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不一

　　肖可依终于有了一个三天的休假。假期人不多，老板心情好索性给一批员工休息几天，不过就算放假，肖可依也没什么事做，在这个城市她没有什么朋友。这让她又想起上学期在她这办过卡却再也没有来过的顾杨姐姐，最后一次见她她和另一个姐姐一起，看起来关系很好。
　　这样的朋友让她很羡慕。在健身房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大家都各自为了业绩，明里暗里地斗心眼，肖可依觉得很累。
　　她无聊地在某团上翻啊翻，翻到一家评分很高的咖啡厅。
　　“楠木，挺耳熟的。”她点了进去，看了看评论。好多评论都说驻唱很好，而且消费不高，就在附近这所大学周边。肖可依吃过晚饭，闲来无事，准备步走去瞧瞧。
　　店里也就一桌客人，一对儿情侣坐在那靠着看手机，吧台里隐约有两个人小声说着话，还有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穿着工作服蔫蔫地趴在一张桌子上。店里很安静，最大的声音就是她开门的风铃声。
　　女孩儿瞬间站起身来，看着她也不说话。肖可依有点尴尬，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万佳拿着菜单走了过去，默默地放在她桌子上，肖可依边翻边问，“你们这不是有驻唱吗？”
　　“她放假了，”万佳眼睛亮了点，指了指学校的方向，“学生。”
　　“哦。你也是这儿的学生？”肖可依又随口问了一句。
　　万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肖可依摸了摸下巴，是说“游泳健身了解一下”说得太多了？话说得有点多余了吗？
　　“我要这个……抹茶拿铁吧。”肖可依说。
　　“晚上喝咖啡？”万佳问。
　　“啊，”肖可依又翻开刚合上的菜单，“我忘了。”
　　“你可以点我们家的特调，度数不高，挺好喝的。”万佳机械地背着。
　　肖可依犹豫了一下，“行，听你的。”
　　不一会儿万佳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店里也放起了轻音乐，才像一个正在开业的店。万佳给她放下特调，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离肖可依不远。
　　肖可依倒也没觉得多无聊，听着令人放松的音乐，四处张望。楠木的布置还算有情调，有一面巨大的照片墙，她准备一会儿过去看看。她的目光扫过万佳，觉得这个小姑娘和这里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肖可依端着杯子踱步到照片墙前，一眼就看到了正中间是一个灯光下弹着吉他的女孩。周围好多便利贴都在对她表白。仔细看还有好几张她的照片，肖可依越看越觉得眼熟。她觉得身后有人，迷茫地回过头，和万佳四目正对。
　　“这……是你们的驻唱？”肖可依赶紧打破尴尬。
　　“嗯。”万佳应了一声。
　　肖可依仔细凑过去看了看，犹豫着问，“顾杨姐姐？”
　　“好看吗？”万佳几乎和她同时说，转而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
　　“嗯，不过不是很熟。”

　　去北京时间不长，颜安就带了一个小箱子，顾杨背了个大包，一进候车室离开颜安爸妈的视线就把颜安的箱子接了手。
　　“其实不沉。”颜安拉了拉顾杨的手。
　　“嗯。沉我就不帮你拿了呀。”顾杨开了个玩笑。
　　颜安轻轻捏了下顾杨的胳膊，撒娇说，“讨厌！”
　　颜安和顾杨都不是第一次来北京，但隔了一些年北京的变化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大。火车站到地铁站人潮涌动，颜安不得不紧紧拉着顾杨的手才能防止走丢。
　　顾杨是认路的一把好手，两个人一点冤枉路都没走就到了宾馆。宾馆就在主办方赛场的附近，早上也不用很匆忙。颜安没再看书，拿出随手摘抄的小本看了几遍，也不嫌热地抱着顾杨早早睡了。

　　天气热得厉害，从早上空气就闷闷的，阳光照射在水泥路面上晃人眼睛，顾杨和颜安撑着伞还是不得不眯起眼睛。
　　“姐姐，好热啊。”颜安抱怨道。
　　“一会儿进考场就不热了，别担心。”顾杨摸摸她的头，“我相信你。”
　　“嗯……”颜安还准备说什么，顾杨手机响了。
　　顾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疑惑了一下，按了静音。“你说。”顾杨继续看着颜安。
　　“谁啊？不接吗？”颜安问。
　　“是之前健身房那个小孩儿。大概有业务要推销？”顾杨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嗯，我一会儿进去了你别在这儿等着，太热了。”颜安用手扇着风，没有一点作用。
　　“宝贝，虽然我爱你，不过我不傻好吗。”顾杨笑着说。
　　颜安干笑了一下，显然有点紧张，“下午就有结果了。”
　　“嗯我知道，放轻松宝贝。”顾杨一手撑着伞一手搭在颜安的肩上，微微俯身，“认真写了就好了，不用太……”
　　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肖可依打了微信电话。
　　“是有什么事吧，你先接吧。”两个人已经在等候的人群里了，颜安找了一个干净点的墙靠着。
　　“喂？”顾杨接了起来。

