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也开了枪

　　1
　　废弃的水泥墙边，罗楷手里紧紧握着手枪蠢蠢欲动。
　　远处不时传来汽车喇叭声和建筑工人敲击的声音，除此之外，四周一片静谧。罗楷用手调整了一下耳麦的位置，然后小声说道，“行动。”
　　于是一行人窸窸窣窣地朝着一栋透风建筑架子潜行过去，居焕雪跟在最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大罗楷，等待他发出的任何一个指示，参与行动的只有她一个是女警，原因是她足够优秀，罗楷信任她。不过，毕竟是女性，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被安排在比较安全的位置。
　　空气中浮动着细小的灰尘，太阳还没升起，居焕雪迫不及待地等候着下一个指示，时间在某种意义上就等于生命。她不安地望着罗楷，罗楷熟练地打了个手势，于是所有人压着脚步疾步朝着3楼潜行。
　　可是太晚了，他们只在三楼发现一具人质的尸体和满地的易拉罐。
　　……

　　居焕雪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一动不动。
　　当居蔚轩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她还是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停了几天的雪，令窗外的山丘看起来无比苍凉，残雪稀稀落落，不坏好意的风时不时地将窗帘撩起又放下。
　　“哥，为什么世间总有这么多的罪恶。”居焕雪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在述说着什么，“为什么总有人选择和罪恶相伴，漫长的生活，漫长的人生，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够等待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出现？”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的，他们不曾失去，或者他们失去了却不懂得珍惜。”居蔚轩看着妹妹的背影，多年来的人生在意识深处沸腾了一阵又沉落下去，他抚摸着刚完工的陶艺娃娃，随后用手碰了碰居焕雪的后背。
　　“像不像你小时候的样子。”他将陶瓷娃娃递向居焕雪，居焕雪顿顿地转过身，她嫌恶地看着哥哥手中的陶瓷娃娃，随后甩手将它打翻在地，气呼呼的说了句，“没有用的！哄小孩啊！”然后头也不转地走出房间，脚步声大得似乎要踩到地板底下去。
　　“那要你们警察干什么！要你干什么！”居蔚轩冲着敞开的门大声喊着，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沉默在空气中盘旋，然后慢慢沉淀下来。他看着地板上陶瓷娃娃的空洞的双眼，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和妹妹斗气，他有些失神，回忆的漩涡酝酿着悲伤。
　　“打败生活的不只有罪恶，还有意外。”居蔚轩喃喃自语，他伸出手想去捡地上的陶瓷娃娃，但是还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就能够到了，但是最后轮椅打了个滑，居蔚轩重重地摔在地上，轮椅在地板上滑出一个短弧，最后停在墙边，跌落的情绪像潮水一般将他吞没，居蔚轩愤愤朝着地板砸了一拳，被生活打败，甚至被人生嘲笑，居蔚轩欲哭无泪。
　　居焕雪应声跑来，她跪在地上将哥哥扶起，“对不起！哥哥，对不起！”眼泪在她的脸上滑落，“是我不好……”。
　　午后的阳光洒满阳台，空气中仍旧弥漫着寒冷，如果没有三年前的那场意外，那么生活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居蔚轩徜徉在自己的遐想之中。
　　他一直在孤独中寻找，可是悲伤却常相伴，他们永不停歇的互相缠绕，在这漫长的日日夜夜中旋转轮回。
　　三年前，一场车祸使他的双腿废了，还有自己那美丽的妻子也在车祸中丧生，那时候他们打算去野营，感受天地的气息，让还没出生的宝宝聆听大自然……
　　车里放着舒适的音乐，山间鸟叫虫鸣，流水风吟。
　　如果自己再认真点开车，用心凝视前方，那么也许就不会被突然疾驰而来的汽车撞个正着，车子翻到路边的护栏上，四个轮子对着空旷的天空无声旋转，居蔚轩被弹出的气囊包裹在里边，晕了过去，待他醒来，发现副驾上的妻子已经脸色苍白，妻子也许比自己苏醒地早，但是她面对的是怎样的无助和恐慌，她一定竭声呼喊，她呼喊自己的名字，呼喊了无踪迹的路人……或许她已经无力呼喊……妻子是流产失血过多死的，被撞击时她一定下意识地用手尽力护住自己的独自，强力的碰撞令她的双手重度骨折，破碎的骨头甚至扎进了肉里……
