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

　　“行行好，公子，行行好吧！我和我的孩子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身着破旧衣服的中年妇女猛地朝我跪下，脏兮兮的双手怯怯地伸向我，眼睛里有着许多的麻木的痛楚，她身后两个脏兮兮的孩子睁着双眼怯怯地看着我。
　　也好！我拿出搁在怀里的金子放在她的手心。
　　“公子，这……”中年妇女面露惊讶，不肯接下扔想递还给我。
　　“收着吧。”我挡住我递回的双手，“好生收了，也许，这些钱能让你过一个安定的日子呢，也不用在这乞讨。”
　　“谢谢，谢谢公子！”她声泪俱下，跪着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扶起她。
　　“不是两天没吃东西了吗？快去买些吃的回来，别饿坏了孩子们。”
　　“可是，公子，请恕民妇无礼，金子再贵重，一时也难买到廉价的食物，它需要换成铜板，可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拿金子去换钱，定被人以为是偷来的，民妇希望公子舍些小钱。这么贵重的金子，还是公子自己留着吧！”她含着泪硬是塞还给了我，我摸了摸身上，哪还有什么小钱啊？出门出得太匆忙，令我也为起了难。
　　“要不这样，你们随我来，我带你们去吃顿现饭，也免了换钱的时辰？”
　　她拉着两个孩子重重地点头。
　　金子再贵重，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权势的人拿着，在穷苦人手中只会给穷苦人带来灾祸，这的确是惯有的定律。施舍金子是好心却不一定能成好意……
　　脚步变得沉重，身后三母子紧紧地跟着我，我带着她们绕着后门进了后院，先让她们在后院的石桌边等着，便径直去了厨房，幸好还有些饭菜，我忙端了出来，却瞧见那三位母子尴尬地立着，小二南风低声地问着话。
　　“南风。”我走近她们将饭菜推到她们面前，“这儿有我呢，你去前厅招呼！”
　　“她们……”南风诧异地看着我，“是掌柜的带进来的？”
　　“自然！好啦，南风，你先别管那么多，前厅客人该满了吧！”
　　“哦。”南风听了这话只好离开了。
　　而母子仍怯怯地立着，不肯吃饭。
　　“你们不饿吗？”我招呼她们坐下，“放心，这是我的酒楼，你们随便吃，不够的话，我让曲大厨再多做些饭菜！快尝尝，曲大厨的厨艺可是一流的哦！”
　　“谢谢掌柜的！”那位母亲拉着一双儿女围在石桌边开始狼吞虎咽，那位母亲突然抬起头问，“这里是……”
　　“锦什楼。”不管她怎么想，我依旧微笑着回答。
　　果然，那位母亲眼含泪水，张大了嘴巴：“是，是……”
　　“不用慌张……”我刚想安慰她，她又跪在了我面前。
　　“萧掌柜，我知道你人好，没想到我叶氏竟那样好命，碰见了您……”
　　“大姐说哪儿的话，萧某也只是尽我所能做些小事……若叶大姐无处可去，不如留在我这打打杂，赚些工钱……”我照例去扶她。这叶大姐受点恩惠也忒够呛。
　　“是是是……掌柜的愿意留我，叶氏怎能推辞，只是，我的儿女……”叶氏皱眉看向她吃得正欢的子女欲言又止。
　　我想了会儿，顿时灵光一闪。
　　“我可以办所学堂，让更多的穷孩子来学知识！这个，大姐就放心吧！”我的金子有去处喽！
　　“掌柜的，掌柜的……”
　　“怎么了？”被南风一搅和，心里颇有些不爽。
　　“今天，好像封采桑不见了……”南风无措地看着我。
　　“什么？”心跳突然间漏了一拍，“怎么回事？”
　　“以前早早的封采桑就起来干活了，可是今天，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砍柴，刚我想看看他怎么了，可……可……”
　　“可什么？”我忍住想揪住南风衣领的冲动。
　　“房间里不仅没人，锦什楼也没他的影子……”
　　“你安排一下叶大姐的住处，我去看看。”急急地吩咐完南风，连忙冲到封采桑的门口。
　　屋里没人。
　　“采桑——”我焦急地唤着，我在每一处都焦急地唤着。这一个月来我似乎已经把他当成了我弟弟，现在，姐姐的弟弟不见了，姐姐又如何不心痛呢？
　　“采桑——”
　　“采桑——”
　　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心一遍又一遍地碎裂。
　　“你！让开！”我对着挡在我面前的暮归云大喊。
　　暮归云已收起他的招牌笑容，挡在我面前不肯让路。
　　“他本就该走。”
　　“你说什么？什么他本就该走？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该走哪儿去！”
　　暮归云拉着我进了他的怀抱，我想挣脱，无奈力气不够。既然挣脱不了，我索性抱着暮归云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暮归云身上。
　　“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儿了？”
　　“应该是吧。”
　　“那，安全吗？”
　　“恩。”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意外地信任他，复又靠在他肩上抽泣。
　　“他像我弟弟……”
　　“我明白……”
　　“他很单纯……”
　　暮归云不语，只是搂紧了我，我不依不饶，抬头用恶劣的眼神逼他承认，暮归云看
　　着我的脸，笑了，笑得依旧风轻云淡。
　　“是，封采桑单纯，跟楚楚一样，单纯地让人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修饰语啊？你捉弄我！”
　　“没有，也不会。”暮归云语气似是很坚定，可总让我感觉很不可靠。
　　我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回想起他在锦什楼的一点一滴，与他看着我吃粉絮糕的满足样，我的心里是满满的伤痛……
　　难道昨晚，就是他在无声地告别吗？他哭得那样令人心痛，本以为他会告诉我他为何哭泣，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告而别。为何，这是为何，我想不明白……
　　采桑，你会不会也在看天呢？会不会不舍得？是你自己要离开吗？在外边若是累了就赶紧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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