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甜饼[穿书]

　　郑北辰此时已经站起来，凝视坐在位置上的姬苏。其人正瞪着一双眸子，有些着急地看着自己。以至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于是，他“啧”了一声，把纸条丢在了桌子上。

　　不就是一张写给别人的情书吗，至于这么重要？

　　“……”姬苏只好把它重新折好。心里很复杂，有点难受，也有点委屈。说不清是因为被郑北辰发现了自己给其他男生写的情书，还是因为自己刻意模仿出来的弱智小学生文笔，被他给看见了……

　　他肯定会在心里嘲笑她。

　　姬苏越想越气，鼻头竟然还有点酸酸的感觉。她赌气似地，把折好的情书丢进了脚下的垃圾桶。

　　回想起来，当时，她迫于无奈去给陆明源送情书，可是人家不收。后来又在楼梯口遇到了郑北辰，回来的时候，情绪起伏很大，情书随手一塞，至于到底塞在了哪里，早就忘记了。

　　……结果，今时今日，就被这样拿了出来，真气人。

　　郑北辰看着姬苏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哭笑不得。站了会儿，还是帮她拿起了书包，继而往外走。

　　姬苏一言不发，起身准备跟上。但是，目光忽然落在留在桌面上的黑色口罩上。

　　她微微踟蹰了一下，就把它拿在了手里。快走几步，跟上了郑北辰。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都感觉心口有点堵堵的。直到出了鱼吧大门，郑北辰才停下来。一只手递出姬苏的书包，任她接过。

　　姬苏抬眼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无表情。只好悻悻然，有些笨拙地把书包背好。见郑北辰迈腿又要继续走，赶紧扯了扯他的外套衣袖，在其人转过头时，把口罩递上去。

　　“你不戴了吗？”郑北辰睨了她一眼，接过，“算了。”

　　语气很不好。

　　而且，郑北辰他长得本来就很显疏冷，有些厌世孤高的感觉。平时在她面前，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甚至主动和她开玩笑，这样的气质就被冲淡了许多。直到现在，他面无表情、雕刻般的面庞，在深黑的夜幕笼罩、淡淡的彩色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冰冷。

　　郑北辰接过口罩后，就转回头，往学校方向走。

　　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姬苏闷闷的声音，“你生气了吗？”

　　又软又轻，好像还有点委屈。

　　“你觉得呢？”此时，郑北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好，语气依旧是疏冷的，因为他控制不住。

　　讲实话，第一眼看到那封情书的时候，他差点被那幼稚的内容给逗得笑喷出来。忽然，一想到这是姬苏写给陆明源的，一股无名火就瞬间窜上来，顶得他难受，又无处发作。

　　陆明源算个什么？男主人公？不过是个大高个的小白脸，到底哪里好？

　　平日里，学校里也不乏“姬苏喜欢陆明源”、“姬苏在追陆明源”的传言。但是，学校里的八卦一向又多又夸张，再加上这是书里的设定，他就没在意。却没想到，竟还有情书这么一茬。

　　“……你明明就生气了。”姬苏依旧有些委屈和不满的感觉，一边跟在他身后走，一边小声地嘟囔着，“这是任务啊，就像你堵秋棠一样……”

　　“你……你再提这件事？”郑北辰忽然停下了脚步。

　　害得姬苏差点撞到他身上去。

　　“那你要怎么才不生气啊？”姬苏郁闷得半死。她做的事，他生气；可他自己也做过，却不让她提。这个人很过分，简直太不讲道理了，可是她偏偏拿他没辙。

　　“那……你也给我写一封呗。”语调忽然上转，郑北辰说完就继续走。

　　“啊？”姬苏只好跟上，声量大了许多，在阵阵的风中，还带着可爱的颤音。

　　“不愿意？”结果，郑北辰又停住了脚步。

　　“……”好好走路行不行。姬苏又差点撞上去，心里不满。

　　但是，郑北辰这次好像是认真的。他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看，让她感到很压迫。再怎么郁闷，再怎么不满，也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所以，你就愿意给陆明源写，是吗？”郑北辰缓缓地问道，且越说到后面，语气越重，似乎是真的在生气。

