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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天色彻底暗下。
有街灯与闪烁的霓虹，哪怕在寒冷的冬夜，街上人头攒动，不会有片刻冷清。
蹲麻了脚的容婳找了张长椅坐下。
用手擦掉眼泪，慌忙想起什么的她赶快拿出小镜子紧张地查看妆容。
糟了，比花猫还花，比如花还丑！
哇的一声，哭得更惨了。
丑成这样不如卸掉，容常涧说过，除了没眉毛其他长得好，将来一定是美女！
尽管哭得止不住，容婳还是敬业地从包里翻出卸妆水，把妆卸干净。
放卸妆水回包，注意到挂在上面的霸王龙。
容婳一肚子气，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把无辜的霸王龙捏在手里，伸出食指，使劲戳了几下：“讨厌，讨厌你们！”
霸王龙……
肚子咕咕叫起来，身体是诚实的，提醒她即使心情不好也得按时吃饭。
看了看四周，应该没来过，容婳从兜里摸出手机，准备定位看下跑到哪里来了。
结果看到Q.Q有新消息。
点开，全是刘暮。
【对不起】
【你在哪里】
【回家了吗】
呵呵，还知道发消息啊，谁稀罕回！
容婳把手机攥兜里，就近找了一家人不怎么多的馄饨店铺。
店铺不大，还有两桌空位。
容婳坐在角落，在菜单上点完馄饨，看到小店铺饮料，点了一罐啤酒。
长这么大还没尝试过，尝尝滋味。
手机被搁在一旁，分明坚定不回，但眼神总会偷瞄，看他有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有消息。
得晾着他，让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弄清楚错哪儿了，而不是糊弄过去。
容婳慢悠悠地点亮屏幕，不是刘暮，是蝴蝶姐姐。
没有翅膀的蝴蝶：【今天放假，在家做作业还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呀】
容婳有小小的失落。
蝴蝶姐姐人很好，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聊几句：【我这几天有很多烦心事，姐姐，你开导我吧】
没有翅膀的蝴蝶：【你说说看】
容婳：【在学校被误会和哥们谈恋爱，其实真没有】
没有翅膀的蝴蝶：【可能是学校敏感了，你和朋友问心无愧就好】
容婳：【我刚才哭了】
没有翅膀的蝴蝶：【发生了什么，你在哪里】
容婳：【我在吃馄饨】
容婳：【我之前提过嘛，我有一个新同桌，现在是朋友，之前我帮他他拒绝，今天我想帮他他又不同意，还说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没有翅膀的蝴蝶：【我能理解你伤心难过，但朋友相处总会遇到风雨，重要的是怎么解决】
解决，这事没得解决！
容婳发狠地打字：【不想解决，我讨厌他，绝交！】
没有翅膀的蝴蝶：【关系只会恶化，不容易缓和】
容婳：【恶就恶，我不缺朋友】
没有翅膀的蝴蝶：【你在气头上，我劝也劝不住，回去好好想想。对了，你说在吃馄饨，哪家店，有机会去D市我也去吃吃。】
容婳瞄到菜单上的店名，回到：【王大爷馄饨店】
蝴蝶姐姐没再回，兴许忙去了吧。
馄饨和啤酒上桌，容婳没吃馄饨，先打开啤酒，仰头猛灌。
这味道，真是奇特！
啤酒也是酒，自然和喝惯了的果蔬饮料有区别，容婳吐了几口刺鼻的气味，咬着牙英勇就义般喝了几口。
把啤酒放桌上，容婳决定吃馄饨。
还没吃几口，感觉脑袋懵懵的，清醒不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喝醉了的感觉？
不至于吧，一罐啤酒只喝了一半，酒量这样，怎么混！
容常涧慌忙跑进馄饨店，见女儿脸上红艳艳，再看桌上的啤酒，立马明白。
桌子小，容常涧坐在容婳对面。
好像有人坐自己这桌？
容婳晃晃悠悠地抬起重重的脑袋，半睁着眼睛，努力睁眼瞧了又瞧。
咦，这位大爷长得有点像老爹啊。
“你，你……你是大爷还是我……爹啊。”
“回家吧。”
见女儿失态，容常涧满脸心疼，是他即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女儿啊！
容常涧付了钱，背着容婳走出馄饨店。
容常涧结婚晚，可以说非常晚，五十一岁才有容婳这么一个孩子。
若是其他同学的父母，大多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他不同，再过四年七十岁了，背起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儿着实有些吃力。
