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十四章
“哥哥,哥哥,哥哥……”抱在男子怀里的孩子嚷嚷着。
男子身边的女子道:“夫君,要不我们递上拜帖?他醒来就找哥哥。”
“这样有些唐突。”甄唯道,“再看看。”
意菏没再听下去,转身消失。
没走多远,见一人站在不远处,转头一看,是马原。
“夫人。”马原拱手施礼,一如既往的恭敬。
“马原兄弟有何贵干?”意菏笑问。
“你看到了。”马原陈述。
他既然在这儿等,肯定是有备而来,意菏面色微难堪,颇不要意思:“若是一对父子样貌和你生的儿子十分相似,换做谁都好奇,所以我便爬墙了。不知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若是得罪了,劳烦您解释解释。”
马原只道:“十年前,你知之甚少,你不想再一探究竟?”
意菏闭眼,深呼吸:“看在你是我哥哥结交的份上,我一直隐忍,但是马原兄弟,你认错人了。你既然能跟踪我到这儿,定然只道我现在的身份,无论你把我当做谁,请你自重。”
马原:“夫人,当初你所担心的,现在都不会有,你就不能和公子再见一面?他因为你和孩子,十年行尸走肉。”
意菏后退几步,面色异常平静,她挪步离开,独留马原一人。
陈致移回府直接往意菏住处奔,见意菏仰头望天,他正要开口,却见意菏面色微白,道:“下雪了。”
陈致移:“今日我们前往安王住处拜谒,回府时,安王派人将小辞接回去,说是他棋艺尚可,让他住上几日。”
“安王?”
陈致移:“越国前兵马大元帅,十年前领军出征,为越国统一各国立下汗马功劳,不久前当今圣上决定休养生息,收回兵马大元帅东陵祈的兵符,封为安王,赐封地为琉,王府在秋水县。”
“叫什么?”
“……东陵祈。”
意菏问:“你们今日去了安王府,安王还说了什么?”
陈致移:“这才是我最困惑的,从头到尾安王没看小辞几眼,他有戴着面具……”
意菏微顿:“面具?”
陈致移:“嗯,听闻他容貌尽毁……”
“为什么?”
“不知缘由,他被人所知的时候就戴了面具,少说也有十年了。”
夜晚,收到一封信,意菏悄悄出门,直奔安王府。
翻墙而入,意菏轻松穿过几个院落,来到一片花园,突然冒出一个男子。
“夫人,在下书肋。”这个男子高瘦,面带几分精算,看着就不是安分的。
“他让你在这儿等?”意菏冷道。
“是,本来以为夫人会从大门出来,不料夫人功夫如此之好。”书肋笑道,带着几分松懒。
“我孩子呢?”意菏问。
“这个不急,且随我来。”书肋转身带路,意菏跟着走。
将人带到书房,书肋敲门,听见屋内一声“进”,他打开门,请意菏进去。
意菏抬眼看他,走了进去,门被书肋关上,意菏走了进去。
见人若无其事坐在书桌前看出,意菏走到一半停下来,双手紧握,随即一松。
东陵祈久久不见书肋禀报,抬眼一看,见人不是书肋。
“你……”一时无言,东陵祈一动不动看她。
见他困惑,意菏低头一笑,反问:“不是你叫我来的?”
他何曾叫过她,就算要见也不会是这样的方式,想到书肋,东陵祈瞬间明了,“你要接陈辞走?”
意菏脸色黯然,眼里都是恨意,道:“仿佛听到了笑话,他留在这儿又是个什么道理。”
东陵祈:“我……”
意菏打断他:“越国的疆土越来越大,可是这世间却越变越小,我这一出来,还是遇上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我便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是,她就是亦满,用化骨水和一把火装死,出逃十年的亦满。南客的猜测是对的,马原的认定也是对的。
东陵祈叹息,静道:“你还恨我。”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意菏看他,“若是十年前那些事,十年前的亦满的确恨你,十年能忘记很多事情,若不是你把陈辞扣留下来,我都忘记了恨字。”
意菏抬往上看,试图将泪水逼回去,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道:“但是,十年了,你究竟想做什么?孩子你可以找其他女人生,为什么偏偏不能放过我们,你从来在意的都只是你自己,你的家族、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以及你的抱负,既然除了这些都不是紧要的,为什么就不让我和孩子有一处平静之地?”
