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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寒璟山,遍地哀嚎。
满山的孤魂野鬼流游离在雪山之巅。雨雪骤停,北风刮过地面,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地方,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雪潮,凛然粉碎了些枯枝败叶。
几只小鬼发了疯似的往天穹奔去,月色幽微,天边冒着大片诡异的红光。
“有小鬼逃出去了!”一个目下生着红点的道童喊道。
他身后随即窜出一个面若清风冷月的男子,飞似的踏着枯枝,宽大的袖中伸出添千万条锁链,紧紧地缚住了往天穹奔去的小鬼。等他抬眼往红光的方向看过去,发现红光中正站着一个黑黢黢的鬼影,撕开了结界,正要往人间奔去。
男子拔剑,眨眼睛就从山麓顿在了山顶——可那鬼影比他还快,转眼间就消失了踪迹,整个山顶只剩下那漫山密布的浓云。
“可恶。”男子张开桃红的口,骂了一句。
躁动的小鬼渐渐地平静下来,红光慢慢消失,男子之好降落在平地上,收了那些锁链。
“灵泉师兄!”
姬灵泉一眼望过去,自己已经离山麓很远了。
他一袭紫袍,面色温白,上挑的眼角中横生了几分冷意。冰肌玉骨难胜收,霁月拈寒浸黄昏。
“岫尘,让他跑了。”
岫尘看上去才十一二岁,画着精致的点绛唇,比他矮了两个头可一双小细腿却登得很快。
他一听见这话,倏地停在了姬灵泉面前,急得跳脚:“哎呦,这下怎么和掌门交代啊!”
姬灵泉锁了锁眉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寒璟山阴气重,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情况了,时间已经不可计量。总之凡是惨死的修仙之人,魂魄都会在此聚集,渐渐地,乌云是遮天蔽日,土地是寸草不生,生人更是不敢入此地半步。
山上若有冤魂四处逃窜,会对人间造成不小的影响。而寒璟山本身是原宗派的占地,自然要派人好生看管它。
姬灵泉在此管辖了二百多年,像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先回原宗,我去与掌门交涉。”
话音刚落,岫尘就变作了一只巨大的仙鹤。他和妹妹岫玉都是梦栖山上修炼成人的仙鹤,为了得道成仙,就拜在了原宗派门下。
等到姬灵泉御剑,岫尘就伴着他一同往西南方向飞去。
二人一回原宗派,就向姬庭运报告了此事。原本他们以为姬庭运为人儒雅随和,谁知居然一掌给他们打了出去,叫他们找不回游魂就不准回来。
一个月后,郭家镇。
秾春初至,镇上一派繁荣的景象,大街小巷里头各种商贩在吆喝,离开巷口,还有散了学的小孩儿,光着脚丫放纸鸢。
姬灵泉带着岫尘风餐露宿,盘缠花光了不说,还弄丢了自己的玉玦。二人着实长的仙风道骨,可现在却穷的叮当响,就是街边卖菜的老大爷,都不正眼瞧他们,如何行路倒成了一桩难事。
柳絮洋洋洒洒地飞了满天,掩人口鼻,有些呛人。
姬灵泉带着满身的倦意,走进了一坐亭子。这个亭子建在镇子中心的河上,上头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两只鸟儿。江南的山水养人,也养着飞禽走兽。这鸟儿看见二人来了,非但没有跑走,甚至往姬灵泉的肩上飞,想来也是有些灵气的。
岫尘一蹦一跳的跑到他身边,身上的璎珞挂着几颗铃铛,随着她身体的起伏铃铃作响。
“哇,真不愧是瑶渊君,这些鸟儿居然不识得我的气息,反倒只管去依靠你呐!”
姬灵泉的指尖挑逗着鸟儿,盈盈笑道:“他们大概是灵气有限,察觉不出同类之气吧。”
姬灵泉其实并不爱鸟,体积比较大的鸟,他反而有些惧怕。这就要说到之前逃出寒璟山的鬼影了。
千百年来,各路门派交往友好,修仙者中,道行高深而惨死的人少之又少,反正在寒璟山是几乎找不到的。如果真的要说,那里头可以撕开原宗派结界的人,他就只能想到一个,即酹血盟的燕琼殇。燕琼殇的坐骑就是一只酸与。不过,说他是怕酸与,不如说他是怕燕琼殇。
原宗派的西南方向有一个湖,景色怡人,而且颇有灵气。据说朝里头看可以除心魔,净气神,因此名叫澄心湖。
澄心湖周围有一片桃林,名叫桃居里,一入浓春,林子里面的桃花便芬芳四溢,释放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于是每年一次的门派聚会,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消遣方式。
原宗派作为所有门派中资金力量最雄厚的门派,以及澄心湖的主人,当然是全权担下了组织聚会的重任。
姬灵泉有个并蒂而生的弟弟,叫姬灵玄,两个人都天资聪颖,大人们喜欢的不得了。
姬灵玄虽然和姬灵泉一样,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言谈举止也一模一样,可就是比他多了一点争强好胜的心。
有一年,各门派在澄心湖赏桃花,玩过了每年必玩的曲水流觞,发现实在是太无聊了。修仙之人,还是互相比试一番来的痛快。所以这一次,姬灵玄可算是与燕琼殇正面交锋了。
酹血盟与原宗派不太一样。原宗一开始是一个家族成立的门派,后来才开始收弟子,并且是以届制的。除去特殊情况,全门派的弟子实力与学习时间成正比。而酹血盟不一样,是属于各路英雄集合而成的盟友会,后来才慢慢变成了门派,而且收弟子的方式也是无规律地收,门派内弟子鱼龙混杂,实力也参差不齐。
所以,酹血盟的总体实力是不如原宗的,要打败他们对于原宗派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但如果对手是燕琼殇,那可就不一定了。他可是被誉为“战无不胜”的人,连姬庭运都要忌惮三分。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姬灵玄一个不小心,把燕琼殇杀了。
霎时,全天下各种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各门派一致决定,要诛杀姬灵玄。他最终也是死在了寒璟山的天罚柱上。
可这远远不是他惧怕燕琼殇的原因。
“走水了!”远处有个老头儿用粗糙的口音叫了一声。
姬灵泉与岫尘抬头望过去,满天缭绕的火舌,就是要是被什么神仙召回了天庭一样,直冲九天。猩红的光芒映在他们的眼底,似乎要灼伤二人的耳目。
“瑶渊君,咱们看看去?”
