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蜀之谜

作者:莲九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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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三叔


      几天前,我和明哥踏上寻找周穆王墓之路,便是为了找到张止,保他无虞。

      此刻就安好的站在我面前,我心中却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喜,怒,哀,乐?都不是,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却又被另一块紧紧的压了上来。

      这几天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久的仿若过去了大半生。

      此时心中是何滋味,激动,紧张,还是忐忑?我也搞不清,只是特别怂的跟他打了个招呼,“张、张止,你也在啊。”明哥还以为我要说什么,见我憋了半天憋除了这么句没营养的话,转过头来瞪了我一下,我尴尬的低下头。

      张止还是那副标准的扑克脸,他没甚表情的看了我和明哥一眼,淡淡道了句,“过来。”

      我腿肚子哆嗦了一下,捡起地上的背包,打算往张止身后走,明哥拉了我一把,眼神往我后背瞟了瞟,我恍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啊,背后还有个要命的东西,若是现在就这么和张止走了,会不会真的活不到三十岁。

      我压低了声音问他,“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明哥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回我,“张止的身手明显要好一些,而且……”他用眼睛撇撇陈柳,“这个小娘们骗了我不止一次,老子最讨厌骗我的人。”

      我无奈,明哥你这个记性,张止骗了你,也不止一次吧。

      见我俩在一边窃窃私语,张止也懒得搭理我们,直接一个闪身窜出来,冲到陈家人面前,陈柳和陈杳刚才在合窳的袭击下,受了重伤,虽然身手还是不差,但是力道和速度都远不敌张止,陈昊被咬掉了一只手,现在算是个半残,张止虽以一敌三,但也就几招的功夫,便将她三人都制住了。
      架打完了,张止回头对着我们明哥道了一声,“拿绳子!”

      这下我和明哥也没得选了,只得狗腿的帮张止递绳子。我们将他们三人结结实实的在绑在了一颗半人高的钟乳石上,绑的时候陈柳还怨念的瞪了我一眼,然而我也只当做没看见了。

      把人绑完了,张止拍拍手,往我们身后看了一眼,眉头微蹙,“薇薇呢?”

      我赶紧答,“我和明哥分别被陈家人绑了来,和薇薇走散了。”

      张止手攥成了个拳头,脸上微微浮了层怒意,他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虽然只带了层浅浅的怒意,却也足够让人害怕了。

      张止冷冷的扫了被绑在地上的陈家三人,冷冷开口,“你们最好不要把薇薇怎么样,否则……”否则什么他没说,可那带着寒意的口吻,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话毕,便往铜门后面走,我在原地呆愣片刻,看了一眼被绑住的陈家三人,又看了一眼身影即将消失在铜门内的张止,只有犹豫了片刻,便选择跟上张止。

      不知道现在陈家三姐妹作何感想,他们费尽力气绑架我们,收买我们,而我见到张止不过一分钟,便决定倒戈。

      这也是在怨不得我,我心中本来就是向着张止多的,再加上他们的战斗力……实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我忐忑的随着张止走进铜门,此刻的我憋了一肚子问题,用眼角余光偷瞄了张止两眼,他绷着脸,神情严肃,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或许是注意到我在一瘸一拐的,张止回头,“脚怎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

      张止蹲下身子撩开我的裤腿看了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劳烦他看伤,不大点的小事情,何至于麻烦他,于是往后缩了缩腿,“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疼,可能过阵子就好了。”

      张止倒是没介意我如此客气,又伸手在我脚踝处摸了摸,道,“没伤到骨头,还好。就是软组织挫伤,我包里有冰袋,进去后你找个地方冰敷一下。”

