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有偿

　　郑允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金在中的附件还没下载完毕，看见郑允浩笑嘻嘻的蹭过来，金在中扣上笔记本，郑允浩一下扑住他，假装紧张的说，
　　“在看什么啊，老婆，还背着我啊？！”
　　金在中皮笑肉不笑的说，
　　“情书。”
　　郑允浩完全不当回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手隔着衣服揉搓起他的腹肌
　　“情书也给我看看呗，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金在中侧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别闹了，情书不能随便给你看。”
　　郑允浩伸手翻开笔记本，一边咬着金在中的耳垂，一边含糊的说，
　　“你放心，我不会生气，情书越露骨越好，我们就着情书来……做，多有情趣。”

　　金在中抓住他往裤腰里伸的爪子，指一指屏幕上的图标，
　　“看到了吧。”
　　郑允浩不依不饶的还要进攻，这次两只手都往裤子里捅去，
　　“俊秀这小子不是很有天在一起吗？怎么会给你写情书？这是什么情书，好大的附件！”
　　金在中怕痒，他不笑就像座冰山，一笑起来像只小猫一样扭来扭去，郑允浩两只手在他腰上摸来摸去，他终于忍不住喷出来，边笑边踢腾着拍打郑允浩，
　　“滚！滚！不要碰我。”

　　郑允浩不还嘴，只还手，把金在中按在圈椅里上面亲亲，下面摸摸，直把金在中弄得哼唧起来，突然笔记本清脆的“叮”了一声，提示附件下载完毕，金在中死命的把郑允浩从身上掀了下去，郑允浩还要往上扑，被金在中一脚踢到一边，这样还不解恨，冲过去恶狠狠的踹他，边踹边骂，
　　“让你占老子便宜，让你妨碍老子看情书，看我的连环夺命脚，踏的你一万年不得翻身。”

　　郑允浩一手捂着被踩的腰眼，一手揉着笑疼的肚子，艰难的往墙边爬，
　　“好了，好了，不妨碍老婆看情书，”
　　说着顺手从垫子下翻出一本书，就地又躺倒，
　　“别打了，老婆，我就躺着看书不会妨碍你的。”

　　金在中这才喘着气回到桌子边，打包的附件被释放在桌面上，点开看是三个音频文件外加一个视频文件，都是以日期为标注的文件名，金在中点开最早的一个，文件播放了几十秒却一直没有声音，金在中查看了一下，才发现笔记本音频口上连着耳机。
　　金在中看了一眼仰躺在地上的郑允浩，决定还是不开喇叭了，耳塞带上的一刹那，正好听见沈昌珉熟悉的声音，
　　“那要看哥是认真的，还是玩玩而已。”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和一个男人认真个什么劲！”

　　金在中的胸口像被小锤子敲了一下，他本能的按下了暂停键，停了一秒，又开始播放，这一次还是沈昌珉的声音，好像在抽烟一样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如果他对哥是认真的呢？”
　　那边有轻轻的笑声，很快有人答道，
　　“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充什么纯情。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资料都在这里，没什么特殊的，他和一堆朋友都是从市福利院出来的，其中有一个叫金希澈的，是网络电台出名的主持，和市局刑事科交往过密，还有一个弟弟，就是你在Dance &Dance看见的那个跳舞的，在国外读过书，不过肄业了，现在就跟着他俩混。”
　　“就是这样？那他和朴有天怎么认识的？”
　　“有天哥是Dance &Dance的常客，没查到有什么太深的私交。”
　　那个声音停了一会儿，能清楚听到纸张翻动
　　“以前背景都清白？”
　　“清白？没有犯罪记录吧。”
　　“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
　　“啧，这么笨！有没有病！”
　　“没有，我查过他的医疗记录和口腔门诊病历，都没什么问题。”
　　“哦，”
　　那声音长出一口气，
　　“那就可以放心上床了。”

　　录音结束，金在中手还按在鼠标上，他慢慢扭过头看了一下文件，这段录音应该是在他们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录得，金在中努力的平静了一下心跳，然后点开第二个音频，开始几秒一直都没有人说话，只有呜呜的风声吹进麦克里。突然，一个疲惫的声音说，
　　“哥现在就回去？”
　　“沈昌珉，你疯了吗！这是什么时候，你居然陪着他来巴黎玩，在你心里，信安还没有这个男人重要？”
　　“那哥呢，哪一个更重要？”
　　那个声音没有立即接话，沉默了一阵才有些无奈的说，
　　“如果这次新港项目成功，我……可以把他送给你，但是现在，你要立即回公司去，做好一切准备。”
　　然后叮的一声，录音停止。

　　这段录音是他在法国巴黎玩的时候，这个日子他记得的，郑允浩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从富国银行的谈判桌前飞到了巴黎酒店的床上，就为了一场鱼水欢爱，然后又匆匆赶了回去。
　　金在中那时是有些沾沾自喜，他觉得几乎没有男人可以做到这一切，虽然郑允浩为了生意还是走了，他生气但也满足，没想到刚刚离开房间的郑允浩，就已经承诺把他转手送给别人了。
　　多么讽刺，鼠标在第三个音频上晃来晃去，金在中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他，他想站起来把笔记本砸在郑允浩身上，但是内心里惯常冷静的自己在轻轻说，
　　“别急，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切的，你不是做好准备了吗？把好戏都看完，千万别错过什么。”

