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低调生活小记

作者:塔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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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2 章



      他说,皇帝不长这样。
      这究竟是真话,还是在喂她定心丸?雪砚一时辨不清了。

      她也没心力较真儿了。这几个时辰过得灾难深重。一会儿魂飞魄散,一会儿又撕心裂肺,元气都快见底了。瞧在病的份上,先领情吞了这“定心丸”吧。

      她偎着他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四哥。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嗯,你不怕了。”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手上却给足了温柔,在她背上一拍一拍。

      拍得她好安心啊......
      有一种被人护在襁褓里的感觉。印象中,这样的疼惜和呵护竟是连亲娘也不曾给予过的。

      雪砚是一个识疼的女子。身上每一块筋骨都充满柔情。别人疼她一分,她要疼回去十分的。此刻,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逃出生天,瞧这夫君简直就像一块失而复得的大宝贝。
      像她现世安稳的磐石。
      她恨不得长出三千丈的菟丝子,绕在这个磐石上。

      疲惫和高烧熬煎着她,脑子里早已雾气滚滚了。可她的嘴仍要呢喃着倾诉衷肠:“四哥,我守寡后才明白你有多好......我见识过了别人,才知你是何等的真男人呢!”

      周魁眼皮直跳,无奈地说,“哼,瞎说八道!你守什么寡了。”

      她仰脸望着他,两眼含烟带梦。“那时,我疯了一样怀念你的冷笑。哼——就是这样重重一下、石头般的冷笑。”

      他硬铮铮的脸上闪过几丝痉挛。

      她又一笑。摸住了他的脸,柔情似水地说:“还有这种肉笑皮不笑的样子。我后来才明白,这表示你心里对我欢喜得紧呢。”

      周魁立刻把脸端得臭臭的,蹙眉道:“哼,都病糊涂了。深更半夜的满嘴胡话。给我去睡觉!”

      他一点没能慑住她。
      她又以幻梦的语气说:“但我最怀念的,还是你冷冷的臭脸。只有浩然正气的真君子才对大美人摆这种脸呢。那些故作温柔的小人只会流口水扑过来,叫我作呕!”

      “雪儿.......”
      她的眼里又闪出了泪花儿,哽咽道:“我还怀念你在床上从不勉强我。体谅我年轻......把我当一个平等的伴侣。”

      她情动于衷地哭了,又被梦里的寡妇附了一次体。从梦里到梦外,哭声里真实的爱和痛叫他一颗铁疙瘩般的心都稀烂了。软得像糯米糍粑了。

      周魁的牙关咬得一跳一跳。眼睛也湿了。只是担心她身子弱,过于动情只怕会助长病根,只得摆出凶霸霸的样子说:“行了,瞧你这眼泪,快把屋子淹了。”
      又连劝带哄几句,才让这活宝躺到了枕上去。

      这一股热烈的情绪彻底耗干了雪砚。她蔫里耷拉地喘着气,眼都睁不开了。喘息微微,不胜虚弱。周魁掖了一掖她的被角,一番“冷言”安慰,才躺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他静静地合了眼不动。比躺棺材还死寂。
      这满腹乌烟瘴气的心事自行翻搅着,一夜也没能清净。

      雪砚倒睡得死沉的。
      之后的一夜无知无觉,再睁眼已恍如隔世了。她差点认不出身在何处。煞费了一会功夫,脑中才冒个泡儿来:啊,这是我的新房!

      新房内是一片温馨,富丽逼人。而外头是一个阴沉世界,正在淅沥地落着雨。清寒的天幕上飞雪飘零,冷雨凄凄,下面汤糊糊一般的天气。

      自打出嫁以来,她一天都没见过太阳呢!
      雪砚披上一件绒毛长袄子,到四仙桌旁倒了热水。抱杯子一口一口地啜饮着。烧已经退了。但一种油尽灯枯般的虚弱占据了全身,使她晕晕欲坠。

      守在外间的丫鬟们正在轻声细语。
      雪砚没惊动人,准备自己去隔间漱口洗个脸。这时,李嬷嬷做贼似的把门一寸一寸推开,掀开帘子一看,咋唬道:“诶哟,祖宗你赶紧去躺着吧!”

