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清清白白

　　过了几天，容婳在卖小风扇，尚元超打电话，说申请到去王以北家玩的资格，让她打理好自己，两人约好时间一同前往。

　　小时候因为容常涧忙，没人给容婳扎头发，常常顶着鸡窝头去王以北家。

　　扈漫有强迫症，看不惯乱糟糟的东西，会帮她梳头。

　　但扈漫时间宝贵，不想次次把时间浪费在梳头上，要求去找王以北时，必须衣衫整齐干净，头发洁净顺畅。

　　容婳特意洗了头，身穿淡黄色连衣裙，看上去乖巧懂事。
　　尚元超理了发，清爽不少。

　　碰头的两人看到彼此时绷不住笑出声，容婳乐道：“衣冠楚楚了，脸上的痘印什么时候能消掉，太影响颜值了。”

　　尚元超在容婳身上扫视一圈，发出“啧啧”的声音：“你要去相亲啊，穿得好成熟。”

　　容婳不高兴：“你才成熟，我这是最受家长喜爱的甜美风，不懂别乱说。”

　　两人来到王以北家。

　　王青松和扈漫在工作，出来迎接后让保姆准备了水果便回书房。原本二人今日该在事务所，因有朋友做客，才临时将办公地点改在家里。

　　其实，容婳和尚元超希望他们出去忙，最好忙到夜里才回来。

　　有朋友来，王以北可以看电视，可以玩电脑。

　　三人窝在房间不知该干嘛，游戏绝对不行，会害王以北被骂，只能看点综艺减减压了。

　　综艺嘛，多少有搞笑的部分，惹得容婳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持，王以北连忙“嘘”一声指了指隔壁，怕引来爸妈的关注，连综艺都没法放肆看。

　　容婳艰难地捂住嘴，再没了笑容。

　　王以北家住高档大平层，他有一间大大的书房，里面摆满了王青松和扈漫给他买的现阶段高中生不会接触到的书。

　　以前容婳好奇心作祟偷偷远观，发现有一本教人接生孩子的书摆在书架上，这让她久久不能忘怀，记到现在。

　　她问王以北：“你看过那本产科的书吗？”

　　王以北“嗯”了一声。

　　当时的容婳露出钦佩的眼神，如今想想，王以北彻彻底底被父母压榨得没私人空间了。

　　综艺看不下去，容婳从背包摸出一样好东西——偏旁识字卡。

　　尚元超以为是扑克牌，仔细看不是，是一张张的小卡片，上面是各种偏旁部首，需要两张组合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字。

　　容婳喜道：“我在网上选小风扇无意间看到的，寓教于乐，既可以过玩牌的瘾，还不怕被大人发现。”

　　尚元超急不可耐地洗牌，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容婳：“怎么玩？”

　　容婳讲道：“玩法很多呀。”

　　看尚元超洗完牌背面向上叠在床上，容婳每人发四张牌，手里拿着牌的她先去翻床上的牌，翻出来一张“火”。

　　“谁手里有能和‘火’组成一个字的把那张打出来，还要喊出正确组合的字。没有的话继续翻。”

　　“不难嘛。”尚元超盯着手里的四张牌，没有可以和“火”组字的。

　　王以北抽出手中的“包”，甩出去的同时喊：“炮。”

　　王以北获得积分。

　　理解了玩法，三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临走之前，明显感到王以北在低气压的家中放松不少，看他脸上意犹未尽地笑，容婳感慨她认识的大佬果然有超高的思想境界，虽然话不多，不爱户外运动，但他自我调节的能力一直不错。

　　容婳与尚元超道别，离开王家。

　　——

　　过了几天。

　　容常涧买了西瓜回来，在冰箱放了一天才切开来吃。

　　吃着冰西瓜的容婳接到容霁的电话。

　　“哥。”

　　“你还记容易的仇呢？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我一直让他向你道歉他肯定没道歉吧。”

　　“你说在学校撞我的事呀，我早忘啦。”容婳啃一口西瓜，边吃边说，“我和容易本来就不熟，是你非要我去找他，要不然我和他哪里会有交集。好歹我是长辈，他不惹我我不会找他事的。不说他啦，你和嫂子怎么样？”

　　“还好吧，我去茶馆她没赶我走。”

　　“有进步呀！哥，我诚心诚意劝你踏踏实实，别说大话，别画饼。”

　　“我懂的。”

　　这边还在通话中，尚元超的电话插进来，容婳果断挂了容霁电话，接了尚元超的：“啥事。”

　　尚元超嘿嘿：“你期盼的好事来啦。”

　　容婳明了：“哪天？”

　　“后天早上六点集合出发，晚上八点回来。地点在两阳，那边有几户，看把你分到哪里。组织已经买了米油和牛奶。”

　　容婳皱着眉：“扶贫标配啊。”

