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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夜色
“咕噜——”
寂静的夜色中，轻微的声响也变得极其明显。冬狮郎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挫败般低叹了口气：“我说你……”
空镜靠在他怀中，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吐了吐舌头：“我饿了，冬狮郎……”
额角顿时爆出一个红十字，他放开手，转而双手抱胸斜觑着她，眼角再次抽了抽：“我说你……不会是还没吃晚饭吧？”
“嘛……”空镜“嘿嘿”傻笑了两声，抓了抓头发，“本来打算去找海燕哥哥蹭饭的，但因为听说了冬狮郎的事情所以就一下子跑过来了。既然没事……”动作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就连脸上的笑容亦瞬间消失。她垂下眼睑，缓缓退开两步，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视线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冬狮郎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由皱起双眉，眸中满是探究，“突然之间……你怎么了？”
女孩子低垂着头，轻轻摇了摇，依旧是笑：“什么也没有哦。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冬狮郎罢了。”
手一僵，湖绿的眼眸不禁微微睁大，冬狮郎皱着眉，不解地喃喃：“空镜……你……”
空镜垂眸看着地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奇怪。只不过是因为刚才自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清静塔居林，那个与这里一样结着冰霜、弥漫着浓雾的最后的印象，心情便莫名低落了下来。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以为在为恢复灵力花去的那七天中已经完全想明白了的，可现在这样面对着冬狮郎的时候，却莫名其妙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知道醒来后必须面对这一切，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为什么……却在看到冬狮郎的时候退缩了？
“抱歉。”
诶？
还未等她想到该怎么开口，却突然听见冬狮郎的声音低低响起。空镜猛然抬头，看见少年低垂的眉眼。他别着脸，视线落在一边，碧眸中却闪动着点点晶亮的光彩，“那个时候，在清静塔居林里面……没能一直相信你到最后……抱歉。”
他说，没能一直相信你到最后，抱歉。
只是这样一句话，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能够这样保护好重要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关系，即使要坠入黑暗，就算不得不舍弃生命。但直到现在才明白，她最单纯的愿望只不过是想要留在冬狮郎的身边。
只是想要在他身边看见他的笑容，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成为他的眼泪。
冬狮郎缓缓转过头来，眸光一瞬柔和下来。他不禁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拭去上面流淌的泪水：“笨蛋，哭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空镜睁大了眼看他，任由眼泪不断下坠，“就是好想哭，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完似的。冬狮郎，四十年来，我一直一直在想，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明明知道这一切，可我什么也不能说……那个人太强了……我好怕，好怕自己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能做到。我看不到前面的光亮，看不到这条路的出口……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回头，不要迷茫……但是，如果一直这么走下去，我会不会……离冬狮郎越来越远……”
少年的动作一僵，随后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脸，直视着她道：“所以，你就这样……一个人……背负了四十年？”
她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冬狮郎似乎在生气，却又好像没有在生气。她看不明白，那双眼眸中究竟蕴藏了怎样的情愫，竟莫名变得如此深邃似海。
他叹息一声，低头抵上她的额头，眼眸微微垂下，双手却依然落在她的双颊上：“你果然是个笨蛋。”
空镜一眨不眨地看着冬狮郎，脸颊不断升温。额上的触感清爽温凉，彼此的温度相互融合，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喷洒在肌肤上的属于他的呼吸。
耳畔响起少年独有的沙哑声线。低低的，带着平时所没有的柔软，却异常坚定。他说——
“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
跟在冬狮郎后面走上楼的时候，空镜才知道他和乱菊目前都住在当初和黑崎一护一起前往尸魂界的同伴之一——井上织姬的家中。
走到门口，房门便“砰”一声狠狠打开，乱菊似乎正匆匆忙忙地要出去，见到他们两人不由怔了半天，看看空镜又看看冬狮郎，使劲眨了眨眼，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队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冬狮郎不耐地皱了皱眉，扔给空镜一个“自己解释”的眼神，直接走进门去：“你自己问她。”
“咦？”乱菊又是一愣，随即大叫起来，“呀，那么这是真的空镜喽？”
空镜站在门口，仰起脸冲她笑：“嗯。如假包换哦！”
“你……”她看了看女孩子一身墨色的死霸装，脸上满意惊喜之色，“你的灵力也恢复了？”
“嗯嗯，没错。”空镜点点头，随即踮起脚伸手抱住眼前的女子，“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真的很抱歉，乱菊姐。”
“傻瓜。”脸上的笑容不觉柔和起来，乱菊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大笑着道，“回来就好。好了，快进来吧！”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但因为夜色已深，空镜只好边吃着晚饭边简单解释了一番，具体的事情决定明天将所有人集合起来以后再细细说明。