　　居蔚轩望着小城中间流动的大河，在阳光下，河面上泛动着银光，他微张着嘴巴，所有想要说的一切无声地在时间中消逝。
　　许久，他终于缓缓推动轮椅朝着手工台移动，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有好几个客户订单呢！
　　……
　　居焕雪在一栋老旧的楼房面前停住了脚步，从哪里断断续续地传来蹩脚的钢琴声，礼拜天并没有另她的心情得到放松，反而变得更加地沉重。
　　她多想告诉哥哥，受害者只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她们用刀子割开了她的喉咙，她们任凭她看着自己的血液流淌，居焕雪永远也忘不了小女孩的紧闭的双眼，她死之前一定很累，她睡得那么的沉，一直睡到无法醒来。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能学会等待，为什么就要那样残忍杀害一个只有9岁的小孩，所有的一切难道只是为了金钱吗？
　　为什么这次的任务会失败？在接到报警电话之后，他们就已经立刻出警了的。难道是他们做错了吗？难道罪犯在来的路上布置了眼线？真是穷凶极恶！或许他们应该有更好的办法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受害者家属对着自己无声地哭诉，“我已经照你们说的做了呀！我都是照你们说的做了的。”
　　“我就不应该报警！”中年男人在警察局里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她的妻子抱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所有的同事都沉默着，罗楷靠着门边在无声地抽着烟。
　　也许不是为了钱，或者应该有更大的仇恨因素，居焕雪沉重地迈着脚步，她感觉这条马路变得无比地漫长，电话里的声音经过人工处理，罪犯的身份信息隐藏得很好。小女孩是从家中走失的，对方应该熟悉受害者的生活方式，毕竟要将一个女孩子从家中骗走也是需要有很多准备工作的。居焕雪摇摇头又点点头，她刚刚在受害者的小区进行了探访，住户们并不能提供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哪怕是一丁点也没有。
　　小区的监控视频只拍到小女孩独自跑出楼道的画面，是接到电话吗？但是受害者家中并没有任何的通话记录。最后拍到小女孩的视频是在小区不远处的红绿灯处，小女孩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她是跑着过马路的，应该是和罪犯事先约好了的。
　　不管怎么样，不管你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你！正义永远不会休息，小女孩过去可能遇见陌生人的地方她都要去收集线索，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2
　　孟青梧在经历了活雪人事件之后，神经变得越来越敏感，汽车沿着漫长的海岸线行驶着，一如他此刻的心绪，慢慢悠悠的，像一只思考方向的蜗牛。他目光如炬，似乎每一个转弯都将会是另一个新奇的事件，另外，堆雪人的女孩渐渐地在他心中成为了神秘的代名词。
　　人们总是把问题推向它的出处来试图求出问题的答案，孟青梧在这一点上也不例外。
　　他不是完美主义者，但是生命中任凭所有的疑问在生活中滋长也不是他的风格，谁也不应当糊里糊涂地过一生。
　　在他的人生中不求甚解的事情很少，唯一能提出说起的便是李鸢，李鸢是孟青梧高中时候的同学，是他青涩的初恋。
　　李鸢说自己时一首《蓝宝石》，孟青梧说自己时一首《蓝莲花》，立匹匆应景地说自己是一首《蓝眼泪》。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好好的意境都让立匹匆给毁了，他充其量就是一只蓝精灵，并用手指着马路的尽头让他滚，立匹匆求饶地合起双手，“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蓝精灵！我是蓝精灵！蓝精灵给你们唱《蓝宝石》和《蓝莲花》好不好？”
　　“滚！”
　　想到这里孟青梧不禁笑出声，继而又沉默了。
　　他轻轻地哼着《蓝宝石》，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夺眶而出，如今，立匹匆变得内敛深沉了，李鸢却消失在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应该是蓝色的吧！她是那么喜欢蓝色！