　　“我们是自发组织的，没法和国家比。你去了现场需要打扫卫生，给老人家洗澡洗头，反正别偷懒找活干就行了。”

　　“包在我身上！”

　　容婳把义工的事告诉容常涧，容常涧清楚尚元超父母做义工，安全上很放心，担心女儿不够温柔细心惹得人家不高兴。

　　看容婳收拾行李，装进背包，容常涧靠在门框，想了想措辞，说：“女儿呀，你去了得耐心点，不能着急。”

　　容婳在收拾护肤品，虽然早出晚归不过夜 ，但天热可能会脱妆，洗护用品一件不能落下。

　　听容常涧教诲，看他不放心的眼神，扬起脸自信满满：“我会的，我很有耐心的，你别觉得我不行，这世上没有你女儿搞不定的事！”

　　容常涧送她到集合地点。

　　此次目的地是位于D市南边的县级城市两阳。听到两阳，容婳脑海中回忆起和刘暮的两阳行，想起慈爱的熊奶奶。

　　尚杰和程丽娟两夫妻与容常涧熟识，容常涧怕容婳惹事，特意叮嘱了几句。

　　一行人分两辆车出发。

　　容婳坐在尚杰和程丽娟车上，坐在她身旁的是即将同行的谈姐，谈姐是元老级人物，在车上热情地讲解遇到过的事迹，听得容婳感动不已。

　　四十分钟后，尚杰将车停在一幢农村自建房外。

　　尚杰和程丽娟夫妇要去别户，程丽娟再次麻烦谈姐照顾容婳，让容婳要听谈姐的话。

　　容婳乖乖保证：“放心吧程阿姨，我会做得比尚元超好。”

　　尚杰从后备箱取下带的东西，驱车离开，烈日下只剩下容婳和谈姐。

　　谈姐转身，指着身后的自建房说：“是这家，拿上牛奶走吧。”

　　容婳欢欢喜喜地拎着牛奶跟在谈姐后面。

　　让容婳意外又欣喜的是，在谈姐喊了几声“熊阿姨”后，带着笑容忙不迭出来迎接的人居然是熊慧淑奶奶。

　　熊慧淑没注意作为跟班站在谈姐身后的容婳，笑盈盈地将两人拉进房间，心疼两人热得一身汗，赶忙去倒水。

　　谈姐示意容婳把牛奶放角落。

　　容婳照做。

　　等熊慧淑倒了两杯水回到客厅，容婳见熊奶奶还没认出自己，不得不憋着笑意，冲把水杯递到自己面前的熊慧淑说：“熊奶奶，您没认出我吗？我是容婳，刘暮的好朋友。”

　　熊慧淑难以置信：“你是容婳？”

　　容婳接过水，睁着大眼睛任由熊慧淑打量，认出来的熊慧淑感慨道：“你比以前更漂亮了，我没认出来。”

　　被夸的容婳笑得开心。

　　见状的谈姐惊：“没想到你们认识，太巧了。”

　　进了房间凉快不少的容婳喝了口水，热情地把和熊慧淑的相识经过讲给谈姐听。

　　听完的谈姐冒出一句：“刘暮喜欢你吧？”

　　“才不是呢，我和刘暮是好朋友。” 容婳迅速辩解，指了指在看电视的熊慧淑，“不信你问熊奶奶，熊奶奶可以作证。”

　　“熊阿姨，你觉得呢。”谈姐看着熊慧淑。

　　熊慧淑瞧谈姐拿小姑娘打趣的戏弄表情，再看容婳小脸通红地求助，心中了然，扬起笑容：“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我一个至今没结婚的人哪里懂，我没看出什么。”

　　容婳冲谈姐说：“我没说错吧。”

　　谈姐没见过两人相处，硬说刘暮喜欢容婳有点牵强，看休息得差不多，拍手道：“开始干活吧。”

　　容婳斗志昂扬。

　　熊慧淑虽年迈又是独居，但家里的卫生每天都做，需要义工的地方不多。

　　对于独居的人来说搓背最麻烦，特别是手脚不够麻利的老年人，谈姐带领容婳给熊慧淑认认真真搓了背，洗了头。

　　这会儿，容婳在给熊奶奶剪指甲。

　　谈姐接了个电话，神色慌张地小跑到容婳面前，愤怒地表示自己在两阳的好朋友要去捉奸，正好她在两阳，要去帮好姐妹撑场子。

　　捉奸？

　　听到这个词的容婳颇为震惊，毕竟对于高中生来说，这两个字有点陌生。

　　“好，好的，我能搞定。”容婳放下给指甲剪，送谈姐到门口，谈姐火急火燎地冲到门外，交代，“你等我回来，实在等不到尚杰和程丽娟会来接你，再说你认识熊阿姨，我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放心吧谈姐，我能搞定。”容婳乖巧地目送谈姐离开。

