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莺莺的戏台上 流过多少的泪 多少的血
这战火的年月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内容标签: 复仇虐渣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丹沫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莺莺的戏台上流过多少的泪多少的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85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0 文章积分:108,54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014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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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

作者:昀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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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日的北平,草长莺飞。
      戏台上,刀马旦纤纤细步,手拈兰花,化身千古的白蛇,对着高站塔端的法海啼音千里。
      呵,声线不够高。她暗自冷笑,低下头演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白玉般的手小巧地撕开紫黑的皮,去核,将一颗葡萄塞入身旁穿军装的男人口中。
      男人大笑,捏了把她的脸。“小妖精!”
      不意外地收到来自后座毒如利箭的几道眼光,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阮丹沫欺近男人的耳边,私语说了什么,只见男人笑得更欢。
      台上一曲唱罢,刀马旦一袭白衣与披着袈裟的老秃驴纠缠数个回合,二十几个连翻身一气呵成,最后单膝着地,刺上一个回马枪。
      顿时,台下一片喝彩。
      真无聊。她摇着小香扇,五指蔻丹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困了?”男人问,“困了就回去休息。”
      她点点头,刚起身,后座便又传来尖刻的轻蔑笑声。
      “怎么咱们的三姨太身子这么虚?”
      “想必是昨晚太操劳了吧……”
      两个女人斜睨着她,眼中有恨不得将她分尸的冲动。
      向来只有落败者才叽叽歪歪,胜者哪屑与她们为伍。阮丹沫扭着小蛮腰,不瘟不火的走过她们身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没错,她阮丹沫只是这偌大将军府里的一个三姨太。可是如今又有谁不知,这宅子里谁都可欺,谁都可辱,就是没人敢爬到她阮丹沫的头上作威作福。谁让她是何将军眼下里最宠的红人,兵荒马乱的年月,谁有权谁的话就算数。
      路过后台时,她往里面探了探,却不巧让戏班的班主林香君瞧见了。
      “这不是阮姨太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今天的戏大帅不喜欢?”他抹去一脑门子的汗,扭捏着腰肢。唱堂会可不比戏园子里搭台,大帅一个不高兴可是掉脑袋的事。
      阮丹沫挥挥帕子,试图隔绝扑面而来香得窒息的味道。好好的男人不做,偏学着女人上口红,擦香粉,满身的骚味不说,单是这张连须根都不长的脸就叫人恶心。
      “林老板你的拿手绝活大帅怎么会不喜欢?你要好好表现,今天大帅给大夫人做寿,待会的赏赐少不了你的。”
      林香君一脸大喜,眉开眼笑的脸上眼睛鼻子挤做一团。“那还得靠阮姨太多美言几句。”
      闲闲地打发了姓林的,她信步来到后院的小凉亭里。
      阮丹沫合上眸子,沁凉的风顽皮地撩起几丝额前的碎发,也撩开早已尘封十年的心湖,泛起点点的涟漪。

      十四岁的少女,因为第一次塔乌蓬船而兴奋非常,雀跃的心似只刚出笼的小鸟跳个不停。
      “师傅,我可以上船板上瞧瞧吗?”她转头看着仓内清点行头的老人,光是一个小小的低窗满足不了好奇新鲜的心,会说话的大眼盛满了期待。
      “师傅,你要再不让咱们的小师妹去看看,我怕她会就着窗子跳出去了。”旁边稍年长的女子一开口,全仓笑做一团。
      “大师姐!”她不满地嘟起嘴。终于得了师傅一个肯定的挥手,她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
      抬头,满天满地的青山绿水,不愧是天下闻名的苏杭之地。台榭亭阁,似个清雅的闺秀,无意的一抬手一投足间便散发出浑然天成的风韵。
      “小凤儿,唱一曲吧,别亏了这么个好景色!”大师姐在仓里对她叫着。
      她也不含糊,立马把刚学了的新曲子似模似样地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啪啪——对面画舫上突如其来地传过意外的鼓掌声。她随声望去,即跃入一双清风明月般的眸子里。脸刷地红了,慌忙地掀开布帘,她躲进仓内……

      “原来你在这!”男人的手自身后覆上她的眼。
      拉过那双握惯了枪柄的手,阮丹沫笑笑,“你怎么也出来了?不陪你的夫人看完整出戏?”