      她虚弱地扯一下嘴角:“嬷嬷,几时了?”
      “午时已经过啦。快去被子里焐着。”
      “我的骨头都快躺成絮子啦。”她有气无力地说。硬是犟着要去洗漱,顺便解了手。收拾清爽了回来,才又开始定定心心地养病。

      春琴把东屋的小稍间烧暖了,榻上也铺了厚厚的毛毡。
      她歪在引枕上养病。一侧矮柜上摆了一大丛水仙,窗外雨雪霏霏。这样有花有雪,躺着也不会干寂寞了。

      雪砚拥住被子,轻声问李嬷嬷:“......他呢?”
      “方才宫里的曹公公又来了。说皇上已得知将军遇刺,新奶奶受惊生了病。遣人送了些药膳过来。哎,咱府里这恩宠啊......”嬷嬷词穷地摇一摇头,骄傲极了。

      雪砚怔忡着,目光飘得远了。
      受那梦境的影响,她一听“皇上”这二字就起鸡皮疙瘩。且不论梦的真假,单说皇上这耳朵也太灵了。昨夜受惊生的病,今天就来送药。
      真让人不寒而栗。

      刘嬷嬷端来粥汤和小菜,摆在了描金乌漆的小炕几上。她勉强喝了一勺,胃口怎么也张不开。想是昨日呕得太厉害,伤到胃气了......

      雪砚睁眼望着窗外,静静地出神。
      “可好一些了?”他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她回眸一笑,望着丈夫气宇轩昂地走了进来。想到昨夜痴话连篇的样子,不禁霞飞双颊,无法直视他的眼睛了。

      “四哥。”她拗起身来。周魁把人摁回去,掇张杌凳坐到榻边,伸手探了探额。“嗯”了一声,便端起粥汤喂她。
      她摇头,轻声说:“我方才吃得太饱了。”

      “嬷嬷说就吃了一口。”他像个冷面判官似的,无情揭穿了她。
      雪砚无奈,又病歪歪地吃了小半碗。之后就靠在引枕上,不胜虚弱地喘了会儿。两相对视。她自惭地低了头,抿嘴笑了。
      他“哼”一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她低声咕哝说,“你又冷笑。我要给四哥送一面彩旗子,上头绣四个大字。叫‘冷笑大师’。”
      “你不是爱听么,让你听个够。”他故意硬梆梆地说。

      她难为情了一小会,认账地把眼抬起来,拿一种温柔又璀璨的目光瞅着他。周魁不言语了。他被一种力量拽住,沉到这目光的深处去了。

      他像石头般静坐了一会,慢动作地把炕几撤到一边。
      将妻子揽到了怀里.......
      两口子互相怜惜,怎么心疼对方都疼不过来似的。

      正缱绻情浓,柔肠百转......外头忽然说一声:“老祖宗来了。”雪砚吓得把他一推,恨不得把人甩到三里开外去。

      只是他这条虎躯好像有几吨重,这一推非但没撼动他,自己的后脑勺倒差点弹到墙上去。他一把揽住她,又笑又气地低斥道:“没出息,慌个什么!”

      一霎眼,老祖母和二嫂、三嫂的脚已迈进了小稍间。
      见这两口子熏红熏红,嘴上艳得像抹了口脂。顿时尴尬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屋里一室芳气,暗香袭人。老四媳妇卧在病榻上,好比一幅活的“海棠春睡”,病态更增其妍,憔悴不掩其媚,一眼瞧去,真是千般娇态,万种风流。
      哎,女人见了也心里一荡呢。

      周魁已恢复一贯的臭脸,淡淡地敬称一声:“祖母来了。二嫂,三嫂。”便抬脚往外间去了。祖母沉着脸,仿佛在用最严厉的眼神谴责孙子:你这没轻重的东西,媳妇病了还闹她!

      雪砚这时拗起身来,“祖母,二嫂,三嫂。”
      “快躺好,躺好。”老祖母满脸放晴,扶她躺回了引枕上,“今日可好一些了。”
      “劳祖母挂心,好多了。”
      三嫂笑道:““你也忒没用了些。死几个人吓成这样。”
      “三妹。”二嫂温温地喝止她。
      二嫂是一个皮肤较黑的敦厚妇人。三十多岁,性子沉默不怎么响。

      雪砚望着眼前三张面孔,蓦地想起梦中结局,死的死,散的散。一时,心中勾起无限酸楚来。假如皇帝想覆灭周家,这些老弱女眷又碍着他什么了?