　　蓝宝石像海水海水它深又蓝
　　要记住我的爱我的爱不变
　　我有一棵蓝宝石做一个小耳环
　　把它挂在你的耳边
　　做一个爱的纪念
　　……
　　而自己呢？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单纯的追求自由的少年吗？
　　立匹匆看到自己时很惊讶，惊讶于自己没有任何的改变，话语之间似乎是在诉说自己的沧桑似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咸湿的风里有轻微的大海的呼吸声，厚重的，充满力量的。
　　大海边上有一个废弃的旅游项目，破败的餐馆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残破不堪，红褐色的屋顶所剩无几，一切变得更加地荒凉。
　　七年前的时候还不至于落败到这般地步，那时候孟青梧心血来潮地拖着一个巨大的沙袋来到这里，这里成了他的健身中心。
　　夏天的时候这座城市总是下着很大的雷雨，似乎从来不知道停歇。
　　废弃的餐馆外电闪雷鸣，海水灰暗庞大，不大的餐厅放着摇滚乐，那时候的自己总有用不完的力气，李鸢总是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出神地看着灰暗的海面。她有时候会忽然转过头来对孟青梧大声说道，“今天的海水又不是蓝色的！”
　　“它从来就没有蓝过。”孟青梧大汗淋漓，朝着悬在空中的沙袋又是一组快拳。
　　李鸢朝自己没好气哼一声，然后继续望着窗外，但她总是默默地陪着自己打拳，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她说青春本来就是应该这样子的。
　　天气好的时候，她会跳舞，那种新疆少数民族的舞蹈，孟青梧愣愣地看着，笑着说这种舞蹈很适合她。
　　“她白血病，没办法治了。”
　　年少的孟青梧站在李鸢的楼下，望着中年妇女的面孔，语言能力似乎瞬间丧失殆尽，他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的满天星花束被她握了又握。
　　“你回去吧，她以后都不能去上课了。”中年妇女用厌恶的眼神斜视了他一眼。
　　孟青梧仍然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让你回去，没听懂吗！”中年妇女凶狠的嚷道，眼角却在泛红。
　　3
　　车复枝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百无聊赖地咋着嘴，早餐的味道还不错，值得回味。
　　他已经了四个小时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梳洗完毕，现在还在寻找雪人，他在心里抱怨着雪人真能跑，好好地待在原地不好吗？非得在世界上瞎跑！
　　雪人啊！我要在这人间照到你！
　　雪人啊！你可千万不要迷了路！
　　雪人啊！我要把你带回美丽姑娘的身边！
　　雪人啊！你要帮她看家护院！
　　……
　　也许居焕雪是随口说说的，但是车复枝已经确定雪人是自己逃跑的。嗯，应该是离家出走。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就是知道，他身体里的它什么都什么都知道。应该是在这个城市的西南方向，但是雪人移动的速度太快了，每次都没能追上。或许不应该骑自行车出来找，不过不急不急，难得出来一次，还没好好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呢！
　　生活早就变得百无聊赖，难得遇上新奇的东西，车复枝的内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被激动的心情充斥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异类，他怎么能够放过呢！他们一定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过了两个红绿灯，车复枝来到了一个公园，他将车子停好锁上，沿着石阶往公园的小山上走去，那里有一座很大的石头雕塑，十几个充满力量的开拓者，在这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向四周伸展着坚硬的线条，旁边有一个亭子，在那里，雪人就在那里！
　　厚厚的草皮在这个冬天里依然浓绿，绕过一簇竹子，终于看见坐在长椅上的雪人，或者应该说是站着的，因为它没有脚。雪人颤颤巍巍地站着，长椅因为太窄了一点，没多久，雪人又晃晃荡荡地掉下来，接着雪人又尝试坐上去，但还是晃晃荡荡地掉下来。尝试了几次之后，雪人忽然转过身看着自己，原来自己被发现了！
