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龙家宝自从认识了陆垣就在也做不成那个裕州城最飞扬跋扈的大家小姐了。陆垣自从结识龙家宝,陆大帅留学归来,喝着洋墨水的儿子就成了二愣子。
陆垣心心念念那个拿着小枪,披着红色斗篷的娇俏女子,那个娇俏女子也从他的口中听说了圣经里那个唯美的国度。
奈何国破山河不在,立场,背景,信仰的支配,两人背负着血海深仇站在了对立面。
好在,龙家宝一直在等着这个顶坏的陆垣带着她一起去天堂那个顶好的地方呢……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江湖 民国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家宝,陆垣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30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5 文章积分:220,80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0781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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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宝意

作者:路见不平一声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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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宝意


      阿皮追在陆垣身后,手里毕恭毕敬的端着一套军装,“祖宗!大帅说了,不把你套上这身军服,就扒了我这身皮!您救救小的吧!”
      陆垣拿着从安姨娘那里骗来的玉佩把玩,不理阿皮的唠叨。
      这时陆大帅的副官高舒扬敲门进了陆垣的房间。
      陆垣见了高舒扬很是开心,一把推开面前愁眉苦脸的阿皮,跑到高舒扬面前。
      “高大哥,自我回来还没见过你!想着要约你喝酒,你就来了!可想死我啦!”然后就长臂一展将高舒扬抱了个满怀。
      高舒扬笑了两声,看着陆垣止不住的点头,“臭小子,你走的时候我才十九,现在你是这个年纪了,我可老了。留洋了五六年,可玩的痛快了吧!”
      陆垣摸着后脑不好意思的笑笑,“还不就那样,我爹非要我回来。话说回来,这身军装我哪敢穿?我可一个礼都没敬过,一下枪都没摸过!”
      高舒扬拍了拍陆垣的肩,“大帅想你想的厉害,又不好嘴说,只好以这个从戎的名义把你弄回来。不过男人嘛,当了军人就会变得不一样的。”
      陆垣把折扇斜插进自己衣领里挠挠后背,“高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吃喝玩乐行!从戎,不行!”
      高舒扬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整了整腰带,然后从兜里拿出张戏票,“万先生新戏,一票难求,只要你答应穿上军装到部队混两天,就给你。”
      陆垣伸直了胳膊想去抢,但哪里是人高马大又训练有素的高舒扬的对手,最后只好气馁的甩开手,“说话算话,肯定去,给我吧!”

      陆垣挎着枪进了戏院,坐在前台雅座上喝着茶。戏唱到高潮,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摔,站起身大叫好!
      突然耳边疾风穿过,接着他耳朵一痛,“啪”的一声,枪子儿擦着他的耳朵钉在了面前的木台上。
      台下台上的人都是一愣,接着就尖叫着四散逃窜。
      陆垣捂着流血的耳朵吓得半死,第一次见识这种场景,他没尿裤子真是烧高香。
      他蹲下身子,猫着腰想往外躲,被四下跑的人撞翻在地上,这时几声枪响就落在他身边,他叫不出声,身边的随从大喊他的名字,他也不敢应。
      他知道,这些枪子儿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不敢站起身,蹲在地上捂着头蹭,刚到后台边上就被一只手抓住后脖领,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顺势捂上了他欲尖叫的嘴,拖着他在地上滑下台阶,进了后台。
      陆垣的后背在地上磨得火热的疼,外面枪声见小,他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一个穿着红色斗篷,一身骑马装,一头黑发高高束起的姑娘背对着他半跪在地上,露出一张白净的侧脸。
      龙家宝见外面的人似乎跑出了戏院,回头叫他,就见这愣头盯着自己出了神。
      她拿着手里的小手枪敲了一下陆垣的头,风铃一般轻巧的声音,“你还有空起色心!赶紧走吧!”
      她拉着陆垣从戏班子放道具那杂物房的窗户那跳出去,外面是一条小弄堂,手扒在窗台上沾了灰,一摸脸上的汗混成了泥水粘在脸上。
      她对着陆垣伸手,“愣头,下来吧,周围没人!”
      跟着龙家宝跑出了弄堂,就见自己的随从在街的对面找自己,陆垣拉住转身欲走的龙家宝,从怀里掏出手帕给她,“你脸脏了。”
      “谢谢你救我。”
      龙家宝拿过手帕,从兜里掏出把小镜子,仔细的抹了抹,“你是官爷?他们分明是来杀你的!”
      陆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家父裕州城陆权有大帅,我名陆垣,我也不知今日凶险为何。”
      “你有枪,怎么不用?”
      陆垣一阵惭愧,“我……我不会……”
      龙家宝眼珠一转,娇嫩的小脸,一脸的机灵。她把手帕扔到陆垣脸上,“我不和当官的说话,后会无期!”说完就拐进了旁边的巷子,跑走了。
      陆垣正欲追上去,就见高舒扬带着一队人跑过来,拉过他四下的看,“少爷你没事吧?”
      陆垣摇摇头,踮着脚看巷子里的身影,只有一抹鲜红飘过,再无人影。
      经此一事,原本想让陆垣慢慢历练的陆大帅再不愿轻纵他,每天逼着他上沙场操练,和普通士兵一样从棍棒到刀枪,样样都需精通。
      到底虎父无犬子,几个月下来,陆垣也不似刚回来时那种贪玩的二世祖了,提枪上马,也能和高舒扬对打两回。