井上家的卧室只有两间，但因为井上和露琪亚一起回尸魂界修行去了，所以本来空镜可以和乱菊同住在井上的那一间。然而乱菊却扔下一句“啊，累死我了，我先去睡了。空镜就和队长住隔壁那一间吧。”便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留下空镜和冬狮郎两个人在外面面面相觑了一番。
空镜在心里翻个白眼，但见着冬狮郎似乎很累的样子，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大概是一直以来比较在意那个假冒者的身份，所以这几天都没能睡好，今天晚上他在地上铺好被褥之后，一躺下就睡熟了。
空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却依旧怎么都睡不着。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还有透过窗帘洒进来的橙黄灯光。
“你从来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她侧过身去，看着床下睡着地铺的冬狮郎，心里涌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似乎睡得很沉，表情恬静淡然，就连平时习惯性皱起的双眉也难得地舒展着。
犹豫了许久，空镜终于悄悄起身，一声不响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眠，还是出去透透气好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来过空座町，但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欣赏夜景还是头一次。这个城镇的夜晚十分宁静。没有尘世的喧嚣，只有灯火闪闪烁烁灿若繁星。不远处是一条宽阔的河流，从这里看去，粼粼的波光像落地的银河一般，蜿蜒着贯穿了整个空座町。
空镜双手抱膝坐在屋顶上，呆呆地将脑袋支在双臂之间，不由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夜风有些大，吹在身上凉凉的，却令头脑渐渐清爽了起来。
该做的事做完了，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她想起当初银说过的那句“既然注定了无法得到，不如及早放手——在还能放手之前。”，但是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不需要放手了呢？
一件衣服毫无预兆地劈头盖下，空镜不由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包围住自己的东西。是件白色的羽织。
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咔嚓”声，银发的少年走过来在旁边坐下，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一边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大半夜的，不许给我着凉，笨蛋。”
将盖在头顶的衣服披在身后，空镜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呐，冬狮郎，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少年皱了皱眉，对她这样吞吞吐吐的表现显得有些不满：“什么？”
“……冬狮郎有喜欢的人吗？”
周围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风呼声、虫鸣声像是突然在空气中消散了一般。
空镜看着冬狮郎惊愕地转过头来，视线就这样直直地迎上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只是想要知道，想要亲耳从他口中听到回答，就算是断了念想也好。
她笑笑，令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量显得轻松一些。
湖绿色的眼眸在她脸上盯了好几秒，带着点探究和其他的什么，但最多的还是错愕。少年的脸微微泛起红晕，随后“唰”地别开头去，垂眸轻轻“嗯”了一声。
空镜没有说话，顿了顿，将目光从少年微红的脸颊上移到了广阔的苍穹之中，声音低低的宛若叹息：“不知道是谁呢？”
胸腔中似乎涌起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涌起，她就这样微微地发着呆，冷不防一双手伸过来将她的脑袋猛地转了过去。
空镜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便看到那张瞬间放大的熟悉脸庞，不由惊诧地睁大了眼，紧接着便感觉到一片温润的触感拂过唇瓣，脑袋顿时“嗡”地一声，随后一片空白。
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冬狮郎已经站了起来。她愣愣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那上面的感觉有些奇怪，就像是马上要燃烧起来一般。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冬狮郎。少年立在她身边，别着脸不知在看什么地方，侧脸却红得仿佛黄昏时的火烧云。他轻咳了一声，随即向着楼下走去：“回去了。”
于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空镜一夜未眠，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听到冬狮郎起床的声音，她的身体顿时一僵，还未考虑好究竟该怎么办，便听少年凉凉的声音不耐地传了过来：“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其实她根本就没睡着啊。
无奈地抓抓头坐起身来，空镜讪讪地笑了两声：“早安，冬狮郎。”
少年斜斜觑她两眼，不屑地挑了挑眉：“笑得那么白痴，睡觉的时候撞坏脑袋了？”
——呃。
空镜顿时噎了一下，随即不甘心地大吼起来：“怎么可能啊——”
——其实，不用改变也可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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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登上来了……擦把汗先= =
（BUG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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