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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丛云拉了拉风龙景的衣服，指着公榜歪了一下脑袋，风龙景不明白他想问什么，自己理解了一下，说：“是真的，其实之前就一直有在私下悬赏，只是这次摆到明面上了。”
丛云又歪了一下脑袋，私下有？
风龙景垂下眸子，继续说道：“大抵是说给一些以前就给官府做过事的人听的。”
丛云会意，拉过风龙景的手，在他手上写下“你也要”，然后歪了一下头。
风龙景摇摇头，说：“不差这点钱，带你来看热闹。”
丛云还是不明白，风龙景只是神秘兮兮地让他等着，于是两人便顶着这还不毒的太阳，站在榜前吃糖葫芦。
吃到一半的时候，跟他们一起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丛云站在人群中可以正好可以听到他们的讨论，听得出来这灾兽造成的影响并不小。
“昨晚又出现了……”
“听说永安村又没了两个，好像是到城里来买东西，回去晚了……”
“有一个还是陪人出去的，那家就那么一个孩子，太可怜咯……”
“尸体都没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安生……”
丛云就在旁边听着，凭着自己不怎么过人的理解能力，再加上脑补能力，把大部分方言听了个七七八八。
等他手上的的糖葫芦剩下一颗的时候，忽然一个人男人跑了过来，用方言大叫了几句什么，丛云听了一下，大概理解了意思，是在说那边有个大师要拯救镇上的人之类的。
他刚理解完就听人群骚动了起来，等被人流冲走了才想起来——刚刚似乎也是有个男人说了这样的话，然后就把所有人都带走了。
民众凑热闹的热情是不可小觑的，丛云试着停了一下脚步，结果被人推了一下又跑了起来，如此重复了几遍他便放弃了，认命跟着人群走了，他可不想在这摔一跤然后被踩成肉饼。
人流最终在城外停了下来，丛云松了口气，这才探着脑袋四处寻找那抹红色的身影。
“找什么？”随着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风龙景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出现，丛云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就被按住了，“慌什么，不想凑凑热闹吗？”
他这么说，丛云才安分下来，循着人群的方向看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胡子身上，粗布衣裳上沾了些泥土，看上去像刚从田地里回来的，操着一口方言正激情慷慨地说着什么。
丛云大致听了一下，发现男人是在说自己经历的事，说他昨天回家晚了，在路上碰上那灾兽，还形象生动地形容了一下，然后讲自己被追了几条街，后来跑不动了，被人救了。
接下来的丛云不用猜都知道会是什么，果不其然，那男人便开始介绍起救了自己的人，说他法力如何如何高强，末了还一脸兴奋地说“我们有救了”之类的，然后人群便开始闹哄起来。
那个所谓的救了他的男人，丛云心里已经有了点猜测，就差证实了，但人家还要卖会关子，他便也转走了目光，落到一旁的风龙景身上。
风龙景的糖葫芦还没吃完，剩了一颗拿在手里，看得一旁的丛云莫名有点委屈，他本来也有一颗的，但是刚刚人挤人的已经给挤没了。
许是他目光中真的流露出想要的意思来，风龙景见状笑道：“想要？”
丛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偏过头去，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想要。
“也对，这是我们小孩子才吃的东西。”风龙景悠悠道，“你们这种四百多岁的一般是不是比较喜欢养生点的？”
他这话就踩在丛云点上了，这不就是变相说自己老吗！
丛云又转回目光，拉过风龙景的手在他手心愤愤写道：【养生好】
末了他一把抢过风龙景手里的糖葫芦吃进嘴里，几口给吃完了，然后就后悔了——这颗特别的酸，酸得他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风龙景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丛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诓了，简直要气哭了。
“好啦别生气了，一会再给你买串甜的。”风龙景宽慰道，“前辈。”
丛云：“……”这就是报复！小心眼！
两人在这边闹，那边那个“救世主”已经来了，他一登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丛云立刻看了过去，便看见了昨晚那个男人——他的猜想果然是对的。
如果真的像那个男人说的那样，那灾兽是他自己养的，那这大概就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戏了。