      何永明撇嘴,“太雅的东西听不惯,懒得陪那婆娘。”
      “那可是你明媚正取的妻!”
      “小妖精,想从我这捞什么好处?直说吧,省得醋坛子翻腾。”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她用帕子绞着细长的手指,垂下一双美目,那目中似有精光。“今天你对那些人的赏赐由我定!”
      “这个……”男人沉吟。“你也知道那女人的脾气,不怕她吃了你?”何永明调笑着。
      “不管嘛,就由我定!”她撒着娇,女人的本分她做得很到位。
      不多会,何永明败在软香里,算是投降了。
      既然得了他的应允,就说明待会闹出再大的事也会有他的庇佑。
      阮丹沫眼波流转。好戏才正要上场呢!

      新搭好的戏台,还泛着油漆的腻味。几折的曲子终于慢慢落下帷幕,白娘娘最后一个眼神丢去,是痴,是怨,万般的娇嗔,千般的情致,,是与那许姓人异类相恋的甜蜜与无奈,却独独没有悔,没有恨。
      这出《白蛇传》在传统的戏码上略带改动,情节只到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被压入雷峰塔戛然而止。舍去了许仙的背叛,舍去了仕林的救母,单单上演了一出坚贞女子为爱而争的故事。
      她接过副官自房内取来的琉璃盒子。盒子四角均镶着金片钻粒,在华灯下流光溢彩。
      笑容,一直维持在不动声色的弧度,然而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
      走向前几步,她在林香君面前站定。
      “林老板,今天的演出真是非常精彩,过足了大帅和夫人的戏瘾。平常的珠宝首饰大洋银圆饿怎么配得上林老板的身份,所以丹沫今天特别选了一件礼物以替大帅和夫人聊表心意。”
      “你是什么意思?要赏人自然是我赏,哪轮得到你一个偏房在这里说话。”果不其然,新仇加旧恨,大夫人一个箭步冲上来直要撕了她的脸。
      何永明也同一时间抓住大夫人的手,以眼神示警。那眼神在说,我决定的事你少插嘴。
      大夫人的脸上此时已是青红交错,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索性也就豁出去了。“何永明,你平时护着她也就算了。今天是我做寿,你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我?好你个姓何的,你别忘了,你何家有今天的声望我纪家有一半的功劳。”
      在大帅即将脱口而出的狠词前,阮丹沫先一步开了口。“夫人,先别怪大帅了,不如看看我手上的这件礼物,保管你满意非常。”
      说着,手在同一时间将琉璃盒子缓缓拉开。刹那,数十双眼眸被定定吸住,转移不开。
      那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帕子,比起奇珍异宝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不普通的,是它上好的丝绢,只消看上一眼,便能感受到如水滑过掌心的质感。
      不普通的,是它巧夺天工的刺绣,以金丝银线勾勒成刀马旦的飒爽英姿,即使是皇家半百的老绣工,也未必能如此传神。
      嘭——是大夫人晕倒在地的响声。
      “接过去啊林老板!”
      林香君面色苍白,下嘴唇不自觉地抖动,像在喃喃说着什么。原本娇媚的女声此刻听在耳里竟是罗刹拖过铁链的狰狞。
      呸,窝囊废!心中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意却未动分毫,只手拖过盒子递到林香君面前。

      小棒槌欢快地敲击着鼓面,花旦咿呀的声线在长型的台子上回旋低转,一唱三叹,一个水袖一种风情。
      全苏杭唯一一个由女子组成的坤班开锣了,遍地名绅莫不是趋之若骛。在男子称天下的梨园里,这可谓是一朵奇芭,其间的唱念做打丝毫不输男儿。
      小凤儿偷偷掀开帘子的一角,那帘外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不期然地,又撞进了那双清风明月的眸子里,她像被吸入了一泓湖水,那湖水居然还对她眨眨眼。
      “在瞎偷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过来帮忙。”师傅狠敲了她一栗子。
      她嘟嘟嘴跑到大师姐那边,细心地帮她贴花片。
      忽然,一人掀开布帘走了进来,顿时里面的人像炸开了锅般。
      “鼎鼎大名的林香君林老板,久仰啊!”戏院老板连忙拱手。
      “哇,林香君,十几年的名角啊!”