      老祖母见她双眼含悲,盈盈欲泣,叹息着拉起她的手说:“难为你了,嫁过来几天就受这样的罪。不该的,不该的。”
      “祖母言重了。是我自己没出息,胆子太小了。”
      “哪能怪你?寻常人家女子有几人见过那些场面。”祖母安慰地拍一拍她,“.......中饭吃了些什么?”
      “方才喝了些米汤。”

      “再多吃一些,病就好得快了。”老祖母见碗里还冒着热气,就亲自舀了递到她嘴边。雪砚惊得无所适从。“诶呀,这样我可要折寿的。”
      “折什么寿,祖母喂你吃可不准拣嘴。”这老祖母虎着一张慈祥的脸,哄着她吃。雪砚再没胃口,也乖乖地张嘴了。

      三嫂在一旁直啧嘴,好像酸得葡萄架也要倒了。
      雪砚一笑,虚弱地调侃道:“祖母,你也喂她一口吧。”
      祖母扭头,呵斥小孩一般说,“等你四妹吃不下了,剩你一口吧。”
      一时大家笑开,一片和乐。

      雪砚牵动了血气,不免掩嘴咳了几声。
      这病中妍态,比西子更胜三分。祖母叹一口气,低声嘱咐道:“你们小两口年轻,祖母少不得要倚老卖老絮叨两句了。这女人啊,在病中最受不得磋磨的,他要是由着性子来,你可不能依......落下病根儿,小命儿要没的。”

      二嫂、三嫂在一旁都不好意思了,捂嘴直笑。
      “诶呀,诶呀......祖母,”雪砚羞得无处可遁。想起方才的不庄重,脸皮要破个洞了,“没有的事。”

      “没有就没有,我只是这样一说。”祖母措辞不客气地说,“男人这东西啊,有时跟活禽兽一样一样的。兴头上来了,可不管女人家死活。”

      外间的周魁听得一身肃杀。脸上涨满了一盆的牛血。
      三嫂笑嘻嘻地打趣道,“祖母快打住吧,四妹这小脸都要熟了。”

      “好,不说了。”老人又拍她的手,“只是为你身子想,我惹人嫌地唠叨两句。别多心才好。”
      “我要是敢多心,真就比活禽兽还不如呢。”

      大家一时喷笑,好一阵乐活。见这丫头病里也娇憨可人,老祖母连连说:“瞧,我就知道没疼错人的。”笑罢,拿出一个金黄的小福包来,珍之重之地放入她的手心。
      “这个是一大早去‘玄女娘娘庙’求的护身符,你要好好戴着。但是睡觉时、如厕时,就要放在高处清净的地方,不可亵渎了。”

      “祖母……”雪砚愕然。

      二嫂这时开口道:“老祖母八十岁的年纪,一大早去‘玄女娘娘’像前为你磕大头。一百零八个大头磕下来,用了整一个时辰。为了你这最小的孙媳妇呀,一把老骨头都不要了。”

      雪砚“啊”了一声,巨大的震惊凝在脸上。
      话也讲不出了。
      磕大头有多累她是有数的。祖母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为了她一场小病去五体投地地拜神......

      祖母笑说:“莫听二嫂的。我这骨头健得很呢。磕几个头哪里就坏了。这玄女娘娘啊是五圣之师,兵道之祖。咱们家靠刀兵起家的,该多求玄女娘娘保佑才对。消灾解厄的。”

      雪砚紧紧抿住嘴,眼里鼓起了两大包泪水。
      三嫂一屁股坐到旁边,趁机把美人儿摸一摸、揉一揉:“莫哭了嘛,你这娇气包小样子,以后祖母有个小磨小难的,你乖乖地磕一千个头还恩吧。哈哈哈......”