“好。”
原来是一家宅院,青天白日的,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走水了。好在白天大家都醒着,宅子也只有一层楼,人群疏散的快,没有什么伤亡。
门口站着几个吓人,正不停地往里面撒水,眼看着房子都要烧完了,可是火势并没有要降的意思。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下人,操着浑厚的嗓音,大喊道:“大家快跑!这火浇不灭!”
听见“浇不灭”三个字,二人绷紧了神经。
姬灵泉冲上前去,定睛一看,这房子的天井下果真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燃烧着幽怨的鬼火,似乎想吞没这座宅院。
“躲开!”
闻言,老下人看见二位道长冲入其中,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又醒过神来,立刻朝二人喊道:“道长小心!”
姬灵泉一冲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灭天索,把那女鬼缠的严严实实,耳边净是女鬼嘶哑的吼叫。
姬灵泉冷了冷眼:“我可没心思陪你在这耗……”
说罢,锁链越缠越紧,有一种要把孤魂撕成碎片的势头。
“不好!瑶渊君!”那女鬼突然消失不见,吓得岫尘叫出了声。不过下一秒,他又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
姬灵玄回头看去,那女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岫尘的后方,伸出了骇人的长指甲,死死地扣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在岫尘的腹部直穿而过。
岫尘瞳孔地震,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眼睁睁地盯着自己被开膛破肚。
“解!看剑!”
突然,一个是音苍老浑厚的老头儿从天而降,白光乍现,一柄长剑刺穿了女鬼的躯体,令他灰飞烟灭。再看岫尘的身上,干干净净并无大碍,原来是中了幻术。
那老道儿收了神通,便笑吟吟地看着二人。
姬灵泉作揖:“多谢道长相救。不知道长是何许人也?”
老道儿捋顺了白花花的胡子,答道:“贫道乃一介无名之辈,人称‘南阁道人’,专门收鬼捉鬼,答疑解惑。不知二位……”
姬灵泉心里觉得这个老道长奇怪,可还是如实报出了自己的名姓:“我乃原宗派弟子,姓姬,名皓,字灵泉。”
岫尘也学着他恭敬的样子:“我是岫尘,也是原宗派的弟子,由山中仙鹤幻化而成,岫尘是掌门赐我的法号。”
“哦?原来是原宗派的二位……”说着,老道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姬灵泉,“姬家的标志人确实多……这样吧,我们三人,相逢即是缘,我与你们交个朋友。若是今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郭家庄六道巷光临贫道的寒观,贫道自会为你们回答。”
说罢,突然消失了。
几日后,二人得了主人给的银子,一路走遍了各种庄镇,继续寻找孤魂的下落。可时间快过去两个月了,他们也没见燕琼殇的魂魄。
姬灵泉想:“既然那个道长说他专门收鬼捉鬼,还可以答疑解惑,那不如此次就登门拜访,若要是真的那么邪乎,就当是帮了大忙了。”
他与岫尘去了六道巷。长驱直入,就看见一扇铜门,上面刻着几朵石蒜,十算中央是个头骨,头骨双目漆黑,口中像普通铜门上的兽面那样,叼着门环,蒙环上有两条漆黑的链子,一左一右系着门墩。
这实在是不像个道观,反而像什么邪教集聚地。
“瑶渊君,你看这头颅的眼睛!”
细心的岫尘似乎发现拉什么,惹得姬灵泉向头骨看去,这颗头骨的眼眶中闪起了诡异的红点。
“先答三问,方可入内。”一个声音响起,把岫尘吓得躲到了姬灵泉后面。
“别怕。”姬灵泉安抚他道,又转而向头骨:“何问需解,速速道来。”
“第一,宾客远来,所为何事?”
“姬某到来,为寻孤魂。”
“第二,何时相知,何地相遇?”
“前几日早,某家宅院。”
“第三,汝之姓名,皆为真实?”
“……”
前两个问题他都可以爽快的回答,第三个问题出来后,他却偏偏这时候卡壳了,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怔在那儿。
“瑶渊君,你怎么了?”见他一动不动,岫尘瞪着大大的眼睛,轻轻的拽着他的衣袂。
姬灵泉身吸一口气,一个“否”字才说了一半,就听见背后头翅膀划过天空,白鹤戾天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只斗大的仙鹤变成了一个点绛唇,白净脸的小女孩儿,向他们跑来,原来是岫玉稍信儿来了。
“终于找到你们了!瑶渊君,门派收了个小徒弟,姬烺师叔要你们回去参加拜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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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如果有出现诗句,引用的我会标明,没标的就是我自己写的,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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