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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蒙古风云(12)
蒋啸飞将敖包中藏着的500块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冒着大雨连夜赶回了蒙古包。多娜孤零零地躺在板床上,□□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蒋啸飞强忍伤痛,摸了摸多娜的额头,一阵滚烫感立即传到了手上;借着烛光一看,多娜的面色绯红,双眼紧闭昏昏沉沉地喘着粗气。蒋啸飞心中纳闷,昨晚自己走的时候,多娜明明已经快好了,怎么经过这一天一宿又变得严重了。再说了,□□不好好照顾自己的妹妹,到处乱跑什么,这万一进来个坏人或者野兽什么的……蒋啸飞越想越生气,突然发现多娜的衣服竟然是湿的,而且浑身上下都是湿透的,顺着皮褥子还往下渗水。一股刺疼感扎在蒋啸飞的心头,不由得口中“唉”了一声,眼眶有些发酸。
多娜虽然是昏睡状态,潜意识中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蒋啸飞摸她额头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幻觉,突然耳朵边响起了声音,多娜浑身一炸;睁眼的同时已经将压在身下的短刀抽了出来,对着眼前的“黑影”就是一刀。这也就是蒋啸飞的身手,换个普通人也就血溅当场了。半年多以来,蒋啸飞和那些蒙古好汉们不断地切磋磨练,反应能力已臻一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从狼嘴里把多娜给救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蒋啸飞拼命将头一扭,一道寒芒紧擦着鼻尖掠过;由于用力过猛,蒋啸飞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钢刀特有的铁器腥味刚刚钻进鼻孔,冷汗也淌了出来。
“多娜,是我……白音啊!”蒋啸飞一边喊叫,一边双手杵地倒爬了几步。
“白音?”听到蒋啸飞熟悉的声音,多娜腾地坐了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
“是啊!是我啊!我回来了,多娜……”
“啊……你回来了……”多娜又惊又喜,手一软刀子掉落于地,突然眼前一黑往前栽去。
“多娜……”蒋啸飞急忙一挺身将多娜抱住。多娜顺势倒在蒋啸飞的怀里,双手无力地搂住他的腰,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布日固德’,你终于又飞回来了……”
蒋啸飞搂着浑身湿淋淋又不停颤抖的多娜,心中不由得难过,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都湿透了?”
多娜此时一放松下来,仅有的一点体力彻底透支,如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蒋啸飞的怀中,说不出话来。蒋啸飞情急之下,顾不上男女有别,三下五除二将多娜的湿衣服脱净,迅速找来干爽的毛毯,把多娜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蒋啸飞打算先烧点奶茶给多娜喝下去,然后再看看有什么退烧药给她服点。刚要起身,多娜羞红着脸,一把拉住他:“你也把衣服换一换吧!你要是也病倒了,就更没人照顾我了。”蒋啸飞虽然和多娜感情甚笃,但是刚才一番操作已经是硬着头皮,实属无奈之举;这下要当着多娜换衣服,免不了得赤身裸体,蒋啸飞却是绝难做到了。可是多娜坚决地扯住蒋啸飞,一双眸子清澈似水,满满地都是关切。
蒋啸飞不忍和虚弱的多娜揪扯。在认识多娜一家人之前,他在这个世上本已没了亲人;自从逃入蒙古国,被多娜屡次搭救,到后来被阿古拉全家所认可;蒋啸飞其实在内心中已经将多娜当作了亲人,阿古拉和□□等人也当作了自己的父辈和兄弟。此刻看到多娜纯真善良的表情,蒋啸飞突然感觉自己很猥琐,想那么多那么复杂干什么呢?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找出来一套干爽的衣服,当着多娜的面,将湿衣服统统脱掉。其实这时多娜已经平躺下来,将毛毯蒙住了眼睛。蒋啸飞刚刚提上裤子,裤带还没等系好,帘子被赶巧不巧的掀开,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晃了进来。蒋啸飞一愣,和进来的人看了个四目相对,正是□□回来了。
□□狐疑地看着蒋啸飞揪着裤腰的怪异举止,又看了看裹着毛毯只露出眼睛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诡异地龇牙一笑,转身又出了蒙古包。此时雨势虽然渐小,但是多娜心疼哥哥,急忙喊了一声:“阿哈,快回来……”