　　姬苏不敢看他，视线飘忽到一边去，赶紧撇清：“没、没有。”若非说她和那个陆明源有关系，那也是书里的设定，她暗恋他，仅此而已。

　　可实际，她连他是怎样一个人都不知道。

　　看着郑北辰又一点点逼近，身后是明亮的路灯。他逆着光，阴影投在自己的身上，有点像要把她禁锢起来一样。姬苏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急忙说：“……我写。”然后，漂亮的双眼可怜巴巴，似乎带着一种死而无畏的坚定信念。

　　反正，给陌生人都能写，给郑北辰有什么写不了的，她想。

　　大不了……抄一篇就是了。

　　这样视死如归的神情，清晰地映在郑北辰漆黑幽深的双瞳里，令他哭笑不得。

　　但听到身后有喧闹声渐渐靠近，他将姬苏肩上一根掉下来的头发轻轻拿掉，说道，“走吧，别被发现了。”

　　然后又笑笑：“咱俩像在偷情一样。”

　　……真不害臊。

　　姬苏听罢，立即红了脸，轻轻打他一下。然后，小跑着混进人群，找寻自家的车。

　　被独自留在路灯下的郑北辰，却真真正正地无语了。

　　请问，姬苏她真是个棉花做的娃娃吗？打他一下，痒酥酥的，就跟隔着衣服挠痒痒似的。

　　“……”

　　–

　　晚上，在自己公主般的房间中，明亮的台灯下，姬苏蹙着眉头，纤细白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打开网页，返回，打开网页，返回……

　　一想到，手里这封情书是将要送给郑北辰的，她就觉得头大，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

　　反正，肯定不能像给陆明源写的那样，敷衍又可笑，会被他嘲笑的。

　　桌面上，铺着一张做工精致的浅黄色信纸。纸面上，还有许多细碎的小花瓣颗粒装饰。整张纸，散发出自然的清香味道。旁边，还有配套的信封，同样制作精良、品质上乘。

　　这些，都是姬苏在女配某个抽屉里翻出来的。抽屉里，还有其他的明信片、小徽章，应该是女配以前一些比较随意的收藏品。反正，看着也没用，就翻出来了。

　　看了半天，姬苏才提起笔，在信纸上徐徐落笔。一笔一划、认认真真。

　　是在网上搜到的、一段选自《龙族》的话，她觉得相较其他比较合适。不过，稍微改动了点。

　　给郑北辰：

　　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座城市的夜晚
　　灯火燃成的篝火
　　我坐在天台上，时光短促又漫长
　　风从我的耳边流过，带来整个世界的声音

　　风中
　　有人弹唱，有人舞蹈，有人相爱
　　花的种子在天空中四散，在黑暗中恣意盛开
　　紫色的太阳般的蒲公英
　　下坠的青色吊兰
　　红色和金色交织成的玫瑰
　　白色的大丽菊……
　　那个晚上，我陪着你看花束飘落在风和时间的缝隙里
　　很多年后，花香的丝缕残留在日记深处

　　17岁的时候，我的世界是黑的
　　很多嘈杂的声音，很多凌乱的身影
　　世界拥挤又浩大，只是没有光
　　你以“光”的名字来时
　　散漫着一头黑发
　　于是那些嘈杂的声音和凌乱的身影都不见了
　　夜空下我仰起头
　　背影与你相对

　　姬苏

　　也许，是晚上和他出去一情一景，都印在了心里，实在太深刻了。

　　十月北方海滨小城的夜晚，昏黄明亮的灯光，映照着少年的轮廓。有些斑驳的灯光，带着气流中微小的晃动，摇曳在他精致迷人的面庞上。一颦一笑，每一个画面都具有着让人记忆深刻的冲击性。

　　我的世界是黑的，拥挤又浩大。

　　但你以“光”的名字而来，散漫一头黑发。

　　–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普通高中都一样摧残花朵，尤其是应试高中。反正，在这个世界里，姬苏等人所就读的一中，和之前所在的二高一样，一周只休息周天一天。高三更惨，一个月平均下来，才有一天的假。

　　于是，对于高一和高二来说，周六要在学校里上自习。

　　不过，一天的自习可比上一天课轻松多了。两个级部里，只有值班老师巡逻看管，其他老师都不会来。任课老师只会把任务提前交代给课代表，在自己的自习课上布置下去，由同学们自行完成。而且，傍晚就可以放学回家。

　　于是……

　　姬苏和谢婉雯就更无聊了。

　　午休刚起来的时候，姬苏揉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忽然有一名同学主动站到她桌边来找她，把她吓了一跳。