      我点头,张止突然这么体贴,倒有些让我无所适从。

      铜门后还是那般漆黑一片,我竖起了耳朵,很怕再听到合窳的声音,所幸,这次我们往门里走了好几步,都没在听到那声音。

      张止甩了个照明弹出去,将墓室内重新照亮,我这才看到,刚才开着口的那座铜棺,已经被关上了。上次合窳便是从棺材中涌出来的,现在棺材被关上,想必那合窳便不会再来了。我提着的心微微落下一点,张止将我们两个安顿在一块倒塌的柱子的底下,嘱咐道,“爬上去,呆在柱子上面,坐稳,没我的话不要下来。”

      我忍着痛咬着牙,和明哥听话乖乖爬到那半截柱子上面,张止从包里掏出一个冰袋递给我,“冰敷用。”又递我一片药,“这个是止疼片,特殊时期,疼只能忍着。”

      他语气利落,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处理过无数次。我好歹也是个伤员,以为他嘱咐完这两句后,多少会问候一句,然而并没有,我接过药,连感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他转身又往铜门处走去,我以为他要扔下我们,赶紧叫住他,“你要去哪?”

      张止抛下一句,“埋陷阱,我方才绑了陈家三个毛小子,一会儿要来的肯定是难对付的角色。”

      由于我们离铜门有些距离,光线又过于昏暗,我看不太清张止究竟在干嘛,我将冰敷在脚上,凉的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张止忙活了有十来分钟的样子,才又折返回来,也从这处断了的柱子上爬上来,和我与明哥一同坐在上面。

      这柱子直径很长,若是两人合抱,个子高的勉强能将柱子围起来,所以我们三人坐在上面虽然挤些,却坐的很稳。

      张止又探头看检查了一下我的脚踝,“恐怕得一两个星期才能消肿了,只是现在没时间让你休息,止疼药每次能坚持八小时,每吃一片要二十分钟才能见效,你自己估计着时间,按时吃,别疼的走不了路,没人能背你。”

      我接过药,点点头。他语速微快,半分也不拖泥带水,对止疼药的药性相当熟练,想必也是吃惯了的。我想起第一次与他相见,在岷山的地下河中,他为了保护我被大鳄在背上挠了三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杨薇薇就也只是喂他吃了止疼药。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这样能干且独立的张止,多了两分心疼。我想起杨薇薇给我讲的她在昆仑的故事,好歹,在她成长的路上,还有这样一个无所不知的张止陪着她,那张止呢,在他摸爬滚打变得无所不能的道路上,他是如何坚持过来的呢?

      陪伴他的,是否只有咬牙的坚持,与止痛药呢?

      我正在出神想着,被明哥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明哥是个闲不住嘴的性子,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张止坐在一处,又是无所事事的等待,若不抓紧时间问两个问题,简直就不是明哥了,“张哥,经过这么多事儿,如果真死了,我也认了,但是怕就怕死的不明不白。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薇薇说你被陈家的人抓了,所以我们几个来营救你,但是你现在好好地……”后半句明哥没说,我们不过知道他的意思,张止现在看起来不但没事儿,还要反过头来营救我们。

      张止点点头,“是,我刚开始的时候是被陈家人抓了,他们让我带路去找周穆王墓,可是他们手欠,我都说了这个铜棺不能打开,但是他们不信,推开了铜棺,放出了合窳,于是,绑架我的那些陈家人,都被咬死了。”

      张止的描述虽然简单,但是也听得我惊心动魄。根据现场被破坏的程度来看,那一定是一场激战。陈家人各个身手不弱,来抓我这种菜鸟的都是陈柳这种高手,他们对张止忌惮的紧,若是找人来抓他,身手能力都应该更胜一筹。合窳虽然是我们这几次下墓见到的最小的生物,然而却也是最难对付的,若真是成百上千的合窳从铜棺中涌出来,我不敢想象是怎样的画面。陈家人也算得上神经百战之人,应该清楚地宫里放炸弹会有塌方的危险,却还是不管不顾的丢了一颗炸弹出去,当时的情况有多绝望,可想而知。所有陈家人的都死了,张止能活下来,想必也经历了一番艰辛。他不想讲,我自也不便多问。

      不过明哥从从来不会像我这般,觉得有哪些问题是不好意思问的,他想不通的地方,便要问出来,“陈家人都被咬死了,那你怎么没事儿?”

