿意委曲求全。
可又像是在说，既然高攀不起，又何必受辱？
这种委婉的托词，一向是曲哲的强项，怎么理解都行，就是不确定哪个是对的。
周阮没那么多心眼，也没那么高的水平和曲哲辩论，她最擅长的就退缩。
当下背起自己的包，周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惨然笑道：“曲哲，谢谢你能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如你所说，我也一样没法证明我有多爱你，所以，想必也不能给你勇气。以后的路，谁也说不好，与其将来彼此后悔，不如现在……我不耽误你了。”
周阮才迈出去两步，曲哲从后头一把就拽住周阮的手腕：“阮阮，你真就这么狠心？”
是啊，不是你说我狠心，说我无情无义吗？
曲哲嘶的一声。
他本来输着液呢，这一挣一拽，针回血了。
周阮最看不得这个，当即两腿发软，眼前发晕。
曲哲一拽，她就顺势坐到床边，心颤的问他：“曲哲，你疼不疼啊？要不要紧？我去找护士。”
曲哲不觉得疼，相反他很高兴，他有些忘形的道：“阮阮，你还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周阮被这话惊住。
在乎？
肯定的，就算不是曲哲，是个两世旁人，看见他流血了，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周阮也会伸出援手，帮个小忙。
如果这就是在乎，那就是吧。
她整个人都有些懵懂，也因此显得天真和稚嫩，让人怜惜。
曲哲又有了点儿信心，他实在猜不透周阮到底怎么想的，只能主动道：“阮阮，你别笑话我，我刚才的话，不都是真心话。但我真不是推辞，我没有真的想要跟你分手。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虽然你就在我身边，可我总觉得，你距离我太遥远。”
她像高山上的雪莲，自带寒凉气质，他握在手心里，雪莲会融化会枯萎，还会寒了他的心，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靠近。
周阮烦躁的揪着自己的衣襟。
怎么才算近？非得拥抱、亲吻、上床，就不遥远了？
可她一点儿都不想和任何人亲近。
她和宋鸣……几乎都做过了。
她并没觉得俩人有什么亲近之类的东西。
相反，她讨厌他恨他，与他隔着的是山川海洋，根本无可跨越。
周阮烦躁的咬唇，好像这样就能把不堪的过往都摒弃掉似的。
曲哲将周阮的手放在自己膝上，不停的唤着：“阮阮，阮阮……”
像紧箍咒，不由得周阮不脱身出来。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无耐又决绝：“曲哲，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要知道你爱我就足够了。”
周阮摇了摇头：“光有爱，是不够的。我，我们还是……”
曲哲打断周阮道：“阮阮，请你相信我，我承认我幼稚，我小气……可谁人也不是天生就成熟的。我知道不该，但我是真的爱你。我一直在努力，就为了以后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他目光咄咄，亮得仿佛盛满了星星，这样年轻的脸庞，是那样的活力四射和热情洋溢。
周阮忽然就自卑怯懦起来。
她不怀疑曲哲的赤忱和热烈，这样的感情，她既渴望又害怕。
她对曲哲很感激，但她又知道，他所谓的爱和喜欢，不过是她披着锦绣华服下的这张还算看得过去的脸。
但这金玉之下又是什么，他可清楚？
他可愿意了解？
了解了之后又可愿意接受？
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她怎么配得起他这份真挚的，不掺杂质的感情？
周阮哽咽了下，道：“曲哲，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儿。”
“阮阮，别说气话。”曲哲生气的道：“你就是最好的女孩儿。”
我不是。周阮默默的把眼泪擦掉，道：“曲哲，你不了解，我，根本接受不了和你……和你……亲热。”
曲哲迷茫了一瞬，随即道：“是我太心急了，不怪你。”
什么都不明白，要是他真的肯怪她就好了。
周阮摇了摇头，她艰难的道：“曲哲，你要真想知道，那等你好了，咱俩好好谈谈吧。”
曲哲大抵是受了周阮那句话的刺激，当天下午他的病就好了，也不顾周阮的阻拦，非要出院。
周阮却还要回家。明后两天是周末，她想陪老周去看病。
曲哲心里有了盼头，他觉得周阮终于肯答应跟自己更进一步，说明她是爱自己的，只不过姑娘家家的矜持，所以平时害羞。
因此对于短暂的分离是能承受的。
他殷殷嘱咐周阮：“你也别太为你爸担心，现在的医学技术水平这么发达，什么病都有办法。咱们G城不行，还可以去首都嘛。”
这话都只是隔靴搔痒，根本挠不到周阮的痛处。不是当事人，说什么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
………………………………
周阮打电话问过张阿姨，听说老周不在，又加班，当即就生气了。
这才刚出院呢，又折腾，身体重要，钱重要？
老周在公司，周阮也没等司机来接，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公司她不常来，但是老周就她这么一个闺女，前台秘书早经过嘱咐，不敢怠慢，直接把她领到老周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室。
林秘书给她沏了杯咖啡，道：“周总在开会，周小姐等一会儿吧。”
周阮再急，也不能当众打进老周办公室，那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只得按捺心神，朝林秘书一笑：“谢谢。”
周阮一直等到七点，咖啡喝了本杯，她把手机都玩没电了，眼睛也花了，实在按不住这小脾气，正要武力解决，林秘书进来了：“周小姐，周总会开完了，请您过去呢。”
周阮背着包进了老周办公室。
噗，一股浓烟味。周阮呛得直咳嗽，埋怨道：“爸，你怎么又抽烟，这屋里还能待人吗？”
林秘书忙把通风扇打开。
见收效不大，索性开了窗。
老周歉疚的辩解道：“我没抽，都是别人抽的。”
“那就更不行了，您这是二手烟受害者啊，以后能不能立个牌子，写上禁烟两个大字？”
老周无可无不可：“好，好。闺女啊，你怎么来了？等了这么半天，饿了吧？我定好了酒店……”
“我不饿，待会儿再说。”周阮一屁股坐到老周的办公桌上，像个小太妹似的轻佻的道：“老周，跟你商量个事呗，我订两张机票，咱俩直接飞首都。”
老周的眼神一下子就坚决起来：“不去。”
不……去？周阮把眼一瞪：“你听我说，老周，虽说有了点儿小病，可你年纪还不大，治好了病，再重新杀回来，又是一条好汉嘛。”
老周的眼神更坚定：“不去。”
嘿，你怎么这么拧啊。
周阮生气了：“老周！我可不是求你，我是警告你，你今天跟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然……”
老周敷衍她：“阮阮，别闹，爸的身体，爸自己知道，你赶紧回家吧。下周就该放假了吧？想好了去哪儿玩儿吗？要不然问问你妈？”
肖瑶如今嫁得好，小资风不消反涨，只会比从前更会生活。
没事就报各种班，朋友圈里全是让人羡慕的生活好品质，更不用说闲暇时，说出国就出国了。
周阮跟谁去也不跟她妈去，更何况老周的身体都报警了，她哪儿有心思去玩儿。
她一摆手：“我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说你呢。”
老周十分温和、慈祥的道：“阮阮，别的事都能商量，就看病这事，算了吧。”
周阮不依不饶：“凭什么算了啊，不就是病嘛，又不是不能治。你不珍惜你自己，我还珍惜呢，打小我就没了娘，难道你想我又没了爹？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说着，周阮就蒙着眼睛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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