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旧事如拂雲

　　慕清漪复仇归来的消息在江湖上传了个遍，当日围攻药王谷的门派不少都遭到慕清漪的毒手。若说慕清漪是地狱女修罗一点不为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慕清漪杀人的法子狠辣至极。霹雳门被灭第二日便被发现，偌大个门派无一活口，哪怕是孩童也不放过，个个面色铁青，胸口好大一个血洞，被人发现之时，血洞中还有蛇在吐着信子，这场面可怕极了。竟不知天下间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最能传递消息的一是青楼，而是这来来往往的茶馆。小二肩膀上搭着毛巾，看着面前两位，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人物一样，“二位少侠要些什么茶？”

　　这二位少侠便是乔装打扮的慕清漪与凤情，慕清漪原本皮肤白净，此刻刻意化成古铜色，倒是添了几分英气。凤情也稍作修饰，二人原本并不打算遮掩，可生怕慕清漪报仇的各门各派妖言惑众组织起来诛杀妖女的联盟，在江湖中四处游走。为了躲开不必要的麻烦，二人才做此打算。

　　正当慕清漪喝下茶水的时候，好久未发作的噬心之痛突然发作，茶杯掉落，慕清漪捂着胸口，疼痛难忍。一旁的凤情并不知晓此刻的慕清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原本放在桌上的剑被握在手中，冷眼看着茶馆的人，轻声开口：“可是有人暗算你？”

　　慕清漪摇了摇头，给了风情一个眼神示意。凤情即刻便明白了，要马上找一个安静地方让慕清漪运功疗伤。凤情搀扶起慕清漪，还未走到门口，茶馆内突然冲出一行人挡在二人面前：“这就想走了？”

　　凤情知道慕清漪只想报仇并不想伤人，更何况这些名门正派的自诩清高，可是脑子都是浆糊，是非不分，善恶不辩，着实让人厌烦。见慕清漪面色难看，凤情并不想与这群人多做纠缠：“你们速速让开，倘若真动起手来，怕不是我二人的对手吧！”

　　“水云刹的叛徒，全江湖人人可以诛之的妖女，我们遇见便要为江湖除掉祸害！”

　　倒是几个榆木脑袋！慕清漪心中冷哼，她本就对江湖中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反感至极，如今更是想杀之而后快，眸子一冷，顾不得胸口疼痛。

　　凤情拔出长剑，将慕清漪安置一旁，迅速出剑。对面三人见凤情出手，便上前迎敌，凤情对战这三人并无难处。对方人数虽多，可是武功平平，剑法虽凌厉可内功修为尚浅，使不出什么花招。百招之内凤情便将三人打的连连后退。

　　众人皆将目光放在凤情身上，倒是忘了一旁的慕清漪。此刻慕清漪只觉得周身毫无力气，心痛难忍，千万只虫子在啃食心脏，冷汗顺着慕清漪额头缓缓滴落，就在此时，一女子身穿白衣，脸蒙面巾，一双眸子淬了毒一般狠狠盯着慕清漪，突然掏出匕首刺向慕清漪。一切都毫无察觉，当慕清漪有所反应之时，匕首已经近在眼前。

　　“清漪，小心！”凤情被三人缠住，待发现之时，奋力上前阻止也是为时已晚。

　　慕清漪看着匕首马上要刺入心脏，身体迟缓动弹不得，难不成今日便要命丧在此？

　　要去见爹爹了吗？

　　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砰’

　　原本以为能插入心脏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慕清漪睁开眼睛，那女子的手腕被飞镖打穿，凤情也解决三人的纠缠来到慕清漪身边，低头看着刺杀不成的女子。那女子捂着手腕，冷笑：“慕清漪，你真是命大！不知何人在暗处保护你！”

　　这声音一出，慕清漪便知道是谁，雷颖儿？竟然没有死？可今日是谁在暗处护着她？掷飞镖的手法并未常见，慕清漪心中疑惑。

　　看得出慕清漪的错愕，雷颖儿摘下面纱，半疯癫似的狂笑：“怎么见了我如此心虚？是怕我将你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你丧心病狂放蛇杀人，我门八十余口人活生生死于蛇口，你好狠的心肠！今日我便是化作厉鬼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慕清漪忍住不适，面色并未有丝毫悔意：“我做了便是做了，从未怕过被谁所知！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儿，那日血洗我药王谷的人，我慕清漪一个也不会放过！”忍着疼疼痛，拔出手中长剑，剑指雷颖儿，冷笑道：“若今日你不来找我，我又怎么知道还留着你这个活口！你在小豆子身上留下的伤口，我要你千倍百倍奉还！”说罢剑气凌厉，这剑气不像是名门正派的武功，倒是带了三分邪性。

