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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吴夫人好。”
赵霜雪再次踏入客栈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对他表示敬意。赵霜雪往吴剑的身边靠了靠，保持着笑容。
例行检查完颜北辰后，赵霜雪继续在客栈里看病，吴剑跟在后面脸上笑容不变，眼睛里却带着冰冷。
赵霜雪早看出了他的不快，匆匆忙忙看完病人，就牵着吴剑找了间无人的客房。
“你身体不舒服？”
“没……”
赵霜雪想了想，问道：“之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他还好吗？”
吴剑微微发愣，赵霜雪干脆挑明，说：“就是那天站在门口和你谈论武林盟的人。他还好吗？”
“他早就离开登封了，”吴剑回答，“这次北辰做得很好，武林盟的地位在江湖上的地位又很大提升。作为未来盟主，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
“所以我帮人治病的时候，你也要拉拢他们呀。”赵霜雪看着吴剑，“子侠，我治好的人多少也会对我们心怀感激的。或许不如你的义兄弟所作所为，但是多少也会有点用吧。”
吴剑眉目舒展开，愣了一会儿才把赵霜雪揽进怀里，在他肩窝蹭了蹭。
“子侠？”
吴剑抱着赵霜雪的脸，凑近亲了下，开口便是气音：“霜雪，你以前不愿的。”
赵霜雪用脑门磕了对方一下，又气又疼，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真心的，我便想通了。你要是后悔了，我跟师父走就是。”
说完，赵霜雪想要挣脱吴剑的怀抱，但这个怀抱不容抗拒还有越收越紧的趋势。
“别走。”吴剑贴着赵霜雪的耳朵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等一切事情结束，我带娘子去游历。”
“你承诺了，可绝对不能忘记！”
“我绝不可能忘记。”
两人黏糊小半天从房间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幼子、幼子，突然不行了。”
来人是天工山庄的黄庄主，他们一家本来是凑个趣，想看看闻名江湖的武林大会，但都被困在了城内。
黄夫人更是扑到了赵霜雪面前，一把扯住赵霜雪往他们住处去。
赵霜雪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差点被人带倒。吴剑看不下去，一把扶住赵霜雪，将两人的手分开。
黄夫人像疯魔一样，拉着赵霜雪的衣服，拼命求他。
赵霜雪抬头看到黄庄主的长子尴尬地站在旁边，伸出手又不敢去碰。
“夫人您别急，您前面带路我跟着去就是了。”
这时黄庄主才把自己的妻子拖开，让长子带路。
赵霜雪看到黄家幼子的时候，幼子已经嘴唇乌青两眼翻白口吐涎沫，已经是回天乏术。
赵霜雪刚说完，一旁的黄庄主突然爆发，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将他直直地排出房间。赵霜雪胸口剧痛，后背也传来钝痛，整个脑袋瞬间嗡得一声，天地都安静了。
等赵霜雪找回神智的时候，自己已经从二楼落下。吴剑在栏杆旁被黄庄主拦下，两人缠斗起来。
“霜雪！”
吴剑一声惊呼，赵霜雪感觉到自己重重地砸到地上，万幸的是，他后背还有人帮他顶着，才没让他脑袋摔碎。
赵霜雪吐出一口血，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赵霜雪感觉到发麻的后背输进一股内力，胸中的闷痛催得他接连吐出几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他只能看到吴剑挣脱黄庄主的桎梏，朝这边奔来。
耳边全是嘈杂的人声，整个客栈因为赵霜雪被伤的事炸了锅。
“庸医，你害死我儿！该死！你不得好死！”
赵霜雪听到咒骂声，仰起头看到已经被控制起来的黄庄主和黄夫人，还有旁边十分冷静的黄家长子。
“霜雪？你没事吧？你能说话吗？”
喑哑可怕的声音在赵霜雪脑袋里晃呀晃，等他再次醒过神，才知道是吴剑扯着嗓子说话。
“别说话，你的伤还没好……咳咳……”
吴剑接着不断滴落的鲜血，看着赵霜雪胸前不断洇染扩大的血迹，彻底慌了神，一把将人抱起往外跑。
赵霜雪看清了吴剑脖子上那道狰狞的横切伤，伤口上的血痂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新长的嫩肉。
已经快好了啊，可是子侠的声音还是那样，是没法恢复了吗？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吧。我总是在给他们找麻烦呢。师父、哥哥、牙牙……还有现在的子侠，果然我还是不省心的废物……
赵霜雪捂着自己的胸口，潮湿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胡思乱想。
等到了驱疫营，王钦名听到消息扑了过来，掀起带着浓重血腥味的衣服，也是愣了半晌。倒是旁边白奎冷静，立刻叫来士兵把人带进营帐，送来绷带和止血药。
“我*，谁干的？”王钦名如同被拨了逆鳞的龙，整个人气得头发倒竖，双目赤红，但又因为情况危急不得不冷静下来，给徒儿止血包扎。
王钦名只留下了赵川，把其他人全部赶出了营帐。所有人看着赵川满头大汗地奔忙，带进去一盆盆清水变成鲜红色倒出来，心中俱是沉痛。
吴剑用手捂着额头，开始烦躁地挠着脖颈的嫩肉。
“这是……发生了什么？”白奎开口问道。
吴剑停下手，看向白奎，懊恼地说：“我不知道天工的庄主会突然动手，眼看着……”吴剑说不下去，锤着自己的脑袋。
很快，武林盟来人询问赵霜雪的情况。但赵川还在忙里忙外，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回话。白奎将人请去外营帐坐下，免得影响救人。
等王钦名出来时，已到深夜。
