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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那天之后,霍小七再不似从前隔三差五,而是日日都来,后来把那些朝政上杂七杂八的书都搬到含玉院,日夜不离。
小九仿佛下定决心赴死,不吃不喝,只合目睡觉。
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宽宽的屏风,一个在屏风外,一个在屏风里,互不搭理。
霍小七也不劝她吃饭喝水,只静静地端坐外边看书批文。
熬到第三天时,正看着帐顶发呆的小九听到外边轰然倒塌声,阿拾从外边闯进来见霍小七正正好的磕在桌角,额角刚结痂的伤口顿时又流起血。
阿拾把霍小七扶坐到椅子上,又叫外面守着的仆人去叫大夫。
霍小七也不管伤势如何,只斥道:“不许去!”
仆人无奈,乖乖的站回岗位。小九在里面冷笑,声音嘶哑:“这会又做戏给谁看?”
霍小七欣喜的跑向里面,半道上还差点平地摔,只走到屏风前便站住,望着屏风后那个模糊的人影,道:“你愿意与我说话了?!”
小九冷冷的说:“嘴长在我脸上,愿意同谁说便同谁说。”
霍小七见小九竟然与自己斗嘴了,心中更是高兴,只道:“我们从新开始吧。”
里面在没有话语传来,良久传来翻身的声音,小九又睡了。
霍小七挥手让阿拾下去,重坐回位上,右手撑在桌案上,支着额头,孤独萧瑟的身影被晃眼的烛光映在墙上,拉的老长。
半夜小九赤脚走在地上,绕过屏风,半伏在霍小七对面,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指抚上熟悉的眉眼。
霍小七忽的睁大眼睛,抓住那只在脸上为所欲为的手,凝望着那张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疼惜道:“脚冷吗?”
小九缓缓一笑,道:“冷。”
霍小七绕过桌案把小九抱在怀里,轻轻的放在床上,把双脚放在胸口处温暖,慢慢揉捏。
小九别过脸不看他,只道:“我不想在含玉院了。”
霍小七微微一怔,道:“含玉院东边还有所院子,里面梧桐参天,夏天最是凉快,你要是想荡秋千,我便命人给你绑一个……”
“我不想住在霍府了!”小九冷冷的打断道。
霍小七低头自言自语道:“你要是不喜欢那些桂树,明天我便亲自去砍了。”
小九知道他不放自己走,便索性收回双脚,决定把话说开,道:“想让我留下也很简单,休掉你现在的妻子。”
霍小七还保持着揉脚的姿势,低声道:“她是兵部尚书的独女,倘若休了她,必会引来朝野非议。”
小九自顾自笑道:“那你便放我走!山南海北,来生今世,你我之间用无瓜葛。不,我还要看着你这个背信弃义有始无终的人被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凉风从关紧的窗缝中漏了进来,吹的竹影摇晃,霍小七深深的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小九长吸一口冷气,自嘲道:“那天我见你与霍夫人并肩行在桂花林里,夫贤妻惠,孩子也是那般懂事,一家人如蜜里调油。而我却只能躲在树后看着你们一家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越说越失控,小九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低头不语的人生吞活剥,捞起身后的软枕朝他身上扔去,咬牙道:“霍逸,我恨你。恨不得饮你血,吃你肉!”
一声“霍逸”喊得霍小七浑身汗毛竖起,不寒而栗!
滚烫的泪珠落在锦被之上,霍小七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恨意满满的小九,努力解释道:“那天我不知道你会来,我若是知道你在那,就不会……”
小九带着嘲讽的看着他,缓缓道:“知道我在那里便不会带着霍夫人去那里吗?霍逸,你当真以为天下有不透风的墙?”
霍小七使劲摇头道:“不……不是……”
小九仰天闭眼,和着血的泪珠簌簌而落,终是说道:“小七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霍小七抓着小九的两只胳膊,道:“不……我们还要厮守终老,还要同宿同归……”
小九笑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那双抓的有些疼的手,道:“你叫霍逸,我叫陶玉。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霍小七惊讶的看着她,这句话似在他意料之中。
小九又道:“大理寺卿霍大人,何时把本宫送回宫中?”
霍小七嘴唇哆嗦着,深深的皱着眉头,道:“你在胡说什么?!”
小九看着窗外,回忆道:“席瑶哥哥没薄待你这位妹夫吧?这一年你在官场顺风顺水,是,你是很聪明,也踩着岳丈兵部尚书郭大人的肩膀,可若没有席瑶哥哥的支持你怎会这么快在朝野立足?”
风吹灭了蜡烛,四周漆黑一片。
小九又苦笑道:“你可以困住我,把我一辈子困在这个破院子里,那我一定好好的活着,争取长命百岁,看你死无葬身之地!”
