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空相忆

作者:顾遇青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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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强势地把萧弦拖回自己房里,慕容离兀自找出药膏,压根儿也不问上一问对方的意见就拉开他的衣襟,亲自替他上药。

      萧弦也不恼,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慕容离瞧,她的眼睫毛很长,微微上卷,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火光微微颤动,阴影也跟着变换形状,看上去就像一对正在偏偏起舞黑蝶。

      “在看什么?”慕容离埋首忙活着手头的工作,却仍然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习惯性地弯了弯唇,头也不抬的问他。

      “没什么。”萧弦摇头,笑。

      轻轻地打上一个结,慕容离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放心地按压着纱布周围的肌肉,脸不红气不喘地问他:“还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没了。”萧弦摇头,“你包扎得很好,不紧也不松。”

      慕容离拍拍手,对自己的包扎技术越发满意,包得紧了怕压迫到伤口引起发炎,松了就不能达到止血的效果。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离眨巴着眼睛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事吧?”萧弦也跟着傻了一瞬,自己也不太肯定的样子。

      “没事那你可以出去了,在城墙上等了你们一天,都累死了,可怜我这怀着娃娃的孕妇。”慕容离指指门,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语气中满是埋怨。

      萧弦面上的笑容先是一僵,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随手拉了拉衣襟盖住肩膀就往门外走。

      “我说萧弦……”慕容离叫住他。

      萧弦回头对慕容离眨眨眼睛,随着脖子的扭转,原本就松垮垮的衣襟很干脆地滑了下去,露出他结实白皙的臂膀,竟是说不出的妩媚。

      慕容离一头黑线地看着作一脸妖冶状的萧弦:“你要出去也得先把衣服穿好吧,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的……”这样衣不蔽体地走出去,说不定别人会以为她堂堂皇贵妃娘娘因为欲求不满而强行侵犯了他萧将军的。

      萧弦无趣地撇撇嘴角,道:“离儿,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为当事人,听到这话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么?”

      啊?慕容离傻眼了。

      “唉……”萧弦又是幽幽地一叹,“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对我魅力的批判啊。你看我都这样费力的出卖色相了,你居然还是坐怀不乱,令我好生伤心。”

      慕容离直觉得背脊爬上一股凉意,顿时抖了三抖,这才颤颤巍巍地说:“萧弦,你是不是打仗打坏了脑子?要不要我修书一封,让苍蓝招你回京?”

      萧弦把身子转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离儿,我可是认真的,你怎么可以……真是,太打击我的自信心了。”

      慕容离嘴角抽啊抽,往后退了两步,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得了吧你萧弦,这闺中怨妇的形象不适合你,真不适合你,听姐姐一句劝,你还是恢复你本来的样子吧,一起过了两年,你当我还不明白你羊皮之下狼的本质么。”

      萧弦没好气地白了慕容离一眼:“无趣,跟你演场对台戏都演不好。离儿,你真真没有幽默感。”说完,拢好衣襟,出去,关门。

      慕容离嘴角再抽抽,认命地抹了一把冷汗,好在萧弦也已经恢复了本性,被骂无聊她也认了,只希望萧弦不要再间接性抽风。

      看着布置简单的床,慕容离的瞌睡虫已经被萧弦吓得早跑的无影无踪了,自己对自己翻个白眼,她从梳妆台上取下一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苍蓝传来的绢条。

      慕容离随手拿出几条看了一会儿便开始哈欠连连,连洗漱都略过直接躺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了,直到睡着她还在想苍蓝传来的信可真好用啊……

      以前苍蓝传来的信写的大多都是些碎碎念的废话,但还算精简,自从知道慕容离怀孕以来,苍蓝就从碎碎念叨成功升级为婆婆妈妈,信中都是写的关于怀孕的注意事项,不能吃什么或者应该多吃什么,不能做什么或者应该多做什么,通常是一句话反反复复地说个没完。每接到一封信,慕容离都会庆幸地想:还好鹞鹰还算尽职,每次都能顺利地把信送到她手里,如果是半路落到了别人手里,那人一定会以为写信的人是一个育儿经验很丰富的大妈……

