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互为彼此

　　时间匆匆而过，得了半个多月的空闲，姜世熙认为自己完全好了，甚至比之前的状态还好，根本不需要待上一整个月。于是她在午饭时提了出来，“志龙xi，我打算这两天回去，多谢你让我在这里借住。”
　　猝不及防的提议打了权志龙一个措手不及，“为、为什么？”
　　她理所当然的耸耸肩，“休养结束了。我要工作。”
　　他直接把重点放在了最后，“工作什么，过了三月再说。”太阳赞同权志龙的说法，“这么着急干嘛。”
　　“你们工作，我也要工作。我得养活自己。”
　　“我养得起你。”权志龙脱口而出，仿佛理所应当。
　　太阳和大成没觉出什么，他们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加上愧疚与感激，她再住上一个月也不算什么。但是姜世熙很清醒，更加令她惊讶的是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不明白是谁不对劲，试探的说出口，“但是……我不能靠你养。”
　　“你才休息了两个多星期。”太阳对姜世熙训话，“别说你已经好了。”
　　她发现太阳最近是越管越多了，“我前天去复诊，医生说我基本恢复。这难道不算好了么？”她第一次提起心理问题，他们三个都有些沉默。在姜世熙察觉权志龙透露了她的病情之后，她就没打算继续隐瞒。
　　太阳知道姜世熙惯于撒谎，虽然大错没有，但是为了隐瞒病情而撒谎，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他想劝住她，“休养一段时间再说吧。”
　　“也许你们可以给我的医生打个电话，验证一下。”姜世熙隐隐加重了‘验证’两个字的发音，低头吃饭的权志龙心里一颤，有些心虚。
　　太阳出来打圆场，“咳嗯，只是多住一段时间罢了，世熙不要多想。”
　　“就是啊，验证什么的就算了。”大声刚刚甚至头皮发麻了。
　　她理解他们的担心和焦虑，但是结果让她愤怒。不是所有人都有把伤疤露出来给别人看的勇气，何况是被信任的人泄露出去。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看着盘子过了很久，她最终没有控制住怒气，淡淡的说，“验证一下吧，你们知道号码。”
　　权志龙攥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说什么呢，好好吃饭。”姜世熙没有动，太阳和大成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以为医生是你的探子吗？太看不起医生了吧，志龙xi。”她抬头直直的看向权志龙，表情冷峻，眼角的冷气冻住了他们。
　　权志龙有些慌，他觉得不论如何也不能承认自己做过窥探她隐私的事，于是说出了愚蠢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还有另一位叫权志龙的朋友要帮我付诊费。”姜世熙平淡的语气让太阳和大成毛骨悚然，更不要说权志龙了。他曾把姜世熙看做是他们五个人的妹妹和后辈，所以当他知道姜世熙的情况时，没有多想就告诉了其他人。但现在他有种要失去她的预感，而她再度拿起筷子吃饭的正常行为也让他忐忑不安。
　　沉默了许久，权志龙双手握拳高高举过头顶，委屈的偷瞄她，小声说，“对不起，我太担心了，原谅我吧。”这一行为吓到了太阳和大成，权志龙在他们中不是最大的，却是最强势的。他们以为权志龙会理直气壮的说服姜世熙，或者撒娇耍赖的蒙混过去，但是他居然气弱的道歉了，而且明显处于弱势的一方。
　　这和权志龙一向的作风不符，简直是画风清奇。姜世熙没理他，像是没听见。“我想弥补。我本该保护你的……对不起。”他自始至终不敢看姜世熙的眼睛。
　　姜世熙根本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她不过是和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受了些不会有后遗症的伤，类似的事做了不知多少。“绑架不算什么，你不用愧疚。算上沈智媛的案件，我们扯平了。所以不用为我付诊费。”
　　她前两天再次复诊的时候才知道权志龙做了这样的事，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莫名其妙。即使确实在绑架事件中出了力吃了亏，她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帮助。姜世熙向来不认为自己是弱者，不停出现的怜悯同情令她厌烦，所以对于家人以外的人的帮助她都吝于接受。