吴剑还呆呆地站在外面，看到紧皱眉头的王钦名，心中咯噔一下，冰凉的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滴落。
王钦名看到后，立刻安慰道：“没事没事。雪儿已经醒了，就是很虚弱，需要休息。”
“我能看看他吗？”
王钦名正要拒绝，赵川就急匆匆地从帐内跑出来，说：“霜雪醒了，一直嚷着要看‘子侠’，不然就要下地找人。”
吴剑听后，瞬间就没了人影。王钦名回头看到他已经冲进营帐的背影。
赵霜雪还不停喊着吴剑的字，双手在空中乱抓。吴剑赶紧坐到他身旁，抓住一双乱挥的手放回到被子中。
“子侠吗？”
“嗯。”
赵霜雪紧紧地扣住吴剑的手，费尽全力说道：“我没事，你不准做傻事！”
吴剑被猜到心思，把赵霜雪的手笼进自己的手掌中，轻声答应。
王钦名从外面走进来，拍了拍吴剑的肩膀，示意他稍微挪一挪。赵霜雪吃力地挪动身体，想看清师父的脸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找死要害我的徒儿？”王钦名几乎咬牙切齿地问话。
赵霜雪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天工山庄的庄主……”
王钦名眉头跳了一下，手突然握紧，出了营帐吹了一哨。赵霜雪听到一声鹰啸和翅膀拍打的声音。很快，拍打声再次响起，王钦名走进了营帐，又坐到赵霜雪身边。
“雪儿我找个人来保护你，”王钦名拍了拍被子，对吴剑没好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你的确不行，你保护不了我的雪儿。”
王钦名随手扔了一瓶药到吴剑怀里，打发他离开：“出去！等事情解决了再来找我。”
吴剑要松开手，才发现赵霜雪已经和他十指纠缠，不肯他离开。
“师父，不要怪子侠，是徒儿自己的错。”
“不急，”王钦名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解决这件事。”
赵霜雪眼看着吴剑离去，伸着抓空的手不断喊着吴剑的名字。
赵川听着直摇头，问王钦名要不要开点安神药。王钦名看着自家徒弟这副为情发狂的模样，连叹了好几口气。
“雪儿，你不要师父了？你不要孤寒了？你不要牙牙了？”王钦名按下那只乱抓的“爪子”，“你是不是除了吴剑，我们都不要了？”
“不……”
赵霜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对着王钦名拼命地摇头。
王钦名先叫赵川去休息，换掉油中残芯，掖好被子，摸着赵霜雪的脑袋安慰道：“你作为他明媒正娶的娘子，吴剑这次若不做表态，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绝对会一落千丈。所以，为师没有逼他去涉险地，你大可放心。”
赵霜雪看着温柔可亲的师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哽咽着说：“我是担心他，我怕他做傻事。师父，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这么怕死，我怕我死了，他会跟着死……”
王钦名摇摇头，说：“你两这个倔驴脾气倒是一模一样。好了，为师不会真叫他为难的，你好好睡一觉，晚上为师陪着你，等到吴剑回来，好不好？”
赵霜雪点点头，摸了摸胸口缠成堆儿的纱布，问出了一个疑惑：“师父，为什么我每次致命伤都能挺过来啊？”
王钦名震了一下，慢慢扭过头，拍了下徒弟的小脑袋瓜，自豪地答：“当然是你师父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啊。”
“……嗯，师父医术天下第一。”赵霜雪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您刚刚救我的时候，跟风月说得‘我有东西吊着命，不可能会死’是什么意思？”
王钦名笑了笑，平静地答道：“当然是师父为了保住你的性命，给你准备的药呀。”
“那师父能不能把这个药方教给我？”赵霜雪立刻抓住师父的手，“这样我就能用它救更多的人了。说不定今天那个小孩子就不会死了……”
“谁？”
“那个黄庄主的幼子……”
“人各有命，老天要收回去的，非人力可以勉强的来，”王钦名摸着赵霜雪的脑袋，“这或许只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与雪儿无关。”
“师父知道什么吗？”
“过分宠爱一子，而忽视另一子，”王钦名轻声说，“因爱生恨，才招致恶果。”
赵霜雪虽似懂非懂，但仔细思考后，说：“多谢师父开导。但或许，我亦有错。”
王钦名勾唇一笑，说：“不管如何，以命抵命只会陷入恶性循环，身在其中的人们只会被这种痛苦控制，反而得不到解脱。雪儿，就算是师父这样被封为‘医圣’的人，也有救不回的命。生老病死，会离我们更近，所以有时候，别让这样的负担压垮你。”
“师父，我只想从我手中得到救治的都能痊愈康复……”
“我知道。雪儿有颗善心，但绝不能被这颗‘善心’束缚。”
“师父……”
“我在呢。你要好好睡觉，伤口才恢复得快。伤口恢复了，为师才能安心啊。”
赵霜雪乖乖地点点头，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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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之风月表示“我好难啊”：
“师叔，霜雪不行了！”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有东西吊着命，绝对不会死的！”
“霜雪的呼吸已经没了……”
“你别多话了！有‘忘忧’，他绝对不可能死的！风月！你别啰嗦了，把药给我！”
“师叔这药难道……？”
“是！你知道了就少说几句，外面可围着一堆人。”
“好。我不会再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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