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付梦时

　　“月下对美人，情意益笃” 这、这、这算什么……惜十没法冷静下来，他必定知道她是女人，但是他这样直意表白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这才第一次相见，他看着也不像是轻浮的人。

　　众人为两人的对文喝了彩，除了五皇子还沉浸在风花雪月中，其余皇子心下暗暗思忖这小僮确实不一般。惜十觉得自己太过于显山露水了，似乎不妥。她不由得向庭外张望，大公子倒现在也没来，不知道大小姐是个什么情况，心里终究不安,于是站起身向各位皇子拜了拜，请求提前离席。

　　五皇子正在兴致上，不想放惜十离去，大皇子却笑道自己这个亲弟弟还是小孩心性，一玩起来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允了惜十的请求，只是五皇子略略失望：“这里就你和恪隐兄对的最好，曾以南走了，你也走了，谁还能与恪隐兄抗衡？”

　　“你这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气势啊！这对文才开始你就觉得比不下去了么，你就这么瞧不起哥哥们？”三皇子笑着摇了摇头。

　　五皇子忙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心里觉得虽说其他人文也能对，但是绝对不是惜十和傅青若那种感觉。

　　曾以云被抬到女眷休息的地方，除了玥玖，五皇子府的嬷嬷也在照顾她。太医来看过已经无甚大碍，幸好五皇子府侍卫众多，人一掉下去一刻功夫没耽误就被捞上来了。不过玥玖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依旧红着眼睛抽着鼻子。

　　曾以云衣衫换好后，嬷嬷又伺候了驱寒汤药，便出去请了在院子里等待的曾以南进来。

　　曾以云叫玥玖给她梳洗打扮好，只是可惜了头上那朵木芙蓉，掉到水里已经泡坏了，不能再用了，可是也没备着什么其他的簪子，这样出去未免不合适。

　　曾以南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曾以云对镜梳妆，气色看上去不错。

　　“大哥！”曾以云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见曾以南，低低唤了一声。

　　“奴婢给大公子请安。”玥玖低下头福了一福。

　　曾以南在院里等待的时候，已有人将曾以云落水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过了。他进来就没有再问，只是问了以云的身体情况。

　　曾以云表示无碍，起身拉过大公子的手围着屋里的楠木圆桌坐下。本来落水就是她刻意为之，做足了准备，心里面也没有一丝害怕，救上来后她心里面最关心的反而是大哥的婚事。说话间，嬷嬷领着小厮上了茶点招待，又退了出去。

　　曾以云看见人都走了，才问道：“大哥，我听她们说你和王家小姐定亲了？”

　　曾以南端起茶杯，目光沉沉：“前几日父亲的确提过，不过被我压下来了，不想外面已经传开了……恐怕这也是王家的意思，放了话在外面，势必要促成此事。”

　　曾以云一副了然的样子，她点点头道：“若不是有惜十在先，我看王家小姐确实配得上大哥！”她把玩着手上的帕子，想了想：“不过……王家小姐一直都是心悦大哥的，不然不会三番五次找着我问你的情况。”

　　她在试探他，哪个男人不想坐收齐人之福，惜十再怎么好，也只是个丫头，娶妻还是要门当户对。若能促成王允真和大哥，对家宅和大哥都有益处。

　　曾以南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有些不快：“惜十是跟随你许久的丫头，她的性子和想法你会不了解？我喜欢她也是因为她与一般女子不同，我旁的想法也没有，我尊重她！”

　　堂堂曾府大公子居然尊重一个丫头！这让曾以云大骇，心里竟有些不舒坦。她还想着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曾以南打断。

　　“妹妹不用再劝我，我的想法和惜十一样。也不用帮着王允真做说客，若下次她再问你，你直接回绝就是。”曾以南以为自己的妹妹看得很明白，没想到还是一般女子的见识，他看她也没什么打紧的地方，便起了身要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身回来又道：“这种娶妻纳妾的事情也不是未出阁的女子该管得……”顿了顿，又道：“一会儿见着右相，凡事要留个心，他并不是那么好想与的人。如果你心悦他，更要谨慎行事才是。”

　　说罢，曾以南就离开了。他还从没这么严厉的和她说过话，曾以云一时有些回不过神，继续呆呆地坐在桌子前。

　　自从曾以云落了水被救上来后，小姐们也就没了游船的心思，吩咐船夫赶紧靠岸。王允真担心曾以云的安危，便带了丫鬟前来探望。

　　她想着或许更碰到大公子，可是进来的时候只有曾以云无精打采地坐在桌前。她想着可能是落了水受了惊吓罢，上前慰问一番。

　　曾以云心里还想着曾以南刚刚的那番话，一时有些心不在焉，王允真倒也没有计较，她看见曾以云头上没有半点装饰，便将自己头上的鎏金点翠头钗取了下来交给玥玖，示意她给曾以云插上。

　　曾以云连忙推拒。王允真笑笑：“你我还要分彼此吗？”

　　曾以云只好道过谢收下，她随即想起什么问道：“我落水后，其他人没有再为难你吧？”