      龙家宝从墙上翻过,刚跳进院子,就见龙展被倒着挂在树上。
      龙展不知被吊了多久,正午日头正毒,龙展额头上的汗水倒流滴在地上晕湿一圈土。他迎着阳光,眯着眼看面前焦急地快哭了的龙家宝,干裂的嘴唇翕合,想说话却声音哑的发不出来只字片语。
      龙家宝跑到院子正中跪下,对着厅堂内哭喊,“哥哥!我错了!你把阿展放下来,你放下他来!”
      听得龙家宝的哭喊,披着黑色大氅,穿着缎面长袍的龙啸江才从屋里走出来,身边跟着穿着一身碧色的温柔女子。
      龙啸江皱着眉头看跪坐在地上哭花了脸的妹妹,气也不是,骂也不是,瓮声瓮气吼道,“你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甩开阿展,偷跑出去……我错了,你放了阿展!”
      龙啸江瞪着双眼,手指着阿展,“我为何罚他!”
      “因为我!我跑出去了……”
      龙啸江还欲接着责骂,就被万裕苏拉住,“阿展吊了好几个时辰了,你怎的想要他的命?”她柔柔的声音,小鸟依人的站在高大的龙啸江的旁边。
      龙啸江一肚子的火气都化作了绕指柔,他长叹一口气,对着下人点了点头,龙展被缓缓的放了下来。龙家宝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帮他解开手脚上的绳子,哭着说对不起。
      龙啸江走过去,拉起小自己近二十岁的妹妹,替她抹了脸上的泪,“娘走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一丁点,没几年爹也死于非命。我把你从奶娃娃带大,我是让你出去送命的吗?上次戏院里你就遇了危险。我和你说了,日本人进了裕州城,最近这城里不太平!你怎么答应我的?”
      龙家宝抽抽搭搭的趴在哥哥怀里,“不,不出去惹麻烦,乖乖陪嫂嫂。”
      “你做到了吗?”龙啸江听着妹妹哭的直打嗝心也软的一塌糊涂。
      龙家宝摇摇头,抓着龙啸江衣服的前襟低声地哭。
      “你不仅没做到,还几次三番挑衅我!你说,这个月你偷跑出去几次了!这次还把阿展给甩开了,你本事是大了吗?”
      龙家宝只委屈的躲在哥哥怀里摇头,一只手却调皮的伸到万裕苏身边,摇了摇她的胳膊。
      万裕苏会意,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妹妹这次知错了,你看你把妹妹弄的脸都哭花了!我们宝儿最爱美的了!”
      晚上,龙家宝端着饭菜拿着药进了龙展的房间,龙展正裸着上身趴在床上,避免碰到后背的鞭伤。见到龙家宝推门进来,局促的爬起来,痛得龇牙咧嘴的披上衣服。
      “你先吃饭吧,我一会给你上药。”
      龙展红了脸,端起饭碗三俩下就扒拉净了,放下筷子,抹了抹嘴就趴在床上等龙家宝。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回,他从不埋怨,为的就是这短短的时光。