      “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快看,快看,他就是林香君,演贵妃醉酒最出名的那个。”
      林香君竖起兰花指掩嘴轻笑了数声,遂向师傅行礼,叫了声“师兄”。
      师傅大力地拍着林香君的肩,满脸的兴奋。“师弟,一别很多年了,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师兄你第一次在苏杭开锣,做师弟的怎么敢不来捧场。”
      “好!好!等戏演完了,咱们兄弟好好喝它几盅。我最近写了本折子,是从白蛇传改编的,师弟你可要帮我好好参谋参谋。”
      小凤儿帮师姐掸掸袍子,正正衣襟,嘴里也不忘嘟囔,“什么林香君,看那股媚样,恶心!”
      “小丫头,”大师姐刮刮她的鼻子。“你懂什么?人家林香君是红了十几年的名角,不同与我们的。虽说这几年沉寂了下来,但身份地位是不容小觑的。”
      “我就不信他演得比师姐还好。”小凤儿撇撇嘴,“师傅是大好人,别被那个妖里妖气的人骗了才好。”
      “小丫头,就你心眼多。”
      “对了,”小凤儿的脸突然刹红了一片。“师姐,你帮我看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从帘子的缝隙里她指指青衫罩面的年轻男子。
      “是纪家的少爷吧!”大师姐瞥了一眼。

      是夜,寂静的树林里,月面隐去。如鬼魅般的黑暗席卷而来,占领了一天一地。
      “这么敏感的时候,你不要动不动就找我!”女人的声音突兀地划破寂静。
      “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你怕我们还不被发现吗?”这次是男人的声音,但声线阴柔,妖里妖气。“你以为我愿意找你?我这颗心总是搁着放不下来。”
      女人同感的点头。“你说,你说会不会……会不会是他回来了?找我们报仇?”
      “别瞎说,他早死了!死了!你明白吗?”
      “可……可是……”女声战栗。“那块方帕,明明是他亲手绣的。他绣的时候,我就在跟前,不可能认错。还记得有一次,针刺破了他的手,血滴在帕上,所以那刀马旦的眼睛是红的!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块!”
      “还说呢,当年不是你执意要除掉纪允好独占纪家的产业,你别忘了,他是你亲弟弟!”
      “我亲弟弟?姓林的,你也别忘了,当年那枪是你开的!拆穿哪个下贱戏子身份的也是你!你以为能脱得了干系?况且,那么大一笔钱我给了你,栽培你东山再起,我可不是做白工的!”
      “戏子?”男人突然停下,像在思考,他沉寂了很久。
      风呼啦地吹,带起树叶发出阵阵哗啦的响声。午夜,是个夜阑人静的时分。这个时候,人的意志薄弱,精神恍惚,一切的过往都在尘封中启动,恍若昨日,真假难辩。
      “你到底在想什么?想什么?”女声里透着无力,这样的夜,这样的话题,很难不让人疯狂。
      “不要慌!”男声试图压下女人的分贝。“说到底,问题都出现在那个阮姨太身上,你可知她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还不是一个妓女,大帅也不知道从哪弄来这么个贱人,妖精似的,哄得大帅不知道多高兴。”
      “你也是,当初怎么会放她进门》”
      “哼,何永明身边的女人什么时候停过?当年嫁他的时候,满以为我纪家的财富加上姓何的兵权足可以稳坐高山了,谁料得到这个女人出现。”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除了她!”
