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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等季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霖江和她的这段对话已经行至尾声。
“棠棠，如果你愿意的话，下周爷爷腾出一天时间来，带你去上灵斋的铺子瞧一瞧。你能救人，证明你是有天赋的，不像爷爷没有道缘，只知道抱着祖宗传下来的丹药去卖钱。”
说起发家史，季霖江依旧是羞愧的。
上灵斋流传至到他这一代，只留了百余颗丹药，大半都被他挥霍掉了。等想要刹车时，一看库存，已经所剩无几，压根没有可以留给后人的。
不得已，季霖江才封了上灵斋，当初上灵斋那段百治百灵的的过去也成了众人口口相传的神奇往事。
再后来，严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个固元斋。和严氏制药出产的那些西药不同，固元堂也是炼丹的，走的路子和当初的上灵斋非常相似。
季霖江看在眼里，眼红在心里。
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奈何他同辈的几个兄弟也没有懂得炼丹的，膝下晚辈只剩季棠，这孩子他看着长大，只求平安一生，并不指望能发扬上灵斋。
只是今天蒙东虎的一番电话，让季霖江不得不重新审视季棠。
也许棠棠真的是个苗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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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季棠现在满脑子唯一的疑惑就是——我老公是谁？
被原主苗棠的记忆冲击过，又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好几天，季棠几乎已经习惯了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比如夫君不叫夫君，叫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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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
季霖江喊了好几声，季棠这才反应过来。
就是这声爷爷在喉咙里转了好几个弯，才勉强喊出来。面前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喊自己祖宗奶奶，自己又喊他爷爷，怎么看，怎么奇怪。
“爷爷刚刚说，你愿意下周和爷爷一起回上元斋看看吗。”
“当然愿意。”季棠把面前的族谱合上，推回季霖江面前，“落叶归根，故土难离，上元斋是季家的起点，我又是季家的子孙，不回去看简直是亵渎祖宗奶奶。”
季霖江甚是欣慰。
季棠把包里的请柬放到桌上：“爷爷，下午我去时代广场的时候，听说固元斋周六百年店庆要把本铺搬到那，就顺道去看了一眼。正好碰上严黎。他给了我这个。”
季霖江翻开烫金的请帖扫视一眼。
“严家这次排场不小，连道教协会的不少人都请了过去。”语气里满是不甘。
季棠能理解。本来丹药这行提起来谁都得夸一句“当年季家的上灵斋厉害”，结果风水轮流转，眼看着就要变成“严家固元斋听说本事不小”，任谁都会不甘心的。
原本固元斋的名声只在权贵中流转，店庆一宣传，知道的人怕是得翻好几个番。
“爷爷，您说我要去吗。”季棠问道。
季霖江站起身，背有些佝偻：“棠棠，你已经长大了，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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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回到房间，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脑子依旧乱得像是一团麻。
这整件事情实在是太魔幻了。
先是遇到顾桢，又成了季家祖辈口中的祖宗奶奶，继而还有个上灵斋，她怎么觉得冥冥之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引导她呢。
一个鲤鱼打挺，季棠弥勒佛状坐直了。
莫不是掌门在天上看见上灵一派没落后心有不甘，送她过来发扬门派了？可她什么也不会啊。
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画画平安符，炼炼丹药，加上刚开的阴阳眼，驱鬼也没问题。似乎放在现在还挺厉害？
手机急促的响起。
季棠拿过来看，屏幕上满是Tony发的微信。一条接一条，全是对方的感激。季棠这才发现，要是今天没有异想天开给Tony画符，那这会对方的尸体没准都进火葬场了。
这会是掌门的暗示吗。
想了想，季棠给董一诚发了条短信。
“董师傅，麻烦准备一下，周六固元斋的百年店庆，我打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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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棠乞丐出身，即使入门派后在师兄师姐以及掌门的不屑熏陶下修身养性，没人压抑时，行事风格一点都不温和。
比如这会儿，她正和刘天强，也就是Tony探讨如何才能在固元斋的百年店庆上砸了对方的场子。
经历过车祸事件后，刘天强对季棠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从前季棠从没有和她透露过身份，原以为这位是哪家暴发户的小姐，这回一问，竟然是上灵斋的那个季家小姐。
难怪呢！
当即对季棠连称呼都改了，直接叫她大佬。听大佬叫自己Tony，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连真名都给交代了清楚，就指着对方闲下来没准还能给自己来一卦。
季棠问刘天强，她该以何种姿态在固元斋的百年店庆上出现。
是身穿高雅礼服惊艳全场呢，还是默默无闻角落吃瓜呢。
刘天强给出的建议是：没本事的文明人才会虚伪的你来我往，像大佬你这种实力强悍的，直接亮出实力轧了他们的场子，让他们的店庆反过来给你家的铺子做广告！
简直是说到了季棠的心坎里去。
......