　　送走谈姐，容婳继续给熊慧淑剪指甲，剪完指甲正准备掏耳朵，听到门外有人喊：“熊奶奶，熊奶奶在家吗？”

　　容婳歪了歪脑袋，用纸巾先把掏耳勺擦干净，看熊慧淑要去开门，随口问道：“谁呀？”

　　熊慧淑垂眸，看一眼专注擦掏耳勺的容婳，扬起微笑：“刘暮来了。”

　　刘暮？

　　太惊喜啦！

　　容婳一跃而起，越过熊慧淑，屁颠屁颠跑去开门，看到站定在烈日下额头冒汗的刘暮，欣喜地抓住他的手，拽进有空调的房间。

　　然而刘暮的反应却很平淡，甚至在见到出乎意料的容婳时表情中竟然没有欣喜，反而有一股莫名的怨气。

　　瞧他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容婳赶紧去饮水机前用纸杯接了水，热心地捧着水杯过来时，对上的却是很久没见到过的冷漠疏离的表情。

　　容婳心口突地一跳，难道哪里惹到他了？

　　没有吧？

　　刘暮将带来的牛奶放在茶几上，没理会比主人还忙碌的容婳，虽有好奇她为何会在此处，还是压下心中疑惑，上前和熊慧淑问好。

　　熊慧淑一眼看出两人闹别扭，容婳还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

　　刘暮这孩子，打小心思就重，又不爱表达，估计偷偷生好久的气了吧。

　　努力回想了一遍放暑假前，容婳始终没想起哪里得罪过刘暮，垂眸看一眼手中的纸杯，视线一凝，一股怨气涌上心头。

　　好心好意倒水，人家还不领情！

　　熊慧淑走过来，瞥一眼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刘暮，再看一看容婳憋屈又带着怒意的小脸，急忙接过她手中的纸杯，安抚道：“辛苦你啦，容婳，快去休息吧。”

　　熊慧淑把容婳往沙发边推。

　　容婳被推着动了几步，想着来的目的，又是在熊慧淑家，本想咽下委屈和怒火，却在瞧见刘暮避开自己靠近的举动时瞬间爆发。

　　“刘暮你什么意思啊，我哪里惹你了！”

　　话已出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屁股坐到刘暮旁边，预测到他会起身，先一步擒住他枯瘦的手臂，不让他站起来。

　　熊慧淑悄悄端着纸杯回避到门后，本想让小朋友自己处理，还是忍不住探出脑袋偷看。

　　虽然年龄大了，但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不分年纪。

　　骄阳似火的天气，一路奔波的刘暮热得汗流浃背，刚落座吹一下冷风，容婳火一样地贴在他身边，她牢牢擒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回避。

　　不仅刘暮，容婳也感受到一身热。

　　眼睛不自觉地抬起，望着他的侧脸，发现有细小的汗珠顺着鬓角低落。

　　有一霎，容婳居然心疼他大热天晒出一身汗。

　　该死！

　　容婳晃了晃犯糊涂的脑袋，一双眼睛带着尖锐愤恨的目光望向刘暮目不斜视的双眼。有一瞬间，恍惚从他眼中看到掩藏在淡然眸光中的委屈。

　　看来脑子确实不清醒了。

　　看刘暮没强行抽手，容婳不好再抓着他，松开手的一瞬，自然地挪动屁股，坐得远了一些。

　　她的动作被刘暮察觉。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空调送风的响动。

　　容婳想到刘暮的经历，自己是他目前唯一的朋友，只能给他更多的包容，喘口气，决定好好沟通。

　　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真切，开口：“刘暮，你不要不说话嘛，我要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出来呀，你不能老是生气，生气容易长皱纹，变老的。”

　　刘暮没动。

　　容婳耐着性子，索性蹲在他面前。

　　她眨眨眼，仰头直视着他。

　　被直勾勾看的刘暮无法视而不见，憋屈地别过脸，紧绷的脸上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欣喜。

　　容婳不是有耐心的人，不过一分钟，已经到达她的极限。

　　算了，还是起来吧，蹲着腿麻。

　　容婳撑着腿起身，不再一味讨好的表情，言语中带着质问：“你能不能说出来，你老这样我也会生气的！”

　　刘暮能察觉到容婳愠怒的情绪。

　　顷刻，他起身，两人面对面。

　　动了，容婳窃喜，抬头望着他。

　　他低着头，对上她展露出欣慰笑容的脸，倏然之间，心底的郁结在看到笑脸时一扫而光，只剩下许久不见的想念。

　　容婳挑眉：“你说呀！”

　　刘暮质问：“你7月13号那天发的说说，说高一结束了，不能丧，高兴交了四个好朋友，配的是你寝室女生的照片。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在你的朋友之列。”

　　容婳皱眉：“啊？”

　　刘暮从裤兜掏出手机，点开容婳的空间，翻到那条说说，将手机伸到她眼前。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