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风浩荡

作者:春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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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光


      竹苍明叫来原本躲在假山后的程冼墨夫妇,安抚程夫人。吩咐妥当后,竹苍明快跑到龙长歌面前,轻声安慰她。他念起术法治疗昏迷不醒的徐闰。

      湛碧的剑雨还没有停,许湛一身青衣依托着自己脚下的剑浮在空中。黑影已经无处可逃,准备回身和许湛作对。没想到许湛并非孤身前来,没一会儿几个衣着相似的少年也赶了过来。几人皆会御剑飞行,只是没有许湛飞得高。他们在下面拉出一张银丝大网,向黑雾扑去。许湛看准时机,湛光剑疾驰而过,正中黑雾中心。黑雾挣扎一阵,收缩成指甲盖大小的内丹落在许湛手中。许湛看着这小的可怜的内丹,撇了下嘴。

      随着黑雾被收服,程家恢复平静,程夫人披着缟素怀里抱着孩子。不少刚刚跑开的仆从都回来围在程夫人身边。程家原来的两个孩子也在各自奶娘的带领下来到花园。许湛带着师弟们落在众人面前,湛光剑自动收到他背后细长的剑匣中。

      程夫人带着走来家里的仆从来谢恩。许湛看到她一身白衣,赶紧扶了起来。他让手下弟子们散开做事。弟子们都沉默地散开,帮助程家料理后事。

      刚刚惊心动魄的捉妖场景已经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各行其是,安静有序地处理自己手中的事情。不过有个人除外。

      龙长歌看到大师兄来了,立刻擦干眼泪,疾步走到大师兄面前。她还没开口说话,许湛就开始责问。

      “长歌,你又胡闹!怎么次次都能弄出麻烦事情。要是我没来,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龙长歌低着头,听着教训。

      “徐师弟怎么样了?”许湛问道。

      “不知道。”龙长歌忍着眼泪说。

      “不知道,又是不知道。你怎么连治病救人这些基础的都学不会!”许湛一边责问,一边走向徐闰。龙长歌听着教训,委屈地跟在其身后。

      徐闰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师弟,正在查看他的伤势。

      “怎么样?”许湛问道。

      “回禀大师兄。闰师兄无碍,伤得不重,”看着削瘦的少年师弟回答道,“所幸医治及时,只是需要静养。”

      许湛叫来另一个人,让他们找间屋子带徐闰去修养。竹苍明也要上前帮忙,却被许湛拦了下来。
      “不知小兄弟是哪一位?”许湛挥手,让人快走。他拦住竹苍明的去路,打量似的看着他。

      龙长歌从后面探出身子,说:“大师兄,这是青冥仙师的儿子。”

      “谁让你说话的!去找你陆师兄领罚!”许湛赏了龙长歌一个栗子,疼得小姑娘捂着头哭着跑出去了。

      许湛已及冠,头上束好发箍带着白玉冠,身上一身青墨色外袍,里子白的反光。比起弟子服生硬的将许家家徽补在后背,袖口处自然化的流云图更是将仙山一臂藏于其中。衣饰花纹自然不用说,光是长身玉立和高傲的姿态,也是其他弟子难以企及。

      竹苍明看着哭着跑远的龙长歌,轻叹一口气,说:“在下青冥仙师的家子,竹苍明。不是你们许家来人寻,请家父前往汤山观礼吗?”

      许湛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点头道:“是。家师命我来请,不知仙师仙居何处,小兄弟可否引见?”

      竹苍明回答道:“家父近来身体不适,不见外客。许兄也不必失望,在下替家父前去。贺礼也备好了。请随我来。”

      许湛半信半疑,看着竹苍明背后的那把剑。剑上雕刻着阴阳花纹,剑格刻的动物头也是生动活泼。剑的锻造手法颇为眼熟,似是从哪里见过。

      竹苍明把许湛领到程家后院,从当初准备的木柴板下拉出自己的包裹。包裹中就只剩那个檀木盒。许湛看到木盒上刻得花纹,心里有了底,索性再多一问:“不知竹小弟可否打开木盒一观?”

