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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
容常涧没追上容婳，眼睁睁看她打了一辆车不见踪影。
他猜测女儿会去找两个朋友，紧急向尚杰和王青松致电。
紧接着联系容霁和阚珊，讲述事情经过。
阚珊立刻给容婳打电话，电话通了，始终没接，直到耗光时间，自动挂断。
出租车行驶一段路程，靠在出租车椅背上的容婳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略过一闪而过的风景。
小学毕业，她吵着买紫色手机，认为紫色醒目，有个性。央求一个月，容常涧答应买，怕紫色扎眼被小偷相中，坚决买黑色经典款。
在此之前，容婳一直在容常涧手机上登Q.Q，无论聊什么话题都不敢尽兴，怕被老爹看到聊天记录。
有了专属手机，就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用新手机没几天，一个网名叫“没有翅膀的蝴蝶”申请好友。
容婳以为是哪个同学，同意。
谁知是容常涧专门用来监视创造的虚假小号。
想到过去几年将自己的烦心事真情实感地告诉“蝴蝶姐姐”，容婳心中郁气难纾。她不愿意让容常涧知道的小秘密，竟然是她一字不落通过文字形式告诉他的。
讽刺啊。
手机又响了。
容婳抽回虚无缥缈的思绪，垂下眼帘，看向屏幕：王以北
王以北手机被爸妈没收，居然还能打电话，她接听：“什么事？”
王以北身后站着神色紧绷的父母。
“婳婳，你在哪儿？”
“你……知道啦？”容婳皱了下眉，轻吁一口气，“我老爹打扰你爸妈了？”
“嗯，我们担心你。”
“放心好啦，我不会寻死的。你要是可怜我，转点钱过来。”
“你不想见容叔叔，可以来我家。”
有王青松和扈漫在，去他家等于遭受压抑的低气压折磨，别吧。
容婳低喃：“不了，我去尚元超家。”
王以北：“好，我马上转钱。”
挂掉电话，王以北在Q.Q上转了一笔钱过来。
容常涧得知容婳要去尚元超家，回家备好洗漱用品，再把下午特地为她回来煮的几样卤味带上，驱车上路。
容婳下出租车。
进超市买了两箱牛奶，挑三样水果，去尚元超家。
见她两手不空带东西来，尚元超一边接过牛奶，一边吐槽：“我看你心情不错嘛，还有心思买牛奶。”
容婳捏了捏勒出红印的手心，想起容常涧教她不能空手去别人家做客，无论如何都要买点礼物。
尚杰和程丽娟下班，碰到提着行李箱在小区门口等待的容常涧。
心知容婳不想见自己，容常涧把东西交给二人，拜托他们照顾女儿。
尚杰和程丽娟回家。
容婳看到自己的行李箱，看到程丽娟拎着卤味的口袋。
明显是容常涧带来的。
吃过晚饭，容婳主动洗碗，程丽娟不让，安排尚元超干活。
洗漱完，容婳进被窝。
放假，刘暮的消息来得比预期早：【吃饭了吗】
容婳：【吃完躺被窝了】
刘暮：【刚到八点，太早了】
容婳：【我不在家啦，在尚元超家】
刘暮：【发生了什么事】
容婳：【今天我一直以为一个女性姐姐的Q.Q，原来我老爹假扮的。他通过这个Q.Q骗我，得知很多我不想告诉他的隐私。我不想待家里，来朋友家了】
刘暮：【[抱抱][抱抱]】
容婳：【第一次见你用表情呀】
刘暮：【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容婳：【你发点啊呀啦，我心情会好点】
刘暮：【啊啊啊啊啊】
刘暮：【呀呀呀呀呀】
刘暮：【啦啦啦啦啦】
刘暮：【我的错嘛，今天忘记加助词啦，让你更伤神了，惩罚我吧】
一连四条消息，让容婳哭笑不得。
刘暮这人，说他高冷吧，他能在网上不要脸地撒娇；说他可爱吧，那张脸，对谁都一脸抵触。
容婳：【不至于惩罚啦】
刘暮：【不行呢，你耐心教我，我却时常忘记加助词呀，导致发出来的信息干瘪无趣呢，聊天没有趣味的，我有愧你的教导，要受惩罚啊】
还有主动要求受罚的。
容婳：【你到底想干嘛，直说】
刘暮：【请你吃饭呀】
容婳翻了个身，打字：【我吃过饭了】
刘暮：【夜宵嘛】
容婳坐起来，脑子一转，回复：【我这种情况，叔叔阿姨不会让我单独出门的，估计要带上尚元超，行吗】
刘暮没秒回，过了几秒：【好吧……】
容婳对程丽娟说要出去吃夜宵，果然怕她做傻事让尚元超一起。
有吃的尚元超自是高兴，可他吃太多吃容常涧卤的鸡爪和内脏，肚子胀得圆圆的，实在加不进了。
两人来到约好的烧烤店。
生意火爆，铺内坐满，三人在门外支摊。
夜色撩人，晚风习习。
看容婳兴致不高，尚元超劝道：“哎呀，你爸做得不对，你们得坐下来讲清楚，你躲到我家是逃避，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啦，你不是肚子胀吗，去走走消消食。”
“你赶我走？”
容婳吸了一口豆奶：“我是为你好，小心胀坏肚子。”
尚元超确实吃得太撑，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刘暮，郑重嘱托：“看好她啊，我回来要是跑了，拿你是问。”