　　林木又要出去玩了。孟盛楠前一晚嘱咐万佳她迟一点去，林木不在她就消极怠工。“反正人也不多，你等我来了再开门也行。”
　　肖可依在健身房倒是也养成了好习惯，就算有假期也习惯晨跑。今天绕远了点，想看看楠木开没开门。昨晚和万佳聊了几句，对万佳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像是找到了同类，就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不过楠木还锁着门。天气太热没拉卷闸门，肖可依凑过去看了一下。
　　万佳正从小房间出来，往厕所方向走。肖可依正准备敲一下门，看到万佳突然蹲在了地上，用手抱住了头。
　　“万佳？”肖可依拍了拍门。万佳没动。“万佳！”

　　顾杨也没顾得上问她们怎么认识的，挂了电话，迅速给万佳打了过去，关机。天气明明很热，顾杨竟然觉得有点冷。
　　“怎么了？”颜安看顾杨表情不对劲。
　　顾杨捏着手机，“我可能得去趟C市。”
　　颜安来不及惊讶，“万佳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得去看看。”顾杨十分歉疚，“我……”
　　“我等到结果自己回去也行。”颜安心情很复杂，她还挺希望顾杨说一句，还是留下来陪她。但是顾杨只是深深地望着她，眼里充满愧疚、自责和焦急。
　　“你先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门口人开始向入口涌动了，颜安心里失落，赶紧转身跟着大部队进去了。
　　顾杨看着颜安的身影消失在大楼里，转身准备先回宾馆收拾东西。这时候电话又震了起来。顾杨赶紧拿起来看。
　　“喂妈，有事？”这个时间杨女士怎么也打来了。
　　“杨杨，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妈的语气有些急促，声音明显是压低了说的。
　　顾杨心剧烈跳了起来，眼皮一直在跳。“我……还不知道，怎么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那个女人带人来咱们家了，说你爸的钱在你那。”
　　“报警。”顾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说她手里有你爸的把柄，你爸现在已经让控制了……”老妈声音有点颤抖。
　　“那……”顾杨停顿了几秒，她本来想说那也要报警，顾斌做了什么就该受什么惩罚。可是她没能说出口。“钱不在我这。”
　　“我知道。”老妈说，“我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你爸之前跟我说他被搞了，妈也不懂什么意思，但这事不对劲你知道吧。”
　　“现在不是说他的事的时候。你现在安全吗？她带了几个人？”顾杨眼前有点晕，不知道是太阳更高了晒的还是被这些事急的。
　　“三个男的。应该没事，就说要你回来给钱。”老妈说，“你千万别回来，他们要是到晚上还不走我就报警。”
　　“……”顾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别跟他们争执。”
　　“放心。”老妈挂了电话。顾杨走到宾馆门口，突然感觉很迷茫。
　　她在宾馆旁边烟酒店买了一包烟，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抽了一根，还是没理出一个头绪。
　　掐了烟之后她打给了肖可依。
　　“现在什么情况了？”顾杨问。
　　“她在墙角坐着，我还在门口，敲门不理。”肖可依有点着急。
　　“没有其他人来？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啊。”顾杨看了眼表。
　　“没有。”肖可依说。
　　顾杨叹了口气，“这样，我暂时没法过去，我给你楠木老板的一个电话，你打给她让她来开门，你看着万佳有没有什么其他举动。”
　　“好。”肖可依说，“你放心，我在这看着。”
　　“不耽误你上班吧？”顾杨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空考虑她的事。
　　“我放假着呢。”肖可依有点感动，“我现在打给老板。”
　　顾杨把孟盛楠的号发给肖可依之后又打给了薛凯。
　　“喂？凯哥。”
　　“哎我靠，杨哥，这一大早的您吓我？”薛凯说话还有点哑，一看就是刚醒，不过被顾杨一声凯哥叫得立刻清醒了。
　　顾杨没说其他废话，直接说，“我妈让那个小三堵家里了，我还在北京一会儿赶高铁回去，你能不能先……”
　　“我操？！”薛凯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这他妈是什么事啊？要带几个人？”
　　“就你自己吧，去守着我妈别出事。我一会儿就回去了。”顾杨沉声说。
　　薛凯还想说什么，想到这样的事顾杨也不会想让别人知道，只好说，“我马上过去。”

　　顾杨坐在动车的座位上好像要升仙了，脑子里又混乱又担忧，还担心颜安一个人在北京能不能行。孟盛楠打来电话说已经开了门，在安抚万佳。又过了一会儿孟盛楠说万佳做了噩梦，情绪不太好，很害怕。
　　“你要不，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顾杨试探着问。
　　孟盛楠转身和万佳说了什么。“她摇头，我们先和她聊聊吧，现在情绪挺稳定的，你别太担心。”
　　“嗯。”顾杨挂了电话。动车上卖盒饭的路过一个一个地问，顾杨实在没胃口，只买了一瓶矿泉水。
　　颜安的手机应该是被收上去了，考完也没音讯。顾杨想，或许是等结果都出来了才发吧。
　　到站了顾杨第一个冲了出去，一路快步走，在出站口打了一辆黑车往家里赶。
　　颜安的电话这才打过来。
　　“结束了？”顾杨问。
　　“嗯。”颜安语气很低落。
　　“结果出来了？”顾杨的心又提了上来。这一天起起伏伏让她有点受不了。
　　“还没。”颜安轻声笑了一下，她发挥的不是很好，写的时候经常卡顿，控制不住地想顾杨已经走了，打伞的人把伞留给了她自己却走了。“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我考完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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