　　雷颖儿周身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其数，血肉模糊，一袭白衣被血水浸透，看起来倒是楚楚可怜，如此这般身受重伤，慕清漪却还留着她一口气，慕清漪收了剑，捂着胸口，眸子盯着雷颖儿，轻轻地洒下一些粉末，便见血肉之处迅速融化，雷颖儿害怕慌张的瞪大了眼睛。

　　“啊！！！慕清漪！”雷颖儿出声叫喊，看着自己身上被腐蚀消融，疼痛难忍，“你杀了我！杀了我！”

　　“都是你该受的。”慕清漪并未有半分怜惜，冷冷开口，面无表情的盯着在地上蜷缩着嚎叫的雷颖儿。

　　雷颖儿在地上不断抽搐，伸手想将那些要命的毒粉拭去，不料手上的伤口碰见药粉，迅速的开始腐蚀，雷颖儿看着自己手指，发疯似的甩着衣袖，痛苦难忍：“啊！慕清漪……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你杀了我吧！”

　　茶馆中原有些看笑话的人吓得腿软愣在原地，江湖上都说慕清漪是个亦正亦邪的女子，可是如此凶狠的招数，哪怕是魔教中人也不会如此，她究竟是什么魔鬼？

　　“不是人！她不是人！是魔鬼啊！是地狱索命的女修罗！”

　　慕清漪看着地上的雷颖儿，半只手掌已经被腐蚀融化，后背伤口处也开始腐蚀，心中愤恨有些减少，提剑划开雷颖儿的脖颈，片刻之间，雷颖儿死了，眼睛瞪得溜圆。

　　“腌臜。”冷哼一声。

　　原本与凤情打斗的几人吓得腿如筛糠，慕清漪走到几人身边，凤情见此番景象挡在慕清漪面前，缓缓开口劝慰道：“清漪，他们只不过是自诩清高伸张正义的伪君子罢了，错不至死，放他们一马，我们走吧。”

　　听见凤情这么说，几人吓得连连下跪：“求凤大侠，慕女侠饶我们几个一命……”许是怕了慕清漪，几人纷纷跪向凤情，言辞恳切，真像了一副回头是岸的模样。

　　呵，这会儿倒是叫她女侠了？

　　慕清漪上前一步却被凤情拦住。一时之间慕清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在凤情眼中，她也成了胡乱杀人的地狱修罗。

　　慕清漪这一个眼神便是足够了，透着失望与绝望，凤情怎能不懂，他终究是伤了慕清漪的心。在慕清漪家破人亡之后，他便是慕清漪唯一交心之人，而如今的他居然开始怀疑慕清漪，任谁能不心寒，凤情皱眉，伸手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慕清漪。

　　慕清漪看着凤情伸出的手，笑了笑，拒绝凤情的搀扶，一人独自离开茶馆。

　　看得出慕清漪对自己的失望，凤情也不言语，默默地一直跟在慕清漪身后，见慕清漪身影摇晃，心中担心至极。年关之际她便昏迷不醒，当时药王谷之事迫在眉睫他也没有细问，只当慕清漪是炼制什么稀奇古怪的毒药，用自己试药受了伤，没想到如今竟是如此严重！到底是何种病痛能让慕清漪面色大改……

　　“你不必跟着我了！多日以来，我在此谢过，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走各的吧。”慕清漪并未转身，语气平淡：“我看得出你怕我滥杀无辜，觉得我手段毒辣，我现在心中只有报仇，无论用什么手段，无论用何种方法，我都在所不惜；你我已不是一路人，就不要再同行了。”

　　“你刚给了雷颖儿痛快，我便知道你不管如今多冷漠，多残忍，内心深处还是我认识的慕清漪。”凤情缓缓开口：“刚刚错怪你，是我不对，你大人大量，别与我计较！别再说这些混账话，你我之间哪里用的上言谢。”

　　慕清漪摇头：“这本是我自己事……我不愿你与我共同走这条不归路！”

　　“什么是不归路？”凤情开口：“若是发生这事的是我，你会如何，你可会弃我不顾？”未见慕清漪作答，凤情才走到慕清漪身边，看慕清漪面色惨白忍不住的责怪：“你身体不舒服应早与我说，硬撑着算什么！还拿不拿我当朋友？”

　　慕清漪叹了口气，凤情好似想调节下气氛：“陪你报仇还是挺爽快的！这么多年的仁义道德拘的我难受得紧，报完仇，你要做什么？”慕清漪没说话，凤情缓缓开口：“我还不知道你存着什么心思？你怕是报完了仇便要拐了齐霁雲远走高飞是吧！可你明明知道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我信他。”

　　“倘若真的是他……”

　　慕清漪握紧手中的配剑：“我自会进京问他，若真的是他……我便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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