      张止并不掩饰,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制的哨子,“因为这个。这些合窳都是周穆王当年养在这里为了保护墓室不受盗墓者侵犯的,既然是他养的,他便有能力驱使,而驱使的方法,就是通过这支哨子。”

      我看着那支哨子惊讶不已,一只小小的哨子竟有如此大的威力,不由疑惑,三千多年前的事儿,他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哨子的存在的?”

      张止指了指地上的断壁残垣,“在这些柱子坍塌之前,面刻着周穆王以哨声驱使合窳的壁画,他东征西讨,所向披靡,不乏合窳的帮助。”

      我看了看地下断裂的柱子,还有砸裂的地面,上面有些残缺的颜色和零零星星的画面,似乎讲了个什么故事,只不过现在砸了个稀烂,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不由得心疼这些被毁的壁画,只觉分外可惜,毕竟是上古时期产物啊,绝对是国宝。之前在史书上有看过说,“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他东征西讨,使得周朝疆域不断扩大,是周朝时期的极盛。

      我曾以为,周穆王必得是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奇才,才能培养出那般铁骑,踏平四方如若无阻,就像是中国的拿破仑。现在才知道,他是带着这么一大波虫子去作战的。哪有□□凡夫能抵御的住这种进攻,如此一来,周穆王所向披靡,也是正常了。我忽而有些失望,原来战无不胜的周穆王,竟然是靠作弊来的。

      明哥自没有我想的这么多,他顺着张止的话问道,“既然这个哨子是周穆王的,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张止面色十分坦然,道,“周穆王修建这个墓的时候,将哨子放在了青铜棺旁边陪葬的香炉中。”

      这次迟钝如我也反应过来了,“啥?他把这个也画在壁画里了?”就不怕被居心叵测的人拿去利用?

      张止眉头一挑,一本正经,“这个自然不在壁画里。”

      我简直受不了和张止谈话这种挤牙膏的形式,问一句,答一句,你就不能多说一句,我的好奇心已经溢于言表了。然而,我还是耐着性子,又追问了一句,“如果不是画在壁画里,你有是怎么知道这个哨子在那个香炉中呢?”

      张止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个墓,当年便是我参与建造的,所以知道。”

      张止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若蜻蜓点水般的扔出这么一个炸弹,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回答竟是如此,心下吃一惊,身子一抖,差点一个趔趄从三米多高的柱子上跌下去。我下意思的去摸摸额头上的冷汗,妈呀,我知道张止活的比较久,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活了这么久。

      明哥的脸色,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我俩一时间也太多问题想问,他真的活了三千多年?他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他这几千年都干了什么,然而还没等我开口,他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别出声,有人来了。”

      我顺了好几口气,才将那个提到嗓子眼的问题咽下去,张大哥,张爷爷,张大祖宗,您抛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但是不让人问问题,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不过张止说的没错,他话音刚落,我们便听到了铜门被人推开的声音,听脚步声,来者有不下十人。

      我瞪着眼睛使劲望去,试图辨认来人的身份,不知道杨薇薇会不会在其中,然而无奈光线过于昏暗,我眼珠子要瞪出来,也没找见人群中哪个是她。

      陈家人应该是已经知道张止埋伏在里面的消息,他们并没有盲目前进,铜门只被推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细窄通道,有一个人先进来探了探,看样子是在担心合窳的偷袭,等了片刻,见铜棺已经关上,周围也没有其他异动,才招呼后面的人进门。

      可能是为了预防什么不测,陈家人没有将门缝推开的更大,只是一个个的有序的走进来,待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其中一人从包里掏出了照明弹,往头顶一抛,我下意识的拽了拽张止的衣角,他们这照明弹一抛,我们躲在这柱子上的位置,岂不是就暴露了?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可有应对之策?