刘暮还没说话，容婳瘪嘴：“我能去哪呀！”
尚元超沿着马路散步消食，越走越远。
烧烤店热热闹闹，刘暮撑着脸，凝视坐在对面的容婳。
他问：“你爸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容婳也撑着脑袋，视线相汇，她眸光中表露的是气愤难当，他则是担心。
“我好气的，我那么相信他，他居然骗我！”
“查庆茹骗他，他骗我，都不是好人！”
“我快气死啦！”她盯着他，“你是故意提受罚，约我出来开导的吧？”
晚饭席间，尚杰和程丽娟替容常涧说了不少好话。
嘴里塞满卤味的尚元超也劝，让她别气太久，再怎么说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难看。
他们告诉她，容常涧不找老伴，为了陪她减少和朋友的来往，只有她了。
当时容婳回怼：“他要找我不拦着。”
却听程丽娟说：“你不懂半路夫妻有多现实，他怕你受委屈。”
现在回想，这句话挺对的。
微风拂面而来。
刘暮承认，借受罚之名约她谈心。
容婳唇瓣动了动，嘴角下压：“我不想再听那些话啦，他们全站在老爹的角度，讲述他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多辛苦。让我看在这些份上原谅他，觉得我小题大做。”
店老板先送一盘烤好的蔬菜，搁桌上。
刘暮拣一串容婳点的金针菇递过去，容婳懒散地接过，开吃。
刘暮没吃，开口说：“你会原谅他的。”
吃得起劲的容婳否定：“不会！”
“你会。”
“你说会就会？凭什么！”
“凭你爱他。”刘暮挑了一串金针菇给她。
“你说得太笼统了，爱又怎样，爱就能抹掉我受的委屈吗？”
“能的。”刘暮吸一口豆奶。
“刘暮！你是我朋友还是他朋友啊！”容婳脸上有点挂不住，啪地放下空签子，没好气地怒瞪坐在对面的男生，“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是我的经验之谈。”刘暮眼波流转，回想起初三冬日寒冷的一天。
她趴在容常涧背上说的那些话。
丑！
恨！
同情！
讨厌！
丧尸！
不会喜欢！
这几个时常出现在梦中，搅得他整夜睡不好的词语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曾经的刘暮心中有无限愤怒与委屈。
可在重逢之后，他变了。
一次次为了她无心的一句话，随意的一笑，忘记夜里被沾湿的枕头，忘记那些彻夜难眠的夜晚。
她没有刻意做什么求得原谅，他却在一点点忘记屈辱，模糊辗转难眠的感受，只想每天去学校都能看到她的笑脸。
容婳自是不知这些，理解为刘暮原谅他妈妈的事。
“你妈当初是迫不得已离家，我老爹是被逼骗我的吗，性质不一样，哪能一概而论。”
“我不是指我妈。”
“还能有谁？该不会连你爷爷奶奶爸爸全部原谅了吧？要不是他们你能生病吗，你能孤僻吗，你脑子坏掉转成圣父啦？”刘暮要是原谅他们，她第一个不答应。
“不是。”
“那还有谁？”
“现在不是说我，而是你和你爸的问题。”
“我懒得跟你理论。”
店老板把剩下的荤菜摆上桌，容婳选了一根鱿鱼片张嘴吃。
刘暮本就嘴笨，不善言辞。
不仅没开导，反倒惹得她更不舒心。
他从裤袋掏出一支棒棒糖，在她眼前晃了晃：“这支是你买的，要不要吃？”
刚扔掉空签子，对上看到就来气的棒棒糖。
要不是某人非要买棒棒糖，能传出在表彰栏的事吗，谁还有心思吃！
“我不吃！”
说完挑了一串羊肉啃起来。
刘暮默默拆开棒棒糖，含在嘴里，抬头张望，起身说：“我去看看尚元超在哪里。”
憋着一股气的容婳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吃烧烤。
晚餐有容常涧带的卤味，加上全在劝她回家，心情烦闷的容婳没吃几口饭。
眼下尚元超和刘暮都不吃烧烤，她得全塞进肚子才行。
未几，刘暮回来。
正好容婳将盘子里的烧烤吃光，抹了抹胀大的肚子。
看见刘暮手里提溜着袋子。
虽有不快，但毕竟是他请客吃烧烤，喝完最后一口豆奶，容婳拔腿跑过去，迎上缓步归来的男生。
俯首一看，里面有一个泡泡机。
“你喜欢玩？”容婳昂头，拧紧眉心，“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些的？”
“不是我，是你喜欢。”
“我？我多大了还玩泡泡机呢？”
“在南珠塔附近卖玩具时，你说过喜欢泡泡机。”
“我说过吗？”容婳不记得了，转说，“你呀，心疼一下自己妈妈辛苦挣的钱！不是烧烤就是泡泡机，你又不是大款，节约点！”
“哦。”
“哦什么哦，买都买了，拿出来玩呗。”
容婳在Q.Q上通知尚元超，离开烧烤店，去长兰河边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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