接下来几天，季棠找来一口铜制炼丹炉，又买回来各类中药，关在房间里一个人鼓捣了起来。
炼丹这事，现在的人会把它形容的很复杂很迷信。
又是黄金又是水银的，其实不然。炼丹分上中下三乘。上乘炼金丹，炼成了送人渡劫飞仙都不在话下。季棠不通此术。
她所接触到的炼丹术除了典籍外，大多来自顾桢。顾桢要是有那能耐炼金丹，能被天雷劈了吗。
中乘炼鬼丹。驱除邪祟，压制妖魔。季棠虽然不通此术，但要诀倒是背的熟练，只可惜当初没人开过阴阳眼。也不知道她季棠有没有这个能耐炼出鬼丹了。
最下乘炼药丹。这事季棠拿手的很。
炼药丹这事，说白了就是把各种药材鼓捣在一起，然后搓成大力丸。搓的好不好看不重要，有没有效果才是第一。
保险起见，季棠打算拿养心丹练手。
-
养心丹是顾桢的独门绝技。安神静气，调理心脉，并且一粒见效。它需要的药材也不复杂，远志、当归、阿胶等十几味药材都很常见，关键在于丹成之前起的那道符。
自从顾桢走后，季棠就和猪圈里的母猪相依为命，早就荒废了这门手艺。时隔半年在另一个时空捡起来，确实有些不熟练。
泡药材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年代的药材远不如当年纯粹。杂质多不说，一不留神还能碰到假的。光拣出有用的就耗了季棠大半天。
一切材料就为，季棠取出黄纸，用朱砂起了道符贴在铜炉上，把药材分时分量倒入后，拈了个起火口决，烧红炉底。
一簇小火苗出现在季棠指尖时，她惊呆了。
这是从前师门上下从未成功过的口诀啊！
......
古往今来，关于道术的描述天马行空，除去抓鬼驱魔这些最低级的，还有说道士能呼风唤雨，隐身御剑的，季棠从不相信。
毕竟作为掌门口中的正统道教沿袭者，师门上下无一人能掐出最基本的起火口诀。
导致师门人人对自己的定位都是江湖骗子。
季棠有些惭愧。
真是错怪了掌门。
......
把药材熬浆搓成丹再用黄纸包好后，已经是第二天傍晚。
对于手里那三粒神似现代麦丽素的丹药，季棠心里有点打鼓。
她吃了一颗，身体没什么变化。最基本的神清气爽都没感受到。但季棠觉得，没准是她现在体质异于常人所以很难见到成效呢。
她有必要再找个普通人试验一下。
-
季棠闹出的动静不小，季霖江有所耳闻。
下班回房间时，看见孙女在走廊犹豫不决的，季霖江问她怎么了。
“爷爷，我炼出了丹。”季棠捏着手里的养心丹给季霖江看。
季霖江：！
当初发现丹药库存不多后，他依照祖传秘方炼过，但也许是他没有天分，又也许是他不通道术，总之，总没成过。
“棠棠！”季霖江激动的站立不稳，“爷爷这么多年，一粒丹药都没炼成过。没想到——！”
季棠有点懵。现在的人对着方子搓药都不会了吗？
殊不知时代发展，人的体质也趋于普通，加之炼丹第一要诀就是需有道术在身，严格的条件早就抹去绝大多数人的炼丹资格了。
否则现在的顾桢也不会被严家追捧。
季棠把剩下的那粒养心丹递给季霖江：“爷爷，你吃吃看？”
这丹药虽然效果不定，但绝不会吃出人命。
季霖江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咂巴两口，抠住嗓子干呕。苦，太苦了！
季棠期待的看着他。按理说普通人服下这丹药，立马就会觉得身体舒畅，像泡了温泉一样。“爷爷，什么感觉？”
孙女做的东西，不管什么都是好的。季霖江想了想：“好吃。”
季棠的脸垮了。竟然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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