      直到看见慕容离房内的灯熄,一直守在门前的许淮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他眼中的慕容离,淡定,漠然,聪慧,无关紧要的话从来不说;他眼中的萧弦,谦和,可靠,冷静,是一个有大将风范的人;他眼中的皇上,温和,从容,稳重,虽心不在此却依旧认真地将这个广大的国家管理得很好。

      他本是一个直性情的人,一直以为这是真实的他们,只是他慢慢发现,原来他看到的这些只是表象,只是他们用来伪装,用来交际的面具。

      他看到面具下的慕容离,眼神厌世,性格冷漠,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就算只是手指被针轻轻地扎一下她都会心疼不已,但若不是她在乎的人,就算你在她面前着受无故的凌迟之刑她也不会出头辩解一句,甚至不会多看一眼。

      他看到面具下的萧弦,性格霸道,更是有远大的抱负,外表谦逊温和,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逊,若真要说,他和慕容离是同一种人,同样的贴心,也是同样的狠心,可以笑着将手中的利刃推进敌人的胸腔,不会为任何不关心的人的死皱一下眉头。

      最为慕容离摒弃的就是那种口蜜腹剑的小人,可不巧的是虽然萧弦算不上一个小人,但他却也是那种笑里藏刀的性格,这便是慕容离总对他若即若离的原因了。

      他看到面具下的皇上,外表亲切性格烦躁,眉宇见隐忍的不耐,这个皇位是多么的光鲜,多么的诱人,但在他看来却是枷锁,是束缚,都说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是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一角能够放任他自由翱翔的地方。

      他们三个,形成一个微妙却平衡的三角,只是他知道,不管是慕容离和萧弦还是慕容离和皇上,都没有他插足的间隙。

      许淮抬头,透过浓雾看着朦朦蓝的天,一如他埋入心底深沉的情。

      白曳已经到达虞城,白沉果然不负众望,听见程青等人传出去的谣言,对传言的发布人进行了好几次清剿,好在虽然程青神经大条但跟着去的人头脑机灵,次次都侥幸脱险。

      白沉心思还算慎密,谣言刚出的时候还将信将疑,不予理会,但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假的就变成了真的,也由不得他不信了。程青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个消息:白曳抵城的时候白沉都没有出城迎接。看样子是要其内讧了。

      腹部日渐隆起,慕容离依旧没个消停,不管许淮跟萧弦怎么反对都硬要参与战略讨论。

      届时已经是盛夏,许淮还是给她里三层外三层地套衣服,生怕她着了凉,萧弦更甚,某日居然拿出一副锁囚犯的手铐说还是把她和他绑在一起比较保险。

      慕容离觉得自己生不如死,当即大吼她只不过是坏个孩子又不是成天闹着自杀……萧弦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下将当朝的皇贵妃跟自己绑在一团不妥,于是讪讪地收回手铐。

      白沉与白曳的矛盾日渐激烈,这时的白函已经奄奄一息,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还是喝清汤寡水的白粥。他放出言论,白沉白曳二人谁打赢这场仗,谁就是下任皇帝。

      白沉已经急红了眼,他明白自己的胜算不大,在节节败退的时候依然听不进弟弟白曳的劝诫不怕死地挑起战事。

      白沉已不足为俱,摸不透的是白曳,他未曾带兵出战,据说只参与军事讨论,慕容离以为他深藏不露。

      后据探子来报:二皇子白曳早日被人下过毒,身体不好不会功夫不宜上战场。这恐怕就是白沉唯一超出白曳的地方吧,白沉有一副健壮的身体,适合当肉盾。

      白沉与白曳暗地的争斗已经明显激化摆到了众人面前,此时墨崖国的军队已经占领了游龙国边界的虞城,清城,龙城,盐城,白沉不顾白曳的阻挠派军攻城。

      慕容离权衡利弊一番,派程青守虞城,元成守龙城,萧弦守清城,许淮被撵去守盐城。慕容离自然是呆在清城,把萧弦的苦口婆心当耳边风略过。

      四城之中清城最险,常常与白沉驻守的幽城正面交锋,偶尔白沉会耍些小聪明派一小股士兵攻打其余三城,想转移萧弦的注意力,但萧弦已经下了死令,每个人都必须坚定地守在自己的城中,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发兵援助。

