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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卡
翰远中学规定学生不能带手机进教学区，这种不可能每天在教室门口挨个检查，总的来说全靠自觉。
简而言之，没被抓走运，被抓活该。
作为校长，对于高一年级前几名学生有印象，看刘暮认错良好，说道：“手机我缴了，这学期结束还给你。”
刘暮应声。
校长看看两人，说：“回去吧。”
刘暮：“校长再见。”
容婳：“校长再见。”
回教室的路上，后背吓出一身汗的容婳侥幸道：“好悬，幸好两个手机都是经典款，我要感谢我老爹，当初我说买紫色他说太扎眼非要买黑色低调点。感谢我老爹，不然校长认出不是一部了。”
刘暮内心：呵呵。
走了一路，身边人没说话。
容婳恍然想起，虽是仇敌，但刚才刘暮牺牲自己的手机，好像似乎大概应该说声谢谢吧。
这种不需要犹豫，不用做思想斗争，容婳侧脸，盯着刘暮冷酷无情的脸看了好一阵，见他对自己的关注一点反应都不给，或许是记恨没第一时间道谢。
想了想措辞，容婳假扮可爱地眨了眨大眼睛，嘟了下嘴，说：“刘暮同学，谢谢你帮我解围。”
总算想起来。
被看的刘暮目视前方，内心却无法不波动。
她近在咫尺，她明目张胆地看他。
刘暮没应答，并排而行的容婳再说：“谢谢你嘛，我会感谢你的，说句话呀。”
刘暮开口：“听到了。”
好吧，这算反应。
容婳瞄一眼他的校服口袋，想到自己的手机还在里面，刚要说话，看出目的的刘暮掏出手机还给她。
容婳端庄有礼的双手接过：“谢谢，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刘暮郁结的气还没散，想到她的讨好皆因想拿回手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虚情假意呢。
刘暮的脸立刻垮下来，略带自嘲地说：“不是仇敌吗，没必要卑躬屈膝。”
这个人有毛病啊！
看在他主动献出自己手机的份上，她拉下脸装可爱逗他，人家不领情，冷若冰霜地提醒她别忘了敌对关系。
手中紧握手机的容婳几步跑前面，寻思这个恩必须报，欠谁的人情都比欠刘暮的人情好。
刘暮手机被缴，最大的问题是通讯不便。给别人造成损失，总归要想办法补偿。
等开学典礼结束，想到办法的容婳端正坐在座位上，对同样挺身坐着的刘暮说：“这学期四个多月，我决定赔偿你五百块钱当做补偿。不过，我的钱充进饭卡了，现金不够，突然找我爹要五百块他会问东问西，我想了一下决定把我的饭卡给你用一个月。你每天最多用二十五块钱，一个月下来五百有多，这个提议你接受吗？”
难得坐得端端正正的容婳说到此处，把贴了自己名字的饭卡用手指压着推到刘暮面前。
抬头直背的刘暮低头看到饭卡上显眼的“容婳”两个字。
他金口难开，行动上把饭卡收进手中。
看来同意了。
不用欠他人情，容婳悬着的心放下，双手在胸前顺气时不忘平稳呼吸。
前排的任韩非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回头说：“呼延老师故意的，别的班都是拿大袋子装回来，只有我们来来回回，我的胳膊废了。”
领书只领到一半，散在楼梯的课本是张邵迟捡回教室的容婳没资格谈论这个话题。
“嘿嘿，我猜萌萌说是为了锻炼男生的身体。”
“这你都猜到了，他就是这么说的。”任韩非握拳捶手臂，感慨，“不过体力活不能女生做嘛，作为男生累点没关系。”
——
放学铃声刚响，容婳往勤学楼高一一班教室跑，堵住王以北，乖乖笑起来：“大佬，看在我给你带零食的份上，接济我一个月吧。”
王以北惊讶：“刚开学你就把生活费花光了？”
容婳打哈哈：“一点小事故而已。”
王以北在金钱上对朋友向来大方，看她敷衍不愿提，他没细问，领着去一楼食堂。
嘈杂喧闹的食堂内，两人找位置坐下。
吃了几口饭，容婳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五百块亏了。
看她想得专注，王以北抬起右手，两根筷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你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服气，能说吗？”
容婳气愤地把筷子拍在餐桌上。
王以北不是外人，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