　　不喜欢‘扯平’这个词，失去她的预感更加强烈，权志龙想抓住她却无处着力。没有人再说话，用完饭姜世熙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沉默的离开，剩下三人食不下咽。
　　独自回到卧室的姜世熙思考是不是辞职更好，他们的反应太强烈，她无法适应。手机定位，给她的医生打电话，跟到心理诊疗室去等等，甚至他们之间互通有无。姜世熙有些恐慌，她现在几乎是在他们的监视下生活。察觉到这一点，她想逃走了。
　　“她想辞职。”太阳打破餐厅的沉默，严肃的说。
　　大成不解，“你怎么知道？”
　　“以她的性格，这么不客气的说话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太阳停顿了一下，“辞职的事，和胜利打架那次她就动了心思。”不得不说，姜世熙太嫩了，人情世故方面她斗不过这几个人。虽然看起来是她宠着BigBang，但是其实呢，不一定。
　　“开玩笑而已，她总不会真辞职吧。”大成皱着眉思考。
　　太阳本来不想说，毕竟是不太好的事，但是到了这个地步，“有一次她打电话，我听见了，是她那个经纪人哥哥让她去帮忙。她说会考虑。”
　　大成愁容满面，担忧的说，“她这么说肯定是真的在考虑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权志龙突然站起来向楼上走去。大成也随着站起来，站在原地担忧的望着他的背影，“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志龙有分寸……”太阳同样担心，但是他没办法留住姜世熙，姜世熙不在乎他，所以让权志龙去吧。
　　权志龙站在姜世熙的卧室门前，大脑一片空白的敲响了门。她很快打开，但是站在门边没打算让他进去，“有事么？”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姜世熙明显不想和他说话，“我们谈谈吧。”
　　“没什么好说的。”她要关门，权志龙夹在门缝里，夸张的叫道，“好疼！”姜世熙赶紧松开门，他捂着手指装出可怜的样子，“世熙，好疼。”她有些慌，掰着他的手指看，权志龙顺势溜了进去，余光瞟到书桌上一直摆着的画册和歌词本不见了，他知道她一定是准备收拾东西走了。
　　手指根本没事，姜世熙发现他是装的，退后一步，“你想说什么？”
　　“我们没完呢。”这是他思考了很久的办法。
　　姜世熙疑惑的望着他，有些警惕。权志龙接着说，“你说今年会送我生日礼物的。”
　　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严重的事，姜世熙松了口气，“我会寄给你的。”
　　果然想辞职！权志龙想。姜世熙有弱点，她很容易心软，怜惜弱者是她的本能。别人对她撒娇就耳根子变软，如果哭了就更加慌张，这时候不论说什么她都会答应。权志龙和胜利最懂得利用她的弱点。他走近一步，低着头说，“我想让你来我的生日聚会。”
　　“我去不了。”她转身打理桌子。一声抽泣，加上吸鼻子的声音，姜世熙皱着眉回头看他，“你哭了？”
　　“没有。”他垂着眼睛擦掉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两滴眼泪，心里有些可惜，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再挤出来点儿。
　　“生日聚会上有酒，我去不了。”他只点头不说话，表情明显很伤心，姜世熙扶着他的胳膊，“别不高兴，很多人想为你庆生，一定很热闹。”
　　他向前挪了一小步，小声说，“要世熙亲才能高兴。”姜世熙开始愣神，她想起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对着她说一样的话。权志龙拉起她的手，她一哆嗦抽了出来，抬头看见权志龙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而他也发现了，他需要找回自己的存在感，俯身轻轻环着她的肩膀，用委屈的声音说道，“世熙啊，我不开心。”
　　愣了好一会儿，姜世熙轻抚他的脸，声音飘忽，“……高兴些。”
　　权志龙更紧实的抱住她的肩膀，下巴放到她肩上，“你是不是怪我？”
　　“没有。”
　　“那，你还要辞职吗？”姜世熙没有说话，权志龙有些急，“你就是在怪我吧！”
　　姜世熙推开他，后退坐到椅子上，“你们让我害怕。”
　　权志龙惊慌了，“谁？”
　　“你，你们。”他们对姜世熙展现出一种超出朋友的控制欲，有时候会束缚的姜世熙喘不过气来。手心出汗，权志龙哑口无言。姜世熙害怕他，他很难过，但是是他做出了让人害怕的事，又能说些什么呢？
