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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
一时间，容婳感到脸颊温度骤然上升，烫得快烧起来。
刘暮也傻愣着。
见两人不自在，熊慧淑咳嗽两声，对刘暮说：“中午了，你们去吃饭吧。”
刘暮忙说：“您呢？”
熊慧淑把毛衣放床头柜子上，一边从兜里掏钱夹，一边说：“容婳留下陪我，你带外卖吧。”
看拿钱，离得近的容婳忙压住老人的手，止住动作：“不用啦，您自己留着用吧。”
熊慧淑执意塞给刘暮一百块钱，把他赶走。
病房剩下两人。
熊慧淑说道：“容婳，你与我素未谋面，我猜你来的目的并非我，是想了解些刘暮的事吧。”
虽说是实话，可容婳哪里会承认，笑呵呵道：“哎呀熊奶奶，我是觉得您对刘暮好来看您，没有别的想法，您别多心。”
看她急着解释，熊慧淑伸出枯槁的手抓住容婳稚嫩的小手，语重心长道：“他变了，以前他常常面无表情，别人说话他不参与，这次看他，感觉整个人阳光了，虽说不是外向开朗，和以前相比距离感少了很多。”
说起来容婳有同感。
刘暮刚转学时的确独来独往，不喜欢笑，不喜欢交朋友。而今偶尔能捕捉到微笑，还和容婳成为朋友，确实改变了。
见熊慧淑感慨，容婳欣慰道：“是好事嘛，太孤僻不好。”
是啊。
熊慧淑深呼口气，盯着容婳的小脸，手抓着得更紧：“刘暮小时候很可爱，爱笑，嘴还甜，每次见面会叫我，年纪小小还不会走路就帮我捋毛线，给我干活。”
容婳纳闷：“怎么变了？”
熊慧淑唏嘘道：“幼年不懂得察言观色，听不懂讽刺的话语。上学了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嘲笑他瘸子，学他走路的样子，他被孤立，老师要求其他孩子道歉，孩子哪里会认为自己有错，更讨厌他了。后来我很少看到他笑，他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寡言，没一个朋友。”
容婳能理解刘暮当时的心境，说：“他爷爷奶奶打架骂脏话，他爸爸是个酒鬼，恐怕小时候在家和学校都感受不到温暖。好在有您照顾他，不让他孤单。”
熊慧淑眼角有泪水滑落，松开握着容婳的手，将眼泪抹掉。
容婳扯了张纸巾递过去。
熊慧淑手里捏着纸巾，感激道：“刘暮并非生下来就不近人情，我记得幼儿园老师组织孩子围着他跳舞，每个孩子画了一张太阳送给他，他原本保存着，后来全扔了。他能和你成为朋友我很高兴，我看你性格开朗不认生，以后多带着他，别让他老是一个人。”
听闻的容婳不忍，表情伤感，回道：“我会的，刘暮人不错，成绩好还长得帅。”
熊慧淑收整心情，把毛衣挪到怀里继续织。
心绪始终无法平静，容婳站到窗边，眺望远方。
她看到拎着三盒外卖的刘暮往住院部大楼走来，从上往下看，他是如此渺小，却又顽强地在吵闹的家庭中长大。
无数情绪涌入胸口，容婳趴到窗户，头探出窗外，朝楼下喊道：“刘暮！”
听到声音，刘暮仰头。
“危险，回去！”
“好凶啊你！”
容婳退身坐到照看的椅子上，气鼓鼓不知该干嘛。寻思着刘暮该进电梯上楼：“熊奶奶，我去接他。”
容婳往电梯走。
医院住院部有四部电梯，来往的人数较多。
看有电梯到楼层，容婳从一众走出电梯的人中一眼认出刘暮，刘暮第一时间在涌动的人流中找到她。
见他走来，容婳脸上挂着笑，和和气气地说：“刘暮啊，即使是朋友你也不能凶我，咱俩是平等的。”
二人并排前行。
话里不满，面上却笑容随和，这让刘暮猜不透，他直言：“我不是凶你，是你的举动有危险。”
容婳叹气：“我知道啦，我错了行不行，讨论的重点不是这个是你不可以——”
刘暮冷不丁一句：“我错了。”
哎呀？
还知道认错，看来确实变了不少，容婳窃喜，总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容婳乐道：“都有错，这事翻篇啦。”
两人回到病房。
熊慧淑把毛衣收尾，见刘暮回来，叫道：“试试看合不合身。”
刘暮：“好。”
熊慧淑把毛衣给刘暮，容婳则把外卖拆开。
刘暮脱下外套，穿上毛衣。
毛衣合身，刘暮感激：“谢谢熊奶奶。”
穿上毛衣，三人吃午饭。
——
吃完饭，刘暮去扔垃圾。
闲不住的熊慧淑从包里翻出针线，打算缝衣服。虽戴着老花眼镜，还是几次没把线穿进针孔。