　　发现自己正看着它，雪人停止了要坐到长椅上的尝试，它呆立在原地，僵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雪人本来就应该没有表情，即使是活了也不会有表情。所以看不出它是惊恐不安还是对这样碰面感到高兴，又或者是愤怒。
　　“嘿！你好啊！”车复枝尝试着打招呼。
　　雪人看着自己良久，终于举起树枝做的手指了指长椅。
　　“你是要坐在上面吗？”雪人的动作像哑剧演员一样滑稽，“可是你太胖了。”
　　雪人停顿了大概三秒钟，接着朝着自己一下一下地蹦过来。
　　没几下雪人就蹦到了车复枝的身边，它再次举起树枝做的手，轻轻地碰了碰孟青梧的手，孟青梧的手悬在空中不敢动弹，他怕把雪人的树枝手弄断。
　　雪人碰了几下车复枝的手，然后转身朝长椅蹦去。一下蹦出一米多，然后转过身看着车复枝，车复枝愣了一会儿，没明白雪人是什么意思。雪人接着又蹦回到车复枝身边，再次举起树枝做的手，轻轻地碰了车复枝的手两下。然后又转身蹦出去。车复枝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手，脑袋里全是混乱的线条。
　　雪人又蹦回来，再次举起树枝做的手……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跟你过去。”
　　雪人不知口否，只是转身蹦向长椅。车复枝满心愉悦地跟在雪人后面，这雪人太会玩了。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指了指长椅，车复枝很配合地坐了下去。
　　“然后呢？”他好奇地问雪人。
　　雪人蹦到长椅上，没坐好，又掉了下来。
　　这次把树枝做的手给摔掉了。
　　4
　　从沙滩回来之后，孟青梧突然觉得独自饿的厉害，于是在街边的一家火锅店选了个座位。
　　火锅店里客人三三两两，安静地环境令他感觉到舒适，好不容易可以用饥饿后的美食来赶走内心的消沉和身体上的疲惫，一切都再好不过了。
　　“蓝色的！蓝色的！”隔着几张桌子一个女人的声音刺激着孟青梧的耳膜。
　　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却碰到这些个素质低的人，而且还叫嚷什么蓝色的，孟青梧觉得脑袋一片混乱，他愤愤地转过身，却发现噪音的制造者居然长着一副和李鸢差不多的眉眼，身上穿的是蓝色的毛外套，戴着蓝色的毛线帽子，甚至连嘴边的棒棒糖都是蓝色的。孟青梧脑袋嗡的一响，他差点误以为她就是李鸢，但是两人的声音和身材相差太远，而且女孩的气质中散发出一股桀骜不驯和不可一世。
　　“我都说了要蓝色的，你非得选个白的！诚心气我是不是！要不是我微信上没钱，用得着你帮我买吗？”
　　“不就是个自拍杆吗？至于一定要蓝色的吗？再说了这上面找不到蓝色的！”
　　“你再找找，一定有的。”
　　“你饶了我吧！表姐！我都找了快两个小时了！”
　　“哟！现在知道向我求饶了，人家小女孩求你的时候……”话还没说完，男的立马用手捂住了女孩的嘴巴。
　　“放开！”女孩一把拨开男人的手，“想不到你这副熊样！心肠怎么就那么歹毒！”
　　“她咬到我了。”
　　“咬到你你就能乱来吗？”
　　“关键部位！”
　　哐当一声，女孩手里的汤匙掉在了桌上，“不吃了。”说完起身离开，男的赶忙抓出几张纸币丢在桌上，然后朝女孩追去，“我还没吃饱呢！”
　　“我告诉你！你就算断子绝孙……”两人走出餐厅。
　　最后那男的似乎在喊着，表姐我疼。
　　孟青梧被两人弄得糊里糊涂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点餐。打开菜单的时候，女孩的面孔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有某种力量在吸引着他，随后孟青梧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餐厅的菜单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另一张桌上，没吃完的火锅仍旧冒着热气，菜单的封面也是蓝色的。
　　没多久，孟青梧终于在马路不远处找到了他们身影。女的比男的高，男的比女的胖，他们就那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前一后地疾步走着。过了十来分钟，他们相继走进了一家花店。孟青梧假装自己是路人，经过花店门口的时候看见女孩指着一束百合，讨价还价的态度一样的那般咄咄逼人。
　　他顾自站在马路边抽着烟，时而望望天空，时而望望马路对面，烟没抽完，女孩已经抱着一大束百合花走出店门。她用探寻的眼神看着孟青梧，孟青梧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女孩，两人的目光在激烈地交锋。
　　“怎么了？表姐。”