      说了,又别有深意似的强调一句:“要一千个头哦,少了可不行。”

      老祖母驱苍蝇似的对她一挥手,笑道:“别听你三嫂的。我们老四二十好几了才娶上这么一个花骨朵儿似的小媳妇,祖母不疼谁疼?快不哭,你病刚好些。”

      雪砚浑身发抖地点头,“是,祖母。我是何等的福分,嫁到这样的人家来。”
      她隔着泪眼望这几张笑脸。

      想到梦里开春后不久,祖母无端被人勒死在床上,三嫂也落了一个尸首不全,心里疼得直抽搐,气也上不来了。
      那噩梦也太可怕了,千万不能是真的!

      为了不惹大家担心,雪砚生生地忍了泪水。
      等她们走了,才攥着那小福包“啪嗒、啪嗒”地落泪。周魁一进来,见她又成了梨花带雨的泪美人,无奈极了。

      “你莫哭了,没出息的丫头。”他笨拙地摸她的脑袋,“家都要被你的泪冲垮了。”

      雪砚尽力地平复自己,不让自己的泪惹了他烦。拿帕子拭了脸,才幽幽地说:“四哥说那一场梦是假的。我也想信这话。可是,想到祖母怎么死的,我就......”

      “祖母?”
      “嗯。在你出征前,她毫无预兆地被人害了。是勒死在床上的。”

      周魁皱眉望着她,脸上有了掩不住的煞气。见他这般当真,雪砚的心里立马亮堂堂的:昨夜果然是喂了她一颗定心丸。皇帝必然就是长那样的。

      她的心像擂战鼓一般,一阵密集的狂跳。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猛地拉住他的手说:“四哥,我是被人敲晕后带入宫中。当时,余光瞥见那人袖子,是咱府里的丫鬟衣裳。”

      周魁点一点头,森黑的眼睛定在她脸上。
      雪砚觑他脸色,轻声犹豫道,“我冒昧问一句不知轻重的话,说错了别见怪。”
      “嗯。”
      “咱这府里,会不会不太......干净?”

      周魁没说话。

      他眯眼凝视妻子良久。不确定是否要透露这些秘密。她才十七岁,嫩骨朵儿一样的年纪。就算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忧惧,担惊受怕。于她又有何益?

      可是,望着这张冰雪灵秀的脸,又想到昨晚那些能让他回味一辈子的痴心话,他实在不愿拿她当一个无知的内宅妇人。

      至于当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过一会儿,周魁极慢地开腔了。慢得有一种阴沉的效果。“其实,这京中所有的大官,府里都不干净。”
      “诶,为何?”

      他坐到榻上,用轻得只有夫妻俩能听见的声音说:“这就是德裕皇帝的驭下之术。早在潜龙时期,他就有了一支神出鬼没的队伍,专门干些间子、细作的勾当。搜集各路情报。这帮人大多出自江湖秘教,善于伪装潜伏,人称‘鬼卫’。”

      “啊......”
      “他们像鬼一样藏在臣子家中。所以,皇帝总是能在几时辰内,事无巨细地了知臣子家中发生的一切。”

      雪砚感到一种难言的恐怖,“啊,大家都知道么?”
      “当然。”周魁瞥她一眼,“为夫大概也知道府里那些人有问题。可是,就是查不到他们是以何等手段传讯的。一点证据都没有。”

      “久而久之,事情便传得神了,说是有真的鬼神在帮皇帝做事。”

      “啊......”雪砚不免打了一个寒噤,没法相信似的瞪着眼,“所以,他一边和你表演情深意笃,一边又往咱府里塞细作?”

      ”这就叫雷霆和雨露齐下。一面叫你享受天大恩宠,另一面又叫你感到震慑,拿他毫无法子。”他的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声音发紧地说,“你四哥无能,是个只会打仗的莽夫。建府两年多了,都没能拔出他的钉子。想我纵横沙场,也算有定国之功,回家倒要吃这哑巴亏,受这鸟气......”

      他意识到自己讲了粗话,不自在地避开了眼。可是,雪砚一点不在意。听了这样的话,对这人高马大的丈夫心疼得不得了。
      几乎生起怜爱,被他激发了深沉的母性。

      他用兵如神,从没吃过败仗,怎么可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只是皇帝那厮玩得太诡谲,太阴森了。竟跟秘教穿一条裤子。
      就不怕动摇了他的江山社稷。

      “四哥,秘教就是摩尼秘教么?”雪砚问。
      “嗯。你知道?”