      于是萧弦等人就成了敌军口中的缩头乌龟,但是骂归骂,萧弦始终不肯出城迎战,只是一个劲儿地加强城墙防卫,于是就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眼见白沉白曳的关系越发恶劣,这隔岸观火也就完成,萧弦屡次出兵奇袭幽城,而白沉又不肯静下心来细听白曳的分析,所以心烦意乱地每战必败。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面对萧弦等人的步步紧逼,白曳终于撕破了他谦和的面具,胡乱寻了一个理由便将白沉软禁起来,夺了他的兵符,开始指挥进行反扑。

      而这个时候的白函已经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了,完全靠人参雪莲等名贵药材吊着气。

      “先发制人。”慕容离刚接到探子传来的消息,就抬头对留守在清城的唯一一位副将和萧弦说道,“白曳已将白沉软禁,他也沉不住气了。”

      “阿奇,你带两万军队到幽城外挑衅,务必将幽城现在的主将引出来。”慕容离想了想,沉吟片刻说到:“这次想引出他们大部分军队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分两队又太过明显……总之,
      阿奇,你尽力。”

      副将阿奇点头,领命。

      萧弦又说:“我带人马到幽城后的峡谷埋伏,只是山路艰苦,普通士兵不宜上去。离儿,我需向借你三千精锐大内侍卫侍卫。”

      慕容离点点头,此番许淮转守盐城,带来的六千五百人全部留在清城保护她,这些人除了对许淮惟命是从之外就只肯听她这位皇贵妃调遣了。

      慕容离看了看泥砂堆出的地形图,自幽城向后延伸的俯视图就像是一个大肚细颈的瓶子,而幽城碰巧又处于瓶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慕容离在看见地形的瞬间想到了萧弦的计划,抬头看他:“你是想……”

      “对。”萧弦点点头,“如果他们若是无力迎战或者战败欲退出幽城,我们便在山上搞些小动作。”萧弦说着,咧着嘴笑得像个无赖,“如果他们坚守我就只能偷袭。”

      慕容离颦眉:“前者的可能性不大。”

      “我会小心的。”萧弦安慰慕容离,“你肚子也大起来了,别乱跑,知道吗?”

      慕容离听话地点头。

      萧弦不放心地一步三回头,慕容离好笑地朝他挥挥手:“我会乖乖听话的,我会随时记得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一定不会草率行事的。”

      萧弦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忽然加快速度走出去了,慕容离用左手撑住下巴,心里落空空地看着他背影消失的门口。

      忽然又见他折回来,慕容离有些讶异地挑挑眉,萧弦箭步过来,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

      慕容离低头凝神一看,萧弦手里的是被他强行扣压的揽月剑,不一会儿,又有一个小兵手捧她的凝魄弓来了。

      萧弦温和地揉揉她的头发:“你自知我是一个骄傲的人,当初收了你的弓和剑,是害怕你不听话躲着练习伤了身子,我也自持在你身边能够保护你。只是,此次一去,怕是要逗留几日,你身子又不方便,不宜远行,不然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我不在这,你要小心一些,不要出城,听我的话,好吗?”

      慕容离一直知道萧弦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只是近来身份的尴尬让他们不得不疏离,萧弦这一番柔软带着恳求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又看见了以前的萧弦,宠着她,护着她……

      慕容离承认自己是个矛盾的人,萧弦宠她,护她,苍蓝也可以,甚至更甚;萧弦只会将她想要的东西捧到她面前,而苍蓝却愿意看着她成长;这般比较下来,苍蓝比萧弦好不止一点。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有雏鸟情结的人吗?萧弦身上,总有一种左右她情绪的东西,但她却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萧弦把弓,剑放到木桌上,再次叮嘱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明眼人都知道慕容离与萧弦的关系不简单,但始终没人站出来指责或者是用来说三道四,他们之间浑然自若的默契让人找不出指责的漏洞或是八卦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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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教]云端之上
    爱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需要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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