想着他又有些奇怪，这男人怎么知道官府就会悬赏的？
“在想什么？”风龙景出声打断了丛云的思绪，“你想管这事？”
丛云闻言扬起头看他，摇摇头，拉过风龙景的手写道：【好奇】
“之前谁说的好奇害死猫的。”风龙景轻笑道，“无所谓，你想管就管吧，反正闲着也无聊。”
丛云歪了一下脑袋，又写下“赶路”二字。
风龙景却是摇头，说：“着急什么，你想赶着去哪？”
丛云：“……”
“目的地又不会跑。”风龙景道，“当然，如果你想走，我们就走。”
丛云一下就蔫了，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有点好奇的。
就一点点。
他想了一下，又在风龙景手上写到：【帮个忙】
“什么忙？”风龙景这么一问，还没得到回答，就被丛云拉着走了。
丛云拉着风龙景径直回了百花楼，找到昨晚男人留宿的房间，敲开了那扇门。
屋里的人应该是被吵醒的，睡眼还朦胧，衣服也没穿好便出来了，看见来的是两个男人还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关上了门。
丛云也被吓了一跳，那姑娘着实穿得有点少，他一眼过去看得七七八八了，搞得面上红得不行，在心里懊悔自己的莽撞。
姑娘重新穿好了衣服才出来，她并不认识眼前两个人，但也是知道的，他们是岚烟的贵客，便是这百花楼的贵客。
想明白情况后姑娘端起好看的笑容来，问两人有什么事。
丛云闻言张了嘴，没能吐出点什么来，只好可怜兮兮地看着风龙景，试图让他帮自己交流。
“我又不知道你来做什么。”风龙景叹了口气，他会带丛云去看官榜也只是早上听岚烟提起这事，联想到昨晚丛云说的事，但再多的他也猜不到了，他看向那个姑娘，问道，“你叫什么？”
姑娘如实答道：“玉香。”
风龙景点头，问道：“你可识字？”
玉香抿着嘴笑起来，点点头，说：“识得一些。”
她的答案并不出风龙景所料。
这百花楼消费并不低，一般的乡民基本不会到这来，她们接待的客人往小了说是一些文人墨客，行商坐贾，往大了说便是一些名门望族，官家子弟。为了讨好这些客人，她们刚入行时都只是干些伺候人的活，跟在其她人身边学些琴棋书画，到了一定年岁才会放出来接客。
风龙景摆手示意玉香让出路来，进了屋后四处看了看，找到书案的方向，便把丛云推向了窗边。
屋里的胭脂味很重，熏得丛云嗅觉也有点不好，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鼻子。
接着窗户便开了，吹进一阵凉风来，植物新鲜的味道让他的鼻子好受了一些。
丛云朝风龙景抛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才在纸上慢慢写下自己的疑问。
其实他的问题很简单，只是想知道昨晚那个男人是谁罢了。
玉香在一旁等着，等到丛云写完字了，递给自己，便细细看起来。她知道丛云应该不是哑巴，但对他这种交流方式并不好奇，这也算她们的忌讳，少问些不该问的，终归是讨喜点的。
丛云在旁边等玉香看完，就见她抿着嘴笑起来，有点糊涂了，他应该把字都写成繁体了啊，难道自己写错了？还是他的字真的丑到引人发笑的地步了？
“原来昨晚在外头听的是你啊。”
玉香一说，丛云臊得脸都红了，他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的，没想到被发现了。
“放心吧，在这种地方，多的是这样的人。”玉香笑道，“不过他是我的恩客……”
丛云听出了玉香的犹豫，便也陷入了犹豫，直接从这边问是最快的，但这种砸人生意的事他还真不好开口。
“让你说便说。”风龙景道，“你不说，岚烟来问了，也是要说的。”
“这……”玉香迟疑了一下，福了身子便匆匆离开了，看样子应该是去找岚烟了。
丛云又提了笔，在纸上写道：【其实不问也可】
风龙景走过去看了一眼，说：“能问干嘛不问，你昨晚到底看见什么了？”
丛云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没说过这事，便提笔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顺便提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他拿毛笔并不熟练，写的速度有点慢，风龙景也不催，站在旁边耐心地等他写完。
早上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丛云神情专注地在纸上写着，风龙景站在一边偏头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抹也抹不去的笑意。
岚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停了脚步，没去打破这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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