　　斟酌了无数句台词，他也只能声音颤抖着说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再做了，所以，别离开……”劝不住她了，他没想到姜世熙这么狠心，说断就能断。而如果她真的狠下心离开，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第一次意识到姜世熙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来不及伤心，他现在发红的眼眶不是装出来的了。
　　哽咽的声音让姜世熙彻底慌了，“不对、你、你应该训斥我才对。你可是……你应该……”怎么可能承认之前的眼泪是装的，权志龙扭过头去，抹了一下眼泪，“我哭怎么了，你没见过么。”下意识站起来，姜世熙手心蹭着裤腿，呆呆的看着不知如何是好。
　　“你都不知道哄哄我么！”权志龙泪眼朦胧的瞪着她，大声吼着。
　　姜世熙张了张嘴，费力的说了句，“别哭了。”
　　“你就会说这一句话，你就会说别哭了！”权志龙对她大声抱怨，十分不甘心了，“除了这个你还会干什么，我对你不好吗！我全心全意的陪着你，带你出门，照顾……”手足无措中，姜世熙大步迈过去猛地拉着脖子吻上他，凶狠的吻着他的嘴唇，另一只手勒着他的腰，企图用这种方法制止眼泪的诞生。
　　本来就因哭泣而呼吸不顺的权志龙被她的突然袭击惊到了，想好好调整气息，却被她的动作打乱了节奏。他用力抱紧她，眼泪还未擦干净，急促的喘息着，有一种窒息的眩晕感。好不容易跟上她的步调，姜世熙却放开了他，“我食言了。”
　　他紧紧抱着她喘气，用唇蹭她的侧脸，“幸好。”从理智上来说他想放手，但是他没办法做到，他没法拒绝姜世熙。
　　未干的泪渍沾到姜世熙的脸上，她心软了，“我没打算辞职，也没有怪你。等过了三月再走，所以别哭了。”姜世熙拍着他的后背，权志龙感觉很安心，她说的话都做到了，除了刚刚的吻。
　　“嗯。”娇弱的鼻音中带着笑意，他做出保证，“我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了。”
　　姜世熙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人找过我的心理医生，我弄错了。”权志龙高兴的心跳加速，脸有些热，他在姜世熙耳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热气呼在姜世熙的耳朵上怪怪的不舒服，她揉揉耳朵，“别对着我的耳朵呼气。”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埋在她肩上深深的呼吸，“你什么时候成年，世熙啊，你什么时候成年……”
　　“怎么了？”
　　“没什么。”他只是想问罢了，明明做了不碰她的决定，却好像她成年之后就能打破什么。不过现在没有什么能改变的，他仍然只能旁观她跌跌撞撞的学习模仿着他们的言行。
　　既然要住到三月结束，姜世熙又把收拾好的东西摆了出来。独自烦躁的看着电视，天空渐渐昏暗，她对着电视发愣什么都不想干。电话响了，是不认识的号码，“喂？请问是哪位？”没有人回答，姜世熙以为是恶作剧电话，“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别！别挂……”熟悉的声音，让姜世熙说不出话来，“我现在在公园，你能不能来见我？”他声音焦躁，带着些许恳求，是林昌旭。
　　“好。”姜世熙没有犹豫。她知道他说的公园在哪，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挨着汉江。
　　别墅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交通没有市区发达。姜世熙走了好久才找到能坐车的地方，到公园已是两个小时之后。晚上九点，TOP要下班了，习惯性的检查姜世熙的定位，惊讶的发现她在外面晃荡。他以为定位坏了，在讨论组里问：有人和姜世熙在一起么？为什么她的定位显示在外面？
　　看到消息的权志龙也检查了定位，发现她在离别墅非常远的地方。他臭着一张脸，太阳问，“出事了？”他把手机定位界面给他看，“世熙为什么跑到那里去？”他仔细的看了看道路位置，“这个时间吗？”
　　“我去看看。”权志龙答应了姜世熙不再做她不喜欢的事，检查她的定位绝对是她不喜欢的。他们现在正处于敏感期，直接打电话姜世熙一定能猜出来，他要去那里看看，姜世熙认不出他的车。太阳也起来，“我也去。”他们两个和TOP几乎是同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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