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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亦满的确不知道,自从她在街上发疯似的跑了一场,没了平日的生气,就像一个没有表情的布偶,让家人看着担心。
九年了,她的病又犯了。
九年前,她因为那件事一病不起,不得已只能让那个陌生的女子带走,一走就是五六年,虽然不时会有些回信,但身为父母,却是错过了她最重要的年纪的陪伴,即使五六年后她回来了,他们想亲近却也晚了。
之后的三年,她也只是一年回来一两次,一次一两个月,母亲更是难以像和其他孩子一样跟她说体己话。
注定是一辈子的遗憾,只要她现在好好的,没想隔了那么多年,她的病还是犯了。
她的父母亲只能拿出备好的药,让她按时服用。
与此同时,那个茶壶的事儿没有结束。
茶壶里面装有一个白里透青的刻着一只麒麟的圆状玉佩,那日茶楼里几家公子有了矛盾,其中那个跋扈的公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弟弟拿着另外一个公子的祖传玉佩开了他觉得是玩笑的事儿。
将麒麟玉佩装在茶壶里,连着酒楼里能够挪动的物件一块扔下去,美其名曰:“为其择妻。”
这事儿传到皇上耳边,李承乾被禁足三个月,又赏赐了容家一些东西,这才算告一段落。
这个容家正是容恒一家,玉佩也正是容恒的。
那日相见离开后,他进了酒楼,遇到李承乾找事,就有了这么一处。
只是那时他已经喝了个烂醉,已经没有太多力气挣扎,才让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承乾得逞。
醒酒之后,才被告知前因后果。
想他堂堂八尺男儿,祖传的玉佩竟然会被一个傻姑娘护住,在场所有的人,只有她做了莽撞却让人痛快的事儿。
以李承乾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她。
不是雅意,娶谁都一样。
她于他家有恩,她又是个傻的,娶她,也是一种报恩吧。
决定之后,容恒告诉的父母,在调查亦满的家境以及痴傻原由后,一家三口开了一次大会。
林云浓:“恒儿,我们可以换个法子保护她。”他们家再落魄也没必要用她儿子的一生相赔。
容毅也道:“我们家现在的确不能找门第较高的女子,但也要找个贤德恭厚、能帮助你打理后院的。”
林云浓点头:“再说你连人家姑娘的一面都没见过,如此草率,耽误的可是两个人。”
容毅:“此事就罢了。”
容恒:“爹,娘,儿子羡慕她。”想做就做了,没有什么顾忌,也没人会跟她计较太多,比他们这些正常的活得轻松自在多了。
容毅和林云浓夫妇二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儿子羡慕别人,还是一个傻姑娘。
罢了,经历这些事,还有什么可计较的,若是过不下去,再说吧。
那姑娘就是有些傻气,听说还算好养活。
就当做多养一个脑子不灵光的女儿吧。
这个媳妇除了脑子不太好,身份不太好,其他也还行吧,听说她家族都天能生的,生男生女都很容易。
夫妻二人还是答应了,之后就有匆匆提亲、下聘、成亲一系列事宜。
林云浓先是找了亦满的三婶娘,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以及对亦满后半生的保证,三婶娘转告亦满父母,家族开了大会之后,两家互换八字,好在八字很配,才有一系列的事宜。
嫁人,她母亲哭得最伤心。
她姐姐姐夫也回家了,姐姐跟着母亲一块儿哭泣,三妹也跟着哭。
待其他人劝了之后,才好些。
她静静的安抚拍了拍一个又一个的背,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大哥背她上了花轿。
坐在花轿内,她闭上了眼睛,留下了眼泪。
就算她从小不在他们身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相处,只能傻傻的听他们说着话,也抵挡不了血脉相连。
这就是亲情吧。
时间冲不散的珍贵的天然之物。
她不知道另一边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家人这般亲近了。
一路上,亦满脑子回放着这些年的人和事。
特别是她那不靠谱的师父,九年前将她带走,先是送到寺庙养了一两年,又被接走,跟着师父居无定所的流浪两三年又回到寺庙住了好几年,也就近几年回家几次,这次嫁人,也不知道能待上几年。
这些年,遇到很多人和事,特别是她那个活得离经叛道的师父不断的扭曲打破她已经在老主持那里定型的认知之后,接下来一些列的人和事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让她明白,这世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圣人塑造的道德、法礼、人伦,是为了维护较好的人与人的关系——因为需要。
假如人人都是圣人,这些法礼、道德就形同虚设了。
