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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给在家里做饭的母上打了电话说明原因，我躲在树荫底下开始等人。
大概是盛夏时节，树上的蝉鸣声音大得刺耳。
我捂着耳朵，踢着脚下的石子，看着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面前来来往往。正对面的体育馆开着门，能看见里面打羽毛球的身影。
右手边上台阶就是学校大门。正门关着，只有门卫室边的小门开着供人进出。
我快毕业了，就要告别这里了。
心里忽然涌上一种说不大清楚的情绪。
唐玺是穿着家居服过来的，黑白条纹上衣加一件灰色运动裤，手里拎着两本书。
他好像没怎么变，只是更高了一点。
可他存心气我，“鱼吃鱼，是你矮了吗？”说着还伸手比了比我头顶的高度，正好到他下巴。
我后退两步，站上了树底下的石凳，俯视他，“不，是你矮了。”
他就笑，又仿佛与我较起了劲儿，一步跨上石凳旁边的石桌，继续俯视我，“我还是觉得，是你矮了。”
注意到旁边走过的学弟学妹对我们投来的异样眼光，我不大想争了，跳下凳子，仰头看他，“唐玺，你傻不傻？”
他笑，“是你先傻的。”
我无法反驳。
他就跳下石桌，问我，“你带校园卡了吗？”
我从兜里摸出我的卡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行，我们去还书吧。”
去学校图书馆的路我俩一起走过很多遍，每次都是他在前我在后。不过这次他没了校园卡，只能由我来开路。
还完书从学校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路上也没了学生。
晚自习的铃声早在我们下图书馆楼梯的时候就已经打响了。
“你家在哪个方向？我送你回去。”唐玺双手抄兜，脚步顿了顿。
“不用送了，看到那栋红色的楼没有，就在那。走过去只用五分钟。”我给他指了指那栋突出建筑，看他，“你快点回去吧，你家好像还挺远的，天黑了自己注意点。”
说着紧了紧书包带子，再抬眼，他还是杵在原地。一双漂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我。
“高考加油。”他说。
我觉得心里的情绪莫明，却还是对他扬起了笑脸，“你在国外也要好好加油，你以后，绝对会很厉害的。”
这话不是恭维，是我真的这样觉得。唐玺他就是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他没有笑，只是看着我，懒散的表情仿佛又有些不同。
“嗯，你等着。”
等着？这话像是威胁。
我被我的脑回路逗笑了，然后我又听见他叫我。
“喂，喻初雨。”
不是鱼吃鱼。
我抬眼看他。
他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可不可以，先不要交男朋友？”
这话很奇怪，又很明确地在指着什么。
可我不是正宗的双鱼座，“那得看情况啊，没合适的当然不交。”
没有确定的未来谁也不敢轻易下承诺。
他也不是正宗的处女座，“对，看情况。”
我看见他在笑，道路上的路灯在这一瞬间全都亮了起来，照得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那，再见了。”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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