□□固执地等着蒋啸飞和多娜穿戴齐整以后,这才钻了进来,满面慈爱地问多娜:“唿很都,身体好些了没有?”多娜点了点头说道:“白音一回来,我这病就好了一多半了,再看到阿哈,这病就全好了。”“咦……看来阿哈和白音在唿很都心里分量不一样呢!”□□哈哈大笑,震得蒙古包微微发颤,“还没出嫁就分出大、小半了,这以后要是嫁给白音了,阿哈连一小半也没有了?”□□嘴里开着玩笑,眼睛却如同犀利的鹰眼一样盯向蒋啸飞。蒋啸飞被看得发毛,尴尬得无地自容,情知□□误会了,却无从解释。多娜则昂着头,一脸的光明磊落,强打精神准备给俩人准备饮食。一看火盆早已熄灭,多娜迈步便往外要走。“我来吧!”蒋啸飞窜步上前拉住多娜,悄声嘱咐道:“你和哥哥解释一下……”说完满心慌乱地出了蒙古包。身后传来多娜的嘿然一笑:“你让我解释什么呢?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蒋啸飞意识到自己刚刚又犯了个愚蠢的错误,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扑到柴垛旁掀开油布,一边取木块一边暗自责备自己。可是尽管这样一来,蒋啸飞心底却暗暗萌生了一种心理变化。那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暧昧情绪,这种情绪毫未参杂任何的下流念头,却生生将他和多娜之间更加拉近了一步。这种感觉只有夫妻之间才有,蒋啸飞未曾经历过,所以他感觉得到却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捧着满满一大抱柴火,蒋啸飞回到蒙古包内。多娜提起火撑子,开始在火盆里面生火。□□浑身浸透了雨水,却满不在乎也不听劝,顾不上换衣服,问起蒋啸飞此行情况如何来。蒋啸飞就等着□□问这个,立即兴冲冲地从湿衣服里面拿出油纸包,递到□□面前。□□眼睛一亮,示意蒋啸飞打开。多娜忙着做饭,连头都没回一下,她也是太信任蒋啸飞了。蒋啸飞见多娜没有凑过来,只好悻悻地揭开了纸包,五十张大团结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么大一条好汉,立时被惊得尖叫一声,瞪圆了虎眼。多娜依然没有回头看,嘴角却偷偷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来。
□□狠狠一拳擂在蒋啸飞的肩窝,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乐得五官都扭到了一起问道:“白音,你小子真能耐啊!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啊?”□□这么高兴,并不是见钱眼开那种人,而是这下子老爸就有救了,而且妹妹也解除了被阿拉坦仓霸占的危险。
蒋啸飞揉着肩膀,苦笑了一下,将自己从化名李小闯,直至怎么弄到五百元人民币的经过,仔细讲述了一遍。在敖包藏钱之前,吉雅帮助自己出逃的那段蒋啸飞没有说,不是怕多娜吃醋,而是为了万全地保护好吉雅这个救命恩人。由于剔除了吉雅这段,蒋啸飞的自我救赎之路,便显得更加的神奇而不可思议了。连□□这种天是王大,我是王二的狠人,也彻底被蒋啸飞所征服。多娜听完这些经历,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蒋啸飞的怀里问道:“白音,你到底还有多少九死一生的经历没有讲过呢?”蒋啸飞讪讪地笑道:“就这些了,就这些了,再没什么瞒着你们的了。”□□暗自点头对妹妹的精明强干称赞,这个蒙古国的第一美女,对蒋啸飞情有独钟是有道理的,蒋啸飞英俊的容貌加上强大的英雄魄力,是唯一能够配得上多娜的男人。
用过了酒饭,□□急不可待地要即刻出发去西乌尔特解救老爸。估算了一下时间,连夜出发的话,马不停蹄明天下午即可到达。蒋啸飞当然没什么说的,而且必须也得跟去,阿古拉是为了替换自己才身陷囹圄。别说自己咬伤未好,就是剩下一口气,爬也得爬去。多娜虽然担心蒋啸飞的伤势,却更不放心哥哥的火爆脾气,默默地给二人准备干粮。□□知道蒋啸飞比自己精细不止百倍,而且有勇有谋,有他一起去万无一失,便也毫无二话地开始准备马匹和器械。
半个小时以后,□□和蒋啸飞收拾利落,各自携带好马刀和打狼棒。蒋啸飞基于上次和野狼的搏斗经验,这次额外在靴筒里插了把短刀,□□则多带了一支短铳。多娜也给配戴好了风干牛肉、马奶酒、奶酪和几张面饼,两个水囊也灌满了清水,挂在马鞍上。
此时已经云住雨收,月朗星稀风沙渐起。和多娜互相叮嘱一番以后,二人打马扬鞭绝尘而去。多娜呆呆地站在蒙古包旁,心却被蒋啸飞带到了天边……