      裕州城的拍卖会,说是为了城南的孤儿院捐助,城里商会的主席包了万丽春大饭店举办酒会,龙啸江也收到了请帖。
      作为玉龙堂的大当家,龙啸江需要参加的场面事不少,一些明面的交际,多是有万裕苏陪着的,她在裕州城里的教会学校教书,会洋文,在上流圈子里也有点名气。
      但这次,陪着龙啸江去的却是龙家宝。
      万裕苏怀孕了。
      结婚十载,万裕苏终于有了孩子。本来就对万裕苏体贴入微的龙啸江,此时更是寸步不离,更不允许万裕苏到人多的地方,要她安心在家养胎。万裕苏一向听话,对自己迟来的孩子也十分重视,在家里为龙家宝准备好了赴宴的行头,嘴里还多次嘱托龙家宝。
      “宝儿,千万别让你大哥喝多了酒,最近日本人盯他盯得紧,他喝多了恐有危险,你们二人切记小心。”
      龙家宝把小手枪塞进自己的手袋里,拿出小镜子看了看妆容,又理了理身上包身的金色旗袍,戴好了小礼帽。没了平时飞扬跋扈的样子,身材凹凸有致,娇俏美丽的把一旁的龙展眼睛都看直了。
      龙啸江自己系上领结,走到龙展身边轻咳了一声,“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龙展尴尬的收回目光,红着脸低头站在一边。
      龙啸江拉过自己妹妹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另一只手摸了摸万裕苏隆起的小腹,“你们姑嫂二人敢拿我打趣!”
      欲做发怒状,却还没瞪起眼就先弯了嘴角,他笑着回头对龙展嘱托,“在家照顾好你嫂子,我们去去就回。”
      龙家宝矜持高傲的跟在龙啸江身边,手里举着一杯香槟但不曾喝过一口,龙啸江被邀上台演讲,龙家宝就坐在台下看着自己英气勃发的哥哥。
      突然,一直带着皮手套的手端着酒杯伸了过来,龙家宝警惕的侧身避开,才看清面前这个坚毅黝黑的男人,好似是那日在戏院被袭的窝囊废。
      龙家宝一时都没敢认。陆垣穿着军装,腰间别着把枪,一双黑色的军靴一尘不染,看起来比那时多了几分硬气。
      陆垣看龙家宝站了起来,心里不禁感叹那日伶俐的骑马装少女今日也能如此艳丽,婀娜的身段,流水的眼眸,精致的妆发,如果不是那不经意间流露出对身边蜂拥男人的不屑神情,陆垣也是不敢认。
      “是你啊!”
      “还认识我吗?”
      二人同时开口,又相视而笑。
      龙家宝红了脸,“今天看起来倒人模狗样,几月不见,看来你是练了点真本事的。”
      果然还是刁蛮不逊的!陆垣在心里暗笑,嘴上夸着龙家宝,“姑娘看起来与那日也不似一人。”
      漂亮的我都不敢眨眼。
      龙家宝一紧鼻子努努嘴,拿出镜子把鬓边翘起的头发弄得服帖,“这样麻烦的装扮只有你们男人才喜欢看!”
      “这次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姓名了。”陆垣碰了一下龙家宝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龙家宝丝毫不买账,心里暗骂一句“愣头”,四下看了看,见哥哥已经走下台朝自己走过来。她敷衍的指了指面前乱晃的男人,“你随便问哪个都会知道我的姓名的。”
      龙啸江在台下就看到了和自己妹妹说话的男人。
      看衣着打扮该是陆大帅的人,他不禁皱了一下眉,陆权有是日系军阀,后面是日本人这座大靠山,卖国贼一个。他们玉龙堂一向不与他们为伍,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家的军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调戏宝儿。
      “宝儿!”龙啸江喊着她的名字走过来,把妹妹拉回自己身边。
      这时商会的主席凑过来,一脸的阿谀奉承。
      “龙爷,陆少,二位还不认识呢吧!”他自以为是的给二人搭线,“龙爷,这是陆大帅家的公子,陆垣陆少爷。陆少,这位是咱们裕州城鼎鼎有名的大慈善家,龙啸江龙爷。”
      龙啸江心里冷笑,不过是军阀家的二世祖,但面上仍是给了商会主席几分薄面,主动伸出手,“陆少,这是舍妹,龙家宝。小丫头不懂事,刚才恐多有得罪。”
      龙家宝乖巧的跟在龙啸江身边,闻言撇了撇嘴。
      龙家宝。
      陆垣把名字在嘴里绕了几回,记在了心里。
      舞会开始,龙啸江自然是要去邀请商会主席的女儿跳一支舞以表尊敬,龙家宝觉得无趣正要去花园溜溜,就见陆垣伸出一只修长干净的手,“美丽的宝儿小姐,请允许我邀请你跳支舞。”
      华丽的邀请礼,陆垣弯着膝盖伸出手掌,龙家宝看了看还有些功夫才要结束的哥哥,递上自己的手,跟着陆垣滑到舞池中。
      欢快悠扬的音乐仍在继续,陆垣绅士的环着龙家宝的腰,被她一脚脚踩的一点脾气都没有。龙家宝丝毫不觉得害羞愧疚,高跟鞋踩着陆垣的皮靴,脸上摆出不耐烦的表情,“是你邀我跳的,我没说我会跳舞。”
