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葡萄与软美人

　　“……”虞芷先发了一个省略号过去，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我没玩儿啊，我今天可尽职了。”
　　然后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那个链接。

　　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看到自己的照片，再看到一条条的评论……
　　虞芷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热。
　　什么神颜啊好看啊吹爆啊……这些小孩子用词也太夸张了吧！！！不知道这么说她会不好意思的吗呜呜呜……
　　虞芷很快就退出这个链接，看沈欣悦还没回复，就先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两只手空出来捂脸。
　　手有些凉，放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不适，现在却为此感到侥幸。
　　降温，降温。

　　她向来不怎么逛社交平台的，也不太爱关注一些八卦消息，所以不太了解时兴的新鲜词汇。
　　虽然她可以算是从小美到大的典型，可很少有年纪相仿的人当着她的面这么直白、露骨地夸她长得好看过。
　　突然看到别人那么多赞美的言辞，真是超级不习惯啊>_<

　　待她心情稍稍平复，告别老师和各位同僚走出校门后，才想起和沈欣悦的对话还没结束。
　　一边在街边走着，她摸出手机，发现上一条还停留在她自己发的。
　　唔……大概在忙吧。
　　于是她又有些无聊地点出去，随便瞥了几眼自己的聊天列表。
　　却在最新跳出来的那一条消息上顿住了目光。
　　“今天，我是不是看到你了？”

　　那一瞬间，虞芷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周围的风也仿佛突然驻足，世界开始静止，车流声、路人交谈声、商家宣传……通通沉默了。
　　她微微回神，血液又开始流动，只是，都猛地往下冲。

　　手机屏幕暗了一些，又跳出了新一条：
　　“你和你姐姐真的很像，我都差点以为……”
　　虞芷重重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没有好奇地点开查看详细内容，而是非常迅速地退出了登录，用力按下手机关机键，然后把手机塞到了背包的最里层。
　　一连串动作连贯流畅，效率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做完这些，她才感觉好受一点点。

　　她之前在活动室里没有看错，那个人又回来了……他怎么敢，他怎么好意思！
　　他居然还有这个脸在她面前提她的姐姐？！
　　虞芷松开牙，舌尖触过下唇，尝到一股血腥味。
　　她的神情骤然间变得冰冷，平日里雾霭沉沉的桃花眼中竟闪过一丝锐利。
　　他，没有资格！

　　#
　　社团开放日过后，心理社众人明显察觉到他们副社长工作态度认真起来了。
　　以前开会总是踩着点来的，现在居然还会提早到以便和指导老师交流工作；过去开会时她的发言不是在找茬就是角度清奇令人难以捉摸，现在居然也会回答得中规中矩了。
　　这是突然开窍了吗！
　　心理社众部长为副社长的勤勉落下感动的热泪
　　——终于有一天可以在社团里感受到做咸鱼的快乐了太不容易了！

　　沈欣悦却觉得这样的变化有些反常。
　　照虞芷以前的举动来讲，她不像是会在一夜之间就突然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的人。
　　之前为了顺理成章地在社团里划水都不知道她想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点子，没道理突然就这么乖顺了啊。

　　“虞芷。”十二月底的社团集体成员会议结束后，沈欣悦出声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虞芷回头，低头看她。
　　往日似笑非笑偶尔含着戏谑的眸子此刻居然寒凉无比，不复雾蒙蒙的样子，竟像是……笼上了一层沉闷却锐利的灰黑色。

　　沈欣悦凝视着她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愣。
　　又注意到她眼角红红，眼底黑青，便柔声问道：“最近很累吗？没有好好休息？”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还好。”虞芷淡淡道，随即垂下眼睛，不欲多说的样子。
　　沈欣悦却是加深了嘴角的弧度，声音也更加温：“上次我跟你说了呀，社团开放日以后可以先把社团的工作放一放，休息一段时间了。你没有看到吗？”
　　她本是好意，可话里的内容让虞芷很快就联想到那天扎在心里的那根刺以及近日接连的噩梦，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不用你管我。”
　　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太过伤人，有些僵硬地又加了一句：“抱歉。我先走了。”
　　然后便转过身，快步走远了。

　　沈欣悦站在原地，有些失神。
　　她看看自己的手。
　　明明已经有希望打开她心里的门了，却又亲手把她推得更远了，吗？
　　那天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
　　虞芷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状态。
　　有些事情明明早就可以释怀了，有些过错或许就该原谅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固执乃至于偏执地紧紧攥着自己的想法。
　　幼稚又可笑吧。
　　甚至，有点荒谬。

　　走出门，下楼梯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活动室门两侧的墙壁。
　　三届前的副社长虞艾笑容委婉含蓄，却给人以春风般的温暖和煦感。

　　姐姐……我到底，该不该坚持下去？
　　在你本该走向的道路上……

　　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谈何理想？虞芷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眼中闪过坚定。

　　-
　　在虞芷走远之后，沈欣悦锁好门，也在照片墙前望着。
　　虞芷……虞艾……是巧合吗？名字如此相似，又都是副社长。

　　沈欣悦以前也来看过照片墙，但都是匆匆扫过，偶尔发现些许眼熟的脸庞也不会关注太多。
　　这一次仔细盯着那一张合照看，才蓦然发现虞艾的眉目和虞芷的十分相似。
　　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高鼻梁。
　　只是虞芷的神情往往是慵懒而又带点不太正经的戏谑，更多的时候或许是没有表情的。
　　虞艾的浅笑却像是刻在脸上，融入灵魂。

　　不过，说实话，虞艾看起来远没有虞芷令人印象深刻。
　　照片中她身旁笑容灿烂的男生，看起来比她显眼得多。
　　沈欣悦目光移动到社员资料介绍：
　　薛篱，2017学年社长……

　　#
　　很快就是圣诞节，天黑得愈发早了，这么说出口却会被人笑：
　　冬至才是一年中昼最短夜最长的日子，都已经圣诞节了，白昼开始长起来了啦！
　　一个很朴素的地理常识，却为这群平日埋头于学习的学生带来了些微的希冀——已经熬过黎明前的黑暗啦，光明不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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