      张止很镇定的将衣角从我手中抽出来,又反手拍了拍我,可能是让我放心。趁着照明弹还没有照到我们这里,他弩已上弦,神情十分专注的瞄准,然后冲着某个地方,嗖的射了一箭。只听箭矢“哒”的一声,像是射在了什么铁的东西上面。这四处都是玉石建造的,会有铁质的材料,想必是什么机关之类的。

      “咔哒哒”细碎的机关勾连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陈家的人照明弹也已经升到了最高,将我们藏身之处照亮,避无可避。

      有几个陈家人听到异动在寻找机关锁在,有眼尖的陈家人发现了我们的所在,冲领头的一个男子喊了一声,“三叔,他们在那!”

      领头的男子目光像我们这边看来,目光如鹰,直勾勾的盯着猎物似得。冲着我们的方向,十几个陈家人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弩,瞄准了我们的方向。

      我心下一抖,这柱子上的空间极为有限,我们三人坐在横截面上,三个人坐下之后,便是屁股贴着屁股,若是这箭弩真的朝我们射过来,那简直是避无可避,一个不小心,就得从这石柱子上跌下去,这高度,虽摔不死,但跌个半身不遂,还是有可能的。

      我心中有些埋怨张止,干嘛藏来个这个不好活动的地方,这岂不是给人家做活靶子?

      张止仍然是一副扑克脸,半分没有惧意,“三、二、一。”耳边是他用极低的声音在轻轻倒数,随着“一”这一声落地,突然,我听到“哗——”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破了。

      不是水的声音,那声音很低,相互摩擦着,我听了片刻,忽然震惊的意识到,是流沙。

      很多墓室中都会有流沙,若是盗墓者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便会触发流沙灌入墓室,将人活活埋死,由于沙子重量之大,体积之多,仿佛瀑布一般,来势汹汹,根本避无可避,所以一旦触发流沙机关,被掩埋的人,便鲜有活路。

      我这个念头刚过,还来不及反应,铺天盖地的流沙就已经从头顶和四周倾泻而下,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朝我们身上打下来,连片刻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沙子打在身上力道很重,有种被砸的直不起腰的感觉。听着隆隆的流沙的声音和沙子打在身上疼痛的感觉,我估摸着,照这个速度,半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些流沙就可以淹到下面那些陈家人的胸膛了。

      流沙砸下来的力道霸道,我身侧任何没有别的可扶的东西,明哥吓的紧紧的抱着我,怕从柱子上跌下去;没办法,我只能紧紧抱住身侧的张止。我很明显的感觉到张止身上的肌肉不自在的紧了紧,然而他并没有推开我。

      我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怕被流沙从柱子上给砸下去,眼前一片沙烟弥漫,根本睁不开眼,嘴也不敢张,感觉只要睁眼张嘴,这流沙就会一直往眼睛里,嘴里灌去,半分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原来流沙的威力可以这么大,我觉得自己仿佛被巨大的水流裹挟的人,在池塘中摸到一棵浮萍,便紧紧拽住不肯松手,但其实大家不过半斤八两,都在苦苦挣扎而已。我感觉自己身子僵硬,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思考,脑子里除了紧紧地抱住张止别被沙子砸下去外什么念头也没有,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终于,沙子落在身上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我活动了活动被砸的僵硬的筋骨,长长出了一口气。

      张止拍拍我,淡淡道了句,“松手。”

      我还保持着一个紧紧抱着张止腰的姿势,连忙不好意思的忙松开他,此刻我头上脸上,衣服领子里,全都是沙子,动一动就扎的难受。

      我们三人依次顺着柱子爬下去,在地上使劲拍着身上落的沙子,这细沙无孔不入,落的哪里都是,我呼呼气,感觉鼻孔里都只往外吹沙子,难受的不得了,恨不得赶紧洗个热水澡舒服舒服。我们这好歹还是躲在上面的柱子上,那地面上的陈家人有多倒霉,我都不敢想。