　　王允真摇摇头：“那倒没有，大家都吓坏了，赶紧叫人靠了岸，这会儿估计都在别处歇着呢。”她四下看了看又问：“大公子他……来看过你了吗？”

　　曾以云愣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又不得不说：“来过了，大哥看着我没什么事情就离开了……这不他前脚走，你就到了。”

　　想着差一点就碰到大公子了，王允真心中有点小小失落，不过一会儿男女宾客聚在一起听曲听戏总会碰到的，心里又有了期待。

　　“也是，大公子不同别人，太子那里需要他，也不能在此处多耽搁。”

　　曾以云点点头。她愿意把惜十留给大哥，也更愿意王允真做自己的嫂子，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探探口风：“下个月就要成婚了，可是想到相府里还有两个侍妾，我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王允真轻轻拉起曾以云的手，安慰道：“那也是在你之前的事情了，不要想太多。你呀，如今才是最幸运那个，不知多少人艳羡呢。”

　　“如果在我之后，他又纳了妾呢？”

　　王允真一下就被问住了，是啊，谁不想要夫君的专宠，她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试想想我们这些家族里的男儿谁没个三妻四妾。只要你喜欢他，能嫁给他，这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想想，这么多年也只有两个侍妾，他这么大的官换做别人……就是我父亲除了我母亲，还抬了五房姨娘。”

　　“如果换作我大哥，你也这么想？”曾以云急急问道。

　　王允真被这么一问，羞红了脸，低下头慢慢道：“如果是大公子，能嫁给他已是圆了我的心愿，别的……我想我是不介意的。况且大公子品行端正，不至于太荒唐了去。”突然，王允真笑了：“你瞧我说的什么话，倒好像真的要和大公子怎样了……”

　　见她这样说，曾以云就放心了，既然王允真都不介意什么，那么惜十就由她再来劝一劝，一个丫头能给大哥做妾就不错了，还能翻出天去？

　　要不是由侍卫带路，惜十怕是在这庭院中圈圈绕绕，怎么也找不着大公子了。曾以南老远就看见惜十了，她已然面颊绯红，有几分醉酒之态了，这倒更显得她唇红齿白娇艳欲滴。

　　他笑着迎了上去，领路的侍卫行了礼就离开了。

　　他取笑道：“这是击鼓击醉了？”

　　惜十撇撇嘴，唉声叹气道：“你走了，他们就将我顶上，这是多喝了几杯。”

　　曾以南有些诧异，他不想那些人还能拉上惜十同席而坐，毕竟身份有别，以往也没有先例。他想既然有人邀她上座，必也有人反对，最后又是谁一锤定音呢？

　　“那看来是作不出诗，被罚酒了？”曾以南存心逗弄。

　　“就这么小瞧我，我的诗可是得了满堂彩呢……也不知是什么运道，五次倒有三次都轮到我，”当然，和她一样走大运的还有那个恪隐，惜十想了想，避过他这个部分不说，只说自己：“这个酒也真是烈，当年我虽不能说千杯不倒吧，可是这区区几杯也是难不倒我，现下倒有些头疼脑热的。”

　　“皇子府的酒都是上好的贡酒，确实要烈些，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嬷嬷们端了些醒酒汤送到亭子那里，我们这就过去喝些罢。”曾以南停顿下，细想了惜十的话，又轻敲了下她的额头：“你才多大，就还有想当年的事情。不过，这千杯不倒又是怎么回事？”

　　惜十一想真是酒多失言了。她也不知这个话要怎么圆回去，毕竟当年职场谈生意都需要喝点酒，那时领导带着她这个美女在酒桌上可是大杀四方的。现在这些古代女子恪守礼节，喝的第一杯酒恐怕是成婚时的合卺酒罢。况且她爹一穷秀才哪有钱买酒！

　　曾以南越接触惜十，就觉得她秘密越多，他越是摸不透她。他隐隐觉得她的世界有着他难以企及的部分。现下，她又说不出话来了，看那神情估计是在想怎么编个合理的谎话搪塞他。他不想要听她的谎言，他希望有一天她能够对他做到毫无保留，那一天无论她说出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于是他苦笑：“好了，你既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了。我等着你自己有一天对我敞开心扉。”

　　惜十此刻心里有苦说不出，不是她不愿说，若她说自己是几千年后的人，他们能受的了吗？会相信她吗？估计要当她疯子的吧？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不过大公子顶着这人畜无害的清俊模样，再加上这么善解人意的性格，惜十真想扑上去壁咚他。

　　她是来看大小姐的啊，倒是把这事忘了。

　　“大小姐可好？怎么突然就落水了？”

　　“放心吧，太医来看过了，以云并没有什么大碍。在船上自己不小心落的水。”

　　惜十点点头，但还是想去瞧瞧。曾以南笑着拦住了她：“现下你这个书僮打扮怎么能进去看小姐……她由玥玖服侍着，一会儿收拾停当了就出来，总会碰头的。你还是随我去喝杯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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