      木盒立刻打开,里面躺着一柄黑身白须的拂尘。拂尘看起来极为普通,甚至还比不上许湛家中那些。许湛看到盒子里的拂尘的时候,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他不相信师父口中可以震天撼地的拂尘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头加上一簇白须。

      许湛心中对竹苍明抱有怀疑,开口却道:“既是仙师的心意,不如小道先替竹小弟收好,免得东西沉重压了竹小弟的身。”

      “啪”的一声,许湛还没碰到盒中拂尘,盒子就被竹苍明关上了。盒子上招魂幡的刻印伸出的细小的黑色链子紧紧地绑在上面。

      这下,许湛被激怒了。他一把抢过檀木盒,想用法术切断链子。经过一番斗法后,盒子依旧严丝合缝,没有任何变化。许湛凶狠地看着面前的竹苍明。他揪住竹苍明的衣领,借着身高的差距,把他提了起来。

      竹苍明抓住许湛的手,面色如旧,说:“我师从家父,你觉得家父又师从哪门呢?”

      许湛再次看向檀木盒,嗤笑一声,松开手时还推了竹苍明一把。

      “你就算会这些把戏又如何?不过是些不入眼的雕虫小技。凭这些你能证明自己是仙师的儿子?”许湛收起盒子,看着靠在墙上的竹苍明。

      许湛尽占上风,接着讽刺道:“你这冒牌货,我现在就能把你当妖孽除了。”

      竹苍明稳住身形,站得笔直,气势上丝毫不服输。他说:“可以啊。那你找谁来破除这法术?我父亲?”

      “青冥仙师在何处?我亲自去请他老人家!”湛光剑架到了竹苍明的脖子上,寒光凌冽,刀锋利刃快要贴到他的皮肤上,“对了,璇光师弟说,菡萏蓬莱对不对?”

      苍明剑卡在向前的锋刃上。竹苍明丝毫不惧地接下这一剑,偏身,随即手中翻花,剑身绕手一圈,剑头直指许湛打去。湛光剑锋已偏,收回已经来不及,许湛只能用手接住对面来的一剑。幸好苍明剑仍在剑鞘中,不然许湛的左手定要受伤。

      许湛从上风变成下风,肚里已经满是怒火。今天他非得给竹苍明些教训。竹苍明看他将自己的盒子收走,却一声没知会,心里也瞧不上这人。

      “你既然不信我,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自己去。不劳烦大驾请我去了。”竹苍明生气道。这人还提蓬莱市集的事情,说不定就是来这里示威的。

      许湛收回自己的剑,拿着剑刃指着竹苍明,说:“此物关系重大,宵小之辈岂可乱说。”

      竹苍明第一回见这么不讲理的人,今天算是开了眼。没想到倔强木讷却不失可爱的龙丫头会有这么个不讲理的师兄。竹苍明用剑拨开湛光,许湛以为他要进攻反手就是一下。竹苍明没想到这人如此嚣张无礼,气得跟他打斗起来。

      真是程家才刚刚平静,就又鸡飞狗跳起来。两人打斗声音太大,引来了许家子弟的围观。子弟们大多赶来观望,既不清楚出了什么事情,又不敢掺和其中。竹苍明很少与人交手,实战功夫不如许湛,但是许湛也占不到便宜。

      许湛有些急躁,出手破绽太多,反而让竹苍明直逼脑门。眼看许湛打得狼狈,竹苍明收放自如。逐渐的,竹苍明打得礼貌起来,防守居多。许湛看他一副悠闲的样子,胸中腾起一股怒气。

      “陆金鳞!用你的捆仙绳把这骗子绑了。”许湛大喊。

      弟子中为首的男人领了令,抽出一条九尺长的细绳,向竹苍明甩去。竹苍明看他人多势众,又想要回盒子,细想下决定束手就擒。许湛没想到竹苍明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也立刻收住剑锋,看着陆师弟把竹苍明绑起来。竹苍明被推搡着赶到许湛面前,所有人都等着许湛开口。

