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诡案

　　靳秦和凌然找上门来的时候，张无病的泡面刚冲了开水。
　　见到靳秦，张无病不由心中一喜，他正愁没借口让靳秦去见老柯，可巧，靳秦就来了。

　　“哟，这不是靳警官和凌警官吗？什么风把你们吹到这儿来了？”张无病从冰箱里翻出两瓶啤酒，给二人扔了过去。

　　凌然看他料理台上放着的泡面，将提在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哥们还没吃饭呢吧，看看兄弟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无病想不到他们居然还给自己带了午饭，开心地接过，期盼地打开，愤怒地咒骂：“妈蛋，怎么是肯德基，还特么全是薯条？”
　　连颗鸡米花也没有啊！
　　“怎么？不合口味？”凌然问道。
　　“算了算了。”张无病摆了摆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二位特地上门来，只怕是有求……额，有事找我吧？”
　　靳秦将一叠资料推到他的面前：“这是过去两周里发生的三起命案，死者年龄都在七十岁左右。”
　　张无病好笑：“这不挺正常的吗？七八十岁的人了，生老病死正常现象，你总不能要求老头老太太们像你一样活蹦乱跳的。”
　　靳秦不与他耍嘴皮，直接递上宋志肱的照片：“这是死者，死亡的时候年龄七十四岁。”

　　张无病接过照片端详了会儿：“那你为什么拿他三十岁时候的照片给我看？”
　　“这是他一周前拍的。”靳秦说完，张无病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先是妙龄少女无端被夺走青春最终老死，后有古稀老头至死仍存童颜。这事和不老蟾有关系吗？是拿走不老蟾的人干的吗？
　　“病哥，你看这事和不老蟾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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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傻条子是被黑影传染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我对不老蟾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张无病沉思了一会儿，见两人面现焦急，心中暗笑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只道：“我有一个朋友，他是风水这一行里的泰山北斗，靳警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请教他！”
　　靳秦当然不会介意。
　　*** ***
　　柯宅坐落在A市东南方的逸泽湖畔，依山傍水，绿竹掩映。
　　靳秦评价：中式建筑。
　　张无病评价：风水宝地，上乘之所。
　　凌然评价：房价一定很贵！
　　凌然还未有机会进一步研究一下柯宅的装修，就被黑影拦在了门外。
　　“对不住了凌哥，柯爷吩咐，只能带一个人进去。”黑影说着看了靳秦一眼，又对凌然道：“我想，病哥想带的人应该不是你吧？”

　　凌然还有什么说的，一拍黑影肩膀：“走，你在这儿也是无聊，咱俩撸串去。”
　　“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靳秦奇道。
　　“早穿一条裤子了。”张无病说着推开柯宅的大门，靳秦只见院中遍植花木，方一进门便有花香扑鼻而来，叫人神气为之一清，园中挖了池塘，引活水入池，池中锦鲤欢腾游跃，尽显生机勃勃。
　　靳秦不懂什么风水术数，但一进这宅子，便感到说不出的舒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这园子不错吧？”走在小径上，张无病回头朝靳秦问道。
　　靳秦点了点头：“很漂亮。”顿了一会儿补充道：“让人感到舒服。”
　　“那是，不过这风水阵的功效可不止是舒服这么简单。”张无病说道。
　　“风水阵？”
　　“不错。”张无病说着一指池塘：“那是‘玉带环腰局’，老柯布的招财风水局，屋后有山，那是坐实朝空，丁财两旺……”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喝斥：“病秧子在瞎说什么呢？”
　　靳秦回头，只见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站在屋下，精神矍铄，想必就是张无病口中的老柯。