两匹马一口气跑出去百多里,风沙变得越来越紧。蒙古国的地理环境特殊,气象复杂而多变,离开蒙东地区越远,沙化越严重,路也就愈加难行。勉强又行进了二十多里,开始进入了一段流沙层地界。□□熟知地理,知道过了这段就离格朗图不远了,到了格朗图再休整一下,然后一口气就直达西乌尔特了。翻过一座沙丘,放眼望去前面全是荒漠,沙漠边缘长着稀疏的一片沙柳林。□□对蒋啸飞招手示意,先到柳林处暂歇一下。
经过这么一番颠簸,蒋啸飞的伤口早已迸裂。但是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跳下马,将马拴好以后,这才一屁股坐到树下,大口喘起粗气来。□□看在眼里,没有刀疮药也是无可奈何。呼吸匀称以后,□□先是给两匹马饮了点水,又从搭袋里掏出马奶酒和几块干牛肉,和蒋啸飞并肩坐到了一起。
骑马是个体力活,非常消耗体力,蒋啸飞又有伤在身,疲劳得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擎着酒囊,给蒋啸飞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马奶酒,撕下一块牛肉塞进他的嘴里。看着蒋啸飞咽了下去,□□又给塞了一块,这才自己也灌了几口酒,大口吃起牛肉来。
吃完了酒肉,蒋啸飞恢复了一些精神,□□掏出蒙烟,俩人大口吸了起来。□□一边吸着烟,一边指着前面的荒漠说道:“我们要经过的路线如同是葫芦的腰,虽然危险但是很短;等会儿我在前面走,你紧跟着马蹄印在我后面走,千万不要跑偏了;再坚持走个二十几里,就出了流沙地质,到了格朗图的外围了。”
蒋啸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狠吸了一大口烟,将烟头扔掉,突然一把按在蒋啸飞的肩头,目光凶狠地说道:“白音,今天这件事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你对我的阿妹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你以后没有娶她,我但凡有半分气在,就会挖出你的心肝祭长生天。”
蒋啸飞嗫嚅了几下,想要解释解释,还没等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已经将手放在了刀把上,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蒋啸飞知道犯浑时候的□□是不可理喻的,无奈之下扭转头看向一边叹了口气。这一扭头不要紧,蒋啸飞发现不远处飘着几点荧光,宛如绿豆大小。与此同时,□□嗅了几下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味。
“不好,有狼群……”蒋啸飞忽然清醒过来,跳起来一推□□,“快上马……”二人刚刚跃上马背解开缰绳,那些绿点已经变成一片绿光,一阵腥臭味夹杂着喘息声,狼群转瞬间便扑到了近前。两匹马惊得鬃毛乱炸,没等主人发令便四蹄乱蹬狂奔起来。
原本的计划被不期而遇的狼群给打乱,蒋啸飞的马率先受惊,跑进了荒漠。□□只能依仗高超的骑术,紧跟其后追了上去。这样一通乱跑,难免就陷入了流沙层中,而这也正中了狼群的下怀。看到两匹马一前一后在流沙中艰难地淌着走,狼群可乐坏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准备选择最佳时机发动进攻。
突然蒋啸飞的座下马身子一沉,沙层几乎快没到了马腹,再也迈不动腿了。□□心里一紧,赶忙一带缰绳,绕过蒋啸飞行走的路线,同时将火铳暗中准备好,可以随时开火。狼群这时也感觉到了开始下陷,头狼一声嚎叫,发动了进攻号令。□□此时正好和蒋啸飞是平行的状态,不同的是□□的马脚下是比较硬实的沙土地。□□回身开火的时候,已经瞄好了一条行进的线路,那是一条犹如鱼鳍的硬质沙脊。
短铳喷出枪砂的时候,三条前锋狼正好扑到马尾处,被打了个正着。一条被打瞎了双眼,两条深受重伤,痛苦哀嚎着在沙面上翻滚。马匹本来就急躁不安,被枪声兜屁股这么一惊,吓得一个急劲往前窜起。□□顺势薅住蒋啸飞的鞍桥,蒋啸飞的马借力从流沙里拔了出来。
刚出困境,又入险境,又窜上来了几只野狼,张开锋利的大嘴对着马屁股便咬。蒋啸飞此时已能控制马匹,一兜马来个半回旋,顺势挥舞打狼棒迎头就是一抡。人、马、狼,三股力道撞击到了一起,吃亏的是狼嘴,大棒将狼牙打崩,伤狼嚎叫不停地逃窜而去。□□这边双手脱缰,分持刀棒对着野狼痛击,也打翻砍伤了两条狼。这种草原狼本就体型偏小,打前锋的几条狼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最壮最能打的。这下子主力伤亡惨重,顿时进攻受挫,气焰不再那么嚣张。□□抓紧时机,对蒋啸飞大喊道:“跟着我后面快跑……”喊完一拨马头,照准选好的那条线,策马狂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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