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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教军事(修)
回到丹阳后,诸人皆有安排,唯独姬黛一时无事可做,空闲了下来。
因此她就跟随程普几人来到校场。
她已经看过许多兵书,但大都是在夸夸其谈兵法,真正领兵作战时,光知道兵法没用,纸上谈兵的下场绝不会太好。
新招募的士兵还没到位,校场中的士兵们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久经沙场的老兵了,一举一动都十分熟练。
现下他们被分作十人小队,各自在一个队长的带领下操练着。
姬黛随程普一路走来,看出他们对程普发自内心的信服与敬重,便决定就练兵一事向程普好好请教一番。
“我想要问问程大人,想成为一个好将领,所需要做到的有哪些?”
程普心中认定姬黛是孙策的童养媳,既然是孙家的人,就不吝赐教。
不过他没有直言,反而先问道:“姬小姐觉得一个将领需要具备哪些品质呢?”
“杀伐决断,战场上每一个战机都极其珍贵,因此决不能遇事不决。为将者与军中谋士的不同,不只在武力高低上,谋士善于谋划,将领需要决断。
到了非常时,需要手下士兵做出牺牲,不能因心软而左右为难。一将功成万骨枯,必要的牺牲若不可避免,那便以保全将领自身性命为先。”
姬黛提出的决断确实是将领所必须的,但她提出的保命论却让程普有些惊诧。
旁的将领都以战死沙场、为主尽忠为荣,绝对不敢提半句保命苟活的话!
因为比起生时饱受他人议论耻笑,死去反倒轻松许多。
而兵书上即使隐晦写过士兵性命不该放在决策首位,也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大咧咧地说出来,私底下各自知晓便是。
“保命为先......你不怕旁人说你背主忘恩吗?”
“我不会背主忘恩,也不在乎旁人的说辞。我保住性命,才有机会继续为伯符做事。”
程普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既然明白战场上的决断,那应该对兵法谋划颇为熟悉,我不再与你说这大道理,就说说我的心得体会。”
他深吸一口气,说:“一支强大的军队必须由精良的士兵与强大的武将组成。士兵且不谈是军队的中坚力量,你知道为什么将领的武力也与军队的强大有必然联系吗?”
程普背着手问她:“你知道为何武将临到战前,总需要先行战一场,战局最后也总与这一场比试的失败有关吗?”
“对决的胜负关乎士气吧。”
“不错,天下第一武将吕布的军队,士气总是最稳定。因为他的威名之盛,作为他的敌手,往往还未临战便先心生胆怯了。
讨董那一战,他以万夫莫开之势挡在城门前,根本无人敢上前。若不是上演了一场三英战吕布的戏码,怕是讨董联盟解散得会更早。
战场上士气此消彼长,若是武将的武力不如对方,就必须有一个能凝聚军心的将领。这也是我要与你说的第二点。你觉得军心要怎样凝聚?”
程普有意要考一考姬黛,没有直接告知她。
“战时决策肯定是必要的,杀伐决断能让士兵有信念取胜,即便是到他们注定要牺牲的时候,也能明白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的。”
姬黛想了想,补充道:“应该还有平时与士兵相处时,自身的作为吧。我观刚刚许多路过的士兵对你都是万分信服,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又关乎到第三点了,军心向来与纪律息息相关。我做事向来赏罚分明,不管亲疏,因此士兵们也都信服我。
在我军中,上级绝不可以无故责打叱骂下级,否则便是重罚。谎报或冒领战功更是死罪。至于赏我也不吝惜,军功有专人记录,哪怕他们战死,我也会把该赏赐的钱财送与其家人。因此我军中士兵皆愿意为我效死。”
姬黛如有所悟,仔细思索了一番,向程普躬身拜谢。
这些事情不是能从书上学到的,都是程普这样的老将的经验之谈。
若是由她自己慢慢来想,怕是要走不少弯路。
有程普的指引,真到由她领兵的时候,她也能做到心中有底。
程普受她这一拜,提醒了说:“我有做逃将的心里准备,因为撤退也是一种战术。但按你所说,以保命为先,怕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需要做降将。这种事,你即便心中有想法也绝不要宣之于口。”
他又笑了笑,道:“反正我没有勇气顶着降将的骂名,你所说虽然有道理,但要做到却太难了。”
说完,程普走下将台,亲身指导起了士兵。
姬黛若有所思地站在台上,倚着护栏看着台下演练,直到思绪被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打断。
她一低头便看到甘宁穿着一身赤色戎装,腰间仍旧别着他招牌性的金铃铛,阔步走到将台台前,仰头问她:“你怎么在这里,没事可做吗?”
