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

　　11
　　霍静嫣很低调地回了家，并且刚到家中，就被母亲赵妍拉到了一边，先是被赵妍问了，最近一些时日在外有无受伤，有无受委屈，静嫣一一做了回答，并将自己这些时日的经历，又是如何从赵季手下逃脱，自然是隐去了芙蓉针那一细节，又是如何碰到裴牧之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赵妍听后许久无语，凝视了静嫣一会，方开口：“你可想好了？”
　　“是的，女儿已经想好了，娘，之前是我想左了，之前我一直想着到了京城可以帮衬着哥哥，可是只要女儿到了洛阳，您和父王不在，太后又远在宫中，女儿无人相护，像这样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只要女儿一日未婚，就会有人来打女儿的注意，毕竟您和父王手中的权势，可不止二皇子动心。到时候，女儿不会对哥哥有所帮助，反而是拖累。而女儿自认为，对裴二爷还算了解，也相信裴二爷能够护住我，护住镇北王府。”霍静嫣镇重地对赵妍说道。
　　赵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啊，就是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我与你父王顶着呢，你确定自己心悦于那裴牧之吗？而不是因为他对你的两次相救，产生的感激之情。”这是赵妍最担心的。
　　“娘，女儿虽年纪不大，但是喜欢和感激，女儿还是能分的清楚的。”
　　赵妍看到了静嫣说这话时略带甜蜜的神情，又想到了自己当年对霍北宇真正心动的时刻，心里有了数，“若是他来求娶，我不会阻拦，但若是他无此意，嫣儿你就忘了他吧，以后你便会发现年少时候的喜爱算不了什么的。”
　　霍静嫣看赵妍同意了，忙应是，可随之而来的是苦恼，她对于裴牧之会不会出现，实在是没把握，最后留下的那个香囊，是她与裴牧之闹得很僵的那几日，自己在房中做的，希望裴牧之不要辜负自己的期望。
　　霍静姝回来以后，立即写了一封信到南海，告知崔令璟自己已寻回姐姐，上一次，崔令璟很快就给了自己回信了，也就是在霍家收到裴牧之信的第二日，崔令璟也把霍静嫣的行踪派人告知了霍静姝，令静姝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自己和哥哥苦寻了这么久，也就只寻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蛛丝马迹，而崔令璟不过数十日，就寻到了姐姐的踪迹，静姝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可真是不简单。
　　林秀琼在得知静嫣回来的消息以后，也赶到了霍府，拉着静姝一起跑到了竹宣斋。看到静嫣一切都好，许久未见轻松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又跟静姝到了小厨房，给静姝打下手，二人准备做一顿大餐，给静嫣接风洗尘。
　　林秀琼虽然不会做饭，但她长年习武，刀工自然无话说。
　　“师姐，要是我以后开了一家饭馆，必定会雇你来厨房专门切菜的。”静姝调侃道。
　　“好啊，那师妹你可得多给我一些报酬。”林秀琼笑道，忽然秀琼的表情又转为严肃，“师妹，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霍静姝看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师姐突然严肃，有些不适应，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大事，“什么事啊，师姐？”
　　“师妹，我打算去军营了，父亲已经同意了，本来要不是静嫣姐姐的事情，我早就走了，现在静嫣姐姐回来了，我也放心了。”林秀琼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向父亲林安提过此事了，只是当时林父林母说她年纪太小不同意，如今她已经十四了，终于松了口。
　　静姝一直知道林秀琼是要从军的，可是她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快，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师姐，那你每个月还回来看我吗”虽然林秀琼的离开会让她不舍，可正是因为二人互相了解，所以静姝才不会挽留林秀琼，反而对师姐的心愿终于达成而高兴。
　　“我当然会回来看你们啊。”霍静姝自出生于林秀琼玩到一起，二人还从未有过长久分离，林秀琼本来是欢喜的，可是此刻居然也舍不得了，还有霍瑾辰，他也要入京了，不知他这一去，是否还会回来。
　　“师姐，你什么时候走啊？”霍静姝问道。
　　“明天一早。”林秀琼回应道。
　　“这么急吗？师姐你不能等过完年再走吗？”霍静姝没有料到，林秀琼居然明日就要入军营。
　　“正是因为要过年了，边关才更不太平。”其实霍北宇等大将，没有一次新年是在家中度过的，是的，西夏人，每次一到年关，就会不断来骚扰大燕的边境。
　　对于这一点，霍静姝也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的恳求必会落空，想到每次年上，霍府反而变得更加冷清，不由得对西夏更为仇视了。何时，战争才能结束了，静姝想着。
　　于是，晚宴，不止是霍静嫣的接风洗尘宴了，更是在给林秀琼饯别，静姝也礼貌性地请了西府的霍静芊，出乎意料的是，霍静芊居然来了。
　　吃食自然是佳肴，十分美味，静姝又获得了许多赞赏，霍静薇走后，四人坐到一起，反而比较和谐，霍静芊话倒是比之前多了一些，大家相谈甚欢，可是许是因为林秀琼要去军营了，宴席中又充满着淡淡的忧伤。
　　宴席散了以后，霍静姝送林秀琼离开霍府的时候，林秀琼突然对静姝说，自己想见一些霍瑾辰，静姝多多少少感觉到了师姐对于自己二哥的心思，并且她也不反对，就去帮忙喊霍瑾辰的。
　　林秀琼自己本来没打算见霍瑾辰的，她也不清楚自己对于霍瑾辰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可是一想到，可能二人以后再也就见不到了，她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想再见一面。
　　霍静姝并没有告诉霍瑾辰林秀琼要离开的事情，她觉得这事还是师姐自己告诉二哥比较好，只对霍瑾辰说了林秀琼找他。
　　霍瑾辰有点意外，这是林秀琼第一次主动找他，前一段时间，又是二皇子的，又是妹妹失踪，让他焦头烂额，如今一切终于过去了，他忽然想起，自己要去京城了，那么就要见不到这个一点也不女孩的邻家妹妹了，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他在垂花门看到了这个一脸英气的女孩，“秀琼，听静姝说你有事找我？”
