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

　　他该怎么向靳秦开口？
　　张无病焦躁地一叉子戳在盘里的土豆上。
　　“张教授，你怎么了？”庄舟关心地问道。
　　张无病抬头看他，这个神情，这个语气，可不就是数天前他安慰庄舟时那样吗。
　　如今情形对换，庄舟自从找回小蝶这个小号后便喜气洋洋如沐春风有滋有润，垂头丧气要死不活的那个反倒成了他自己。

　　“庄舟，我问你件事。”张无病拉着他坐下：“如果有一件事，你非常难开口又不得不开口，你会怎么开口？”

　　庄舟大胆地猜测：“你这话是要向靳队长说的？”
　　“不错。”
　　“那你直说吧，我觉得靳队长肯定会同意的。”庄舟回想起上次见到张无病与靳秦的情形，这两人明显有猫腻，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小子铁定是要跟靳队长表白。

　　张无病奇道：“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给我？”他都还没说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庄舟皱眉：“这种事不是应该你给她吗？”不管是鲜花还是戒指，都应该是男方来置备才对。张教授怎么那么不上道呢？居然让女方来准备这些东西，还有脸来问人家会不会给？虽然靳队长作为女人看起来是粗糙了一点，但张教授这样还是很过分。

　　“唔？”张无病感觉庄舟说的和自己说的好像不是同一回事：“庄教授，你以为我要跟她说什么？”

　　“求婚啊！”不是说难开口吗？除了求婚还有什么难开口的事情。庄舟理所当然地扶了扶眼镜。

　　张无病忙解释道：“唉，不是。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

　　“还没到那一步？”庄舟惊讶：“可你们不是都已经住到一起了吗？”这种关系怎么看都差不多应该结婚了啊。

　　张无病更惊：“谁告诉你的？”这事连凌然都还不知道，庄舟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庄舟告诉他：“住在你隔壁的小刘说的。你一连几周都没回学校的公寓，里面住的是远房表哥，还一个劲儿地朝我打听你表哥有对象没有。”

　　这个邻居怎么那么讨厌，平时电视声音大不说，怎么连嘴巴也那么大！！！

　　“既然你没回宿舍，理所应当就是住到靳队长那里去了。”庄舟继续推理。

　　哪里来的理所应当，见鬼的理所应当。

　　“我就不能去住酒店吗？”张无病说道。

　　“别闹，就咱们这点工资。”庄舟其实是个明白人：“你就从了靳队长吧！”

　　什么叫就从了靳秦？谁从了谁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是那样的。”张无病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因为想要跟她要一样东西，那件东西比较贵重，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很难开这个口，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庄舟恍然大悟：“所以你更应该向她求婚啊，等你们结了婚她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就不用开口了啊。”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张无病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隔壁公寓常放的电视剧台词。

　　庄舟这种逻辑鬼才他是没法再交流下去了。还是找凌然想想办法吧，他又不缺闺蜜，啊呸，是兄弟。

　　张无病拿出电话，还没拨号凌然就打了过来。

　　电话一接起来便听凌然急切道：“柯东出事了，你在哪儿？”

　　“出了什么事？通知靳秦没有？”张无病连忙问道。

　　“她电话打不通，你快过来。”凌然说完便挂了电话。

　　快点过来我懂，救人如救火，柯东出事你焦急这很正常。可是，你特么没有说地址啊！

　　去哪儿救人你倒是说清楚啊！你不说地址你让我上哪儿去救人？你把地址说了再挂电话啊。

　　凌然就是一坑货。

　　还好黑影来电话了：“病哥，你快过来，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我知道，你把地址给我。

　　张无病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黑影接着道：“柯爷追着东爷打，你再不过来就要出人命了。”

　　能说清楚事情经过，比凌然有进步多了，张无病正要问你们在哪儿，黑影抢先一步又喊道：“总而言之你快点过来。”