因此，容常涧走得极慢，感叹有多少年没背过容婳了。
若说背，容霁背得多。
容常涧怕独生子女孤单，经常把容婳送到容霁家和容易阚海两兄弟玩。容霁两个儿子，对小糯米似的小姑娘格外疼爱，背啊抱啊不在少数。
想到容婳幼年活泼可爱，再想想此时背上的女儿满腹心事。
容常涧叹着气，摇头。
距离近，容婳听到，问：“老爹，你遇到麻烦啊。”
容常涧：“不是我，是你。谁把你惹了，敢背着我一个人在外面喝酒！”
压在背上的容婳扯着嗓子吼：“我没醉！”
停了两秒，上一秒情绪高涨的女孩遽然语调一转，声音极低地嚷了一句：“我讨厌……”
容常涧感到力不从心，不过走了十米，累得出了汗。
“婳婳，和朋友有矛盾挺正常，你和我会有不高兴的时候，何况朋友呢。”
“朋友？老爹，我没谈恋爱，你别误会！嗝～”
“刘暮惹你？”
“你别乱说，我不可能和刘暮谈恋爱！我！我又不喜欢他！他走路丑死了！像丧尸一样！隔～我讨厌他！恨他！不和他交朋友了！”
“你小声点。”
经过的路人侧目看高声呼喊的女孩，容常涧知道女儿说的气话，说：“讨厌还和他做朋友？”
容婳拍了下容常涧的脑袋：“你傻啊，我看没人理他同情他！他成绩好……我想抄作业！”
容常涧抖了抖手，容婳在背上掂了下，一下子哭出声：“不要欺负我呀，谁都不许欺负我……”
容常涧：“爸不动了，不说了。”
背上的容婳迷迷糊糊：“不说，不说……”
两人身后不远处的刘暮每句话每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
他毫无目的地在周围找寻，听到一声“我没醉！”第一次感谢命运让他能上演一场在街上找到人的奇迹性场面。
他跑上去，想打招呼，见是家长，不敢贸然，只能跟在后面。
然后，听到了她的话。
不会喜欢！
丑！
丧尸！
讨厌！
恨！
还有他最怕从她嘴里听到的同情二字！
原来一切地接近只是为了抄作业，可笑，居然被她骗了，彻彻底底被骗了！
也……可悲。
容常涧和容婳的背影越来越远。
刘暮停在原地。
——
周一，早自习。
容婳进教室之前在琢磨怎么和刘暮沟通，他是简洁型说话的人，若他当面说对不起三个字，她打算勉为其难原谅他。
怎么都是写过友谊宣言的朋友，刘暮还在慢慢接触外界的阶段，他肯道歉，她只能把委屈咽进肚子，大度点了。
走进教室，刘暮没在座位。
有点奇怪。
刘暮不住校经常比住宿舍的同学来得早，尚元超拖拖拉拉的人都从寝室挪进教室了，他还没来？
容婳坐到椅子上，翻开书。
情况特殊，引来前排尚元超的注意，他回头，看一眼刘暮的空位，再看刚落座的容婳，咦了一声：“刘暮咋还没来，难不成在家赶作业，不至于吧我都做完了。”
容婳摇头。
她哪里知道，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上课铃声响了，刘暮还没来。
不仅容婳，后排的胡纯娜偷偷和米俏兮说：“刘暮第一次迟到，会不会出事？”
米俏兮：“你想多了，他走路慢，可能起晚了。”
不仅刘暮，王一婕也没按时到教室监督早自习。
奇了个怪。
尚元超从抽屉掏出一盒牛奶，埋头喝的同时不忘给容婳一盒。
“我不喝。”
“为啥，你也不高，得长个。”
“哼哼，我昨晚喝了半瓶啤酒，喝高了，有点不舒服，早饭只吃了几口。”
“哈哈！”尚元超笑得全班能听见了。
“小点声！”此等丢人现眼的事，不能张扬，特别是不能让胡纯娜知道，说出去还有脸混吗。
“万万没想到，你连啤酒都能喝醉。”虽压低了声音，但满满嘲笑却藏不住。
早自习上到一半，刘暮和王一婕还没来。
课堂上没老师，没的还是王一婕，不八卦不行啊。
“冷面人呢？”
“吃炒冷面去了吧，哈哈哈。”
“刘暮没迟到过，他还没来。”
“对刘暮不了解。”
早自习下课，刘暮没来。
第一节课，没来。
第二节课，没来。
第三节课，没来。
第四节课，没来。
下课，其他人去食堂排队打饭，容婳在座位上摸索手机，要不要问问他什么情况。
虽然喝醉酒后的事记不清，但之前的事都记得。
一起去买了护肤品，讲解了化妆步骤，遇到了他不讲理的爷爷奶奶。
该不会被爷爷奶奶联合双打了吧！
容婳掏出手机，顾不得心中的怨气，点开Q.Q想关心下。
聊天界面停留在他昨晚发的几条道歉消息上。
【对不起】
【你在哪】
【回家了吗】
容婳点出九宫格，编辑：【怎么没来上学，你爷爷奶奶找你麻烦了吗】
发送。
一个夺目的红色感叹号在这句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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