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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交锋
初晨,天色微蒙,整座城尚在沉睡,街道上人影寥寥。一辆朴素的马车,从晋王府的后门出发,向城郊驶去,车轮发出辘辘的声音。
马车上,白予安再次点了遍行李,开始唠叨:“长宁,青山寺比城内要冷上许多,你夜里记得添衣,如果吃斋吃不惯了,可以吩咐下人为你采买些别的吃食,出行方面,你耐心等我回来接你。”
白长宁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究竟需要待多久才能回来呢?”
白予安挠挠头发:“我也不太确定,但一定尽快。”
闻言,白长宁撇撇嘴,只得谈谈别的话题,便从衣袖中掏出两个绳结:“哥哥,这是我昨晚编织的两个平安结,你喜欢哪一个呀?”
绳结鲜红,体积虽小,但编法细密,看起来需要花费不少心力。
看着长宁略有倦色的面容,白予安心里一暖:“妹妹辛苦了,只要是你编的我都喜欢。”
白长宁嫣然一笑,便挑了一个,系在白予安随身携带的佩剑上。然后,她眼珠一转,试探地问道:“哥哥能不能帮我把另一个带给别人?”
白予安立刻皱起眉:“别人?不会是沈轩吧……我不带。”说完便一偏头,撅起了嘴。
“哥哥,你刚刚收了我的礼物,就拒绝我这么简单的请求?”白长宁拉了拉她的手,眼睛连眨了几下。
白予安这才反应过来:“长宁,你居然算计你哥哥!”但也只好无奈地将另一个绳结拿在手里。
“哥哥最好了!”白长宁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将头靠在了白予安的肩上。
将绳结在手上把玩着,白予安忍不住问:“长宁,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呢?他那么傻。”
白长宁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可能,就是因为他傻傻的吧。”
年少的记忆如春日的溪流,轻柔地淌过心头。
那是在几年前,蝉鸣时节,白长宁正在庭院的树下做女红。突然,一个人影从围墙翻了进来,径直冲向她。
“你,你怎么穿着女装?”沈轩一看,被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甚至还伸出手去触碰,以确定是否是自己的幻觉。
从小被哥哥保护得极好,白长宁第一次遇到这般孟浪之人,眼神一冷,直接将绣花针刺了过去。
“哎哟!”沈轩痛得缩回了手,还来不及解释,白长宁转身便跑,边跑还边喊:“快来人,王府进贼了!”
于是,堂堂太子就这样被晋王府抓了个现行,要不是翠竹及时认出了沈轩,他还可能遭遇人生的第一次围殴。
“太子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翠竹将应声赶来的众人遣散,表情无奈。
沈轩有些尴尬地红了脸:“我来找予安,可是他……”说完目光飘向躲在翠竹身后的白长宁。
翠竹赶紧解释:“公子今天有事外出了,这是王府的二小姐。”
“竟有如此相像之人!”沈轩顿觉惊艳。
白长宁戳了戳翠竹的手臂,小声问:“翠竹姐姐,你确定他是太子吗?”
“太子殿下,劳烦移步前厅,二小姐,你先回自己的屋去。”翠竹被这一团混乱扰得有些头疼。
白长宁走出几步,再回头看,却发现沈轩还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做出一个口型:“傻子。”
这一眼,感情的种子便埋进了心里。
后来,白予安出征北部,白长宁日夜担忧,竟又生了场病。
沈轩听说此事后,各种药材补品不停往晋王府送,每每都要问翠竹许久白长宁的恢复情况。他不知道,白长宁一直在屏风后听着,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
最后让他们情意相许的是风雅楼建成之日,已有才女之名的白长宁受邀前去抚琴奏乐,却遇到几名登徒子的纠缠。
幸而沈轩及时出现,狠狠收拾了那群人,派了侍卫在风雅楼常驻,还在她抚琴的地方挂上珠帘:“以后,你再也不用怕了。”
见白长宁目光灼灼,沈轩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也别怕我,我不会唐突的。”说着便退到了珠帘之后。
微风过,珠帘摇,白长宁手指拂过琴弦,奏了曲《卫风.淇奥》。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白长宁讲完时,马车已经到达了青山寺,白予安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内心变得柔软:“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长宁长大了,自己的目标也该从把妹妹死死护住转为托付良人了。
她接触的众多皇子之中,有阴险的,有愚笨的,有冷漠无情的,还有沈逸这种身世太惨自身难保的。
相比之下,沈轩好像确实还可以?
