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妻与鬼丈夫

作者:胭脂扣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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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府孤魂


      这孔雀在书桌上踱了一会步后,翅膀扑腾一下飞到地上,又出门跑到院落里了。院落里那只受伤的孔雀正窝在草团上休息,被这乱跑的孔雀打扰醒了,它歪着脖子好奇的看着这只奇怪的孔雀,似乎被这只像孔雀又像怪鸟的丑东西吓到了,翅膀扑腾一飞,躲得远远的。殊不知这只孔雀是梓苏依照它的模样画出来的,连本尊都被这只丑孔雀吓得不轻,可见梓苏的画工是有多失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梓苏肚儿也饿了。她先找了一些枯叶、干草,再在赵府其他的旧房间找到些被虫蛀了的破烂木头盒子、椅子,把它们统统拾了过来,用火石点燃枯草,架上木头,生了一堆火。

      当梓苏准备往火里扔最后一个木头盒子时,那只丑孔雀跑了过来,竟然不畏面前的火光,挡了梓苏的手。梓苏用手隔开这只孔雀,让它一边待去,小心待会误伤了它。这孔雀非但不让,还啄了梓苏的手,梓苏吃痛,轻拍这只孔雀的头。

      “别啄我,我生气后很凶的。你喜欢这块烂木头盒子,就给你好啦。”梓苏把这块木头盒子放在旁边,交给这孔雀玩好了。

      院里的黄竹长得不错,梓苏用刀砍了一根下来,外表刮干净后,把一头削尖备用。她找了清水来,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把野鸡划开,里里外外地清洗了一遍,用削好的竹子穿起。就着熊熊大火燃尽后,剩下一堆很旺的炭火,烤起野鸡来。今晚上有烤鸡吃咯!

      野鸡边烤边冒油,油水往地上滴,滴在炭火上发出“嗤嗤”的声音。野鸡外表已经烤得焦黄,散发着烤肉的香味。梓苏闻着香味,口水快流出来了。离开师傅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烤肉了,今晚要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胃,别让它委屈了。

      烤好野鸡后,梓苏又去院墙角摘了那刺梨来,抹尽刺后,给两只孔雀一只一个。她也拿了一个刺梨,一边咬着酸酸甜甜的刺梨,一边吃着烤鸡,好不快活!

      这只受伤的孔雀对这刺梨感兴趣,一点一点地啄着吃。而那只丑孔雀只啄了一两口便不吃了,它慢悠悠地踱步到梓苏面前,歪着头看着正津津有味吃着野鸡的梓苏。

      “你也想吃烤野鸡?”梓苏看着这只孔雀,有些好笑。她撕了一块野鸡肉递到它的嘴前,这孔雀也不吃,只是看着梓苏。

      梓苏被它一直盯着感觉有些怪异,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是想着画出来的孔雀,会是真正的生命吗?

      梓苏吃得饱饱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这时月亮早已高挂天空,她伸了懒腰,准备进屋去睡觉了。她刚刚进屋,才把门关上,门外就响起一阵敲门声。梓苏一惊,一转眼间闪很多念头。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道是师傅吗?他来寻自己了?梓苏只闪过一丝欣喜,又想了想,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师傅的风格。那是别人发现了自己?难道是那天那个跟踪自己的人,找上门来了?

      她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你是谁?”

      门外响起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声音温柔清朗:“姑娘,小生名为赵墨,字景行,是赵府的公子,我本无心打扰姑娘,只是有件事情太过神奇怪异,小生一时想不通,且我知道姑娘不是普通人,所以特意想问一问姑娘。”

      梓苏琢磨着这人身份,忽然想到这座宅子就是姓赵。她疑惑地打开一条门缝,朝外望去,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门外的男子手里抱着一个木头盒子,这盒子梓苏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他穿着一浅白色长衣,头发竖着玉冠,眉清目秀,只是脸色很苍白。此时他正看着她,温柔而有礼貌:“姑娘不需害怕,我不是恶人,不会伤害你。”

      “哪有恶人把‘恶’字写在脸上的?”梓苏一边回嘴,一边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赵景行听了,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浅笑:“如果说我是恶人,那住在我房间的你,岂不就是入室的强盗了?”

      “这是你的房间?”梓苏有些惊讶。

      “正是,这里的一切,我都很熟悉。我本是这赵府的公子,父亲怜我自幼体弱,我读书又喜欢清静,便给我安排在这府邸东南角,院里种有黄竹,紫黛花好陪我日日读书做伴。”

      梓苏将信将疑:“可是我前几日到时,这座府邸早已破败不堪,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而这院子里我早就看了个遍,根本就没有人。我院外已经落了锁,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如果有人打开门从院里进来,或者翻墙进来,必定有声音,即使再轻微,梓苏的耳朵也能听见,可是她之前并没有听见脚步声,只听到一阵敲门声。除非他是……

      赵景行回答道:“其实我并未离开这座院子。你前几日一来,我就发现你了,只是当时并不想打扰姑娘,怕惊着你。”

      梓苏几乎是肯定的说:“所以你是鬼魂咯?”