　　第三个音频出奇的短，里面的声音金在中也认得，这一次不是郑允浩，也不是沈昌珉，而是朴有天，
　　“是的，部长，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信安不可能拿到新港的，我都布置好了。”

　　躺在不远处的郑允浩突然坐起身来，甜腻腻的叫了声，
　　“老婆啊！”
　　金在中怔了一下，扭过脸去，竟佩服自己还能挤出笑容，
　　“干什么？”
　　“什么情书看了这么久？”
　　金在中看着他，落地灯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面目都是温柔的，他正努力睁圆眼睛看着金在中，还不时的晃着脑袋，金在中觉得，也许他认识的是两个郑允浩，一个就是录音里冰凉冷漠的声音，另一个则是眼前这幅桔黄色的暖和的身体，随时都会走过来，把自己揽进怀里，一声声‘老婆’叫得能嗲出水来。

　　郑允浩看金在中只是发呆，便又躺倒，摸着肚皮说，
　　“好想吃红豆蛋挞。”
　　“在冰箱里有，你自己拿去微波炉热一下。”
　　郑允浩忽的爬起来，
　　“真的？”
　　金在中点点头，郑允浩便把书夹在胳膊下，小跑的冲去了厨房。

　　看着他冲出去的背影，金在中的眼角湿润了，他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哆嗦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尼古丁迅速的从血液升到了脑子里，既安慰了他的身体，也平静了他的情绪，最后一个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的场景是一个睡房，看不出是在家里还是酒店的房间，一个穿着考究的女人坐在床边，因为房间里灯光很暗，所以她的脸看不清楚，也没有声音传出来。很快，那女人从床上的西装口袋里翻出一只手机，放在耳边。
　　一个男人走进画面，他从女人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看，过了几秒，开始对着手机讲话，但是时间也不长，坐在床上的女人肩膀抖动着，像是在笑。
　　挂断手机后，两人说了几句话，显然录制的仪器上没有麦克风，整个过程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那男人一边说，一边脱掉了衬衣，镜头刚好记录下他虬结的背部肌肉。

　　金在中第二次按下了暂停键，他的烟抽完了，没有尼古丁就封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他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只空的烟盒，他绝望的站起来转了一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
　　画面定格在男人按住女人，吻下去的一瞬间。

　　金在中还是没有看完视频，他不太确定自己目前是否做好了准备，他按下关闭按钮，郑允浩刚好端着盘子进来，屋子里一下都是红豆蛋挞的甜味，金在中低下头，一边删除邮件，一边给四个文件上了密码，重新打包后扔进了一堆系统文件中间，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所以当郑允浩过来搂他脖子的时候，笔记本正在显示关闭所有进程。

　　“老婆，我觉得还是现烤的好吃。”
　　郑允浩说着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蛋挞递到金在中嘴边，金在中想起音频里，郑允浩的声音一本正经的问‘有没有病’，就觉得反胃起来，他推开郑允浩的手，
　　“我不想吃。”

　　郑允浩把蛋挞填进嘴里，空出两只手来扳金在中的脸，
　　“怎么了？出甚么事了吗？”

　　金在中点头，
　　“嗯，店里有些事情，我要马上过去处理。”
　　郑允浩看一眼表，大概是晚上十点半左右，
　　“我和你一起去吧。”
　　金在中已经走出书房，他没有回头，只是不耐烦的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在家等着我。”

　　郑允浩了解金在中的脾气，如果再磨，恐怕就要被炮火扫射到，他便默默的跟到了车库，看着金在中坐进车里，车里灯光亮的一刹那，郑允浩心慌起来，他跑过去，敲了敲车窗，然后认真的说，
　　“老婆，路上别开快车，我等你回来再睡。”

　　金在中说不出话，但是又怕郑允浩起疑，只好挤了一个苦笑出来，便挂上倒档，车子缓缓的退了出去。
　　郑允浩回到书房，书房的玻璃窗外，正好是金在中的车子掉头上了环线，郑允浩又等了几分钟，才翻过身打开金在中的笔记本，他早就破译了金在中的密码，很顺利的打开邮箱，邮箱里只有几封信用卡账单的邮件，他又去翻垃圾箱，依然没有任何金俊秀的邮件。他开始查看最后运行的进程，是视频播放器，文件名能看见是一串标注时间的数字，可是点开时，系统却告知文件不存在。

　　郑允浩在硬盘里挨个文件夹的翻找，但是最终一无所获，于是他打了个电话给朴有天。有天接起来，那边声音很嘈杂，
　　“喂，允浩啊，喂？说话！”
　　“你在干什么呢？”
　　“哦，和朋友在外边，怎么？有兴趣参加？”
　　“你不是晚上回家陪你的宠物吗？”
　　“呵呵，我的宠物便于携带，这会儿就在我身边呢。”

　　郑允浩挂了电话，看起来朴有天和金俊秀那边都没什么反应，他想打给沈昌珉，可是却迟迟按不下去，想起沈昌珉，再想想金在中，心里的酸水就不可遏止的涌出来。最后还是放弃了，他不敢面对沈昌珉的逼问，什么时候退出？什么时候兑现巴黎的承诺？

　　他做不到，他放不开，就像朴有天说的，宠物也是自己的，怎么能随便送给别人

《六年时光散淡》
六年时光散淡——豆花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