如果说老主持是她美好的塑造者,师父就是黑暗的领路人,以至于现在的她看起来面上憨厚无知,内心却无比的黑暗。
例如,现在她对夫家没有什么期待,毕竟人人都以为她是傻子,能娶傻子的一家,不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随机应变吧。
容恒当然不会知道,他这一心的好意在即将进门的妻子眼里,成了傻或者是有不善。
他家的确有些目的,却没有她想的那么阴暗。
从亦满家到容恒家,走了约莫两个时辰。
三品官员容毅家中独子,京城十大如意郎君排名第十的容恒,娶亲了。
八抬大轿娶了一个傻子。
因为傻子从十一皇子手中接住了容毅的家传宝贝,麒麟玉佩。
这个八卦能被人们解闷月余。
私下也有人说,容恒争不过万之城,青梅竹马另许他人,失魂落魄被李承乾强行娶了一个傻姑娘。
堂堂一个状元郎,最终还是败在了权势下。
众人瞩目之下,容恒踢了轿门,拉着亦满进了府内,拜了堂,傻姑娘没有闹腾,反倒是很乖巧。
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失落。
亦满被护着送进喜房,容恒则被拦在客厅喝酒。
坐在床上,迎来几个女子。
一位听着声音年纪较大的,上前道:“少夫人,奴婢是少爷的奶娘,姓王,他们都叫奴婢王嬷嬷。”
因喜帕没摘下来,亦满只看到她的双脚,“嬷嬷可有事?”
听着不傻,王嬷嬷小心道:“无,少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叫奴婢,我等就在外面候着。”
“好,你们都辛苦了。”亦满不轻不重的回道。
王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守在门外,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见容恒被两个小厮抬着回来,进了门,原本烂醉的容恒醒过来,劝退所有人,关上门。
他就站在门边,静静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走向亦满,缓缓挑开喜帕,对上亦满那双憨厚纯良的眼睛,笑道:“可是饿了?”
她又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心安。这是容恒第一印象。
亦满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她这便宜郎君,虽然很高,长得有些柔弱了,一副书生卷气,文质彬彬的模样。
读书人,好像都这般。
倒是这张脸,长得很顺眼,特别是他的眼睛,很温柔,深邃。
看着不像斯文败类,却不知为何娶她。
似乎看透她的心思,容恒替她摘下头饰放好,带她走向桌前坐下,递给她一些饼干,道:“那日多谢你接住了茶壶,你放心,我既娶了你,便会让你一世平安。”
似乎觉得眼前的是傻的,这话不易懂得,容恒有些不好,想着怎么和她说明白些。
“你可知今日你我成亲?”
看了他一眼,亦满点了点头。
“你可知成亲是何意?”
低头吃东西的亦满挑了挑眉,无辜抬起头看向他,“知道一些吧。”
容恒松了一口气,道:“以后你我就是夫妻,共度一生的人,这里就是你家,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容恒像诓骗小孩子一般,柔声道:“这个房间以后就是你我的房间,以后我俩就睡这里了。”
“嗯。”
容恒又道:“以后你就叫我……夫君,我就叫你……阿满,可好?”
“……哦,夫君你今年多少岁了。”
容恒被问得有些莫名:“十八。”
亦满若有所思低下头。
唉,这个年纪,不大啊。
师父说,医术上注明,虽然男子的那个和女子的那个来了之后代表可以生孩子了,但是最佳的生孩子年纪也是在二十几岁以后。
她今年才十四。
她还听师父说,飘香院和醉红楼的姑娘们,就是因为年纪太小就接客,接客次数太频繁才身体亏损得厉害,不仅难以有孕,还寿命难长。
夭寿了,她初潮还没来,眼看就要被宰割了。
容恒正困惑她是何意,亦满就来了措不及防的一句:“哦,我娘说我还没成人,我问什么叫没成人,我不是人?我娘说我是人,只是还没长大,我问什么才是长大,我娘说月事来了就长大了,不过我的还没来。所以她叮嘱我得告诉你一声。”
容恒……“什么?”
亦满喝了一口茶水,一本正经道:“记不起来了,大概是你得养大我再说,不然不能洞房。”
面色微红的容恒……“嗯。”
洞房,他没有想到这事儿。
容恒本来打算实在傻得不行就当做养个妹妹在身边,现在倒好,脑子虽然不好使,还能用,说话虽不太忌讳,却吐字清晰,再看看她这个小身板儿,还没到他肩膀,只能先当做女儿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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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养女儿的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