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谁？

　　第七章

　　“见义勇为，古道热肠，善于观察，头脑清晰。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不一般！”

　　将记录本合上，负责给封扬记录口供的老警察看着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封扬，忍不住称赞道。

　　在几位网络主播自动自发的安利下，封扬之前在火场救人的事迹已经在派出所内传开了。大家都没想到封扬小小年纪，居然救了那么多人。不过转念一想，能够在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内，在那些做戏逼真的人贩子面前精准识破对方精心布下的局。这种洞察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封扬轻笑，他的气质清冷。常年不与活人交流的生活使得他每每出现在人群中，周身总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一种疏离感。仿佛清晨的霜露，即便稍纵即逝，也能让人感觉到那一瞬间的清凉。不过这种气质在封扬笑起来后，立刻隐匿起来。

　　“只是在能力范围内稍微帮助一下别人，我想所有人都会这么做。”

　　“救了几十条性命，这可不是‘稍微’的程度。你也太谦虚了。”坐在一旁的警花笑着说道。

　　封扬也跟着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几位警察微微一愣：“你不陪着那个小姑娘了？”

　　那可是京城殷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几位警察以成年人的方式思考，觉得封扬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如果能够得到殷董事长的垂青，对他的前程和未来肯定有好处。更何况，就算仅从受害人殷晴的精神状态考虑，如果封扬能留下来陪陪小姑娘的话，殷晴的状态肯定可以更稳定。这英雄救美且伴美的一套流程下来，说不准他们还能见到一对小情侣的诞生。传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说起来，也是封扬几次三番见义勇为的行事作风赢得了大家的认可，警察们才会下意识站在封扬这边考虑问题。不希望这样品德高尚古道热肠的年轻人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只是这种功利的想法，不太适合宣之于口。所以几位警察只能隐晦的表示，殷晴的情绪还很不稳定，你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如果留下来陪着她的话，肯定能让小姑娘更安心。

　　然而封扬却似乎体会不到警察们的良苦用心，特别直男的表示：“我跟那位女同学也是萍水相逢。我能做的都做了，她现在留在派出所，有这么多警察陪着她，肯定安全。”

　　封扬执意要走，几位警察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封扬和几位录完口供的网络主播离开。

　　走出派出所后，陶小桃还打趣封扬：“你真的就这么走了？不觉得可惜？那可是殷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我看她对你挺有好感的。”

　　“就是啊！要是能娶到这种女孩子做老婆，绝对可以少奋斗五十年。就算没能把人娶回家，能够得到殷董事长的赏识，也是好的呀。”另外两个男主播也说道。

　　他们其实也想留在派出所等着殷家来接人的。不过英雄救美的男主角都跑了，他们这些没名没姓的小配角也不好意思留下，好像挟恩图报似的。所以思前想后，两个脸皮薄的男主播就跟着封扬和陶小桃出来了。当然还有留在派出所没走的。那些人的想法也能理解。

　　封扬但笑不语。他之所以会去救殷晴，完全是为了某个现在还没死成的厉鬼。事情做完了，自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更何况他们方才在警局做口供时已经留下了身份信息。如果殷家人有心，完全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找到他。太上赶着就落入下乘了。也会在殷家人面前丧失主动权。再阴暗一点，说不定还会引起殷家人的怀疑。毕竟封扬虽然竭力描补，但他留在A市火车站的过程还是略显刻意。一旦弄巧成拙，只怕会激起厉鬼的猜忌，那就不好了。

　　所以步步紧逼，不如退而结网。当然这种算计，封扬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咱们大家相逢一场，也算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坐下来聊聊吧？”陶小桃眼珠子一转，笑着建议道。

　　不只是被英雄救美的殷晴，陶小桃对封扬也很有兴趣。毕竟封扬不论外形条件，能力素质，心性品德还有家庭环境都非常不错。甚至就连网络热度和国民好感度都很高。如果能追到封扬当男朋友，那一定是一件十分有面子的事情。就算追不到，只要能交个好朋友，也是很有益处的。

　　其他两位男主播听到这话，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三个人把目光落在封扬身上，封扬倒也不会扫兴。

　　于是一行四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烧烤店撸串。

　　能够因为一腔热血就自告奋勇的跟着警察回去录笔录，又能因为脸皮薄就放弃了在殷氏集团董事长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两位男主播和陶小桃的心性城府可见一斑。封扬也很乐意跟这样简单直白的人交流。

　　一顿饭下来，四人互通了姓名，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组团到同一家旅店住宿。顺便还约定好第二天一早组团去桃花村打卡——封扬是打着毕业旅行的借口过来的，如今正事办成，当然也不能忘记把借口圆了。再说A市桃花村在网上确实挺有名气的。上辈子他跟厉鬼还来这边玩过。如今故地重游，他倒是可以先去布置一番。等以后认识了还活着的厉鬼，再带着对方过来玩。

