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有一日 互为彼此

　　“GOGOGOGOGOGOGOGO！”
　　“你们好……”他们不得不打断两个人的忘我，或者发疯，“咳，比赛中一直在关注你们。”
　　姜世熙和安宰范慌张的站好，鞠躬和他们握手，“你们好。”
　　有些尴尬，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也不说话，怎样打开话题呢？尼坤问道，“比赛曲目练习时有困难吗？”
　　“很顺利，按计划进行。”姜世熙回答他，安宰范木木坐在旁边，还没从刚刚乱舞被看见的打击中缓过神来，他一向自认为自己的形象帅死了。
　　“听节目组说合作曲非常棒，能为我们唱一遍吗？我们很好奇。”玉泽演提议。
　　这比让他们说话强多了。毕竟不是参赛歌曲，他们仅仅是从乐队以往创作过的歌曲中挑出一首，改成更适合两个组合的版本，加上一段编舞，The Phoenix负责rap，Bernerd负责主唱。
　　表演完毕，没有舞台效果，依然能听出这是首极好的歌。两个人为他们鼓掌，尼坤有些惊讶，“两个人不像选秀选手，像是艺人，是亲兄妹吗？”
　　一听就不是一直关注吧，反正只是客套话，姜世熙解释道，“不是，同一家孤儿院的。”
　　尼坤有些尴尬，好像戳到了别人的痛处，玉泽演赶紧接过话来，“这样的实力不管加入哪家公司都会顺利的，两人能相遇真是太幸运了。”他们两个人就是朴振英祭出的重型武器，来试探拉拢The Phoenix。
　　想到曾经的事，安宰范笑了，“不是幸运，是必然。”
　　“什么必然？”
　　“我们认识的第一年她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你挡住路了’。”安宰范摇着头，明显想到了姜世熙当时十分难相处的性格。
　　尼坤问道，“之后呢？”
　　“她听到我打架子鼓才肯和我说话，我鼓打的好。”他很骄傲。
　　姜世熙皱着眉毛耷拉着嘴角，显得有些稚气，“你怎么找后账？”
　　“实话实说。”安宰范摊着手耸肩。
　　接下来的闲聊还算顺利，尼坤在姜世熙的眼神下浑身发毛，她认真的眼神和专注的神情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他小声问她，“怎么……这样看我？”
　　她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你长得真好看。JYP公司都是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艺人吗？”夸他外貌的人很多，不过姜世熙的眼神里是单纯的欣赏，完全没有迷恋或者痴迷的神情，干净的让尼坤有些不知所措，“泽演很受女孩子欢迎。”
　　姜世熙认真看了看玉泽演，什么都没说瞟了尼坤一眼，但是抿着的嘴角明显说着‘这不是我的类型’。尼坤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无语，“我们公司的艺人外貌都不错。”
　　他们停留的时间不短，姜世熙和安宰范又唱了自己的参赛曲目，四个人交流了感想之后才散去。节目组开心了，The Phoenix简直人见人爱，能剪辑的东西多了后期多轻松！
　　选手们按部就班的进行练习。直播完成的第三天，新闻依然沉浸在The Phoenix产生的热潮中，姜世熙接到了一条信息，是高中校长发来的，让她回去处理学籍的事。安宰范很紧张，比她紧张，“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没关系。只是去趟教务处，我退学之后，学籍好像打回高中了。”
　　“回去就放着，要处理什么？”安宰范十分怀疑朴校长的目的。
　　姜世熙摇头，“我也不知道，去了再说吧。”
　　“我听说节目组想跟着你？”
　　她想了一会儿，“他们想跟就跟吧，毕竟是金玉其外的学校，对我们的形象有好处。”
　　安宰范皱眉沉默很久，他想跟去，可手上积压着下轮比赛的曲子没做完，无奈之下只好说，“别走到镜头外面。”
　　没有坚持……令姜世熙准备好的说辞都浪费了。安宰范最近格外刻苦，几乎是日夜泡在练习室作词，甚至作曲，姜世熙心中突然冒出一丝怀疑，“宰范哥，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她仔细盯着安宰范的表情，他慌了一下，马上说，“比赛这么紧张，怎么回去啊，赶紧做完吧。再过几轮比赛……比赛就结束了。”
　　“好。”随着她的妥协，安宰范轻松的松了口气。
　　“不过……”他屏住呼吸。姜世熙一直看着他，“不过，我写了首歌，想用在这次比赛上。”
　　他又放下心，“叫什么？”
　　“《Mockingbird》，嘲笑鸟，生活真恶心，对不对？”
　　他眉目舒缓，“是……你想，就这次比赛唱。”
　　姜世熙几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次的留到下次比赛吧，这首歌想和你一起。”