      陆垣真是打心眼里佩服龙家宝……
      一曲即将结束,台上的管弦乐队正在翻下一曲的乐章,龙家宝礼貌的对着陆垣行了个礼,正要离开就听耳边枪声四起,然后大厅上的吊灯被一枪击中,华丽的玻璃吊灯瞬间失了光亮,火花不甘的闪了几下,整个大厅彻底暗了下来,吊灯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宝儿!”整个万丽春大饭店彻底黑下来之前,龙家宝听到自己的哥哥在不远处喊着自己。
      陆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把龙家宝按在自己怀里,龙家宝挣扎着要跑,嘴里喊着“哥哥”。
      陆垣男人的力气到底是压制了龙家宝,他把她困在自己怀里,捂着她的头,“你哥哥身手矫健自然会无事,我们先出去。分不清敌友你且别乱动。”
      龙家宝把小枪掏出来,扔了碍事的手袋,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跟在陆垣身后。
      “愣头,想不到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现在可不是窝囊废了。”龙家宝一点看不出狼狈,陆垣拉着她的一只手,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足以想到她脸上飞扬的神采。
      “疼吗?”陆垣问的是龙家宝光着的双脚,地上有玻璃吊灯砸下来时的碎片,看不清地面,不知道踩没踩上。
      龙家宝“哼”了一声,“当然不!我可是踩过火炭的。”
      陆垣摸着墙边拉着龙家宝弯着身子走,耳边突然听到了随行的高舒扬叫自己的名字,他压着声音应道,“高大哥,我在这。”
      高舒扬回头,循着声音摸索到陆垣身边,“出口在那边,你跟着我。”
      从万丽春跑出来,门口已经被警察围了起来,街上有人看热闹,高舒扬回过头才看到光着一双脚,上面全是伤痕还流着血,面上却高傲不屑的龙家宝。
      “这……”高舒扬指着龙家宝问陆垣,“这是龙家小姐吧?”
      “高大哥你认识?”陆垣笑了笑,“我先送宝儿回家,你不用担心,之后我即刻回府。”
      不等高舒扬说话,陆垣拉着龙家宝就走了,转过一条街,进了巷子。
      高舒扬看着龙家宝赤着脚,笑着跟陆垣跑开,小女儿家的欢喜都写在脸上。
      陆垣把龙家宝带到河边,把她按在河边的石阶旁坐下,龙家宝刚被按下又急忙站起身,“我不会水,我不坐这。”
      陆垣好笑地看着她,“我会,而且我不会让你掉河里的。”他蹲在龙家宝下首,抬起她本来白嫩,此时已经脏兮兮混着血迹的脚丫放到自己膝上,从军靴里掏出匕首给龙家宝的脚剔掉玻璃渣。
      龙家宝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黑黑的脚底板踩脏了陆垣的军装,“哎,你个愣头小心点,别割了我的脚指头!”
      “嗯。”陆垣看着龙家宝的小脸痴痴地笑了笑,用兜里的手帕沾了水给龙家宝把脚擦干净。
      “喂!”龙家宝动动脚丫,差点戳到陆垣脸上,陆垣黑着一张脸无奈的抬头看她,就见她明显带着调皮捣蛋后的得意,“臭吗?”
      陆垣在心里暗笑这个不知羞的小丫头,看着近在咫尺被擦净了的小脚。
      一点也不臭呢!
      龙家宝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对着河水理了理头发。
      真爱美!陆垣笑着跟在她身后。
      走到了靠近龙府的巷子口,龙家宝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龙啸江等在门口,身边搂着肚子的万裕苏一直在宽慰他,龙展脸上又是懊恼又是担心。
      推了推身后的陆垣,龙家宝用下巴指向他身后的路,“你走吧,甭跟着我了,哥哥看到了又要问东问西了。”
      陆垣呆呆的一笑,傻瓜一样就是迷上了龙家宝的飞扬跋扈,笑眯眯的看着她,“那别忘了十五号马场见。”
      “我去得了就去,中午还不去就别等我了。”龙家宝头也不回的说道,敷衍的摆了摆手,慢吞吞的向龙府大门走去。
      龙展最先看见她,见她赤着脚,脚上倒裹着手帕,浑身也不见受伤的样子瞬间放下心来,一家子全围上来,龙家宝被拥在中间进了门。
      龙家宝走出来的巷子那里,似乎藏着一个人。龙展又偷偷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人影,才关门进府。
      晚上找大夫来医了脚,龙家宝躺在床上,把洗干净的手帕拿在手里把玩。手帕是白色底黄色和红色相间的格子样式,旁边绣着弯弯曲曲的鬼画符,她猜这就是洋文,看起来这手帕还是舶来品呢!
      她捂着嘴“嗤嗤”的笑,原来这个愣头还会洋文呢啊……
      今天看他原来也挺高大帅气的,看起来会用枪了,还挺英勇不凡呢,不过比哥哥还差点……