      除我?谁除谁还不一定……
      黯黑的树海里忽近忽远地传来似女子的铃笑声,两人皆是一愣,随即拍拍胸脯,告诉自己别瞎想。
      “我……我们还是走吧!”男声颤抖,他似乎可以看见传说中的树妖向他伸来致命的怪手。
      走?走不了了……
      远处,由火光组成的红龙正在逼近,整齐的脚步声如军队列仗。火光的映射下,四处更显黯淡,如千姿百态的魔怪被红龙吓得纷纷向后倾斜。
      两人意识到不妙,刚想逃,却被红龙措手不及围个正着。
      亮如白昼的火把下,是何永明僵如磐石的脸。他甩手给了纪絮一个耳光,口吐“贱人”。
      耳光很重,一巴掌打得她翻倒在地,然而脑袋似乎还不能适应眼前的状况,呆在原地。而旁边的林香君早吓得腿摊在地上,双手哆嗦个不停。
      “你凭什么打我?“好半天,被打倒的女人才从满嘴腥味的口腔中露出这几个字。
      “我何永明的女人居然敢三更半夜偷汉子,你说我该不该打?“
      “偷、偷汉子?”没等她想明白,林香君早一个踉跄扑上去抓住何永明的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大帅,冤枉啊……冤枉啊……”
      “滚!”何永明对着他就上一不留情的一脚。铁钉过的靴子,踩在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顿时林香君卷曲在地不得动弹。
      此纪絮意识到状况的严重,她歪歪倒倒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说我偷汉子?”
      啪,一堆布料似的东西被扔到她脸上,待她看清楚,才发现那是一件男人的里衣和那张该千刀万剐的刀马旦帕子。
      “这些东西是在你房里搜到的。”何永明双手抱胸,看着她的反应。
      “不可能。”她猛地抬起头。“有人陷害我!“
      “是吗?那今晚三更半夜的幽会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眼花了?”
      纪絮犹如头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从上到下凉了个彻底。她忽尔明白,今天的碰面不是偶然,今天的被抓也不是偶然……一切,一切似乎早有预谋。
      她要怎么解释?说自己是为了多年前的一桩命案放心不下?
      说自己精心设计了一场谋杀?
      说自己杀的还是亲弟弟?
      ……
      她的双手被箝制住,左右两名副官狠狠地抓住她。惊恐的眼睛望向何永明,她瞧见他嘴角衔着的似有若无的笑。
      心一凉,他早想除了她!
      *****

      阮丹沫面无表情地瞅着牢房里昏死过去的女人,手指关节因用力抓着粗大的栅栏而泛白。
      不够……还不够……这些怎么抵得上她所有的罪孽……

      “大师姐,”小凤儿拉住面前装扮亮丽的女子的手。“真的不用我陪你进去?”
      “我不会有事的,纪家的人又不可能吃了我。”大师姐巧笑着,十八岁的芳华在此夜尽显璀璨。
      跟前,高耸的外国酒店金碧辉煌,来自印度的高大侍者礼貌地为往来的客人哈腰拉门。看这大师姐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玻璃门后,小凤儿吁口气。
      今晚是大师姐的好日子,她就要与那清风明月眸子的主人共见父母。小凤儿靠着墙角蹲下来,拨弄着墙根不知名的小白花。
      纪家的少爷和师姐都是好人……会幸福的……
      小凤儿抬头看着空中圆如盘的明月,又是一个八月十五。呵,她明天也就十五岁了。她会很快长大,这样师傅就不会老望着她叹气,师姐也不用老为了一个动作而重复再三地教她。她也会像师姐一样找到个好人,然后,忘记那双清风明月的眸子。
      月面朦胧,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尖长的大突兀地响起。
      她听见……
      一个小小的戏子还想进我纪家?门都没有!
      就是,老夫人,我刚刚揭穿她的身份,给了她一顿结结实实的难堪,您看您还满意吗?
