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

　　25
　　静姝终于是收到了崔令璟的回信，只是崔令璟信上关于如何追男人的这个话题半点也没提到，反而是可怜兮兮地对静姝说，自己的生辰快要到了，自己还从未收到过未婚妻的礼物，十分期待。
　　静姝看了以后，倒是犯起了为难，想到自己生辰崔令璟送的玉兔，着实是用了心的，再说崔令璟这段时日也的确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光是冲着这两点，静姝就觉得自己得要用心准备一个礼物给对方，但是这事吧，她又不好意思问赵妍，只好问了静芊，如果有很重要人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好呢？
　　静芊提议，自己亲手做一个女红送给对方，比较有诚意。
　　静姝想了一下，觉得静芊的主意不错，只是想到自己的女红有些拿不出手，静姝觉得自己还是向别人讨教一下吧。静芊本是一个不错的对象，毕竟静芊虽然低调，但是静姝知道她琴棋书画女红都是下了苦功夫的，但问题是，静芊最近在忙着学习，她打算去考女官了。本朝，自太祖时期，就开设了女官，东宫和皇宫皆可有，只是现在没有太子，所以这次的女官选拔，是去赵构身边的。静芊初到洛阳没多久，就对赵妍说了自己的想法，赵妍知道静芊是个有抱负的，并且她还不蠢，所以就同意了。如今，考试就在选秀之后，也没几日了，静芊很看重这次考试，所以静姝便不好意思打扰自己的四姐姐了。
　　于是呢，静姝在洛阳可以求救的便只有静嫣了，便日日往裴府跑，再说静姝本就很喜欢与静嫣在一起。静嫣知道妹妹要钻研女红了，也很开心，自然是对静姝言传身教的。静姝在玉笙居呆着，罗以晴开始还会回避，后来这一去二来的，便和静姝熟悉了起来，也跑到静嫣这来学女红了，只是罗以晴于女红一事上，水平甩了静姝一大截，经常被静嫣夸奖，更加刺激了静姝学习女红的热情。静姝本就不笨，之前只是未认真而已，学了几日，虽还是比不上罗以晴，但已经开始像模像样了。
　　这日，三人又于玉笙居做女红，淡风跑了进来，对静嫣说道，“二夫人，府上二少爷被瑾辰少爷打了，被人给抬回来了，大夫人很生气，带人往玉笙居来了。”
　　淡风话音刚落，赵熙便带了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进了玉笙居，门口的丫鬟根本没拦住，吕嬷嬷徐嬷嬷此时都赶到了静嫣身边，罗以晴看这架势，颇替静嫣姐妹担忧。而静嫣静姝看着这一群人，依然镇定，她们心里都清楚，霍瑾辰不是随便乱打人的人，这事情必然还有内幕，再说，就算霍瑾辰真的无缘无故地把裴成羽给打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的裴国公府，还没有和镇北王府叫板的资格，而宫里的赵构，静姝是不清楚的，但静嫣知道，有外祖母在，皇上就不会管这事。
　　赵熙平日里是把裴成羽含在嘴里怕化了了地疼的，今日看到俊秀儿子被人打成了猪头的样子，本就很生气了，又听人说还是被赵妍的儿子打的，如何能咽下这口气，立即就带人来了玉笙居，张口就道“北疆来的蛮子果然没教养，把我儿打成这样，安乐果然是好本事，上梁不正下梁歪。”赵熙此时与泼妇无异，一点公主的样子也没有。
　　静嫣静姝听到这话自然不高兴了，静嫣冷淡地开口道，“嫂子不妨问问清楚，事情究竟是如何的，我们虽是在北疆长大，可也干不出无缘无故打人的事出来，特别是我二哥哥，平日里最为讲理，性子也是我兄妹几人中最为温柔的，如今二侄子被打成这样，想必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了。”说完就瞥了裴成羽一眼。
　　只是裴成羽此时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说什么，似乎心虚。赵熙看他这模样，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自己的儿子总归是心疼的，不管他有没有做错，自己是母亲，那么便要替他讨回公道，这就是赵熙的观点，“二弟媳好一张巧嘴，黑的也说成白的，来人，给我把这玉笙居给砸了。”赵熙清楚，自己去了公主府也讨不到巧，柿子挑软的捏，自己女儿的死就是因为这个霍静嫣，既然斗不过赵妍，那么自己便从她女儿身上讨回来。
　　赵熙的命令下达后，果她身后的仆妇们，便要开始动手了，淡风溶月等丫鬟根本不是其对手，还被推倒在地。只是冲在前头的这几个仆妇，还没摸到东西，便被人踹到在地了。静姝和欣然动手了，欣然虽然不是高手，但对付这几个老妈子还是轻而易举的。此时，众人才想起，这个永纯郡主是会杀人的，只是近日里选秀的这个话题似乎让大家淡忘了这件事情。
　　“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在玉笙居闹事。”静姝声音也不大，冷着脸站在中央。却把这一群仆妇吓得瑟瑟发抖。