　　‘啪’一声挂了电话。

　　所谓的物以类聚，大概就是如此吧。

　　对于凌然和黑影这两个鸡腿脑子，张无病是不抱希望了，柯东这老家伙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这两人掐上了，十有八九是柯北找事。张无病想着，跟庄舟借了他的丰田凯美瑞直接把车开向了柯东的家里。

　　可这一次，他却算错了。

　　*** ***
　　退休后的生活十分清闲，每天就是喝茶，看报，看电视。

　　无聊死了！

　　柯东叠起报纸，捧着搪瓷茶缸，开始有些怀念上班时候的日子。拿过遥控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靳秦被革职的消息。挺好的一个年轻人，有能力有担当，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实在可惜了。柯东有些唏嘘地转了个台，听起了评书。

　　靠在沙发上，伴随着评书人的声音，眼皮渐渐沉重。

　　烟水茫茫，逸泽湖畔，一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藤椅上。

　　“小北，你怎么在这里？”柯东走上前去。

　　柯北闻言回头看来，一双眼睛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上下打量着。

　　兄弟两人的感情一向不太好，弟弟这样的态度也不是第一次见，柯东本来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他敏感地觉察到哪里不同，柯北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目光中透着对陌生人才有的惊愕。

　　“小北，你怎么……”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你。”

　　柯东回头，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身后。

　　“终于见到了你了。”男人说道。

　　柯东一笑：“三十年了，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

　　三十年前，因为薛子月干涉了柯北的命格，柯东借柯北接近薛子月在他身上下了困地咒，令薛子月一但跨入龙国的土地，身上的‘在宥’便不能起作用。只要柯东活着的一天，此咒便不会消失。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薛子月说道：“我们之间并无仇怨，甚至根本不认识，你为何要对我下这样的咒语。”

　　柯东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太贪心了。”

　　薛子月确实不认识他，但三十年前，他还是个国际刑警的时候，一次到国外执行任务的契机让他见到了薛子月操控洛书的能力。柯东便一直在暗中潜伏，伺机而动。

　　“你错了，贪心的是你弟弟。”薛子月说道：“他已经是数修中的佼佼者，却仍不满足，想要名满天下容不得一点质疑，于是他用寿命向我换取名望。贪心的是魏通，他不甘于平凡想要富贵，于是用姻缘换了财富，又不甘于孤独终老，又用更多的寿命换回姻缘，而且还不是他自己的寿命。贪心的是戴维斯，想要权倾天下的地位，又舍不得寿命。想要长久的寿命，又舍不得虚无的自由。贪心的从来不是我，我不过是遵从他们的意愿替他们改变命运。”

　　“那么你呢？”柯东问道：“你利用洛书操纵了所有人的命运，几乎拥有了永生一样的寿命却仍不满足，四处网罗党徒为你效命。不管是我弟弟还是魏通还是那个洋人，他们都为自己的贪欲付出了代价，那么你呢？你付出了什么？”

　　柯东说着手中扣了一张灵符念咒点燃，身后的逸泽湖水忽而化作一条巨龙，腾霄而起想着薛子月奔来。

　　薛子月不闪不避，嘴角反而露出淡淡的笑意。

　　柯东见他并不闪躲，也不诧异，水龙本就是吸引薛子月注意的障眼法，柯东暗搓搓地闪身到了薛子月的背后，手提宝剑朝着薛子月刺去。

　　“你好像特别喜欢从背后偷袭？”薛子月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样突然转过头来，却仍不闪避。

　　这么喜欢正面刚吗？柯东心里疑惑归疑惑，面对敌人他从来不会手软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斩杀的机会，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

　　利剑贯穿薛子月的胸膛，薛子月脸上却仍旧带着泰然自若的笑意，仿佛不曾受一点伤。不远处的柯北却惊叫一声，胸口鲜血泉涌而出。

　　柯东自梦中惊醒，不及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便冲出门外，向着柯北家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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