想到这几日来的种种担忧,意菏轻声道:“若是以前我对你已经无望,现下却是看不起你东陵祈,你真让人恶心。”
让人跟踪,找马原来当说客,还把孩子扣留,他现在都无耻到这个地步了。不对,他一向都是这样,做了决定也不告诉人原由,也从不妥协。
“对不起,”东陵祈道,“这些时日给你带了困扰,是我不对。孩子是你生的,也是你养大的,自然只能在你身边。”
他的话很平静,意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十年前,他无情狠绝将她关在院落里,等待她的是无尽的恐慌。
她不仅要面对看似熟悉却陌生的男人,还要承受他带来的一切痛苦,而这一切她都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就像被砍断双手双脚,只能任人摆布,连带着未出事的孩子。
十年前,她逃到深山里,她想过不再出山,后来孩子慢慢长大,她决定为了孩子也要出来一趟,终于出来了却还是冤家路窄。
见到他,她心慌。害怕十年来的平静被打破,可是她也明白,十年来,她内心从来没有平静过。
“希望你说到做到。”
意菏走出门,见书肋拉着小辞站在不远处。
她走过去:“你安排的。”
书肋微惊,没想到她能猜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对不住啊夫人……”
“啪!”没等人说完,意菏一个光上去,将人打倒在地,书肋感觉后槽牙掉了一颗。他能感受到来自她的愤怒和杀意。
意菏冷眼看他:“下次就不是一巴掌了。”
“拿小孩来说事,你也只有这个本事。”意菏讽刺,低头看向小辞,“回家。”
见人离开,书肋低声一笑,他以为只会被公子教训,不料夫人倒是先上手了。那么当日设计灭了响马倒也不是很震惊了。
母子俩走在路上,意菏背着儿子。
小辞::“娘。”
意菏背着他继续往前走,“你想知道什么,娘都告诉你。”
“你的手疼吗?”小辞这一句关心,意菏微愣,转眼笑了出来。
“很爽,出了一口恶气。”意菏如实相告,“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自己动手,娘希望你以后别像娘这样。”
小辞:“娘,你很好。”
意菏摸摸他的头,拉着他的手:“娘不是不想告诉你们,只是人一辈子有很多事情等着做,事情一旦多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等一等可好?”
小辞点头:“好。”
她以为东陵祈会把俩孩子夺走,没想到他会轻易放手。想想也对,十年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在意过去的事情,对于现在的她,不屑计较吧。
既然如此,她便没有什么顾忌了,想着怎么养活一家四口。
书肋爬起来走进屋,没等来处罚的命令,只见东陵祈道:“书肋,你跟了我多少年?”
书肋:“十五年。”
东陵祈点头,道:“没有下次,下去吧。”
书肋困惑:“您不罚我?”
东陵祈看向他:“你这样做,她恨极了我,也让我明白,纵然得知她和孩子活着,我和她却再也回不去。”既然如此,那便如此。
书肋跪在地上,愤道:“公子你怎不告诉她,十年前你为了救她跑进火海,差点废了一只手,害毁了脸;十年来你将她元家一家照顾得妥妥帖帖;十年前你为了她拼死放下世子之位走在刀刃上落下一身刀疤病痛;十年来你从来没有忘记她。”
书肋握拳,“当年属下追随的公子在十年前已经死了,属下十年来不过跟了一具行尸走肉。”越国结束战事,他家公子彻底荒废了。
“这些年,委屈你了。”东陵祈道,“你若是觉得不快,边走罢。”
书肋慌了神,想到这些年的种种,眼看一代英才因为一个女人变成了这等模样,他辅佐十几年的主子不能如此荒废。
左思右想,他突然一笑,“我原以为公子英勇,却不料在男女之情面前是最软弱的。你要等到再次失去的时候才后悔没在得知她和孩子活着的时候保护他们。”
她们有危险?
书肋道:“不可不防,郑丞相……”
雪越下越大,一连两天,四周都是冰柱子。
原本计划回京的郑邢甫一家不得不延迟,大雪天不宜出门,倒是清静不少。这日,郑邢甫带着俩孩子在花园里推雪人,几人玩得正起劲儿,郑邢甫与郑夫人携手走过来站在廊上观望。
郑夫人笑道:“渊儿的婚事在今年初冬,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能报上孙子。”
郑邢甫看着雪地里的几个人,“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郑夫人又道:“我看致移兄弟孤家寡人多年,想着给他找个能说体己话的人,不知他喜欢什么样的?”
郑邢甫笑意微滞,道:“这个我不曾问过。”
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郑夫人道:“改日问问。”
郑邢甫:“嗯。”
“择日不如撞日。”郑夫人松开郑邢甫的手打算走上前去,不远处的陈致移滚动着大雪球一时欢脱往树下推,目光注视在几人身上的郑邢甫眼见树上的冰柱子随风飘摇,话都来不及说就往陈致移处跑,这一跑将正要往前走的郑夫人吓到,不小心滑倒在地。
郑邢甫疾风奔去拉着陈致移往树外走,陈致移被人一拉,失去力量,雪球被惯力一推直接冲向树桩。
这是一棵百年老树,郑邢甫眼看跑不快,急忙将人护在怀里,冰柱子坠落瞬间他感受到抱作一团的两人被一股力量拉开好远。
陆陆续续碎裂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听到小酝的呼声,郑邢甫才松开怀里的人。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