      张止的动作快,我和明哥还在拍沙子的时候,他便已经走到那几个被掩埋住的陈家人身边了,那几个陈家人被流沙兜头浇下,避无可避,此刻已经完全被淹到了脖子,动弹不得。领头的陈家男人境况好一些,可能是身手比较敏捷,沙子一面落下一面踩实的将自己垫起来,流沙只埋到了腰,此刻正在奋力挖着腰周围的土,试图将自己从沙子中挖出来。

      张止的身影一闪便蹿到了那男人面前,两人动起手来,那男子半截身子被埋住,手上动作却还算敏捷,和张止过了几招,才被他掐住咽喉。

      此刻情势危急,张止只要指尖微微用力,便能扭断那人脖子,我紧张的屏住呼吸,只听那人突然道了一句,“若你还想见到杨薇薇,便将我们放出来。”

      听到这话,张止扣住男人咽喉的手突然顿了顿,被那男人钻了空子,反手一掌打在身上,向后退了两步。

      我眼睛赶紧在地上那十几个被埋起来的脑袋中看了一圈,果然,全都不认识,没有一个是杨薇薇。
      张止眼神蓦的冷了下去,声音也好似结了冰碴,“她人呢?”

      领头男子不慌不忙到,“我知道你是个难对付的,以防万一,便先将她留在了上面。若是半个小时内,上面的人收不到我发送的让他们下来的信号,那你的小情人,可能便要受点皮肉之苦了。”

      “妈的!”明哥听到杨薇薇被绑,气的撸起袖子想要冲上去揍人,拳头都快挥到人面前了却被张止拦下,他话音极冷,我第一次听张止说话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陈起华,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起华!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对眼前的人肃然起敬。原来这就是陈起华,年少成名,考古系的天才。

      因为进入周穆王墓所有人都连续赶了几日的路,脸上皆有疲惫之色,他却仍然显得神采奕奕。果然少年英雄,意气风发,不同凡响。

      只不过,我现在知道了陈家诅咒之事,不由得想,当时陈起华被任命为吉林大学考古系终身教授的时候,正是我快毕业的时候,距现在也两年多的光景了,如此推算,这位陈起华约莫有二十八九岁了,如果陈家活不过三十的诅咒是真的的话,那这个陈起华,也没一两年好活了……

      之前陈起华想骗我组队下地,看来果然是没有安什么好心。

      我再次仔细打量起这个人,如果只看外表,他其实个子不高,也不算太壮,带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我们当时读古文言文系的教授,很多都是这种打扮,他并不出挑。只是,透过他衣服的轮廓可以隐约看出精瘦的肌肉线条,这种力量是大部分人所不具备的,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人的所有心思,让人一对上就觉得害怕。

      陈起华看着我们三人,最后眼神落在了张止脸上,慢慢道,“你太过厉害,我担心派下来的陈家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先将她留在了穆王的遇仙阁,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张止攥攥拳头,咬咬牙,有松了口,“你应该知道,我若先了结了你,再上去接应薇薇,也用不了半个小时的功夫。”

      陈起华依旧面无惧色,淡淡笑笑,“那你且试试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们陈家人的刀子快。若你救下的杨薇薇身上若是没几个血窟窿,我跟你姓。”

      说话间已经是一场腥风血雨在即。

      看着他们两个面无表情的放狠话,我突然有一种我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这两个人,一个是动动手指,就将十几个人陈家人埋在沙子里动弹不得的角色;一个是一言不合就让人将我和明哥骗来深山老林,还被骗的毫无招架之力的老油条。这两人谈话,并不只是放狠话吓唬对方而已,万一一句话没谈拢,便是白刀子,红刀子出。

      我腿有些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止当初并不愿意告诉我和明哥这事情后面的许多内幕,我从小的日子过得太简单幸福,这种直面血腥暴力的场面,着实有点超出我的承受范围。

      还好这些日子涨了点胆子,不至于有事没事的被下破胆子。

      陈起华又若无其事的补了一句,“我陈家人的手段,你也见识过,我们说到做到的。”