      香君啊,要不然怎么说你最了解我的心思。
      唉,也不知道弟弟看上她点了。她也不想她一个戏子,跟多少男人睡过,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看清了,那三个人,纪老夫人,纪大小姐和林香君……
      师姐……她心中一惊。
      猛地跃起,她拼命向酒店跑去。突然一个蒙头,她被一只涂满红寇的手大力地推倒。
      “哪来的野孩子?该死的东西!”
      她这才发现自己撞到了纪大小姐,脸上刺刺地痛,手一摸,居然是三道血痕。
      一间厅一间厅地找,可是这酒店大如天,她要怎么找?
      终于……一个小小的偏厅里,白纸一般的人呆呆地坐着,双眼瞪大,盛满了恐惧。
      “师……师姐……”小凤儿推推她。
      那美丽的女子脸露微笑,衬着一丝血色也无的脸庞,七分凄绝,三分可怖。
      “师姐,你别吓我!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大师姐站了起来,径自地向外走,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好象很疑惑的看呆在原地的小凤儿。
      “小凤儿,我们走啊!”
      ……
      传闻那夜,纪家的少爷连夜脱逃,与一个戏子私奔,成为全苏杭最大的新闻。
      然而,事情远不是这样。真相往往是最难以猜测的,真相往往蕴含着深不可测的魔魅。
      那夜,纪家少爷的确从家里逃了出来,只是未到戏班,已经叫人钻了空子。
      阮丹沫捂住耳朵,试图截耳边那一声来自遥远之前却又如此清晰悠长的枪鸣。
      枪动,人倒。
      有一个人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缓慢的,像定格一般,贴合地面瞬间发出重物落地的沉闷声犹如一把尖刀刺进她的心脏。
      “小……小凤儿……帮、帮我给她……绣好的刀马旦……我不是故意不赴约的……四个人看住我我出不去……我……我是真心……“一滴泪从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眸子中滑落,分明坠地有声,如春雷乍放。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大师姐早在一个钟头前已然上吊自缢。这刀马旦的帕子,她要如何交给她……
      阮丹沫闭上眼,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
      可是事情到了这份上居然还不算完……
      那以后的一个月,北平爆出大料。林香君重新披挂,〈白蛇传〉一出惊人。
      白蛇传……师傅一听,气得吐血,最引以为傲的身子居然一病不起……
      然后,东北起兵。天下大乱。
      那苏杭的坤班早消失在硝烟四起的漫天哀号中,泯灭足迹。曾经的风华绝代,曾经卓绝身姿,曾经的巧笑美颜,随着汩汩的流水一去不返……
      十年了,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为何还是真实如昨日?
      她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喝止声。
      “阮丹沫,我知道我今天都是你一手导演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你给我站住!别想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鬼?倘若世上真的有鬼,那么为什么她想见的从来都见不到?
      她回头看了看满脸污泥的女人,轻笑了下。
      “林香君已经什么都招了。”
      “你们对他用刑?”
      “哈,用得着吗?你太看得起他了!”
      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们,她要他们慢慢地煎熬,慢慢地受尽折磨,慢慢地在悔恨中度日。
      “放了我……喂……阮丹沫……回来……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放……”
      女人的哀求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地牢里,期许得到些微的解脱。
      阮丹沫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忽觉自己老了。
      这刀马旦的帕子早随着大师姐和纪允合葬了在曾经的苏杭湖畔。余下的,只是赝品,连十分之一神韵都不到的赝品。不是太突然的慌张,他们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她拥有的,都如一场梦。唯一真实的,是戏班里挨着师傅的打,是陪着师姐赴一个个让她心碎的约,是看见那双清风明月的眸子的每一个瞬间……
      尘世流转,阮丹沫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凤儿,小凤儿也早被留在了十年前的坤班,随着那些故人的消散而埋入黄土。
      地牢门口,恭敬地候着二姨太。
      “阮姨太,不,是夫人!您看我把那些东西塞进纪絮的房里,简直是天衣无缝。“
      “得了,得了,将来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夫人你……”
      在二姨太的瞠目结舌中,她发现自己脸上的一片湿润。
      她,终究是要下地狱的。
      明天……明天的明天……她阮丹沫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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