　　正在僵持时，裴牧之带人来了，裴牧之带的不是别人，乃是魏子寒，魏子寒是今日之事的当事人之一。
　　裴牧之今日本受人之邀出门去了，元玉倒是还在府中，元玉听到裴成羽被霍瑾辰打了，看赵熙那架势，便知道要出事情了，忙出府去找了裴牧之，裴牧之得知此事后，先是去事发酒楼问了一下当时目击者，得知是霍瑾辰魏子寒一行人都在场，就就近去找了魏子寒，又让元玉去公主府通知霍瑾辰赵妍。
　　裴牧之一进屋，先是看到静嫣无事，稍放了些心，但还是走到静嫣身前，问道“嫣儿，你可受到惊吓了？”在静嫣回了“我一切都好”以后，才转过身来，“大嫂，我倒是不知道，我这玉笙居是你随便想进就进之处。”
　　赵熙看裴牧之回来了，就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但还是盛气凌人地说道，“你妻子的弟弟打了你侄子，我看二爷你可得弄清楚，谁才是自家人。”
　　裴牧之回道：“静嫣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当然成羽也是我亲侄子，我也不会有所偏颇，还是请魏二公子来讲清楚，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吧。”
　　魏子寒张嘴便道，“今日中午，我和瑾晨兄还有几名国子监学生，约好去得月楼小聚，结果就剩一张桌子了，偏裴二公子和几个友人来了，便嚷着他们要了那个桌子，店小二看我们只是国子监穷学生，便把我们给赶走了，我们本打算换一家酒楼了，可是偏偏裴二公子几人却是搂了容貌清秀的书童坐下了，这不是在明晃晃地说明，我们还不如那几个兔爷吗瑾辰兄忍不住，便动了手。”
　　魏子寒说完，赵熙便脸色大变，她知道自己儿子于女色一事比较不羁，只是喜好男子，赵熙还是接受不了的。此时裴彦不知何时出现了，也不知他听了多少，气得骂道：“混账东西！”说着，又给裴成羽补了一脚，这一脚还不轻，差点把裴成羽五脏六腑给踹出来。
　　赵熙看了自然是心疼至极的，哭着去把裴成羽搂到了怀里。
　　此时，霍静嫣开口了，“大哥息怒，此事，我哥哥出手打人，是他的不对，我会让哥哥上门道歉的，还有二侄子的看大夫的银子我们霍家也会出的，想必哥哥也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裴国公府的公子。”静嫣这话不假，霍瑾辰之前还真和裴成羽不认识。
　　裴彦本就被自己儿子喜欢男的气个半死，又想到裴成羽打架还打不过人家，只知道回来告状，更气了，简直想把这个儿子回炉重造，至于霍家，这事说到底，还是自家不占理，他本就没打算和霍家计较，并且这还是二弟媳的娘家，裴彦在官场上还是想再进一步的，他并不打算得罪赵妍，毕竟宫里还有一个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萧太后呢，便开口道，“此事便听弟媳的，如此了了吧。”
　　“大哥，只是这一码事归一码，如今这我哥哥打二侄子的事有了结果，那么大嫂带人来闹我的玉笙居，是否也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呢？”静嫣忽然话风一转。
　　裴彦有些惊讶，开口问道：“不知弟媳想要什么交代。”
　　“毕竟是一家人，大嫂那我自然是不敢要什么交代的。”静嫣抖了抖袖子，悠然问了一句：“溶月淡风，刚刚谁推的你们？”
　　溶月淡风自然是照着静嫣问的，帮刚刚那几个仆妇都指认了一遍。
　　“府里的奴才，闯进我的院子，推了我的丫鬟，倒是个个都有本事的很，徐嬷嬷，这按照我们裴国公府的规矩，应该如何处置啊？”霍静嫣一字一句地问道。
　　徐嬷嬷恭敬地回道：“杖二十。”
　　霍静嫣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地对徐嬷嬷吕嬷嬷说：“那嬷嬷们就立刻动手吧，我就在这看着。”又转头对裴彦说道：“大哥，我按照规矩来办事，您应该没意见吧。”
　　裴彦脸色铁青，他未曾料到霍静嫣居然不肯息事宁人，可他也知道今个不让静嫣出了这口气，她必会咬着赵熙不放，比起当家夫人，舍弃几个奴仆似乎不算什么。
　　罗以晴像第一次认识静嫣似得看着她，没想到这位二舅妈居然是个厉害的，只能说静嫣的外貌太具有欺骗性了。
　　众人就这样站在边上，看着吕嬷嬷徐嬷嬷拿着长木杖，朝着那几个仆妇背上打去，杀猪样的惨叫声在玉笙居的院口响起，玉笙居多久没这样热闹过了。
　　一时下人们个个惶恐不安，这位二少奶奶嫁进来才多久，怎么就敢这样行事呢？这是众人想不通的。
　　静嫣是理智的，今日赵熙敢这么猖狂，还不是自己给了对方一个错觉吗？这人啊，还是不能太和善，对于赵熙这种人，一味地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肆无忌惮，况且，静嫣一直清楚，赵熙想要的是自己和母亲的命啊。