      张止本来平静的眸子中突然卷起了轩然大波,他在那一瞬间,眸光中失去了镇定,仿佛是最心爱之物受到威胁,在轩然大波之下藏得是滔天的杀意。我无法预测面对这种威胁张止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在我心中,他实在过于厉害,以至于从来不会吃亏。之前被十几个陈家人绑架,搞得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然而和我们重逢时,便已又是安然无恙,风度翩翩了。

      他若想做什么,陈家人拦不住他,只是,杨薇薇……

      他虽然从未说过喜欢,但是相处的越久,便越知道,杨薇薇与他心中,有种与众不同的意义。

      我紧张的屏住呼吸看着他,想听他的回答,只见张止深吸一口气,眼中的墨色散去,松开了卡在陈起华脖子上的手,“你想要什么?”

      陈起华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老成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来这的目的,不过都是为了找到凤凰玉棺中的铜鸟。不如,咱们合作,信息共享,谁也别难为谁。”他嘴角轻提,似笑非笑,有些自嘲,“哪个下地的不想活着出去呢。”

      合作?陈三叔你真敢想!前一秒还在绑架人,后一面就要合作,谁想跟这样的人合作。

      这个提议连我这种小白都不会答应,更何况张止。

      张止果然冷着一张脸,不出声,明显是不想搭理陈起华这个话茬。

      陈起华也不以为忤,“你对我有意见也没问题,咱们求同存异嘛,这里离玉棺还有些的距离,咱们先找到玉棺,别的账,出去了再算怎么样?否则力气都花在打架上,谁也别想找到玉棺。”

      就算笨如我,这次也听出了陈起华的画外音,他的意思是,和平持续到找到玉棺,那找到玉棺之后如何,那就保不齐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竟觉得他这么说,透着两分真诚,毕竟,他没有虚假许诺一个合作。

      张止依旧不说话,陈起华又幽幽道,“我知道我信用在你面前不足,不过,我陈家是做生意发的家,与合作伙伴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咱们把话掰开了说,合作,便是讲究双方都有利。我是想过要抓住你们来着,但是这几天,折损了这么多人马,也无甚收效,也要及时止损;张止你虽然厉害,可是……”他目光撇了我一眼,“你带的这两个人有没有这么厉害就不好说了。这古墓中还有什么,你也说不准吧,一面要防着古墓机关,一面要防着我们陈家人,就算厉害如你,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他们三人;我们合作,与你,与我,都有利。”

      陈起华这种抛开立场,只从利益角度分析问题的思维模式,一下子就征服了同是生意人出身的明哥,他打心眼里认同,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在短期内,双方利益一致,便能有短暂的合作与和平。

      明哥打眼看了张止半晌,见他没有搭话的意思,便小声的劝道,“我觉得其实陈三叔说的,有些道理……”

      话音还未落,张止瞪了明哥一眼,明哥便乖乖的闭嘴了。

      陈起华只轻哼了一声,“你想想吧,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说罢,看了我和明哥一眼,“他在那边思考,你们俩也别闲着,帮我把这几个兄弟挖出来。”

      还有十几个人被埋在沙子里,只剩了头在外面,他们使劲挣扎着想爬出来,无奈身子被沙子压得紧,完全没有使力的地方,所以我们虽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十几人都还在沙子里埋着。

      我和明哥看了一眼被埋着的几人,没动。张止埋得人,他没说挖,我们便去挖,我还不想吃他的眼刀子。

      打量着被埋到脖子的陈加热,我心底有些奇怪,一般古墓中的流沙机关触发,便会将整个墓室淹没,这间的却只埋了不到一半,给闯入这留下了活口,这是什么道理?我转念看到眉头紧皱的张止,忽而明白,是张止。他应该是在机关上做了手脚,并没有把他们完全活埋,这便也说明他没有真的动杀心,他看着虽凶,却不是滥杀之人。

      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薇薇的安危。薇薇与他一路走过来,这份情谊,我看在眼里,他断然应当不会见死不救。然而这位张止张大爷的性子,也不是平白受人威胁的那种,这种两难的局面,他会不会破釜沉舟,我还真摸不准?若是他真的怒了,会不会大杀四方?