      十五日那天,陆垣从日出等到日落。马场关了,陆垣还等在门口,快要天黑的时候,龙家宝才姗姗来迟。她走路慢吞吞的,看到门口坐在地上的陆垣先是咧嘴一笑,然后又装模做样的敛了笑容,把一脸的冷傲挂上。
      “你怎么还在这!过了约定时间的!”
      “那你怎么这么过了约定时间还来这里?”陆垣见到龙家宝就心花怒放,一腔热血表露出来就是傻笑,根本不计较一天的等候。
      龙家宝红了脸,张了张嘴,掩不住唇边的笑,“我来看看我的小马!”
      陆垣也不戳破她的谎言,走过去拉住龙家宝的手,“那……我来看看我的心上人。”
      龙家宝闻言双眼一亮,然后抿着嘴低下头,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要脸……”

      龙展当然不会放过那个一闪即逝的身影,他查到当天在场的警察那里,得知了与龙家宝在一起的是陆垣。
      这事情可大可小,其实左不过也就是龙家宝交了一个不该交的朋友,但龙展就是觉得这个陆垣是个威胁,不论对谁来说。
      陆垣是龙家宝的朋友,这话在龙啸江的耳朵里自然是另有一番解释。陆垣是陆权有的儿子,那一家子的汉奸对他妹妹肯定不怀好意。
      他以龙家宝受伤为由不让龙家宝出门,忌惮着上次偷溜出门龙展被罚,龙家宝这次还算乖,一直待在家里陪万裕苏解闷。
      然后万裕苏就发现了手帕,也发现了龙家宝时常对着手帕独自傻笑。万裕苏对这种神情再了解不过,她发现了手帕上的洋文绣着John.Lu,她觉得这事情有点严重。
      龙家宝的倔强不光对着外人,对自己觉得没错的事情,她也绝不低头。所以当龙啸江拿着手帕对她用家法的时候,龙家宝跪在祠堂一点不觉得愧疚。
      藤条打在她身上,她就是一句不叫。
      陆垣还在马场等着她……
      万裕苏搂着龙啸江的胳膊哭,龙展趁着这空档把疼晕了的龙家宝抱回了房间,替她去找大夫的功夫,龙家宝跳窗跑了。

      陆垣给龙家宝租了个小院,把她藏在里面。
      他给龙家宝身上的伤上药,然后搂着龙家宝躺在榻上缠绵。他带着龙家宝避开龙府的耳目到城郊的山里赛马,带着她躺在山洞里给她讲圣经的故事。
      “所以,天堂是什么?”龙家宝裸着身体窝在陆垣的怀中,身上盖着他的披风,看着外面漫天繁星的黑幕问。
      “圣经里没有讲到天堂,不过描述了一个完美的国度。”
      “天国是最安稳,永不震动的国度,在那里没有忧伤,痛苦,眼泪,也没有死亡。”陆垣把龙家宝往怀里紧了紧,用外套盖住她裸露的肩膀,摸着她柔软的长发。
      龙家宝笑,“也没战争吗?”
      “没有。”
      “还不就是阎罗殿!”
      “不,那里是善良的人去的地方。”
      “……我想哥哥嫂嫂了。”
      “回城我去提亲?”
      “好啊……”
      “穿婚纱好吗?我可以让我国外的朋友寄来一件私人订制。”
      “才不,我觉得凤冠霞帔最好,手里再捧个玉如意。”
      “也好……新娘是你就好。”