　　被吓了好几次的安宰范只顾着庆幸自己没有露馅，忘了他在姜世熙面前撒谎就没成功过。
　　节目组跟着姜世熙去了元成高中，这所挂着礼仪、贵族、优秀等等标签的学校，令姜世熙和安宰范的形象更加高大神秘，他们很好奇。
　　起初姜世熙不想让他们跟去，可是他们执意要求跟拍，且24小时拍摄是惯例。在PD保证静悄悄的拍摄后，姜世熙答应了，担忧一丝都没有退。她很晚出发，到达时学生们正在上课，空荡荡的学校非常安静。她径直向教务处而去。
　　确认学籍的手续很快做完，负责接待的老师对她说校长想见她。姜世熙就知道，学籍只是个幌子。校长办公室里，朴校长在办公桌后坐着，眼镜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气质。姜世熙走到桌前，“您找我？”
　　他在审批文件，“摄像呢？”
　　“被老师拦下了。”
　　笔尖停顿在纸上，他慢慢放下笔，交叉十指，“坐吧……你做得很好，成了名人，多宣传宣传学校。”
　　得了吧，姜世熙嗤之以鼻，“吸引更多孤儿考进来，让你的烦恼越来越大？”
　　他推推眼镜，对冒犯不甚在意，“你最近怎么样？精神好些了？”
　　“不错。”
　　“我们互相做到了许下的承诺，对吗？世熙。”
　　互相的承诺，姜世熙不说出真相，朴校长负责承担医疗费以及给她特权，他确实做到了。姜世熙微微点头。
　　朴校长向前倾身，“那么你会一直遵守吧。毕竟……作为艺人是不能有污点的。”
　　“我认为，我们两清了。”
　　他笑了，“世熙，我其实很喜欢你，作为学生聪明听话，凡教过你的老师都以你为豪。只是，你也明白，这所学校的力量不是我，也不是这个职务。”
　　她不耐的偏过头去，“还有事吗？”
　　“没有什么大事，明天是元成高中的八十年校庆，这所学校比我们国家的年龄还大呢。”他欣慰的笑起来，像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步一步成长为巨人，“这么久的时间，教授了无数学生却没有一个成为艺人，真是遗憾。”
　　真的不是开玩笑吗？姜世熙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银行家的儿子继承银行，财阀的子女互相联姻稳固家族，政治要员的孩子努力成为总统，你们的梦想是将权利像资本一样私有化，一代代传承下去，有没有写在艺人的出身简历上，有什么重要。”
　　“这是信息的时代，世熙。”他微微偏头，推推眼镜，“元成高中也做厌了沉默的领头人，是时候站出来了。从这一点来说，你做得很好。六十周年校庆，我们想邀请一些艺人来表演，现在的大学校庆常做。”
　　她皱眉，“你想让我表演？”
　　“不……”他抬头正视姜世熙，淡淡的微笑好像提出的仅仅是一个小要求，“我知道比赛很紧张，你们需要做很多准备，我也想你们赢得下一轮比赛。你是优秀毕业生，来观演吧，顺便对后辈们讲几句话。”
　　安静中，她看着他沉默很久，“你想让我说什么？说这里承载着国家的希望，教导出许多栋梁之才……不，这里聚集了这个国家最恶毒的阴影。”
　　朴校长摇摇头，“你太任性了，因为自己不受欢迎而诋毁一座学校，很幼稚。你和宰范最近出的新闻我看了，不好奇吗？只追艺人的新闻社却浪费资源报道两个普通人。”
　　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姜世熙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有他推波助澜，或许甚至是他策划，D社帮他个忙还能得一个热点新闻，这波不亏。加上他有自己的图谋，目的更不是把两人拉下马，所以没给他们捅娄子。
　　愤怒吗？不会。姜世熙反而笑了，幸灾乐祸的样子，“收买我或者利用我，都是一个目的——费尽心力保存这座学校的名声。当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参加校庆，元成高中有了孤儿毕业生的消息传开，它的唯一的诟病便消失了。”
　　他沉默，不置可否。“可你是知道的，到时候这个学校最重要的缺陷，将永远留在你心里，你一个人的刺。”姜世熙笑了，比起败者更像连胜十场的常胜将军，“为了敬业无私的校长，我一定出席，为这所学校立起一座高大的、无与伦比的丰碑。”
　　丰碑越高大，心中的刺越深。自姜世熙走进办公室以来，朴校长头一次失去了笑容。姜世熙被刺受伤是他职业生涯中的一道败笔，当时正逢他刚刚上任，在权利分割的重要时机出了事故，万万不能出事的情况下只能尽力封口，却仍被董事会知道，借此机会削弱他的权利。
　　这里几乎收纳了国内所有名门望族的子女，随之而来的还有各个家族对学校的支持，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了解光鲜外表下的腐烂内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除了为它遮掩。校长不好做，与其说是校长，不如说是学校董事集团的傀儡。