说完，容婳懊恼：“这五百块钱不该我出呀，要不是容易撞了我不道歉还嚣张地挑衅我，我不可能拿手机出来打电话告状呀，不拿手机就不会被缴，不被缴哪里会欠刘暮的情。归根到底，是容易惹出来的事，要赔钱是他出，凭什么是我！”
怒火上涌，没心情吃饭的容婳猛地站直，视线在食堂扫一圈，正好碰到容易进来。
她捏了捏拳头，一副要干到底的表情。
王以北放下筷子，看容婳怒气冲冲地跑向食堂门口，快步跟上。
容婳张开双臂拦住容易，仰头说道：“给我五百块钱！”
容易想到“阴魂不散”四个字。
分明是很少联系的关系，偏偏开学第一天碰到两次，还都是剑拔弩张的情况。
容易忍着脾气，傲视一眼眼前气势逼人的容婳，淡然开口：“什么五百，我不欠你钱。”
进出食堂的同学太多，容婳把容易拉到边上。
容婳不打算具体说，想了个理由：“你撞了我的精神损失费！”
她直直伸手，对准容易。
简直荒唐，容易哪里肯出钱，他的钱多得撒地上也不会给容婳。
两人争执几句，引来旁人围观。
王以北一直站在容婳身边，看容易没有要给钱的意思，想劝容婳放弃，但她的性格虽不争强好胜，决定的事要轻易改主意，不容易。
王以北没开口。
寝室女生懒懒散散走来，遥遥听到容婳拔高的声音，快速挤到人群前。
向品儿发急：“怎么啦？”
以为容婳被欺负，看她好端端站着，女生们放下心，全部看向惹容婳发怒的罪魁祸首——容易。
女生们挽住容婳的手，站在她身边，给予无穷力量。
向品儿咬牙切齿，朝容易露出恨之入骨的眼神。
容易不喜欢被人当动物园猴子一样围观，看人聚集得越来越多，要挤出人群，被容婳和女生们一起拽回来。
一个人的力量小，一群人就不小了。
容易脚步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脸上表情瞬间难看，脸黑得堪比包公。
容易盯着容婳，眼中布满敌意，一字一句道：“我有五百块给路边的乞丐也不会给你！”
容婳气得胸口起伏。
旁边的同学交头接耳，几个女生把过程听清楚。
向品儿忍不住：“赶紧给钱，不给钱不许走！”
赖涵悠：“你撞了容婳该赔偿！”
张朝朝和杨柳依依不似两人敢当面与陌生人对峙，站在容婳身后，杨柳依依视线一移，晃眼看到刘暮站在围观人群外。
容婳冷静思考了一下，让容易出血不容易，不如断了他的财路，扬言道：“好，既然你有钱给乞丐，说明不需要生活费嘛，不如给你爸省点钱，毕竟他还要给你找后妈！”
容易忽地拔高声音：“你闭嘴！”
容婳不甘示弱：“你拿钱！”
形势一下子紧张，仿佛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王以北观察容易快扼制不住愤怒，再看容婳瞋目裂眦，快速将快扑到容易身上的容婳拉回来，在她耳边低语：“好啦，我给你一千。”
容婳甩开他的手，卷起两边袖管，猛然向前冲到容易面前，威胁道：“我让我哥不给你生活费，一个月三千，你以为挣钱容易啊！”
情况不妙，向品儿和赖涵悠拼命把急红眼的容婳拽回来。
容易愤怒到极致，想到幼年的经历，不怕在外人面前把家务事摆出来，咆哮中带着委屈：“他是你哥你说什么他都听！他喜欢女孩我是男孩所以从小到大我和阚海有的你全有！连我妈也偏心你，把你当亲女儿！可我和阚海才是亲儿子，你不应该什么都有！你自己没妈抢走我爸妈的爱，我讨厌你，一直讨厌你！”
声声问责，刺得容婳震耳欲聋。
王以北抓住她的手，要带她走，却被挣脱开。
脑中轰轰隆隆，容婳不怒反笑，眼中含着仇怨之气：“我没妈我承认，你也没有啊，你爸妈离婚了！你被抛弃了！你活该！”
容易要扑过来，被围观的男生拉住：“你才活该！你全家活该！”
容婳被好朋友抓住，用腿踢了容易几下。
倏忽，刘暮冲进人群，牢牢抓住她的肩膀，生生把怒火攻心的容婳拖到一边。
“你！”
居然是他。
容婳喘几口气：“你拉我干嘛！”
刘暮把饭卡摸出来，塞到她手里：“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过的话岂能当儿戏，况且最不想欠的就是刘暮的人情，用金钱来补偿是最好的办法。
容婳把饭卡甩回去：“这是你的！”
饭卡掉在了地上。
容易被其他人推搡着进了食堂，围观的人渐渐散开。
向品儿：“和刘暮有什么关系？”
王以北弯腰捡饭卡，交给容婳，被她言辞犀利地拒绝：“我不想欠他人情！欠谁都可以，就是不想欠他！”
如此，刘暮眼神微微一沉，看她急着划清界限，生怕被误解，心底微颤，从王以北手中拿过饭卡，进食堂吃饭。
容婳气得跑回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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