半晌从黑暗中传来一个无比疲惫的声音:“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小九也骂累了,再加上刚生产没两天,强提着口气说出这些话,身心早已疲乏,倒在床上后便昏厥过去。
霍小七慌忙喊阿拾请大夫诊病!
刚站起身眼前便一阵金星的趴倒床上,阿拾点起蜡烛见两人都晕了过去。
一个是怒气攻心加上气血不足,一个纯粹是饿晕的。
之后,小九便疯狂吃东西,本该一天两顿饭硬生生被她加到了五顿,中间还要再喝补药。半月有余,人便已经精神很多,脸上也丰腴不少。
霍小七再也没进过含玉院,但人参灵芝的还是不停往这边送,小九也不问其他,送来便熬药,喝完药后常常坐在窗口发呆,看着院中桃树从郁郁葱葱变成萧条的光棍。
第一场雪时,小九披着暖裘坐在窗前描摹桃树的模样,纷杂的枝桠都被她描绘在纸上。
屋子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小九轻轻咳嗽着收起纸笔,呆呆地看着外边冰雪琉璃世界。
阿拾拿着针线筐坐在对面,道:“姑娘累了就去床上卧会。”
小九抓着阿拾的手,道:“我有一件事拜托你,不知你可否愿意帮我?”
阿拾道:“姑娘的事阿拾必定帮!”
小九在她耳边低语一阵,阿拾一一点头应了。
小九拿起框中那个曾经绣了一半的荷包,笑道:“许久不碰它们,都不知从何开始了。”
阿拾披了厚衣裳去前面请霍小七,霍小七今日没忙正事反倒与郭书一起看着玉儿,阿拾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后,霍小七那皱了许久的眉终于舒展,问道:“小九真是这样说的?”
阿拾低头答道:“奴婢不敢撒谎。”
郭书脸上一阵难看,径自抱了霍玉去里间。
霍小七走出门后又回来照了照铜镜,确认衣冠整洁才跟着阿拾去含玉院。
到含玉院时,小九正临窗而坐,认真绣着那只忠贞的大雁,微微蹙着精致的眉头似在发愁,粉面含春。
阿拾悄悄的退了出去。
霍小七不声不响的走到身后,捂住小九的眼睛,用另一种声线说道:“猜猜我是谁?”
还没等到回答,便听小九哎呦一声,原来绣花针扎到了手指,晕出一片红色。
霍小七赎罪似的忙含住那只流血的手指,小九打趣的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霍小七蹲下身,微微仰视着小九,细声道:“我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怨再见我了。”
小九躲开投射来的目光,道:“怎么会呢?瞎想什么。”
霍小七伏在膝上,看着那只还差两只眼睛的大雁,道:“只要你愿意见我,我还是有机会的……”
小九不耐烦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休要再提。”
霍小七微笑道:“也对!”
小九走到桌边,桌上是一盘烤的黢黑的地瓜,和一大壶暖好的酒。
小九寻了个座位坐下,道:“这些日子我常常想念咱们在江陵城的日子,想念那只烤的没地瓜样的地瓜。这是我亲自烤的,小七哥,你尝尝好不好吃?”
霍小七坐在她身边,道:“你做的自然好吃。”
拿过一个看起来还算好些的烤地瓜,掰开外边碳化的皮,里面芯子也是炭黑,霍小七却笑着咬了一大口,苦的眼泪打转,却将其完完整整的咽下去,喝了一大口温酒漱口,称赞道:“果真好吃!”
小九又为他斟满酒,道:“小九今日陪着你,不醉不归!”
霍小七夺过酒杯,一饮而尽,道:“你身子不好,这酒我代你喝!”
一杯接一杯,一壶又一壶,霍小七酒量再好,也抵不住饮马饮驴的喝法,终于倒在桌上,眼尾赤红。
小九试着喊了几声不答应,这是醉如烂泥,不晓外事。
小九脱下他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又拿出那双鞋底厚半寸的靴子穿在脚上,怀中抱着一身府中丫鬟的衣服。
阿拾在前面领路,走到院子门口时,指着小九骂道:“大人,我家姑娘心里够苦的了,您今天还去给他气受,回头再把她气病还不是您遭罪?”
墙外重重的家丁知道大人又与院子里的女人吵架了,便都低下了头。
风雪交加,小九裹紧斗篷,跟在阿拾后面。
走过桂花林时,郭书撑着一柄蓝色油纸伞站在茫茫大雪中,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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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等我做回公主反杀!
霍小七这个人在感情上很渣,比不得过过嘴瘾内心如一的纪尧,
但又因有果,霍小七今日种下的苦果有一天会亲自饮下!
所以各位读者放心,咱委屈不是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