看到情况的容婳毛遂自荐道：“我来穿吧。”
熊慧淑把针线给她。
容婳先用手捏线头，线头还是张牙舞爪，索性用舌头沾了口水，再用手指搓，明明看上去没有分叉，结果还是没穿进去。
怪了。
见她发急，熊慧淑道：“不着急，慢慢来。”
容婳死死地盯着针孔，小心谨慎地把线头送进去，到针孔处线头又分叉。
刘暮回来。
在旁观观察一分钟的刘暮说：“我试试。”
容婳给他：“针孔太小了。”
刘暮接过针线，想也没想地把线头送进嘴里用舌头舔了舔，和容婳用同样的方式润了线头，举起针，轻轻将线头穿过了针孔。
容婳难以接受：“你怎么一下成了？”
刘暮把针线给熊慧淑，见她疑惑地望着自己，不解道：“在看什么？”
容婳低头，自言自语：“我的步骤和你一样呀，难道你的口水和我不一样。”
刘暮没忍住发笑：“技术问题。”
这是嘲笑？
容婳瞪着他：“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刘暮改说：“我是碰运气。”
这还差不多，挺识时务的嘛，容婳道：“ 孺子可教也。”
时间差不多，两人与熊慧淑道别，准备回D市。
去汽车站的路上。
路过几家药店，爱观察的容婳发现一个问题，停步在一家药店门前，指着摆放在店门口的两个牌子说：“阿胶买一送一，阿胶我知道。旁边牌子上写的万艾可已到货，说明卖得挺紧俏。这个万艾可是什么灵丹妙药吗？好几家店都单独立块牌子提醒有货，很畅销。”
刘暮掏出手机：“查查。”
容婳凑过去，看他打字用的九宫格，激动道：“怪不得会成为朋友，原来你用九宫格打字啊，缘分，我也用这个！”
打字的刘暮手顿了下，他是特意改的。
容婳：“快点呀，我想看下万艾可是什么。”
刘暮继续搜。
搜索界面出来，容婳念道：“万艾可就是平常所说的伟哥，是可以使□□功能障碍的人重新——”
刘暮快速放下手机。
哦……
容婳有一丢丢尴尬，刘暮更甚，手足无措的模样在她看来平添了几分可爱。
第一次见他慌乱，她居然笑了。
刘暮：“你，你笑什么。”
容婳手叉腰，气定神闲道：“看到你不一样的一面，觉得特别就笑啦。”
刘暮往前走。
容婳追上去：“哎呀，你乱想什么呢，我是说我以为你用全键输入法，没想到你用九宫格打字，我觉得特别嘛。”
刘暮放慢脚步，两人保持同一水平线。
见他慢下来，容婳说道：“刘暮，你觉不觉得自己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冷酷无情啦？”
刘暮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问道：“有吗？”
容婳：“有啊，熊奶奶看出来了。”
刘暮沉静的脸色中掠过一抹欣喜，他竟然变了，不是更沉默不语，而是愿意与外界接触了。
容婳肯定确定以及一定道：“是我的功劳对不对？”
刘暮停步，垂眸看着自豪的女孩，问：“你确定是你？”
容婳慌道：“还有谁，难道是胡纯娜！”
刘暮跟不上她的思路，平白无故提胡纯娜作甚，见她分明显摆的脸色变得阴沉，快速说道：“是你。”
敢吓唬人了！
被吓了一跳的容婳气不过，一把拽住刘暮的胳膊，不让他走。
刘暮不得已停下，提醒道：“要去买票回学校。”
容婳低吼道：“刘暮你答应我不给她讲作业，要和她保持距离，你必须做到！”
见她不怒气冲冲，刘暮保证：“我说过的话会算数。”
容婳不相信：“你确定？她可是长得很漂亮的。”
刘暮：“有吗？”
容婳：“实话实说，她在男生中人气挺高的。我觉得她长得不错。”
刘暮故意道：“这表示她长得丑。”
容婳：“哪有。”
刘暮表情严肃认真，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巧言乱造：“你的审美和大众相反。”
学会阴阳怪气说话讽刺人了？
容婳伸长手臂，掐住刘暮的脸，狠狠地道：“我的审美很正常，不要相信尚元超胡说。”
刘暮：“哦。”
容婳急道：“哦什么哦，很正常！”
刘暮：“正常。”
这么说，容婳松手，没心思和他多说话，提腿往前跑。
只见刘暮摸了摸脸上被捏过的地方，喃喃自语：“你调戏我。”
却不料前面的容婳听见了，骤然转身，哼了一声，嘀咕道：“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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