      我还在猜测张止究竟会如何行事的时候,他已经一步上前去将陈起华按在了沙子里,语调生冷,“收拾你们,用不着十分钟,十秒钟就够了。”

      张止将陈起华反手按在沙子里,膝盖顶住他的背,陈起华便动弹不得。他又喊了明哥将陈起华结实的捆起来,才道,“你们两个先上去,假意投诚,反正陈家人本来也想笼络你们,确保薇薇在安全,我再出手。”

      我愣了一下,“假意投诚,怎么做?”

      明哥用胳膊肘兑了我一下,“演戏而已,我会,你跟着我就行,时间不等人,咱们赶紧把薇薇救出来。”

      张止点头默许,看来也是相信明哥的演技。

      我崴的脚的地方还在疼,不过止疼药开始起作用,脚着地的时候只有一定轻微的吃痛,而不是像方才那般,完全无法着地,我可以几乎和明哥走的一样快了,只是脚下沙子松软,我走的吃力,身子歪斜的厉害。

      明哥拽着一脚深一角浅的我,“老范,你能不能走稳点!”

      我声音有些打哆嗦,“不是我不稳,是地…在晃。”

      明哥有些气,“你走不稳就走不稳,赖人家地做什么!”

      我刚想辩解几句,就听身边一个埋在地下的陈家人一声惨叫,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左手边的埋得那个汉子,脸痛的变了形,惨叫了两声,突然没声声响,只片刻的功夫,他的嘴唇就变成了黑色,头往旁边一歪,断了气。

      我心里一惊,什么情况,难道合窳又出来咬人了?

      不对啊 ,合窳咬人疼虽疼了些,然而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死人啊。还没等我细想,我右手边的一个男子也惨叫了一声,“三叔救……”我字还没出口,头一歪,便也断了气。

      嘴唇和脸很快发黑发紫,让人不敢认。

      脚下的沙土还在抖动着,仿佛下面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我和明哥面面相觑的朝张止看去,他将这些流沙放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还带出了什么东西?只见张止眉头紧蹙,将手中的弩又握的紧了一些,看来,这个东西也不再他的计划之内。

      被沙子掩埋的几个陈家人,接二连三的发出了惨叫声,声音很是凄惨,他们似是想挣扎,可是整个身子埋在沙子之下,根本动然不得,只能不断地扭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凄惨万分。饶是此刻张止打算去救,手上动作也不够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个人便都头往旁边一歪,断了气。

      所有人的脸都变成了黑紫色,让人不敢看。不论我们脚下的东西是什么,肯定都是有剧毒的,至少见血封喉,几秒钟内必死无疑。

      我心跳快了两拍,警惕的看着四周,不敢乱走,不知道那个东西会从哪里冒出头来。

      陈起华趁乱在挣开了绑着他的绳子,从背包中摸出了一把枪,瞄准着张止,举了起来。

      脚下的沙子还在抖动着,这种未知的敌人已经很恐怖了,更可怕的就是发生内斗,陈起华此刻的做法,简直是火上浇油,我气的冲他喊,“你不是说要合作,先拿出点诚意来!”

      陈起华不屑的回答,“我折损了这么多兄弟,现在势单力薄。要么,咱们合作,一起活着出去;要么,咱们便先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善终。”

      张止盯着陈起华,不说话。可是他的沉默,却比话语更让人感到一股无名的压力。

      突然脚下的沙子向上隆起,拱出了一个小山包,那脚下的东西,眼见着就要冒出头来,陈起华和张止还在对峙着,我不由得捏了为他俩捏了一把冷汗,这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大敌当前,你俩还有心思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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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反派写的我直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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