      “小的时候,常有一些走街窜巷的百戏人上家门口演幻戏。我倒现在还记得一种提线傀儡的骷髅幻戏,怪吓人的。”雪砚徐徐说道,“我娘常叮嘱我,不能好奇跟在这些江湖人后头。他们相中谁家小孩,会用幻术把人拍走的。”

      “嗯。这个教是从古波斯传进来的。没少兴风作浪。”

      皇上不取缔就罢了,还借着他们装鬼弄妖。真是没前途啊。想到梦里种种,雪砚这一口恶气实在咽不下。虽是胆小鬼,也生起了冲天的血性。把病气都吓退了几分。

      雪砚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四哥,你是一身正气的英雄好汉,当然比不上小人的诡诈和龌龊。这种事,非得一个更厉害的小人来玩呢。”

      “谁?”
      “我。”她一脸骄傲,“我帮你找出他们的传讯方式。”

      “又瞎说八道了。”他啼笑皆非地皱眉,伸手刮一刮她的鼻子。
      雪砚把头依偎在他肩上,一点不开玩笑地说:“承蒙四哥爱重,把这个家交给了我管。既然这样,这个二百多亩的府邸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地盘了。我不允许别人的鬼爪子伸进来。”

      周魁无比震惊,不敢置信地冲着她看。这大逆不道的狂言壮语,让他几乎要怀疑妻子换了个人。这还是平生头一次,他听见一个闺中妇人胆敢拿“鬼爪子”形容皇帝的!

      这人还是他家一捏就碎的妻子。娇弱,爱哭,胆小得要命。

      他忽然感到一阵怕。想到这人虽胆小,却经常敢于妄为,连忙严厉喝她一句:“不行。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我对你说,只是想让你警惕言行。”

      “这府里的所有事都是我的份内事。”她这件事上难得的不乖,简直顽固了,“更何况,此事还关系到祖母的性命......你就信了我吧。”
      “开玩笑!”
      “没开玩笑。”她歪过脑袋,又拿那种温柔又耀眼的目光瞅着他,不,应该说蛊惑他,“你都不知道你家的爱妻有多聪明,四哥,你不想知道吗?”

      周魁瞅着她,又失足跌进去了。
      他知道她聪明,可是,绝不相信她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毕竟,他这惯于用兵、擅长用计的老手也揪不出那人来,这样一个入世未深的小毛丫头......

      可是,他张嘴时语气仍是松动了。“一旦打草惊蛇,你可能有危险。”
      “我绝不会打草惊蛇。有任何发现,我立刻向上面汇报。”
      “上面是谁?”
      “就是你。”

      他又忍不住“肉笑皮不笑”了。心头有万千滋味。
      等他终于被她磨没了脾气,脱口说出一个“好”字,后悔得肠子都发了青:你就这样纵着她?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周四星,你要废了!

      他板着脸注视她一会,千叮万嘱道:“切记此事不可莽撞。万一惹了别人狗急跳墙......”
      她说:“你放一百个心。我胆子这么小,能惹着谁?”
      “你狗胆包天的时候可不少呢。”
      他的目光从睫毛里瞥下来,既嫌弃又疼爱似的瞅了她好一会。不知为何,脑中忽然划过了她打算盘时放光的模样......灵秀得摄人心魄。

      沉默一会,他淡淡地说:“哼,也行。你若真有本事拔了这根刺,为夫也送你一面锦旗。”
      她一笑,满眼期待:“锦旗上写什么?”
      “天下第一贤妻。”他斜睨着她一笑。

      “应该的,应该的。”她喜欢得直笑,又羞又甜地靠在了他身上......求来这样一桩麻烦事,她好像彻底激发了阳气,一点没有病歪歪的样子了。

      周魁无奈地冷着脸。真懊悔自己的心性软了。就为昨晚几句甜言蜜语,不知不觉就让这家伙骑到脖子上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对妻子低估得如此严重,如此离谱。

      她仅用了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弄清了鬼卫的传讯方式,替他在皇帝的龙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不仅如此,她甚至以一己之力重创“秘教”。
      叫皇帝吃了这哑巴大亏,吐掉了三升龙血也不止。

      而这在她一生的光辉传奇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第一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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