　　罗以晴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脸色有些惨白，可是她又并不觉得静嫣这样做有错，反而有种合该这样做的畅快之感。魏子寒站在边上也是颇受打击的，毕竟静嫣是他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最美貌的女子，想着人果然不可貌相，对静嫣的旖旎之心，一下子就消散了，倒是对边上面色惨白娇娇弱弱的罗以晴表达了关切，只是他要是知道罗以晴心中所想，不知又会作何行为。
　　至于赵熙，看到丈夫居然不帮自己，又看到儿子已经被吓晕过去，对于静嫣的恨意越发的多了，只是伴随这这股恨的，还有恐惧，她想不清楚，明明自己成功地伪装了三十多年，为什么静嫣出现以后，自己便事事不顺，同时她也想不通，为什么静嫣一个新妇，便会有如此底气。
　　到了赵妍带着霍瑾辰上门赔罪时，玉笙居的这出戏才结束。因为裴成羽还没醒，所以赵妍就带着霍瑾辰直接找上了裴彦，带了几个人参以及一些药材去看了裴成羽，又让霍瑾辰道歉。
　　霍瑾辰的态度倒是很好，很快承认了今日自己冲动，把裴成羽打了的事情。
　　裴彦自然是说裴成羽也有错之类的话的。而赵熙在边上很是不满，赵妍自一进屋，就完全无视了她，赵熙又看到自己丈夫和赵妍和颜悦色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捅赵妍一刀，只是她偏偏什么也做不了。
　　赵妍对裴彦说道：“裴侍郎，我们家瑾辰也是不清楚自己打得是成羽，他得知打的是亲戚以后，也是懊恼了许久，我们两家是亲家，万不可因为孩子们的玩闹，疏远了啊。”赵妍还是想大事化小的，静嫣毕竟嫁过来了，为了大女儿着想，这件事也不能闹大了。
　　裴彦忙看着昔日自己差点娶了的女人，还是有些诧异的，年少时如此骄横的安乐公主，已经成为一个合格而圆滑的当家妇人了，又看到坐在边上的赵熙，只能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他愣了一下，忙回道：“这是自然的。”
　　赵妍来了裴府，自然是要去看看静嫣的，静嫣此时正在裴老夫人那，玉笙居动静那么大，裴老夫人又怎会不知，静嫣自然是不好跟老夫人讲裴成羽的特殊喜好的，只说道：“母亲，今个我二哥哥与二侄子在街上发生了一些误会，把二侄子给打了一顿。。。。。。”
　　待静嫣讲完了事情的全过程，她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裴成羽是裴老夫人亲孙子，万没想到，裴老夫人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是说道：“这事肯定是成羽干得太过分了，你哥哥才动手的，还有你嫂子虽然年岁大，但却不明事理，本是孩子们间的玩闹，她一个长辈参和进去干嘛？好孩子，你今日受委屈了。”裴老夫人虽然人老，可是不糊涂，裴成羽什么性子，她还是清楚的，她清楚肯定还有什么关键，静嫣为她留了一份面子，没说，她也曾经想过矫正，只是有赵熙的袒护，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有精力管了。
　　而赵妍是直接带着霍瑾辰又到裴老夫人这来了一趟的，与老太太说了许多瑾辰的不是以后，才带着静嫣静姝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赵妍并未在裴府逗留太久，在玉笙居同裴牧之静嫣说了几句话，便带着静姝瑾辰回府去了。
　　赵妍走后，玉笙居便只剩裴牧之霍静嫣了。
　　“夫君，今日之事，你是否觉得我做的过了？”用完晚饭后，静嫣忽然问道。
　　裴牧之低头，凝视着静嫣，居然看出了静嫣有点紧张，他轻笑了一下，一把搂过了静嫣，“傻瓜，你这是不相信我吗？看到你今日的模样，我好像更爱你了。”裴牧之说的这个是实话，他本来以为静嫣是只娇娇弱弱的兔子，没想到这只兔子是会咬人的，妻子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一味地软弱退让，裴牧之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再说，就算天塌下来了，还有他顶着呢，静嫣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的，这个就是他当初，成全静嫣的本心。
　　静嫣觉得裴大人自婚后，甜言蜜语真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她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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