      赵景行但笑不语,其实这门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只是擅自进入感觉不妥。如今他有事相求,出于礼貌,他刻意敲了房门。他又说道:“姑娘没有被我吓着吧?”

      “如果说你吓到我了,怎么办呢?”梓苏回嘴道。

      赵景行想了想,赔礼道:“那我给你做一只烤鸡当作赔礼吧。”

      “好,一言为定!”梓苏很开心,爽快地答应了,她看到他手中抱着个破木头盒子,指着盒子问道:“这个盒子好像很眼熟?”她灵光一闪,想起来了,这是她那时烤野鸡,想烧掉的木头盒子,结果被那只孔雀抢了去,还啄了她的手。

      赵景行抚摸着这木头盒子,说:“这盒子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一个檀木匣子。”他拨动盒子凹陷,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本书。

      “母亲喜欢礼佛,这本书就是她为我超的经文,以保佑我身体健康。”

      梓苏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咦,莫非……是你附在了那只孔雀身上,还啄了我的手?”

      赵景行点头说道:“起先实在对不起姑娘,只是眼看它就要被烧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梓苏摆手道:“没事,没事。”说起来她还不好意思呢,霸占了他的房子不说,还差点烧了他母亲的经文。

      “那你怎么会附在了这孔雀身上呢?”梓苏好奇的问道。

      赵景行叹道:“这事说来话长。”梓苏聚精会神的听着赵景行讲。

      “我本是赵府孤魂,昼伏夜出,在这府邸里游荡了三十年,孤苦伶仃,不知道为什么无□□回。而我的魂魄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散。我本以为就这样一直游荡,直到灰飞烟灭。但是你来了府邸后,我看到府里发生了变化,不可思议。那夜,府里的地上居然冒出苏子草的嫩芽,而苏子草在苏子县早已经绝迹了很多年了,你来后,它竟然神奇的生长出来。”

      “坊间还有一个传说,我活着的时候,并没有当真。传说苏子草除了有驻颜的功效,还有聚魂的作用。如果被勾了魂的人,喝了这苏子草汤,可以凝聚魂魄,还能醒过来。只是世间只能看到驻颜的功效,并没不相信聚魂这种玄幻的事情,所以只是一个传说,流传在老辈人之间。”

      “我心中还有一事未了,不想魂魄散去,灰飞烟灭,就试着吃了一些地上的苏子草,结果发现竟然真的可以凝聚魂魄。而你用的这只笔,不知是什么神奇之物,画了一只孔雀后,竟然从画中活了过来。吃了苏子草的我似乎跟它建立了某种未知的联系,牵引着我附在了这只孔雀身上,并且我的魂魄也得到了滋养。”

      “所以我想问一问,为何吃了这苏子草,竟然可以与你的所画之物建立起某种联系,还能滋养魂魄?”

      梓苏也不明白为什么,或许这跟这只乾灵笔有关,可是这只笔是师傅给她的。也许只有师傅才能解其中奥秘。梓苏歉意地看着赵景行:“或许跟这笔有关,但是这笔是我师傅给予我保管的,我并不知道此笔其中奥秘,对不起。”

      赵景行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无妨。既然如此就不打扰姑娘了,我先离开了。”他的身影渐渐变淡,穿墙而出。

      梓苏这夜竟然失眠了很久才睡着。

      白天的时候,阳光正盛,赵景行就附在孔雀身上,等到夜晚时分,他才化作人形。今夜他拿了梓苏打的另外一只野鸡,准备为她烤野鸡吃。赵景行虽然是个府邸公子,没想到烤鸡这手艺挺在行的,不知他在哪里找到的佐料,洒在烤鸡上,野鸡的味道跟梓苏烤的又不一样,更加有味了。烤好后,赵景行把野鸡肉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荷叶包裹鸡肉递到梓苏面前,温柔地看她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鸡。

      梓苏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昨夜,他化作孔雀,歪着头,也是认真地看着她吃东西。不知怎么,梓苏就红了脸,白皙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犹如初开的桃花,娇艳美丽……

      梓苏吃完后,发现赵景行陷入了沉默,他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忧色,眉毛不自觉的微皱。

      “你怎么了?”梓苏问道。

      赵景行看着梓苏欲言又止,停顿了好久才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求姑娘帮忙。”

      梓苏问道:“什么事呢?”

      “我上头有一个姐姐,她叫赵紫怡,入宫为妃后,被奸人用巫术陷害,死后不得超生,冤魂被囚禁在皇宫。她死后给我托梦,让我找人为她超度,好让她轮回转世。其实超度不是难事,只是苏子县距离帝都实在遥远,我当时身体赢弱,父亲年迈多病,根本无力完成此事。现在我身为鬼魂,更加无法帮她完成此事,我看姑娘你可驾纸鹤飞翔,不同寻常人靠马匹奔波,所以才想求姑娘你帮个忙。”

      梓苏有些犹豫,毕竟师傅嘱咐了自己要在苏子县守候着。但她转念一想,骑着仙鹤也要不了几天,去去就回,也不会误事。她又问道:“那帝都有什么好吃的吗?”

      “帝都的菜和小吃排全国第一。”

      梓苏眼睛一亮,笑嘻嘻道:“好,我答应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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