      龙家宝跟着陆垣回到城中小院的时候,龙展就等在门口,一身素缟,龙家宝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了阿展?家里怎么了?”
      龙展看着一脸懵懂的龙家宝,越过她一脚踹在陆垣的身上,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地上的陆垣按下了保险。
      龙家宝被这一切吓呆了,但她还是迅速反应过来扑在陆垣身上挡住他,“阿展,阿展,别!”
      龙展把跪在地上的龙家宝拉起来,抹掉她脸上的眼泪,“小姐,你得跟我回家。”
      龙家宝看着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陆垣不知所措,“怎么了啊,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陆垣拉着龙家宝的手,死死的攥着不松开。
      然后龙家宝听到龙展声音哽咽但却冰冷的说,“夫人死了。”
      龙家宝感觉脑中惊雷闪过,一时给不出任何反应,只呆呆的看着龙展。
      龙展盯着陆垣的眼泛着猩红的血丝,狠绝的目光中缓缓的吐出,“陆权有这个狗汉奸做的。”
      龙家宝猛地转头看向半躺在地上的陆垣,摇着头,嘴里念着“不会的,不会的……”手却渐渐的松开了。

      龙啸江带着玉龙堂的人捣毁了日军在裕州城的军药库,陆权有派人刺杀龙啸江,为了引龙啸江出来,七个月身孕的万裕苏被吊在龙府那颗百年老树上。然后在龙啸江的面前,高舒扬割断了绑着万裕苏的绳索,万裕苏就摔在龙啸江十米远的地方。
      母子俱亡,血流成河。

      龙家宝披麻戴孝跪在灵堂里,哭的泣不成声,龙啸江面如枯槁,往铜盆里丢纸钱,然后含着泪笑问龙家宝,“这样,你还爱他吗?”
      龙家宝低着头,眼泪打在手背上,“不干他的事,哥哥……”
      “呵!”龙啸江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他藏起了你,我怎么会把保护家宅一半的人撒出去寻你,如果不是人手不够,我怎么会放着阿苏在家亲自找出去,如果不是这样,阿苏怎么会被抓到。陆权有和他的儿子是串通好的,他根本就是要杀我们一家,他利用了你!”
      龙家宝感觉胸腔翻涌,听着哥哥说出来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转念一想,如果没有陆权有默认,陆垣又怎么会把她藏得谁也找不到呢……
      龙家宝狠狠给自己几巴掌,打清醒自己昏沉的头脑。

      陆垣跑回家的时候,陆权有正和高舒扬坐在沙发上谈笑喝酒,看着狼狈跑回来的陆垣,陆权有抬着眼皮瞅了一眼,“这次干得不错,让阿皮给你放水洗澡去吧。”
      陆垣看着笑的得意的高舒扬明白了一切。
      明白了高舒扬为何主动给自己找了间小院藏宝儿,明白了高舒扬为什么给了他那么多假期陪宝儿四处游荡,明白了自己在高舒扬和父亲的眼里不过是棋子,可笑之极。

      万裕苏下葬的日子,龙家宝把自己在法租界的商场里,给未出世的侄子买的小衣服扔进了火盆里。
      “舶来品的款式很好看,你嫂嫂定然喜欢。”
      龙家宝看着烧为灰烬的小衣服,笑得眼泪“倏倏”往下落。
      回了府,看门的龙伯拉住龙家宝,等龙啸江和龙展都进了门,才指着龙府对面的巷子说,“有位军爷等你很久了,你去看看吧。”