　　“也不是什么大事，瑾辰哥哥，上次你把我从雪山上背下来，我还没有谢谢你呢。”林秀琼自看到霍瑾辰的那一刻起，就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我们自幼相识，我把你当亲妹妹，救你是我的责任，不必言谢。”霍瑾辰微笑着说道，他总感觉林秀琼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瑾辰哥哥，这是我送给你的谢礼。”说着，林秀琼难为情地递出了一个略粗糙的剑穗，没办法，林秀琼实在不善此道，这也是她从被救回来开始折腾到今日的成功，她本不打算送出去的，“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不要也可以的。”秀琼又慌忙补充道。
　　“我没有不喜欢，我会好好保存的，秀琼妹妹。”霍瑾辰看出了面前女孩的难堪，赶忙接过。就在这时，面前的这个女孩，突然扑过来抱了霍瑾辰一下，又不等他有所反应，丢下一句瑾辰哥哥你不要忘了我，就跑掉了。
　　第二日一早，林秀琼就跟着哥哥林清河走了，霍静姝去送了她，也是一直等到静姝回府，碰到自己二哥，才知道对方对于秀琼离开一事，还毫不知情。但是感情的事情，霍静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分干预，顺其自然比较好，跟霍瑾辰说了秀琼从军的事以后，丢下有些失神落魄的二哥，便去了小书房。
　　小书房，如今更冷清了，就剩霍静嫣霍静芊霍静姝三人了，三人的感情到时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虽然霍静芊表面还是颇为冷淡，但是静姝能够切身感受到，这个四姐姐真的和以前有所不同了，之前霍静芊的冷漠充满着绝望。或许是因为孙姨娘和霍静薇都得到了自己该受到的报应，又或许是因为要去洛阳了。
　　另外，刘氏最近还真的找了两个十五六岁的貌美小姑娘，给带进了府来，霍北磊倒是很满意，想着又要回军营里了，几日都留在了家中，对两个新的姨娘很是新鲜，霍老太太说了几次二儿子，也无什么大效果，只好眼不见心不烦，莫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生出来这个如此好色的儿子的，又觉得定是逝去的丈夫本质是如此，又是埋怨丈夫，又是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感觉自己的这个二儿子，会在女色上摔一个大跟头，无奈下只好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这些都跟赵妍没什么大干系，她最近正忙着教静嫣管家，又想着教一个教两个都是教，所以又把小女儿霍静姝和霍静芊也喊上了，霍静芊也是出乎意料的，自己的母亲不靠谱，她根本从来没有打算过能从长辈那里学到管家的经验，没想到赵妍居然会教她。赵妍是想着，霍静芊是二房总体来说最正常的孩子了，到了洛阳也不希望她给自己女儿拖后腿，而且霍静芊也拎得清，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就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十来日，裴牧之来了。
　　静嫣在知道裴牧之来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开花了。霍静姝还不明所以。裴牧之做事很果断，直接对霍北宇和赵妍说明了自己要求娶霍静嫣的来意，霍北宇那里赵妍自然是提醒过一二的，所以夫妻二人也不意外。只是，他们之前所于裴牧之，也仅仅是静嫣的一面之辞，和世人传出的少年英明罢了。赵妍自然也是请人去把裴家三代都扒了一遍，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这些也全部都是听说，故二人并没有马上应下。裴牧之对于霍北宇夫妻二人的态度并不意外。但是他既然来了，那必定是胸有成竹的，最后，或许是裴大人出众的仪容，抑或是裴大人不俗的谈吐，又或是裴大人满肚子的墨水，总之最后霍北宇和赵妍同意了。双方都是爽快人，裴牧之清楚霍家需要在霍瑾辰进京前完成这桩婚事，定下了三月的婚期，也没多做逗留，也没有去见静嫣一面，就回洛阳准备婚事了。
　　其实裴牧之在霍静嫣离开后，就立即写信给洛阳的老母亲裴老夫人，告诉了她自己要求娶永安郡主的打算，并特意嘱托母亲此事在尘埃落定之前不要声张。裴老夫人看完信后，对永安郡主很是好奇，到底是怎么一位美好的姑娘能够打动自己的儿子呢？同时也对自己的幺子终于愿意成婚感动欣慰，这些年头，自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她就对幺子充满了愧疚，故儿子不愿意成婚，不愿意回洛阳，她都选择了成全。她很快喊来了大儿子裴彦，告诉他，他的弟弟要成婚了，但是具体是哪家姑娘她一点也没有透露给自己的这个儿子，同时又对他进行了一番敲打，在大儿子走后，这位已经七十岁的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里，露出了深深的疲倦。
　　随后，裴老夫人略做思索，还是进了一趟皇宫，于赵构说了此事，此时坐在皇位上的这位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尽管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是依然风采不减，他本来和颜悦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严肃，又或者说是不快。裴老夫人坐在下首，这位已经历经沧桑的老人，居然有一丝忐忑。赵构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时，似是做了决定，“罢了，他多年孤身一人，此事就成全他吧。”听到这句话，裴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见此行目的已达到，裴老夫人才告退，回了家。而整个裴国公府，无一人知晓，老夫人进了皇宫。
　　裴老夫人走后没几日，太后萧燕儿又去找了一趟赵构，于赵构说了自己收到女儿的来信，得知外孙女要嫁到洛阳来的事情。萧太后走后，赵构赐婚于裴牧之与永安郡主。此事，很快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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