　　张无病见了他笑着上前，张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却被老柯无情地推开：“少来洋人那一套。”
　　“这不是许久不见，想要表达一下我的思念之情吗？”张无病故作委屈道。
　　老柯不买帐，斜眼晲他：“你的宝贝在哪儿呢？”
　　张无病呵呵一笑，退到靳秦身边：“这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说着手向靳秦一摆。
　　靳秦莫名其妙，老柯的目光落在靳秦身上，不由一惊。他看着靳秦，绕着周身细细打量了一圈，忽然道：“敢问这位小姐贵姓？”
　　他对张无病呼呼喝喝的，态度甚是粗鲁，不想对靳秦竟会这样客气。
　　张无病见老柯如此，便心知自己这件‘宝贝’送对了。不管是他的符咒还是不老蟾的攻击，在靳秦身上全无效果。这开挂一样的术法免疫力，老柯不可能没兴趣。
　　“靳秦！”不等靳秦回答，张无病便抢着答道：“如骖之靳，秦朝的秦，怎么样，有没有感到一种将门之风扑面而来？”
　　虽然老柯非常满意这件礼物，但如果叫靳秦知道他把她当礼物一样献给老柯，即便可以肯定老柯不会有任何无礼之处，靳秦也会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趁现在靳秦还没有察觉，赶紧多奉承几句争取保住项上人头。
　　老柯瞪了他一眼：“我没问你。”说着转向靳秦：“靳小姐，里面请茶。”说着颇有风度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滚热的开水悬作一线，注入天青汝窑的盖碗中。汤响若松风，水汽氤氲中，翠绿的茶叶慢慢舒展开身体，在天青色的瓷碗里浮浮沉沉，捉摸不定。
　　“上好的碧螺春，老柯你真会享受。”张无病赞道。
　　老柯白了他一眼：“这是班章。别在哪儿不懂装懂。”说完又转向靳秦道：“靳小姐可否告之生辰八字，我为你卜上一卦。”
　　靳秦说了。老柯拉开五斗柜中一个小抽屉，拿出一个龟壳来，又放入数枚铜钱在其中。轻轻一摇一洒，铜钱自龟壳中散了出来，老柯凝神细看，片刻忽而惊呼一声，摔下椅来。
　　“老柯，你怎么了？”张无病见他神色不对，上前扶起他来：“老柯你没事吧？”
　　老柯摆了摆手，重新坐回椅子上：“姓靳？你是靳国的后人吧？”
　　虽是问句，却已隐隐然有些肯定。
　　风水术数界分有许多派别。术者，顾名思义就是术法法术魔法茅山术……，撒豆成兵，降符下咒，捉鬼降妖，打怪升级，魔法攻击……咳咳，扯远了。张无病所学的便是属于风水中‘术’之一脉，他用以控制凌然的符咒，对付王文馨的，活捉不老蟾的种种都属于‘术’。等级高的会被人尊称一声‘天师’‘法师’。而等级低的，则被人骂做神棍。而老柯所学的则更加重‘数’。数者，算也。这一脉的传人通过五行八卦，星相变动来推测吉凶，亦可以预知未来。等级高的像老柯这种，一般人称一声‘居士’‘大师’，而等级低的则叫‘算命的’。
　　A市风水界中，大多属于‘数’之一脉，是以不老蟾的事情一出，竟没有一个人能应对，只能从外地同行中找来张无病这个术修。

　　在老柯眼里，张无病就是神棍级别的术修，还是见习期的那种半吊子。而在张无病眼里，老柯却是大师级的数修，若是连靳秦的身世也看不出来，那就太浪得虚名了。只是老柯这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大好啊？

　　“柯居士认识家父？”靳秦问道，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捏紧。
　　“曾经有过一面之缘。”老柯淡淡地说道，眼睛仍是看着卦象，良久忽而开口：“病秧子，你这份礼太厚了，你受不起啊！”
　　便是行中人，张无病对老柯这话也不由感到奇怪，他是送礼之人又不是收礼之人，‘受不起’三个字从何谈起。
　　靳秦却未听出这话中的古怪，焦急地问道“柯居士是否能算我出我父亲……”
　　话未说完便被老柯抬手打断：“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老柯放下手，慢悠悠地说道：“你本不信卜算之说，更不信鬼神之力，只是近来发生的事让你不得不信。对于你父亲的死，你一直耿耿于怀，你想问我能不能算出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
　　靳秦正要说话，老柯却是一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算不出来。”
　　张无病只当老柯是怕泄露天机，但靳秦父亲都已经去世了，还有个屁的天机，于是道：“老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命好命坏，那是天定的，什么叫算不出来？”

　　老柯冷冷一笑：“算不出来就是算不出来，你忘了你师父是怎么回事了吗？”
　　张无病顿时脸色一白。
　　他的师父命盘之中一片空白，四柱全无，五行皆空。主星无轨，辅星无迹。
　　老柯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灵符对她无效了吧？”
　　靳秦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从风水五行等玄学理论上来说，你这个人其实不存在的。”
　　靳秦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胸口的并蒂莲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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