姬黛低头看他,问道:“你又想整什么么蛾子?先说好,我今天没心情与你比试。”
前些日子她被甘宁磨着打了一架。
姬黛知道打不过,对了两招就直接扔下武器认输了,她不十分在意胜负,甘宁既然对胜利有执念就让他赢得了。
甘宁看出她根本没心思认真打,对她的态度越发气恼却没办法。
“我会那么无聊吗!主公吩咐我去剿匪,我已经探明了位置,就在丹阳城外不远山上,你既然无事,要不要与我同去?”
孙策现在不在丹阳。
因为周瑜的家中传了书信回来,兼有孙策起事的条件万事俱备,周瑜准备回家中筹措,将家族直接迁到丹阳来,好对孙策更多些助益。
孙策随他一同去了。
有他在,周瑜说服家人简单很多。
孙周两家多年交情,这件事应该不会出现意外,姬黛便没同去。
“行,我跟你一起。”她想想自己索性无事,去一趟帮帮忙也好。
“那你赶紧把马骑出来,我们来比比谁的马速快啊!”甘宁咧嘴一笑,痞里痞气地说道。
既然姬黛不肯和他比武术,比比马术也可以。
姬黛皱着眉凝视他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跨上千里。
甘宁自己喊了声比试开始,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
姬黛没动,拉着马绳,转身问身后那些不再是水匪模样而像正规军士卒的少年们:“甘校尉查清楚匪军的具体部署了吗?”
他们推搡了一阵,由与甘宁相熟的一少年答道:“老大说查清位置便行,正面的兄弟一路杀上山,偷袭的兄弟摸进寨子放火就好了”
哪怕换上正规的军服,有几分操练过的模样,可本质上,他们还是水匪蛮干的那一套。
也就是甘宁统率上确实很有天赋,才能每次都硬凭着直觉和他强大的武力屡屡取胜。
姬黛不太认同他们的做法,但自己眼下只是帮忙,也没什么好置喙的,因此点点头说:“行,那就出发吧。”
甘宁奔出一段,才发现独自己一人在纵马狂奔,姬黛根本没有跟上的意思。
他当即便调转马头回来,见到了以正常速度骑马行军的姬黛等人,恼怒地问道:“我已说了比试开始,你人怎么还在此处。”
“我答应同你剿匪,又没答应与你赛马。”姬黛见他仍是怒气冲冲的模样,说:“这可是伯符交代你的正事,你能不能别这么不上心。我听你手下说你连他们寨子中的部署都没查清,只想凭蛮干剿匪?”
“若不是要哄你与我赛马,我哪里需要你来帮忙。”甘宁被她问的头疼,气愤地说:“你别对我指指点点,我与主公每次剿匪,都是直接杀上山去,还费力查什么部署。你若是不想和我们一道,现在就回校场待着去得了。”
他与孙策二人都是仗着自己武力高就颇不将敌手放在眼里的人。
孙策当初被刺杀可不就是因为轻而无备吗?
姬黛眼皮一跳,虽然仍是不认同,但还是熄灭和他争吵的心思,想那不如自己就不去掺和了。
剿灭小股山匪确实不必太小心,可若有过事先调查,也可避免无谓的伤亡不是吗?
甘宁见她沉默不语,忍下心中怒气,催促了那些看戏的手下们道:“都快着些,想天黑前回不来是不是!”
众人对他们两的争吵不敢出一言,见两人似乎已吵停,便默默跟在甘宁马后,朝城郊去。
姬黛驻马在这里没有动,眼瞧着甘宁与他那百余少年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原本她准备不管甘宁,直接回校场看练兵,可忽然间,心中就浮起一个疑问——他们剿过几次山匪,甘宁剿匪的名气已很大了。
这些匪徒不是傻子,怎么还会聚众待在丹阳城外,等着他们去喊打喊杀。
莫非其实是山匪们故意放出消息,想要打击报复他们这些日子的行动?
但这只是她的一个无端猜测......
姬黛眼神晦涩地望着甘宁他们先前所走的道路,一甩马鞭催促着千里回校场,拿定主意。
无论如何,她带些人马去支援总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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