      龙家宝没想到陆垣还敢来,她最想问的就是,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我爱过,不,我现在也爱你宝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是圈套,怪我,怪我!”陆垣看着面前瘦弱的像游魂一样的龙家宝,红着眼圈把她揉进怀里。
      龙家宝穿着一身素衣,双眼红肿,她推开陆垣,笑着笑着却哭了,眼泪成串的掉下来,“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我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是脑子糊了屎敢骗我吗?我量你没这骨气!”
      陆垣听着,摸着龙家宝枯柴一样的头发笑了出来。
      龙家宝声音哽咽,脸上硬是挤出一个笑,嘴里的话全是龙府千金高傲跋扈的语气,但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消瘦的身形陆垣看着笑出声,眼泪却流下来。
      龙家宝拂开陆垣的手,笑得一如往日那样调皮,“陆垣,我们现在血海深仇。你爹我和哥哥是杀定了,饶是你气我恼我恨我,我龙府上下定是要饮你陆家血,食你陆家肉的!你可要赶快练好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不然他日再见,你定要死在我枪下的。”
      龙家宝转身欲走,被陆垣拉住了手。
      陆垣慢慢地走到龙家宝身后,把她抱在怀里,想要紧紧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宝儿,我是真的想娶你,一辈子那么长,我想和你坐在炉火旁取暖,然后携手一起去天堂,那个地方那么好……”
      龙家宝颤抖着身体,把半块手帕塞进陆垣的手中,“愣头……那个地方那么好,对不起,我得失约了……”

      玉龙堂经过一年的休整,一切恢复如初,除了少了一个温柔的女主人,除了龙家宝再也不怎么说话,不怎么笑。
      早上吃饭的时候,龙展递给龙啸江一份报纸,上面的竖版封面大大地写着“陆大帅之子陆垣少将不日将迎娶驻裕最高日军指挥官藤田一郎之女藤田幸美。”

      清晨,黑色的轿车车头上绑着花球,陆垣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在亲友的欢呼下,在礼炮的纷飞下,他踩着欢快的曲目坐进轿车,接了他不算美丽但温柔听话的妻子。
      妻子今天很优雅,一身洁白,头上盖着圣洁的头纱,手拿百合做成的花球。他们在城中唯一的教堂里,在神父的见证下要举行一场旷世婚礼,用标准的英文宣誓,交换铂金的戒指,在亲友面前拥吻,在他们的掌声下留影。
      这是一场没有凤冠霞帔的完全的西式婚礼。
      当结婚进行曲响起的那一刻,陆垣看着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妻子,仿佛那头纱下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面容,窗外和平鸽飞起,他被一抹红色吸引了目光。
      是她了,穿着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旗袍,手里拿着玉如意,一双鎏金线的红色绸鞋,面上是艳丽的妆容,挽着中式妇人的发髻,插着一根金钗。
      柳眉红唇,是他见过的最妖冶的她,美的惊心动魄。
      和这座纯白的教堂如此的格格不入,窗外的就是她。她还是那么的跋扈任性,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穿着她喜欢的凤冠霞帔来了。
      掀开妻子纯白的头纱,他闭上泛红的双眼,将唇轻轻覆在女人的嘴上。
      那抹红色的身影,再睁眼时已寻不见踪迹。
      晚上陆家举办了一场盛大隆重的酒会。妻子准备的红色旗袍,他死活不让她穿上,妻子乖顺体贴,没与他争辩一句,换了一件玫红色的洋装。
      陆权有在前院招待城中显贵,陆垣在后院和同学朋友喝的烂醉如泥。身边玫红色洋装的妻子越看越像凤冠霞帔的龙家宝,他第一次放肆的搂过娇羞的妻子,在朋友的哄闹下热切的亲吻。

      阿皮全身是血的爬进后院,惊得众人纷纷四下逃窜,前院响起此起披伏的枪声,军队的士兵还来不及跑来阻拦,前院已经被一把火烧起。
      “前院喝的酒都有毒!”阿皮摔在地上,再说不出一句话。
      陆垣把酒浇在头上,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跑进前院,他爹就被绑在挂着大红绸缎的门柱上。地上横尸遍野,妻子的父亲藤田一郎已经死了,眉心一枪。
      陆垣摇摇晃晃的跑过去,正到父亲面前,从屋顶射下一支绑着红绸的箭,直直的插进陆权有的心脏,身旁的妻子大声尖叫,被喷了一脸的血。
      他迅速回首朝屋顶看,一抹红色的身影随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跳了出去。
      高舒扬满脸是血的带着一队人跑进来,看见陆权有中箭即要追出去。
      “高大哥,算了吧……”
      本是我欠她的,这样一来,死后相见也不算毫无颜面。
      “陆垣!”高舒扬给了他一巴掌,“他们杀了大帅!这是你爹!”
      “把我爹解下来吧。”
      一命换一命,咱们平了。
      反正是至死再不相见了……