      “先扔在柴房,等走的时候再说。”许湛冷冷地说。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竹苍明心里有些鄙视这个大师兄。他就这么被绑好扔到柴房里,一扔就是大半天。水米没进,还没人管他,他开始想办法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

      这场争斗打完后,弟子们都沉默地散开。很快,这场打斗就传到了在客房照顾人的龙长歌耳朵里。她本来照看徐闰不能离开,以为外面打斗是捉银镯子。没想到竹苍明得罪了大师兄。龙长歌看了看昏睡在床上的徐闰,她推开门找在门外煎药的尤靖师兄。

      不一会儿,陆金鳞就来到客房。

      龙长歌不安地走到陆师兄面前,问道:“陆师兄,大师兄是不是对苍明哥哥有什么误会啊?”

      陆金鳞摸了摸龙长歌的额头,温柔地安慰道:“没事。这人有些问题,大师兄谨慎些也是应该的。”陆金鳞看到小师妹担心的眼神,皱起眉头。最后,他笑了笑让龙长歌安心,说很快就会解决。龙长歌不相信的眼神盯着陆金鳞,脸上仍旧是担忧。

      “长歌你不相信大师兄的行事作风?”陆金鳞问道。

      龙长歌听到“大师兄”三个字,摇摇头。许湛是大师兄,底下弟子的大小事宜,他都肯躬身亲问,可以说在弟子中的评价是很好的。龙长歌也很相信大师兄,但她也相信竹苍明和她所看到的青冥仙师。

      看到龙长歌十分犹豫,陆金鳞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去照看你闰师兄吧。等他醒了,想必更需要你。”龙长歌点头,默默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陆金鳞也掩门而去。

      日头偏西,隔壁厨房飘出阵阵香味,竹苍明走到柴房门口,发现门口守着一个圆脸的小男孩。男孩看到他立刻把他往回赶,还抽出桃木剑吓唬他。竹苍明只能退回来,想办法先割掉绳索。

      男孩有些守不住,不时地隔壁厨房看。没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龙长歌站在门口对着男孩说:“开饭啦,小师兄去吃吧。我替你守着。”男孩也没多说,撒开脚丫子就跑了。

      龙长歌抱着团子样的荷叶包,冲竹苍明眨眼睛。

      “苍明哥哥,你跟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龙长歌伸手去解绳索。捆仙绳被轻轻一碰就掉到地上化为青烟。这下把竹苍明看得一愣。

      “你先吃。等会儿我去跟大师兄再解释一下。”龙长歌把荷叶拨开,露出里面温热的糯米肉饼。竹苍明接过去,边吃边说:“你还好吧?”

      龙长歌不假思索,直说:“好啊。陆师兄人好,不会特别责罚我的,只是罚了我去照顾闰师兄。现在闰师兄也醒了,我就偷偷过来了。”说完,龙长歌还伸了一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

      “你吃了吗?”竹苍明问道。

      “不用担心我,”龙长歌回答道,“大师兄那边我会讲清楚的。他们不应该捆你的。”

      龙长歌起身走到门口,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陆金鳞。竹苍明吃到一半,看到站在门口的陆金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走到龙长歌面前,把她拨到自己身后,说:“不怪她,是我自己解开的。”

      龙长歌立刻不干了,大声说:“陆师兄是我做的。我知道了苍明哥哥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就过来送吃的。但总不能我喂他,所以我就解开了。”

      陆金鳞看到竹苍明手上还没吃完的米团子,又看看自己的小师妹,摇摇头说:“好。那我看着他吃完,你也不用担心。”他说话声音柔和,态度温文有礼,脸上都是对龙长歌的无奈。

      说完,陆金鳞把小师妹拉到跟前来,说:“你去照看徐闰吧。”

      龙长歌确定了陆师兄不会再动手,就小跑去房间照顾闰师兄。

      屋里就留下竹陆两人互相对峙,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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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徒儿总想弑师
    强强,双向救赎,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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