……
将妹妹安置好后,白予安策马扬鞭,匆匆赶回了皇城。
城门口的卫兵立刻禀告:“统领大人,月玄国的人已经到了,现在在风雅楼。”
这一听,白予安心里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将长宁及时送走,然后握紧佩剑:“调一支小队,随我过去看看。”
一行人赶到风雅楼时,只见大门紧闭,隐隐有丝竹之音传来,空气中飘着醉人的香气。
“……”白予安一闻到这种浓烈的香气就鼻子不舒服,将沈逸送的香囊拿到鼻子旁嗅了嗅才稳下心神。
“你们守在风雅楼四个方位,不要冲动行事,我先进去一探究竟。”交待完后,白予安推开了门。
风中的香气来势更猛,和乐声交织在一起,似有了蛊惑人心的作用。只见风雅楼中的宾客,侍卫,丫鬟,皆是神情呆滞,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扶着柱子,有的甚至已经瘫倒在地。
而大堂中间,少年正吹着笛子,一袭红衣如火,身旁伴奏的五名女子,也都是婀娜多姿,尽态极妍。
白予安心志比常人更为坚定,又有沈逸所赠的香囊护身,依然能保持着清醒。一看这好好的风雅楼被搅得乱七八糟,她心中一怒,提剑就砍过去。
红衣少年身影鬼魅地闪开,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半分,乐声反而又提高了音量。
白予安一眯眼,也不急着与他纠缠,手腕一转,持剑攻向了旁边伴奏的几名女子。
在剑锋快要接触到一名女子的头顶时,乐声停住了,白予安也及时收手。
“她们不会武功,还请手下留情。”红衣少年放下笛子,笑容妖娆。
白予安将剑收回身后,上下扫了他一眼,不屑地说:“这位公子,风雅楼如今可不是烟花场所,还望自重。”
少年也不生气:“风雅楼才子佳人众多,洛某闻名已久,今到皇城一探,也不过如此。”
那是因为风雅楼最富才华的长宁已经被自己藏起来了,白予安心里这样想,忍不住冷声警告:“我们两国交恶多年,洛公子一来便如此招摇,小心百姓群起而攻之,我怕是也护不了你。”
这时,门外的护卫快步走了进来:“摄政王下令,请统领速带洛公子入宫觐见。”
洛景悠眼眸一抬,略有讶异:“哦?这么说,你便是白小王爷。”
他这才细细打量了番白予安,开口轻讽:“一国名将,怎生得一副女子的容貌?”
冷光一闪,佩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予安咬牙切齿道:“你堂堂男儿,涂脂抹粉的,也好意思来嘲笑我?”从小到大,但凡有质疑她性别的人,白予安都是直接揍到人深信不疑的。
感受到她的怒火,洛景悠摇摇头:“这便是日曦国的待客之道?”
“是客是敌,可还说不准呢!”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旁的侍卫赶紧出言相劝:“统领,摄政王说的是速带洛公子入宫,耽误不得。”
见白予安把剑放下,侍卫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好的不要冲动行事呢?
……
皇宫,中门大开,百官在两侧侍立,宫人奏着迎宾的乐曲。
内殿里,沈归鸿身着朝服,居于正座,太子沈轩则立于一旁,白予安走上前去,站在了沈轩的边上。
洛景悠一见沈归鸿,竟不拘礼节,随意地问候道:“师兄,别来无恙。”
咦?这两人竟然还有这层关系?白予安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开口询问,周围的大臣开始发出不满的议论声。
沈归鸿也不置气,只用官方的话语回应:“国师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入殿沐浴更衣,今夜我将在宫廷中设宴款待。”似是对这层关系避之不及。
“设宴啊……”洛景悠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特意挑选了五名月玄国的绝色美人进献,正好趁此机会,为师兄献舞一曲?”
“……如此甚好。”沈归鸿依然面无表情。
一旁的白予安听得莫名有些烦躁,直到一切繁缛礼节完毕,也未能平息。
众臣散去,白予安叫住了沈轩:“沈轩,你过来。”
看白予安一副气闷的表情,沈轩不知自己又哪里惹了她,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有什么事?”
一个红色的绳结被塞到他手里。
“长宁给你的,好好收着!”白予安语气不善,但沈轩却听得心中一喜:“予安,我和长宁的事,你允了?”
白予安瞪了他一眼:“等洛景悠离开,我再和你算账。”
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沈逸呢?怎么今天不见他?”
沈轩捧着绳结,爱不释手,只随口回道:“他呀,病得重了,起不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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