　　就在封扬四人回到酒店休息时，得知宝贝女儿差点在A市出事的殷董事长夫妇也赶紧从燕京出发，乘坐最近的一班飞机赶过来。一路急匆匆的赶到派出所，一眼就看到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脸惊魂未定的缩在角落里的殷晴。

　　“我的宝贝女儿呀！”殷夫人立刻就受不了了，扑上去将女儿一把搂入怀中：“幸好你没事，吓死爸爸妈妈了。你哥哥接到电话，也从国外赶回来。你说你这个孩子，以后千万不要自己出门了，知道吗？”

　　“妈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殷晴扑在殷夫人怀里，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殷董事长没有急着去安抚女儿，而是握住派出所所长的手，笑着说道：“多亏当地警方反应及时，救下了我的女儿。也拯救了我们一家。”

　　“保护民众的安全是我们警察应尽的义务。不过这件事情上，我们做的很有限。主要是一位见义勇为的小英雄发现了情况不对，并及时报警，才阻止了这次犯罪。”派出所所长不忘给封扬表功。

　　拜几位网络主播的直播视频所赐，几名人贩子在火车站嚣张欺瞒围观群众的整个过程都被发到网上了。如今网上议论纷纷，广大网友义愤填膺，都在讨论人贩子的危害。许多孩子被拐的父母也都站出来哭诉。各大媒体和公众号也都在跟进案件的进展。甚至就连不少社会学家和律师也纷纷站出来，再次讨论国家应不应该严惩人贩子，为什么不能判人贩子死刑的旧话题。毫不夸张的说，这次人贩子在火车站现型的新闻在短短几个小时的发酵后，已经成为全社会都在关注的热点。

　　殷董事长作为殷氏集团的掌控者，以他的资源和人脉关系，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难。哪怕派出所所长不说，他也知道封扬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不过当地警方在这次案件的反应速度和工作效率也确实值得称赞——据殷董事长了解，在热心群众抓到两名女人贩子之后，当地警方根据网上视频曝光的肖像，立刻上报上级公安机关出动警力，也顺利把另外三名潜逃的人贩子抓捕归案。

　　不过殷董事长倒是没有想到，这位派出所所长会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亲自给那个见义勇为的年轻人表功。这倒是让他对封扬越发好奇了。

　　“不知道这位小英雄现在在哪儿，他救了我的女儿，我想对他当面致谢。”

　　“他已经走了。”派出所所长笑着说道：“这位小英雄知恩不图报，把人送到派出所，做完笔录就走了。”

　　殷董事长点点头。又跟派出所所长寒暄一番，了解一下案情进展，还有几位人贩子的口供——之前网上有人怀疑这起拐卖事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这个论点让殷董事长十分在意。况且那几个人贩子熟知殷晴的姓名，还能提前拿到殷晴的照片PS全家福欺骗围观群众，这个细节也让殷董事长耿耿于怀。

　　像殷家这种豪门，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派出所所长了然一笑。他不想参与大家族的内斗，况且殷董事长是带着殷氏集团的首席律师过来的。按照流程，也可以查看口供笔录。既然全部过程都符合流程，派出所所长也没什么推脱的。

　　“根据几名犯罪嫌疑人的口供交代，他们是有人专门负责在火车上物色目标，大都是单身且防备心不高的年轻女性。通过聊天，套出女孩子的姓名。然后用手机偷拍照片传到群里，就会有技术人员根据照片PS全家福，作为目标向周围求救时，欺瞒路人的道具……”

　　根据派出所所长的描述，这个犯罪团伙是一个分工明确，人数众多的大型团伙。不光是前期的物色猎物，就连后续的销赃环节都有一套严密的机制。整个作案流程非常缜密。是一件大案要案。如今这个案子已经被上级部门接管了。要作为一个专案来办。要顺藤摸瓜，尽量抓到这个犯罪团伙的所有下线成员。

　　殷董事长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证明殷晴出事只是一场意外，并不是有人想要坑害他们这一房。不过这也不能确定。殷董事长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他会继续追究下去。不过当务之急，还得联系上封扬这位救命恩人。有恩不报，可不是他们殷家人的行事作风。

　　殷董事长想要找人，哪怕是在人生地不熟的A市，只要一句吩咐下去，自然有无数人帮忙跑腿。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殷董事长就受到了封扬一行人要去桃花村打卡的消息。殷家三口立刻坐车赶过去。然而到了桃花村后，却没有找到封扬本人。跟封扬同行的其他三名网络主播交代，封扬一进桃花村就没影儿了。他们也不知道封扬去了哪儿。

　　听到这话，殷夫人脸色一白，拽住殷董事长的胳膊脱口说道：“怎么办？这人生地不熟的，那孩子不会是被人贩子报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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