      “爷爷……”已经可以到处飞奔的小孙子跑进客厅,捏了捏坐在摇椅上烤着壁炉取暖的陆垣的手,后面跟着小家伙的父亲和他金发碧眼的妻子。
      “爷爷,今天圣诞节,你知道圣诞节吗?今天史密斯先生给我们讲了圣诞节的由来,还讲了一些圣经里的小故事,我不太能听懂。”小家伙英语很溜,嘴里像炮弹一样说个不停。
      幸美从厨房走出来,端出来一只烤好的火鸡,摸着孙子的头,口中已经可以流利的说中文了,“小满,爷爷不是说过了,在家要说中国话。”
      小家伙吐吐舌头,对着陆垣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爷爷圣诞节快乐。”有点生硬的中文,陆垣不快的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怪他没好好教孙子中文。
      陆垣的儿子也略微无奈,“爸,这学语言得有环境,小满去了学校说的都是英语,见的都是美国人,回家我和他说点中国话他现在能听懂就很不错了!”
      陆垣心里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嘴上还是冷哼一声,板着脸。
      “还不是您先来的美国,我才在美国出生的。”
      儿媳妇略懂中国话,轻轻推了推陆垣的儿子,不让他再惹白发的父亲不快。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陆垣没再说话,看着窗外漫天的大雪,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手帕。
      是夜,壁炉里的柴火还烧得很旺,他没有开灯,盖着毯子坐在落地窗前。庭院的树上落了厚厚的雪,压弯了枝桠。风顺着窗缝吹进来,把老式的木窗吹的哑哑作响。
      陆垣做了个很美的梦。
      龙家宝穿着骑马装,身披着红色的斗篷站在巷子口对自己笑,她也有些老了,白发苍苍,但仍然是他心中最美的模样。她脚步轻快地走进巷子,不像他一样老态龙钟,腿脚都不利索。
      “宝儿,几十年了,你总算愿意出现在我梦里一次了。”陆垣一双褶皱不平的手终于又能抚上龙家宝的脸庞,“你也老了许多,不过仍是美的,神采飞扬。”
      龙家宝还是那样的笑,一如第一次见面一样,“愣头,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老成这个样子,和我可真不般配!”一脸的嫌弃,嘴上不饶人,但却拉住了他的手,迷恋的笑,这不就是他的宝儿吗?
      “我能不老吗,孙子都五岁了……”
      这话倒是触了龙家宝的逆鳞,“你也好意思说!”龙家宝用手指头狠狠的戳陆垣的胸膛,“你一家和乐,绕孙膝下,可怜我孤家寡人的。”
      陆垣痴缠的看着龙家宝的脸,“对不起了宝儿,终是我对你不住了。”
      龙家宝一脸的调皮,拿着半块手帕盖住脸和他闹,与她略显苍老的脸庞毫不违和,他脑海中的龙家宝可不就是这样,“那些对不对得住可真虚伪,我只问你,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
      “好你个陆垣,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骗我!你小心我扒你的皮!”
      陆垣抓住她的双手反复摩擦,“我们说了很多,我老了,记不清哪句了。”
      “你与我说过的,天堂,那个地方顶漂亮的!是善良的人去的地方,你说你想与我一起去的!只是不知道,我杀过很多小鬼子,还能不能去?”
      “能的,我的宝儿天性善良。”
      “那你要与我同去吗?我要去了呢!”龙家宝躲进他的怀里,仰着脸看他,一脸的期待。
      陆垣的眼泪流了下来,紧紧地抱住龙家宝,“我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寒风终究是把那扇木窗吹了开来,漫天的雪花顺着风飘洒进屋,遇到温暖的空气即刻化作水珠。陆垣身上的毯子被风吹起了一角,他在炉火的映照下笑弯了嘴角,眼角流下一滴泪。摇椅扶手上的手臂失了力气垂落下来,但仍紧紧攥着半块格子手帕。
      有些雪花飘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眉梢,他面容仍是祥和幸福的。
      外面天空鱼肚渐白,大雪渐停,壁炉里只剩点点火星。
      宝儿,我们终究都没失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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