　　第一次发现这个孤儿的影响力是权志龙出力为她翻案的时候，作为校长当年他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有人想翻旧案他当然被告知了。可是，他隐瞒时不想动作大，关系用的遮遮掩掩，想阻止权志龙找来帮忙的人更加困难，索性对方也没想过宣扬，也就随它去了。
　　这件事他记在心里，恰逢姜世熙和安宰范参加节目，便动了利用他们提高学校的声望的心思。其实是提高学校明面上的领导人——他自己的声望，如此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他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像个亲切的长辈，“真好……加油，你一定能成为冠军。”
　　真恶心，她看都没看，走了出去。
　　“在校园里走走吧，观众对你们很好奇。”节目组收到很多留言，也有信件，观众希望知道The Phoenix是什么样的人，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
　　看看时间，刚刚上课，姜世熙想还有时间，“半小时，我想回去练习。”PD同意了。
　　挑着僻静的地方溜达，介绍学校，搜肠刮肚的回忆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说实话，她一学期才在学校待多久啊。这样茫然的走着，不知不觉到了操场，那里人很多，姜世熙停下来，站在繁乱的紫荆树后面看着操场发愣。
　　“呦，这不是毒种么，怎么回来了？”几个穿着体育课运动服的学生朝姜世熙走过来，眼神个个像是看到猎物的虎狼。在‘头领’旁边的人笑嘻嘻的说，“逃课的福利吗？还有艺人送上门。”
　　领头的男生歪着脑袋看她，神色冒犯，“谁说不是呢……确实变漂亮了，不知道脾气是不是成正比。”
　　“滚开。”用低沉的充满警告的声音驱赶对方，姜世熙汗毛竖立，不敢回头，担心自己的表情暴露在摄像机下，也担心看到PD惊讶的神色。
　　“果然脾气还是坏丫头。以为跳级就是前辈了吗？敢对我说‘滚开’？”他撇撇嘴厌恶的样子，扔下只吸了一半的烟，“真以为自己是明星了，记住，出了学校你是名人，在学校里你只是杂种、狗崽子！”说着他趾高气昂的抬脚踹过来，姜世熙一侧身躲过去，将身后的工作人员暴露了出来。他们本站在后面，被几个树枝繁多的紫荆树遮住。
　　原本想动手，领头的学生看到他们手中拿的便携式摄像机，慌了一瞬间马上站好，沉默了几秒钟，转头对其他人说，“走了，回去上课。”
　　远处的草发了芽，一点薄薄的绿单薄但很美，脚下的草看起来却稀稀拉拉的只有几株，萧瑟的冬天还没有离去呢。突如其来的情况令所有人沉默，姜世熙背对他们站着，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向外走，“回去吧。”
　　他们在她后面跟着，PD问道，“高中生活一直是这样吗？”沉默也是一种承认吧，PD不禁转头望向操场充满欢笑的学生，看到刚刚姜世熙站立的地方，惊讶的发现，之前觉得荒芜惨败的草叶和其他地方没有两样，一样郁郁葱葱充满生命力。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悲哀，他愧疚的说，“对不起，这个国家没能为你做什么。”
　　姜世熙愣住了，不是怜悯同情或者厌恶，很新鲜的反应，“恕我直言，他们看你和我根本没有两样，都是杂碎而已。刚刚那个学生是前国防部部长的孙子，他看到了录像机。和前总统不同，现在的……对媒体很感兴趣，你们做好准备。”上层对电视媒体的干涉，作为媒体人再了解不过，这样的话出自一个青少年之口，他不敢想象她都看到过什么。
　　“朴校长说你明天来参加校庆。你来么？”
　　“嗯。宰范哥很忙，我一个人来就好，麻烦您了。”
　　第二天，校庆按时举办，表演者单拿出一组来也能到别处撑起整场，盛大的开场不像个高中。几十位优秀毕业生大部分西装革履，也有人衣着时尚，那大多数是海归派或者时尚领域的牵头人。素颜、牛仔裤、衬衫、风衣，年纪最小的姜世熙站在其中格格不入，像个局外人。社会人早已学会掩饰情绪，没有人针对或者漠视她，偶尔也有人好奇的问她些问题，避免了尴尬。
　　入座后，姜世熙拿到一份节目表，从头望到尾，名字都是音乐榜单上的熟客。比起校庆更像每年的歌谣大战，如果有颁奖的话。细细的看这些名字，连EXO、Miss A、WINNER这种公司的主力都请来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不过，有各大家族和优秀毕业生的赠送，也许这些炙手可热的艺人在他们眼中只能称为小人物。看到最后一个名字，G-Dragon，有之前的组合做铺垫，这个名字没带来太多惊吓，姜世熙合上节目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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