　　“没什么，我们走快点！”
　　男子匆匆扫了孟青梧一眼，紧随女孩身后。
　　他们走得好快啊！难道自己装得不像吗？自己也不像是不怀好意的人，而且他也没有不怀好意。想到这里，孟青梧还是若无其事地跟在两人身后。
　　转过了几条街，眼看都要走到郊区了，孟青梧觉得自己又饿又累，但是他的内心充满了动力。
　　终于女孩停住脚步，用手附在男人的耳朵上说了一会儿话，男人点了点头，女孩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己，孟青梧赶忙掏出手机假装一个碰巧同路的路人，心里却想着自己暴露了，内心里翻滚着各种蒙混过关的话，但他更多的还是想认识那个女孩。
　　孟青梧低着头拨弄着手机，走着走着，好像撞到什么，抬头发现了男人正用下巴气势汹汹地瞪着自己。
　　“小子！跟了我们两三条街，你想干嘛！”男子说话粗声粗气，一副就要动手的架势。
　　“我顺道，顺道……”孟青梧被男人的身体撵到旁边大树边上，慌忙解释，“这真的顺道!太巧了！太巧了！”
　　“顺道？太巧？”男子用肥厚的手掌拍着孟青梧的脸，“你顺道！我顺手！”说着往孟青梧的□□就是一拳。
　　孟青梧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打得缩成一团，疼痛在他的身体里缠绕着呼啸着，孟青梧强忍着疼痛，他怒视着面前的男人，真正开打就算是再来两个这样的货色孟青梧都不在话下，只是眼前这胖家伙还真是个狠角色。
　　“怎么？我顺手的，你有意见？”男人不依不饶。
　　“我没意见，只是肚子有点饿了，像吃东西。”孟青梧面不改色。
　　“想吃东西！拳头要不要？”男人越发凶狠。
　　“算了！快走吧！”女孩冲着男人大声喊着。
　　“要不是今天有事，老子弄死你！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老子第一个就不顺眼！呸！狗东西！”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孟青梧五味杂陈，故事里不应该是这样啊！哈，喜欢蓝色的女孩！
　　啊……真疼！孟青梧独自□□着……
　　5
　　天上已经渐渐地升起了星星，云朵呈现出昏黄的颜色。
　　车复枝仍旧坐在长凳上，他靠着亭子朱红色的柱子，一边吃着汉堡边饶有兴致地看着雪人在自己面前蹦到长凳上，然后又摔倒在面前的地上。他看了一个下午，和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但是雪人仍旧在不停地蹦着，期间雪人的树枝做的手臂掉落了几次，车复枝都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帮它安回去。
　　“做个雪人真好，不会饿也不会累。”车复枝看着暗下来的天空，默默地数着天上依次亮起的星星，直到终于数也数不过来。
　　亭子里装有一盏光线白惨惨的灯，上面偶尔会飞来一两只飞蛾，在冬天，能见到飞蛾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车复枝看着飞来飞去的飞蛾很久，蓦地回过神来，雪人怎么不蹦了？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飞蛾撞击灯罩的声音，待他认真看时，才发现，雪人已经坐在了长凳上，很久很久都没有掉下来。
　　“你成功了！”雪人的身上特别的白，白得发亮。
　　地上有一滩很大的水渍，车复枝似乎想起了什么，心里随之升腾起一股悲伤的情绪。
　　“有一个姑娘很想你，你要回到她的身边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有一只麻雀，它的名字叫做春卷，你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我们居住的地方叫做地球，你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有一个地方叫做北冰洋，你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有一个洲叫做南极洲，你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南极洲是一块陆地，而北冰洋是一片海洋。你知道吗？”
　　雪人用树枝做的手上下摆动几下。
　　“我很孤单，很孤独，你知道吗？”
　　“幸福就是可以互相说着很多的话。你知道吗？”
　　……
　　山下是一片霓虹的海洋，天空中的星星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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