　　那名同学看起来很普通，以至于姬苏没法想到他会是书中的某个角色。

　　然后，他站在她桌边，有些陌生地叫了她的名字，“姬苏。”因为，姬苏除了谢婉雯和秋棠之外，与班里同学基本没什么交集，所以显得很陌生。

　　“有……什么事吗？”姬苏有些愕然，缓缓抬起头来。

　　“有个人给你东西。”那名男同学似乎不擅长和女生交流，说话很简短，也显得有些局促。

　　说罢，他直接把一个盒子放在姬苏面前，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呃……那个人还说，必须要告诉你，这可是他今天中午没睡觉，特意跑出去买回来的……”

　　“……”姬苏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物品，类似于一个礼盒。但是包装很低调，一点都不浮夸。

　　“等一下。”姬苏叫住“完成任务”后，准备离开的男同学，“请问，这个到底是谁给我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男同学看起来刻板木讷，答道：“不……让讲。”

　　“好……吧。”姬苏也不好继续问下去，有点无语。

　　礼物已安全送到姬苏手中。男同学确认没有意外发生后，低低地“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不过，男同学前脚刚走，周围几名女生看完热闹，立即恢复了交头接耳，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其实，还在偷偷往姬苏这里瞥，不自禁地流露出羡慕情绪。

　　……虽然她家很有钱，但就平日里那副做派，竟也可以收到礼物？

　　谢婉雯看起来很激动，直接朝姬苏眼前的物品伸过一双“凤爪”，声量很大地说道：“哇塞，苏苏，这一定是某个对你有意思的男孩子送的吧！”求求你快忘了陆明源吧，免得每天不开心。

　　姬苏想叫谢婉雯她小点声，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而手上，她慢吞吞打开礼物盒。刚睡醒，意识慢慢清醒，她好像知道是谁送的了……

　　除了郑北辰，还能有谁这么闲？除非，又是什么狗血小说情节。

　　“哼，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谢婉雯搓搓小手，探过身子来，满脸期待。

　　盒子打开，姬苏很惊讶。

　　盒子里面，是白色的绒毛底子，上面躺着一只毛茸茸的浅茶色装死兔。装死兔虽然主色是浅茶色，每一根毛的毛尖部分却是白色，充满灵气，漂亮优雅。

　　谢婉雯有点失望：“这盒子，我还以为是项链啥的呢……”

　　“这个不可爱吗？”干嘛那么失望啊，姬苏有点不理解。

　　“……”谢婉雯不可置信地瞪着姬苏。

　　呜呜呜，她竟然反驳她！难道，她……很喜欢这个？谢婉雯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兮兮。

　　眼下，这个东西是谁送的，再明显不过。姬苏小心翼翼地把兔子从盒里捧起来，捋捋小兔子长长的毛，软软的，手感特别好，于是动作愈加轻柔。

　　谢婉雯看着这母性爆发的一幕，愈加呆滞。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姬苏以前，明明只对化妆品和奢侈品感兴趣的。姬苏，不会以为，这个兔子是陆明源送的，才……这样的吧。

　　姬苏，她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谢婉雯一系列复杂的内心活动，姬苏全然不知，依旧对手里的小兔子爱不释手。甚至，像动画片《狮子王》里，老狮子王举起小辛巴一样举起小兔子——“我要叫它‘小魔鬼’。”

　　既然是大魔王送的，当然就是小魔鬼了。

　　“噗……”姬苏这么一举起来，周围还好奇的女生们，忽然忍不住笑了。

　　因为好奇，她们刚才一直在偷偷地看。还以为传说中的富家女，能收到的是多么高端昂贵的礼物，才会这么开心，谁知道，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兔子挂饰而已。正版的装死兔，对于她们这些高中生来说，确实小贵。可对于姬苏这种一直活在舆论顶端、高傲示人的人来说，未免也太掉价了吧。

　　……但是，姬苏对于这些完全不管。

　　她放下了小魔鬼，小心翼翼地将盛放小魔鬼的盒子收进桌洞。

　　这个礼盒很好看，正好，她没什么放东西的收纳盒。那些化妆品在桌洞里零零散散，成天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倒还不如好好归放起来。

　　“……”一个破盒子，为什么不扔了呢？

　　谢婉雯一直在一旁看着，看得都呆了。她觉得，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姬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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